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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炮灰他只想读书[科举] 春江阔 4644 2023-12-31 09:10:31

此时此刻, 身处白鹿书院的宁颂并不知道自己的婚事被人盯上了。

盯上他的人非但看重了他的前途,想要在低价时将他绑定,还付诸于实践, 切切实实地采取了措施。

此时的他, 正在忙着就书院的补税问题与官府派来的官员扯皮。

这事归根还得往前追溯。

正如所有事都不是嘴皮子一碰, 就能得出结论一样, 梁巡抚虽然另辟蹊径,找到了白鹿书院在交税上的漏洞, 可接下来的细节却需要底下人去磨。

所谓的底下人, 就是官府负责税收的官员, 以及宁颂这样负责书院庶务的学生。

“宁小弟, 这个办法可真的不行。”

虽然梁巡抚与临王府之间争斗已经是白热化的程度, 白鹿书院难以幸免, 在神仙打架之中当了炮灰。

可人们真正做起事来,面上仍然客客气气, 态度称得上友好。

“要是像你这么说, 我们交不了差。”

既然是梁巡抚找出的毛病,临州府衙就没有自专,先是通判进行了长达一旬的准备,请示, 再决定。

最后办事的官吏来白鹿书院时, 还带上了巡抚府的人。

“哎呀, 这不是有人在,好与巡抚大人汇报嘛。”

话是如此,实际上是府衙这批人嫌麻烦, 也不愿意头顶上两个上司,即管这边, 又要的牵扯到另外一边。

既然是来源不同的两方,彼此在目的上就有了差异。

巡抚府的人初来乍到,需要同上面交差,试图在短期之内拿出结果来,因此态度显得颇为急躁。

而临安府府衙的人嘛,他们完全是无妄之灾,这事本身与他们没关系,中途被拖了进来。

于是,哪怕派了人来了白鹿书院,也仍然不疾不徐,甚至有时间同宁颂开玩笑。

“您不同意,那您来拿出个主意来听听?”

仗着与秦通判关系好,宁颂也没客气,在对方只找事,不给解决办法的情况下,不软不硬地怼了回去。

巡抚府派来的那位大人神情复杂地看了宁颂一眼。

刚开始来时,他们就只与书院的院长见了一面,之后就派来了这个年纪轻轻的小秀才。

原本他还以为是书院怠慢,不重视他们,正准备说几句,可没想到一开始秦通判就与这个小秀才打了招呼,表现出熟稔的态度来。

幸亏他没随便发火。

在正式谈判之后,他见对方年龄小,本想借此机会击溃对方套取点儿好处来,谁知道对方如官方的老油子一样,只讨论,不做任何承诺。

若是他逼得紧了,对方就会做出一副忐忑不安、拿不定主意的模样,转头就说要去请示。

可这一请示,就是若干天。

他能对一个小秀才发火,威逼利诱,可他总不能冲到书院院长的面前去催促吧?

先不说白鹿书院院长在仕林中的身份和地位,就算他这么做了,梁巡抚也不见得会赞同他,只会说他不会办事。

双方政见不合,打斗归打斗,可这面子上的平和,归根到底还是要维护的。

办事是一回事,不尊重前辈,藐视读书人,这可又是一顶大帽子。

想来想去,他发现自己竟然对于这等困境毫无办法——

正如以往那样,在一阵激烈的争论之后,彼此决定休战,回去再请示汇报之后再继续讨论。

论进度,是一点儿没有。

巡抚府派来的官员想到这里,眉眼中都是阴霾,再看向嘻嘻哈哈不做正事的秦通判,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通脏话。

“秦哥。”

巡抚府官员的表现,正好也落在了秦通判的同僚的眼中。

同僚朝着秦通判使了个眼色。

“没事,不管他。”

秦通判才不管旁人怎么想,带着同僚们就回去了。他们又不傻,哪能不明白什么事该怎么办。

白鹿书院的补税问题看似容易,实际上却又不简单。

关于书院如何交税,《大雍朝》上的律令上没有相关的条例,除此之外,也没有先例。补税肯定要补,但到底怎么补,还是个问题。

更何况,在事情刚闹出来时,书院的院长就先交了一笔钱来。

如今揪着这件事不放,再去追溯以前年度的欠款,核定出一个最终的数字来,怕是也没有这么容易。

何况,问题又来了。

既然白鹿书院需要交税、补税,其他书院交不交,补不补?

书院要交税,那遍地的私塾要不要交?

若是为了这点儿钱,影响了读书人们的进学,这笔账又要怎么算?

都是问题。

并非是秦通判自己不干活,而是涉及到的东西很麻烦——没见梁巡抚在上完折子之后,根本连接下来的事项问都没有过问吗?

大家都不傻。

傻的只有这位看不透其中的端倪,又要卯起劲儿来,做出个一二三的官员罢了。

怕也是在巡抚府里不受待见,被指使来的。

“那这事儿怎么办,就拖着?”

听完秦通判的意思,同僚也纳了闷。虽然来白鹿书院出差一趟,能够蹭一蹭书院里的食堂,省一笔伙食费,可这样跑着,却不是事儿。

他们在府衙里也还有别的活计呢!

