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姐怎么突然来帝都了？”
陪波姐应付她母亲的过程毫无压力，沈瑞为了一间便宜的房子，发挥了十八班武艺来讨好张教授，嘴甜的令菠萝蜜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我家在这里，回家看看总行吧。”菠萝蜜带着沈瑞走在职工楼里，在说明来意后，张教授毫不犹豫地把钥匙交给了她，至于房租，让她看着收就行。
“行行。”教职工楼是二三十年前统一建造的单位分房，虽然老旧，但胜在离学校近，该有的配套设施，空调宽带暖气也都有。一个人住住倒也很自在。
爬着楼梯走上了四楼，菠萝蜜试了下钥匙就把门打开了，道：“这房间三个月没住人了，之前我妈租给了自己的两个研究生，六月份左右的时候搬走的吧。所以你要住的话还得先打扫一下。”
“这个没问题，嗯……没电吗？”
“哦，可能是欠了太久电费停电了。”菠萝蜜按了两下开关，没反应后随便笑了下，道：“明天再弄吧。对了……”
“嗯？”
“下次见到我妈嘴别那么甜。”今天因为和自己家里人吃饭的缘故，菠萝蜜打扮得很淑女，她靠在墙上，对着沈瑞提醒道：“我可不想到时候被催‘我们’的婚。别演的太好啊，我也有压力的。”
“……得令。对了，波姐房租给你多少？”
帮忙归帮忙，但该付的还是要付的。沈瑞这点分的很清楚，不能让别人人情成为自己占便宜的理由。
“随便吧，2333？”
这个价格算是很便宜的了。沈瑞之前在网上看到这里的两室户都要五千多。真要是2333的话，沈瑞肯定会毫不犹豫租下来的。
讲句占便宜的，另外一间租出去都能回本两千五到三千。
“会不会太便宜了？”
“随便啦，多一点少一点我也无所谓。”菠萝蜜等沈瑞开着手机手电筒参观完房子后，把钥匙交到他手上，两个人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说道：“毕竟老房子里面东西也没有，你买生活用品都得花不少吧。明天我再过来趟，帮你把东西办了。”
“谢谢波姐，以后有事随叫随到。”
不提波姐有什么问题，至少她对待身边的人都挺好的。不管是妹妹还是北花，甚至是沈瑞，都受到她或多或少的帮助。
沈瑞心甘情愿，向大佬低头，狗腿就狗腿了。
“也没啥事。”菠萝蜜笑了笑，对着沈瑞调侃道：“我有事都得避开你，毕竟你这个男人啊，虽然其貌不扬，但下手是绝对狠啊。”
现在时间是晚上七点，也不算早，菠萝蜜在家里吃完饭后特意开车送沈瑞回学校的，现在房子看好了，她重新坐回到车上。在帝都她的座驾倒没那么土豪了，一辆红色的JEEP。
“我去找假面了，也不知道她和室友处的惯不，好像空空还在做家教吧，我一会无聊去接她下课。”坐上车，摇下车窗，菠萝蜜对着沈瑞说道：“我就不带着你了，明天你下午有课吗？”
“明天一天没课。”
“行，那我明天下午过来帮你把这边电和网络弄好。剩下打扫和买东西自己搞定。”菠萝蜜顿了下后，又对着沈瑞问道：“你来了后有没有和北花打过电话？”
“没，微信倒是一直在联系。”
“能打电话打电话吧。”菠萝蜜笑了下，说道：“异地恋大多是靠说谎维持着，但别连说谎哄人的事儿都懒得做了，那女孩敏感的很。走了，拜。”
“波姐，拜拜。”
等菠萝蜜走后，沈瑞将钥匙塞进口袋里，然后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先给自己妹妹打个电话。这个点的话，妹妹应该已经吃好饭了吧。
