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了。”
一袭白衣的女孩小跑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欠了下身。
“我们也刚到。”
沈瑞对着空空笑了下，示意她一起进来。
明天就是社团招新的第一天了，今天晚上程弄特意请沈瑞和空空这两个外援一起吃顿饭表达了一下谢意。
有时候，在别人替你帮忙前请吃饭更真诚点。这样不管结果如何，当事人都已经表达过自己的善意了。要是说“庆功宴”“下次空了再请”的这种饭局，很有可能是等不来的。
因此程弄提前对了下沈瑞和空空的时间，邀请两人一起到学校门口的小饭馆里一起吃顿饭。
“唐同学，今天设宴可是特意为了你哦。”因为沈瑞说过，空空也不是特别喜欢交际的人，所以程弄就只身一人请客，他站起身迎接了一下等两人都坐下后，才开着玩笑说道：“沈瑞和我是自家关系不说，你能来帮忙的确让我很荣幸。”
“太客气了。”
空空坐下后，有些不适应他的如此热情，保持着微笑和礼貌坐在那。
“自己拆喽，你也没吃晚饭吧。”沈瑞看她不动弹，就示意她自己动手拆一下一次性餐具的外包装。
菜已经提前点好了，四方桌上，沈瑞和程弄坐一边，空空单独坐一边，程弄转着头对沈瑞说道：“喝不喝酒？”
“随……”
见空空向自己望来，沈瑞还是改了口说道：“不喝了，我们自顾自喝算什么。一起喝饮料吧。”
总觉得空空的视线某种意义上像家里的母亲，让他下意识地就压抑住了随便喝不喝的想法选择了不喝。反正又不是酒鬼，无酒不欢，喝汽水和喝啤酒对他而言也没什么差别。
“唐同学，你以前也玩COSPLAY吗？有没有加社团？”
程弄主动找了个话题问了声，而空空也回答道：“没，我也是几个月前刚开始接触的。”
说完后，她又补充了一句：“社团我已经有了，和沈瑞是一个的。”
“你加过社团了？”程弄奇怪地问了沈瑞一声，他都不知道自己室友加了社团。
“没，魔都的线上COS社。”
那个被禁言了29天23小时59秒后又无缝循环禁言的社团。沈瑞提到这个就蛋疼，前段时间社团扩张，群里多了一个新管理，前段时间正好着手清一个月没发言过的人，然后嘛，沈瑞就毫无疑问的被飞掉了。
哇，挂哔你们都踢，还要不要火啦？
事后沈瑞当然去找群主爸爸反应了这件事情，群主爸爸及其狗腿管理员们深表遗憾，给动手管理员点了一个赞，夸她做事情有原则，丝毫不顾忌关系户。
当然了，沈瑞现在群里权限汪那的攻略度很高，明面上的一把手是好感度极高的妹妹，背地里的幕后黑手是假装成男女朋友的波大佬，社团的颜值门面担当是默契的地下恋人北花，社团的技术担当还爱来自己屋子里蹭网蹭电了。
虽然他不在那神秘的审核群里，但审核群里始终流传着他的传说。
最后嘛，在沈瑞的要求下，他重新回到了群里，然后荣升权限汪的一员。为了能多设几个管理员，他特意给国内知名互联网Ctrl+C企业的马老板交了钱，让妹妹成为了高贵无比，闪耀着红色光芒的QQ会员……
当然，成为管理员也没卵用，群主照样可以禁管理员的言，继续循环。
“是这样啊。”程弄看了两人一眼，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同学，没想到关系还挺深的。这两天吴倩倩都在打探沈瑞的消息，想知道他附近到底和多少女孩子有关系，还特意指出了一个御姐型美女的存在，让他打听下。但程弄只见过两个乙女的照片，再加上眼前这位唐同学也不算是御姐，让他完全琢磨不透自己室友的感情生活有多混乱。
三个，不，有可能四个了，这再来两个就六翼天使了啊。两个翅膀的都会飞，翅膀多了的可都被人宰了当肉鸡了啊。
当然了，毕竟一个寝室的哥们，程弄可不会把沈瑞的消息传达给吴倩倩，反而帮着他隐藏真实情况。
“差不多就是这样。”沈瑞和空空互视了一下，又别开了目光，对着程弄说道：“不过明天你可别抱太大希望，未名动漫社那边你可抢不过。”
圆明园未名动漫社，其名字取自校内的未名湖。可以算是学校里最大的社团了，在校成员2000人，每年招新都是好几百规模，成员几乎横跨了二次元ACGN所有领域，社团下的COS就有好几个小分队，年年都举办校内的大规模晚会。不要认为学霸就不爱二次元了，事实上，虽然未名动漫社里80%都是属于凑热闹的围观群众，但剩下20%的核心成员一个个都六的不行，跑团日麻联机猎人COS无所不能，讲话玩梗都只玩当季新番的……
