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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炮灰他只想读书[科举] 春江阔 2896 2023-12-31 09:10:31

由于是恩科的缘故, 这一回参加考试的考生数量比正科少一些。

但哪怕是这样,考生的总数也超过了两千人,数量不多的号舍仍然被考生们挤得水泄不通。

考生们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号舍, 刚坐下来, 第一反应就是打量四周, 继而兴奋或者紧张。

如同宁颂这样收拾好东西倒头就睡的, 是极少数。

坐在宁颂对面的考生见了,露出无语的神情——在这种场合里能够呼呼大睡, 也是奇才一枚。

被塞了将近两千人的考院的确很是吵闹。

每个人的号舍距离考院正门的距离不同, 寻找号舍的难易程度也不同。

有的人运气好, 进门就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有些人则不然, 搬着自己几十斤的行李, 一直走到腿脚发软,也未能及时找到自己的号舍。

于是, 考生们的走动声、窃窃私语声, 与号军、监试抱怨的声音,都变成了一道道噪音在耳旁源源不断。

但宁颂睡得很香。

能有这个作息,一是因为他白日里早起,取消了午睡, 辛辛苦苦从白鹿书院赶来, 一路上故意让自己很累。

二嘛, 就是提前的准备很安排。在近两个月里,他一直都在为了考试而调整自己的作息。

号舍里,宁颂沉入梦乡, 而四周的响动一直都没有停止。

一直到了三更天,周围才微微安静了一些。

到了这时候, 一些紧张的、兴奋的考生们才想到要睡一会儿。

但靠在低矮的号舍里,靠着硬得硌骨头的木板,一时半会儿睁大眼睛,一点睡意也无。

辰时,临州府四月的天还没有亮,但考院里已经有了动静。

喧天的锣鼓声响起,是考院提醒考生们起床的声音,再有半个时辰,乡试第一场就要发卷了。

在这锣鼓声中,宁颂睁开了眼,掀开自己的外套,坐了起来,看上去端是神清气爽,与对面号舍里的学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晚上的觉睡得不错,宁颂自觉得自己的体力恢复了八成。

在简单的收拾之后,他开始给自己做早餐。

对面号舍的学子打着哈欠,掐了自己一把,强行将自己从睡梦中叫醒,还没来得及后悔没有早睡,就眼睁睁地看着对面的奇才开始做饭。

……等等,这也不是吃饭的时候啊?

宁颂没有注意到周围的人反应,而是拿出了自己行李来。

乡试第一场,由于时间较晚,第一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排队,宁颂准备了两天的食材量。

最重要的就是这顿早餐。

虽说第一场乡试一共三日,可仔细算下来,第一日被排队进场占据,第三日过了午时就要收卷,真正答题的时间只有第二日一整天与第三日早上。

第二日是重中之重。

尤其是试卷刚发下来这一段时间。

如果没有充沛的营养供给,那么答题的状态显然无法保证。

乡试作为严肃的、具有很长历史的考试,考院本身是给考生们提供伙食的。

但这两餐一是时间不固定,二是质量参差,难以下咽,宁颂根本没有考虑。

事实证明,想要抓紧时间吃上这顿饭,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做。

于是,对面的考生眼睁睁地看着宁颂点燃了自己紫铜质地的便携小灶,用小锅给自己烧了水。

紧接着,往水中加了自备的牛肉干和干饼,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儿香料。

不一会儿,香味飘得到处都是。

隔壁以及对面号舍的考生们:“……”

这是想让他们死。

昨晚上没睡好,早上又遭到了香味袭击,周围的学子们本打算也给自己弄一些吃的。

奈何一是没有提前准备,带进来的饮用水数量很少,舍不得用做早餐。

二嘛,就是厨艺有限,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怎么做。

只是一犹豫的功夫,时间就不够了。

而这时,宁颂已经吃完了饭,将锅子和调料都放了回去,收拾好了桌子,正襟危坐等待发卷了。

见状,别的学子们也只要熄了这个主意。

不一会儿,考卷发下来了。

但是学子们仍然不能答卷。

偌大的考院,两千名学子,考卷显然不能同时抵达所有考生的手中,为了公平,在一个所有考生拿到考卷之前,都还不能正式答题。

但不能答,不意味着不能看。

借着这点儿时间,宁颂将整张试卷看完了。

按照朝廷发布的乡试试题程式,乡试第一场,考《四书》义三篇,五言八韵诗一道。

《四书》的出题范围亦有规程,第一道题出自《论语》,第二道题《中庸》,最后一道题出自《孟子》。

正如四书题不容易玩出什么花样一样,题目本身也颇为保守,第一题为“夫子之道至已矣”。

虽然出题对于原本文章内容有所截断,但对于对论语倒背如流的人来说,都明白这道题是出自《里仁》篇。

“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孔子与曾子的谈话中,孔子提及自己的学问中有两个字贯穿其中,孔子不明说,但曾子明白,在同门询问时,道出了答案:忠与恕。