“老哥老哥，嘿嘿嘿，想我了吗？”
妹妹秒接电话，她的声音里透露着喜悦，道：“你吃饭了吗？在帝都一个人习惯吗？有没有和别人出去喝酒？现在在干嘛呢？”
“啊，波姐刚好到帝都了，被她拉着一起吃了顿饭。顺带帮我还找了个住的地方。”沈瑞对着电话那头说道：“现在刚刚准备回宿舍。”
“波姐？哦。我在群里听说了，你在外面租房子干嘛呀？一个人租？还是和别人一起？”
妹妹就像是一个问题宝宝一样，沈瑞每说一句话，她都能回好几个问题。
“直播喽，‘事业’不能落下。”
“好呀，那我抽空来帝都，住在你那好不好。”
“你高三哪里有时间有空啊。估计你要说来帝都投靠我，我爸得打断我的腿。”
“嘿嘿，不会的，有我保护你呀。他不舍得打我，我趴在你身上护住你。”
沈瑞和妹妹瞎扯着，打了十五分钟后才在她的恋恋不舍中挂断了电话，然后又拨给了另外个女孩。
“喂，什么事？”
不同于妹妹那喜形于色的开心，北花接到电话时的语气就冷淡了不少。
“没事不能和你打电话吗？”
“那你是寂寞了想妈妈了？”
“你又不是我妈。”习惯性互怼了两句后，沈瑞又对电话那边的女孩说道：“你吃过没？”
“吃好了。在看书。”顿了会后，她才问道：“你呢？”
沈瑞把遇到波姐和租房子的事情和她说了声，问道：“下次来帝都玩的话，我可以在屋里做饭给你吃，开心不。”
“不开心。我又没时间过来。”北花说完后，末了又补了句，道：“我也不想过来，啧。”
沈瑞不想戳破她的第一反应，就换了个话题问道：“我国庆回来，到时候我们找一天出去玩？”
不管怎么样，还是要多点两人相处的机会才行，不然感情可没法提升。
“嗯……”北花似乎犹豫了下，过了一会后，才问道：“欢乐谷去吗？”
欢乐谷，一个随时随地都会吓出心脏病和丢命的地方。
沈瑞对这类游乐园都是避而远之的，人多不说，排到队还要受罪。他小时候就去过一次，玩那种转转转的设备，他倒还好，但旁边却有人“害怕”地挥舞着双手，往他脸上砸了个三四拳，砸完了还不算，这人最后还吐了……从那次起，他就把游乐园拉到和鱼塘同级别的黑名单里。
沈瑞再次和所有人强调，自己真不是胆小。只是不想找罪受罢了。
“小南她胆子小，我一直约不到人去。”
北花见电话里沉默了，小声问道：“你不会也……”
在胆小，不，在爱惜生命这一点上。兄妹两人如出一辙。只不过人家女孩子都这么约沈瑞了，沈瑞只好尬笑两声，说道：“没有的事。去就去吧。”
希望国庆排队人更多，一天都玩不了两三个设备。最后晚上一起坐坐旋转木马得了，那个倒可以接受。
“真的？”
北花的声音里透露出淡淡的惊喜，说道：“那我们约好了。”
“嗯嗯。”沈瑞本来和女孩子打电话还是很有兴趣的，但一想到还要去游乐园，命就没了一半，讲话的主动性也低了不少。他和北花随便聊了几句后，却发现两个人有时谁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偏偏就没人愿意先挂电话。
情愿有一句“嗯”“啊”“哦”的维持着，听着手机那头传来的呼吸声，也觉得很满足。
“我到宿舍了，你先做作业吧。”沈瑞走到宿舍门口，再不舍也得挂电话了，不然宿舍里的人都得瞎说。
以前听到室友聊电话粥，尤其是在其他人都准备睡觉的时候和妹子聊电话粥，他心里就……以己度人，现在他自己也不会去做这种的事情。
推门进入宿舍，却发现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程弄估计和女朋友在外面恩恩爱爱了，不在也正常。沈瑞看了下，发现自己身后的位置人虽然不在，但已经堆满了行李。