这还不算，他们还能请来富野光头，倮显舻钠拮永囱校开讲座，真正实力令人发指。
比起未名动漫社的专业化来，程弄自己的动漫社更像是玩票性质的，他一直很好奇对方为什么现在还放不下这个社团，但一直没得到正面的答复。
“没关系啊。只要招点人社团不被废除就行了。”程弄笑了下，带过了这个话题，问道：“明天你这要准备什么？”
“音响，麦克风，LOOPER，电源。有就好，没就算了。”
沈瑞表示，自己一个人是一整支乐队，绝对拉风。
“算了吧，舞台展示我们又上不去。你要敢在三角地开功放，小心被其他社团的人联合赶走。”程弄对着沈瑞打趣道：“背把吉他，唱两首动漫主题歌，凑合下可以了。”
“我唱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你要小心。”
和自己室友之间，沈瑞也喜欢开玩笑。
“又不是没见你唱过。”
“我已经不是两个月前的我了。”
“是的，你胖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聊着，却冷落了在一旁的空空，说了一句后，他们就同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尽量把话题往空空那边引导，希望气氛活跃起来。
快速和一个新朋友建立起友谊的方法，除了有共同爱好外，莫非就是谈论共同的朋友。程弄思索着对方系里自己认识的人，开口问了句：
“唐同学，褚娟是你们班上的吧？”
“是的。”不知为何，谈论起这个人空空就更尴尬了，她小声回答着：“是我室友，你和她认识吗？”
“不是很熟。以前一个高中的。”
室友？程弄说完了以后疑惑地看了眼沈瑞，而沈瑞也同样回以眼神，但两人都没有继续说什么，程弄主动换了个人问道：“那王亚辉呢？应该也是你们班的吧。”
一提这个名字，空空还没尴尬，沈瑞就抢先问道：“你和王亚辉认识？”
“认识啊。一起玩过。这个人还不错，为人很好爽。”程弄反过来对着沈瑞问道：“你也认识？”
岂止认识，这是近几个月来唯一一个让自己在白痴边缘徘徊过的男人啊。
沈瑞眼皮跳了两下，点了点头，说道：“认识。”
“那家伙人还不错吧？我蛮佩服他的，帅，但特别痴情，追他们班一个妹子……”程弄自己回想了一下以前听到过的那个妹子的名字，好像……
他看了眼有点尴尬的空空，立马改口道：“不过我也和他不熟，不提不提。”
说起这个，沈瑞倒不知道空空和那个痴情男儿现在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对方是真的放下了还是什么。他也看了下空空，也换着话题说道：“明天你带着衣服过来换吧，那边地方有。”
“可以啊。”空空也不想在室友面前换C服，点头答应了下来。
“东西很重的，还有假毛呢。”程弄拿胳膊挤了下沈瑞，说道：“你辛苦下明天去帮忙一起拿下？”
“让你们社团派几个打杂的学弟伺候下不行啊。我也要拿东西的。”
沈瑞可不敢随随便便在外院的楼下等妹子。毕竟某种意义上他在外院的同级生里太有名气了，到时候和空空一起给她添麻烦了就不好了。
几个人随便聊了几句，气氛倒还算过得去。程弄也拿出了他应有的聊天水准，避开雷区，专挑有趣的事一起分享下，一顿饭吃的还算凑合。
“那我先回宿舍了。”
饭后，三人一起走在校园里，程弄对着沈瑞和空空两人说道：“不送了啊。明天见。”
说完这句话后，他看了眼空空，然后露出笑容再次为明天的事情道了一声谢。
“行。”沈瑞和空空还要共同一起走一段路，等程弄走了后，沈瑞才对着空空问道：“这几天忙吗？”
“老样子。不忙。”
空空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对着沈瑞说道：“对了，波姐说明天来学校，你知道了吗？”
“这回去没几天她又来？”沈瑞有点诧异，波姐这上班也未免太随心所欲了。
“正好后天就周末了。”空空笑着解释道：“她白天刚刚决定要来，其实也是因为假面的事情，上次走丢了吓她一跳。”