由于忠与恕原本就是孔子的核心思想,在论语中出现过许多次,答起来反倒是不好答。

宁颂想了想,才定了论。

所谓“忠”,孔子在《雍也》篇中论述道“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

所谓“恕”,《卫灵公》篇也有答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因此,在正式开考之后,宁颂在草稿纸上写道:“夫子之至道,曰忠与恕。中心为忠,如心为恕,以及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

洋洋洒洒三百字,意犹未尽。

若不是考试规定只能答三百字,宁颂恐怕能够答更多。

答完了第一题,宁颂紧接着看第二题。

“博厚,所以载物也。”

毫无疑问,这是一道出自于《中庸》的题目,考题给了一句,整句除了考题那一句之外,还有“高明,所以覆物也;悠久,所以成物也”。

这几句看似在说博厚、高明、悠久,但实际上原文是讲“诚”。

所谓“诚者,自诚也”。

后世中,朱熹认为《中庸》“忧深言切,虑远说详”,即认为《中庸》是在反复叮咛教人做事的道理。

《中庸》中,也将“诚”这一品质反复讨论,宁颂想了想,也从“真诚”作为切入点:诚者,择善而固执者也。

真诚,再怎么坚持也不为过,而做到这一点,是从选择一个小事坚持下来作为起始。

由此写下去。

写完了两道题,一早上的时间已经过去,到了这时候,正好是考院里给考生们发第一餐的时间。

宁颂抬起了头。

考院中的监试们临时给考生们做饭显然不现实,而且涉及到保密的需求,也不能从考院外购买。

因此,为了满足考生们的需求,在乡试开考前,考院中就入驻了一批军士,称为号军。

一方面,这些号军可以与胥吏一起负责伙食,另一方面,考虑到考生们有自炊的需求,也需要号军们的帮助。

但话是这么说。

就如同许多政策的出发点原本是好的,然而落实不到实处一样。

无论供餐政策与号军的设置,都是为了考生们更好的答题。

可问题是,在实行起来,由于一系列原因,并不能达到原先的效果。

比如,发放的饭不能吃。

宁颂盯着那半生不熟的、夹杂着砂石的米粒,看不出形状的菜,胃口都倒尽了。

他自认为不是一个挑剔的人,奈何这考场里发放的饭他实在是吃不下去。

若是吃了,恐怕后半场的题不用答了。

在号军鄙视的眼神里,宁颂让人将自己的饭收走,自个儿要了水,开始做饭。

在做饭之前,宁颂先将要来的水过滤了一遍。

他在考试之前关注过考院附近的环境,考院距离东省的绕城河很近,取水方便。

处于人力考虑,考院的胥吏们大概率不会舍近求远,也就是说,考生们吃的水也大概率来自于这条绕城河。

而四月正是春耕的季节,农业活动频繁,绕城河中难免被排入一些污水。

出于自己的安全考虑,宁颂先花时间过滤了水。

答题的效率比自己想象中的高,宁颂在这个间隙没有选择继续答题,而是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

太过着急,精神会受不了的。

有多少前辈由于太过焦虑,而受到号舍低矮环境的影响,得了“矮屋恐惧症”,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

考完之后甚至还会受到影响。

宁颂虽然觉得乡试很重要,但还不到牺牲自己的健康的程度。

只不过,宁颂刚休息一会儿,就听到了号舍外激烈的吵架声——

因为饭食不能入口的缘故,有考生与号军吵了起来。

不一会儿,监试也来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监试被吵得一脸懵,怕上峰责怪,他干脆差了人将双方分开。

“不想考就出去。”监试威胁考生道。

考生无法,只得回了自己号舍,坐下来低头吃生冷之物。

宁颂围观了一会儿,见自己的水过滤好了,继续做饭。

一顿饭吃饭,答完了最后一道题。

宁颂没来得及检查,就听到了监试的声音:“是否有人身体不适?”

闻言,宁颂抬起头,与对面号舍的人对视了一眼。

对面的号舍的人拒绝吃号军发的饭,自个儿刚折腾完吃的,如今饿得头晕眼花。

见到宁颂体力充沛,神采奕奕,下意识露出一个嫉妒的眼神。

然而,这位学子的嫉妒之情没存在多久,就被监试离开之后,在号舍中传递的流言吓坏了。

原来,有不少人吃了考院发放的饭,上吐下泻,情况相当严重。

按说乡试环境如此,腹泻不舒服是常有的事,可这一回,考院中的大夫看完了病,立刻吩咐让号军将考生移出去。

“害怕是得了瘟疫。”

原本不以为意,但此时听到最后两个字,宁颂的手也顿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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