“你急什么?”秦通判睨了下属一眼,“上面都不急的事情,我们急什么。”

秦通判心中有了计较,可嘴上却从来不会直说。

反正这事儿拖到最后,总有人会来解决。大不了上面着急,给他们下达了章程,或者干脆派人来,到时候,反倒是他们受益了。

“好好干你的活,反正这事儿总会解决的嘛。”

正如秦通判所说,宁颂虽然陪着几位大人掰扯来掰扯去,可归根到底,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之前,一笔税款已经补了,漏交税的罪名白鹿书院也认了,对于梁巡抚来说,已经是达到了进攻的目的。

其他的,既不重要,梁巡抚也不想担上一个得罪天下书院的罪责。

于是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就由他们这些小人物来折腾。

浪费了一顿饭的时间,宁颂招待完了各位大人们,转头回了书舍,便拿起了功课来温习。

笑话,扯皮的事儿不重要,可近在咫尺的乡试却是与自己前程息息相关的正经事。

若不是书院里没有其他人能应付这些官场上的老油条,宁颂自个儿也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主动凑上去。

“颂哥儿。”

宁颂读书做文章的时间没有人来打扰,等到他吃饭的时候,事情就又来了。

这事儿说起来也与他有关。

不知道是生意不好做,还是因为之前白鹿书院的补税风波,先前招商来的商家不干了,打算退租。

“想退租没问题,按照合同上的条款来。”

合同上的条款写的很清楚,若是合约没到期一方违约,非但不退定金,还得补交一份违约金。

宁颂的意思传递下去,第二日,商家就将违约金交了上来。

第三日就搬走了。

“这么着急呀。”刘大娘看着不远处的档口,念叨着。

“有些人担心的比较多。”第一批入驻的商家大多也不只是商家身份,所考虑的,也不只是做生意上的因素。

能够这般干净利落就走的,大多是的背后的势力驱使,不想再与白鹿书院,亦或者是临王府扯上关系。

“想走就走吧。”宁颂看得很开。

商家们因势而聚,又因为形势变化而分开,这些变化,都是人为不好干预的。

与此同时,既然有离开的,自然也有加入的。

刘大娘当天下午就来找宁颂,说想盘下商家退租之后的那个档口。

“我琢磨出了点儿新东西,想自个儿卖一卖。”在宁颂好奇的目光中,刘大娘不好意思地道。

事实上,刘大娘的想法也不是凭空产生的。

资本本身就有扩张的属性,刘大娘经营的小小包子铺,在短期之内营收喜人。

而且,自从辣椒酱在京城一炮而红之后,辣酱生意也红火了起来——

刘大郎在一心堂里刚刚升了职,就被自家老母亲召唤了回来。

刘大娘意气风发,吩咐刘大郎坐下来,同儿子算了一笔账:按照刘大郎的薪酬,一年能拿多少钱。

按照如今的铺子生意扩张的速度,一年又能赚多少钱。

“你若是不回来帮我,我就得再请一个人了。”刘大娘说这话时,整个人显得自信笃定。

刘大郎不由得抬起头,惊讶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

在他的印象中,母亲的语气从来没有这样意气风发过,光看面容,似乎更是年轻了十岁。

“而且,我不是很信任别人。”

刘大娘一番话说得井井有条,不但摆数据,还讲道理,最终刘大郎认可了母亲的计划,隔日同一心堂的东家辞职。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就如同他没想到自家娘亲能够创业成功一样。

一心堂东家倒是接受能力良好,笑道:“说明你命里带财。”

自个儿在外打工,倒不如回家去当创二代。

有了刘大郎的帮助,刘大娘如约又盘下了一个档口。宁颂思考良久之后,从刘大娘的生意里退了出来。

一开始,他的目的即是为了帮刘大娘找点事做,又是为了赚点生活费。

可如今,铺子里的营收也不光是“生活费”这三个字可以形容了。

眼见着若是刘大娘母子再扩大生意的话,收入会更多。

而他一则是自从铺子创立之初提过意见,帮过忙之外,其他时间再没干预过经营。

刘大娘的包子铺能够开得这样红火,全靠对方兢兢业业,一日不肯歇息,不断收集客户喜好,改良产品。

随着时间发展,宁颂出主意那点儿功劳,反倒是变得微乎其微。这一点宁颂自己也清楚。

除此之外,则是他现在接了书院庶务的活计。

对于食堂来说,他即是管理者,又是经营者,对于其他商户来说不大公平,对于他自己来说有时候也显得别扭。

“颂哥儿要退出生意,为什么?”只不过,对于宁颂想要退出的想法,刘大娘不解,下意识的反应是反对。

“可是因为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刘大娘思考最近发生的一切,生怕有什么地方怠慢了宁颂,让宁颂不舒服。

“并未。”

看见刘婶儿的模样,宁颂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退出去对于两方都好。”宁颂的想法刘婶儿不一定认同,刘大郎却是懂的。

宁颂同刘大郎说完了心里话,让刘大郎去与刘婶儿沟通。

最后,事情终于说定了,却有退股一事卡住了。

“颂哥儿,最近刚盘了一个档口,这退股的银子,可否宽限几日?”