睡在他身后的人叫张迪，中间那个字念Da，通“达”，宿舍的老末。虽然年纪最小的，但身高确实最高的，190CM出头，一个拉面省来的壮汉。外号“黑车大帝”。
沈瑞之所以觉得自己183CM的身高不高，原因也在此，他在宿舍是最矮的。
某种意义上，他是宿舍里最可怕的人，谁都不敢惹他，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会往室友的邮箱里发些什么奇奇怪怪的种子，比如女啊杯啊等等怪异的东西。沈瑞起码一半的奇怪知识都来源于他。
按道理说，像他这么作死的人一半会死的很惨。奈何别人武力值最高，家境也不错，做人特别好爽爱请客，所以大家对他的开黑车的习惯就……
忍了忍了。至少黑车中偶尔还是会有真的福利的。不是那种拿全套葫芦娃和新闻联播全集来坑人的家伙。
估计对方出去吃饭了，沈瑞也没多在意，回到自己位置上，打开电脑，在网上随便买了点日常用品，到时候直接送到新租的房子那里去就行。
一线城市生活成本高，但很多地方，诸如快递和外卖的确方便。某个不识妻美的老板手下的快递，基本可以做到上午下单下午送达，某种意义上比去实体店买都要迅速。
沈瑞在网上逛着时，室友就回来了。
“大帝什么时候到的？”
“下午，见你们不在，就自己出去约了顿饭。”张迪进来后，就拍了拍沈瑞的肩膀，然后从行李箱里拿出几包真空包装的大百合和牛肉，丢到沈瑞桌子上后说道：“给你的。”
“哦，谢啦，我带的丢在弄哥桌上了。”沈瑞摆了摆手随意的谢过，心想自己母亲倒是很喜欢吃百合，决定明天抽空就邮寄回家给她好了。
谢过以后，他发现张迪还在打量自己，就问道：“怎么了？”
“感觉你和走的时候不一样啊。”张迪仔细打量着沈瑞，评价道：“瘦了，不，壮了，而且感觉怎么帅了点？”
“谢谢，熬了一个暑假被人黑不好看，最近心里总算平衡了点。”
“嘴贫。”张迪拉了个凳子，坐在沈瑞边上，说道：“老二，帮个忙。”
沈瑞一听到这个称呼就全身一哆嗦，忍不住抨击道：“你叫我老二，那你让我爽过没？”
“……二哥二哥，好，你是我二哥。”
男生寝室随随便便开开荤玩笑也无所谓，张迪重新阻止了下语言，说道：“帮我个忙。”
“你先说什么忙。”
“我前面和外院学生会主席吃了顿饭。”张迪是院里学生会的，虽然地位不如校会那些大佬们，但也算号人物。
“等等。”
沈瑞制止了张迪的话，反问道：“外院的学生会主席不是你家妹子吗？”
“公归公，谈公事还是喊人家主席大人比较好。”
张迪笑了两下，敷衍了过去，道：“她们院里准备搞金秋迎新晚会，问我们这边要不要一起来。”
“我们管院的什么时候要和人合办晚会了？”沈瑞皱着眉头说道：“自己院里自己搞啊，怎么，你媳妇拉不到赞助想让你拉？”
大学学生会说真能多锻炼人，那也未必有。毕竟现在学生会基本就是校领导和团委的传声筒，小打小闹。但这种伪官僚组织里，宣传部和外联部对人的历练还是不少的。前者负责一切海报等物资的制作，而外联部，那真的是靠一张嘴来拉钱。
当然，圆明园的牌子就足够让不少知名企业掏钱赞助活动了。
“友情站场啦，不算合办。希望我们这边出几个节目，你知道的，她们一上场就是八国联欢歌会，其他节目都没啥，其实也没意思。”张迪继续忽悠道：“外院的妹子，那一个个都是软萌的，帮个忙，NTR复出下搞个节目。你不期待今年的学妹吗？”