“怎么感觉她比她妈还关心假面大佬啊。”
“她妈……”空空说道：“我以为波姐跟你说了呢。”
“估计忘了吧。”
沈瑞以为指的是波姐要来的事情。
空空也意识到这点，跳过话题说道：
“你不怕她突然突袭你啊？”
“来我那？有什么怕的。”沈瑞对波姐基本没什么畏惧，反而觉得大家像正常的哥们一样交流很轻松。
“对了。”在分别以前，沈瑞突然对着空空说道：“以后在学校里有什么困难找我，请务必不要客气。”
“没什么困难啊。”
空空的笑容一如既往。
沈瑞不知为何有点心疼，他勉强笑了出来，道：“大家是朋友，有困难一样要说的。”
“好。没问题。”
空空点了点头，指了指前方，道：“那我继续往前走了？”
“嗯。明天见。”
“明天见。”
目送着空空走掉后，沈瑞却没有直接回屋子里，走在小区里拿出了手机，给程弄打去了个电话。
“我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给你说一声呢，你就自己打电话过来了啊。”
“想一块去了。”沈瑞在楼下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对着电话那头说道：“那个褚娟的事……”
“嗯，我也想跟你说这个。”程弄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她前两年传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你朋友，唐红云。本来还没联系起来，一说是室友，我就感觉是她了。”
“哎。”
沈瑞对着电话那头叹了一声气，说道：“这么一说，我倒是欠她一声对不起。”
他本来以为空空只是过的辛苦一点，但精神世界是充足的，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她承担了不少流言蜚语。
漂亮的女孩无疑是话题性的，空空也不例外，在男生面前，她的话题性可能主要集中在“想交往”“想结婚”这类上。但在女生那边，漂亮女孩的话题可充满了争议。
不管是什么学校都是如此。
沈瑞也知道褚娟这个人，从程弄那里知道的，她曾在前几年很流行的类似悄悄话的APP上说人坏话，说自己室友刚来的时候是个村里的小丫头，刚来帝都没几个月，晚上就经常回来的很晚甚至不回来，还变得越来越有钱了。
暗指什么，明眼人都知道。虽然悄悄话这玩意说是匿名，但要是真有有心人的话，也能根据朋友，朋友的朋友之间的重叠，甚至是有些漏洞推测出点什么。圆明园不是什么野鸡大学，某些零花钱的现象至少在明面上没那么离谱，一群人就好奇到底是谁，一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褚娟的身上，不少人都知道了这事。
事情是程弄告诉沈瑞的，当然他和褚娟曾经是一个高中的，也知道这个女人不是什么好性子，就开了个玩笑说“外院果然什么女孩子都有啊”，沈瑞也瞎凑热闹嘲了两句。毕竟对于他们这些其他院的学生来说，也没心思去想到底是哪个女孩子。
这件事情在沈瑞宿舍没引起多少句话题，但在其他地方就不知道了。过了一阵子，又听外院那边的人在八卦，是褚娟喜欢的人却在追着她那个室友，她是在吃醋乱嚼舌根。
谣言止于智者，但大多智者都是揣着明白不发声，谣言永远会传播下去。再加上大多数人只关心消息够不够劲爆，够不够出边，不会去关心真的假的。外院有个女孩在赚零花钱，远比外院有个女孩吃醋乱说话这个真相更有趣，所以……
他现在才回想起来，当初同乡会上郑潇笑头次介绍唐红云的传闻时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必也是听说了一些不好的传言了。
他不信空空会做那种事情，完完全全不信，相信熟悉她的人也不会信，但不代表陌生人会相信她。
所幸这里是圆明园，风气没有那么差。但也不代表一部分人不会拿有色眼睛看待空空，即使他们不当面说什么。
空空那家伙，完全不爱争，即使被别人那样说，估计也会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吧。