关于这个问题,宁颂早就想好了——自从他有了功名,加上书院里的补贴,在银子上早已不如以前拮据,与其拿刘大娘的钱,倒不如换一个方法。

“不若将我的那份分红单独立出来,为书院设一个助学金。”

宁颂说了助学金的概念,刘婶儿听完眼睛发亮。

“行。”

既然这钱是从书院学子手上赚的,那么设立助学金也算是反馈给学子们。

刘婶儿答应了下来,很快着手建立助学金的事,与此同时,对于宁颂一分钱不要的要求,也完全没有听之任之。

她将这份钱分了出来,记了账,打算到时候给宁淼宁木读书。

如此一来,也不枉她与两个小家伙相处了一通。

宁颂从包子铺的经营中退了出来,刘婶儿与刘大郎准备了许久,挑了一个黄道吉日开了另外一个铺子。

借着包子铺的便利,刘婶儿新开的一家档口是做卤味的。

这家档口也是刘婶儿在与白鹿书院学子们聊天时发现的需求——食堂里的饭食虽然花样多,但少了可以带回住处,独自在晚上享用的美食。

踩准了学子们的需求,刘婶儿的新店自然生意不错。

伴随着刘婶儿一家人的独立与忙碌,所带的影响也切实地波及到了宁颂的生活。

在吴管家有事屡次被召回临州府之后,宁颂就只得在家里与宁淼宁木大眼瞪小眼。

“我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一年又一年,宁淼如今十岁,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何况,你也在书院内。”

“不行。”宁颂一口就否决了宁淼的提议——虽然都在书院里,可宁颂有时候读起书来就废寝忘食,哪有精力照顾两个小的。

“不若请一个人来。”

齐景瑜提建议道。

若不是时间不合适,他甚至想要建议宁颂买一个人来。

“先把这一段时间渡过去。”

无论如何,在找到一个靠谱的选项之前,他都需要一个人能够帮忙照顾宁淼与宁木。

宁颂在脑海中走马观花地过了一遍选项,最后不得不停在了凌府的管家,韩叔身上。

就在不久之前,韩管家还派人将宁淼与宁木接去凌府小住了两日,对于两个小朋友,韩叔是真的疼爱。

宁颂与两个小朋友对视了几秒,最终下了决定:“我去求凌师兄。”

想请韩叔帮忙,自然得凌师兄这个主人答应。

说是求凌师兄,可宁颂这一回并没有往常的行动力,他足足在书院里拖延了两日,才策马往临州走。

一路上,他反省着自己的反常之处。

上一次在储玉的婚宴上见过一面之后,两人其实再未见过。彼此之间的联系次数甚至还没有与韩叔之间的多。

宁颂原本大可以安慰自己,是因为那位梁巡抚的到来,导致凌师兄工作量增大,无暇与自己说话。

可当他安静下来,回想过去,眼前又会出现那日在宴会上无意间见到的凌师兄的眼神。

正是那一次的惊鸿一瞥让他退却。

这成为了两人减少见面次数的原因。

若不是此次实在找不到照看宁淼与宁木的人,宁颂也不会主动找上门去。

由于宁颂是凌府的常客,到了凌府,门房见了他甚至不用通传,就殷勤地打开了门,请他进去。

对于他的来意,韩管家自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韩叔搓着手,一脸兴奋:“少爷马上回来,我同他说一声,立刻就收拾东西和您走。”

宁颂听说了凌恒马上到家,愣了愣,心中莫名有几分紧张。

正如韩管家所说,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门口就有了动静,再然后,便是熟悉的身影。

“少爷,颂哥儿来找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宁颂的错觉,在管家说完这句话之后,那远远而来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加快了脚步。

终于,双方又一次见了面。

韩管家原本正打算同凌恒请示,却不知道为什么,左看看右看看之后闭了嘴。

他莫名觉得,此时此景,不大适合说话。

“你来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宁颂听到了凌师兄的声音。

莫名地,他从中感受到了对方心情的愉悦。

就好像他的到来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一样。

想到这里,宁颂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就在两人我看看你,你看看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时,门房喘着气,疾驰而来。

“宁公子,门外有个人,拿了一封信,说是从书院里来的。”

门房听了,担心是急事,也怕误了宁颂的正事,连忙跑了过来。

“怎么了?”此时此刻,宁颂尚且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门房道:“据说您的家里人给您定了一门亲事,人还在书院里,所以着急通知您回去。”

关于婚姻的人生大事,刚回书院的吴管家听了,打听了宁颂的下落,连忙派人来通知。

“什么婚事,我怎么不知道?”

宁颂脱口而出,下意识转头,朝着凌恒的方向看去。

此时此刻,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去关注凌师兄的反应。

只是在下一刻,他发现凌师兄原本多云转晴的脸色忽然变得冷若冰霜,望向他的眼神可怕极了。

“我可以解释!”宁颂连忙举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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