哎……
处处忍让未必是件好事情，而让人心疼的人，也意味着她自己本身就很疼。
她可能觉得自己无所谓了。但沈瑞想到在学校头天遇到空空时，她急着解释是谁送她回来的样子。
实际上她肯定还是在意的，至少她还是不想让自己误会。
“程弄。”沈瑞对着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总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
“做什么？”
“不知道。”
“别想太多了你。”
程弄说道：“先不说这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风该吹过去的早就吹过去了，你准备再弄个话题出来让大家认识一下她？”
“你说的也有道理。这么久都忍过来了，再忍一年就过去了。而且现在也没谁再提那种事情了。”
忍，呵，忍出头了，呵呵。沈瑞虽然懂这本身就是个好办法，但不知道为何，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更关键的是，你现在有女朋友了，和其他女孩子之间的关系稍微注意点吧。有时候做太多，走进别人心扉，等于就是解决掉一个麻烦却让她掉进另一个麻烦。动画片里不都这样。”
“哪有这种事情啊。我们两个是普通朋友。”
沈瑞连忙解释，他和空空之间绝对什么超友情的关系都没，顶多顶多，很久以前一起上选修课时看到身材好的美女时例行YY了一下罢了。
谁没几个，不，几十个YY对象啊。男人嘛。
“你觉得没有。”程弄地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说道：“但以我多年恋爱经验察觉……”
“她看着你的时候，眼睛里闪耀着星星。”
沈瑞沉默了一下，立马回道：
“哦，她戴美瞳了吧。”
“……说不下去了，随便你随便你，挂了。”
“拜拜。”
挂完电话以后，沈瑞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趴着楼梯上了楼，走到了自己房间里。把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压下，随手回了几条信息后，就打开了电脑，开启了直播。
今天直播，他一直都有点走神，走神到熟悉他的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
下了直播后，妹妹的信息就来了。
南叶：老哥感觉你有点心不在焉，是不是一边上课一边直播太累了？要不休息几天吧，我看二站上其他人都整天咕咕咕的，跟鸽子窝一样，你也学学他们多休息下。
收到妹妹的信息后，沈瑞的心情好了一点，他拿出手机回复道。
我：今天稍微有点累，没什么，你作业做完了吗？
南叶：做完啦，现在在床上躺着呢。
我：我也准备洗个澡，然后躺上床去了。
南叶：好呀，你去洗澡，我等你，等你上床了再一起聊【可爱】
我：嗯嗯，那我先去啦。
刚准备拿衣服去洗澡，却又收到了北花发的微信。
北花：【生气】
沈瑞收到这个表情后愣了下，难道是在怪自己下直播后没及时回复她信息吗？这女孩……
就当他正在输入的时候，又收到了一条。
北花：作业做不完了今天。
哦，是这样啊。
沈瑞删掉了刚才输入的文字后，重新输入道。
我：还有多少没做啊？不会要熬夜吧？
北花：不知道，你自己看。
北花：【图片】
北花发了张图片，用自拍模式拍的照，一半是作业本，一半是她自己冷漠的表情。
这算是给我发张自拍当安慰吗？
你是察觉到我心情不好了呢？还是凑巧呢？
总之就当你是在表达对我的关心吧。
我：作业呢？图片上那个人太好看了，看不到其他东西了。
回完这条后，他就拿着衣服走到了卫生间，把干净衣物放在了洗衣机上，然后走到窗户前准备把通了一天风的窗户合上。
“今天天气有那么好嘛？”
他手搭在窗户上，发现帝都秋夜的天空中，有一颗星星挂在那，很亮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