俗话说得好，学妹在学长眼里永远都是块宝，不管是社团招新，还是嗯，处朋友都很受学长欢迎。至于学弟……学长们挑剩下的学姐还有不少，让他们去找学姐就行了。
只是沈瑞今年对学妹没多大兴趣，他推脱道：
“倪图估计没空吧。”
当年牛头人乐队里的老二，也就是倪图并不是沈瑞和程弄的室友，是同个班级里另外一个学生。
“你和老大一起上啊。出个节目就行。”张迪双手合十，道：“三十桶，桶装唐师傅，不，农心，开杯乐或者汤达人出前一丁，你随意挑，成不成。”
大学宿舍里吃泡面大家偏爱桶装，因为，不用洗碗。
“再看吧，最近比较忙。而且我对唱歌也不是很……”
“别骗哥们。”张迪打断道：“你都在二站上算个有点小人气的唱见了。说唱歌不行太假了吧？”
“额。”沈瑞愣了下，没想到自己的事情居然暴露了，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还知道你有个妹呢。”
张迪瞥了眼沈瑞的电脑，道：“宿舍里上二站最多的是我好吧，你又不是什么发个作品完全没点击率的UP主了，带了个口罩我也认得出啊。”
“说到你妹，你倒是好啊，藏了那么深。”
“别，四哥，喊你四哥。这几件事情帮我保密。”沈瑞可不想闹的人尽皆知，连忙求饶。
“行，自家兄弟一句话。”
张迪拍了拍沈瑞的肩膀，说道：“节目的事情我再找找别人，要是实在凑不了，帮我顶一下，说好了要去出节目，那就得把她们压下去。又不是面对四大疯人院，其他院我们从来不虚的。”
两人没在纠结这事情，反而聊了会其他的事情。
“老大知道你的事情不？”
“不知道啊。我就和他说了我在做直播。”
“听说他还拽着他那动漫社不撒手呢。”张迪感慨道：“他要知道你在混圈，肯定把你拉过去冲人数。”
不，某种意义上已经把我拉去帮忙了。
沈瑞笑了下没接话，对于程弄和他动漫社的故事，他稍微知道一点，能帮忙就帮了。
两个人聊了会后，就自己玩自己的了，毕竟不是当年第一次见面，大家什么脾气大家心里都有底，不用担心自顾自会冷落到别人。张迪一边打着DOTA2，一边和妹子发着语音聊着微信，时不时就双手离开键盘，坑了别人也毫不在意。
你永远不知道你队友一边在打游戏时一边在干嘛，这话真的不假。
晚上十一点的时候，程弄也回来了，他喝了点酒，脚步有点飘，一回到宿舍里就坐回到自己位置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老大，怎么了？”
张迪关心的问了一句，这两个人新学期打了照面却一声招呼都没有，有点不像是他的风格。
“哦，老四。”程弄朝他点了点头后，问道：“正好问你一件事情。”
“说。”
“你不是准备出国吗？”程弄组织了下语言，问道：“那你家妹子呢？出国吗？”
“她？基本和老大你一样保研了吧。”
张迪回复道：“怎么了？”
“你说，不同的人不同的志向，毕业后还能继续在一起吗？”
“无所谓啊，异地能撑的下去最好，真的撑不下去了，其实也很正常。而且谁也不知道下一个遇到的会不会是更好的。”张迪在感情上是最乐观的，对于这些事情看的也是最开的。
沈瑞也不再关注自己手头上的事情，疑惑的看向说出这句话的程弄，问道：“你家妹子我记得也说要考研的，怎么了？”
程弄有些唏嘘，说道：“不考了。她准备去特区那边找工作了。”
大四，意味着离别，不仅是同窗四年的室友之间的离别，更多的是情侣之间，抱着不同的梦想不同的人生态度，飞奔各地而离别。
“这才刚开学。”沈瑞忍不住问道：“弄哥你不会是……”
“没分没分。就这么谈了一谈。”程弄摆了摆手，制止了沈瑞说下去，道：“我现在也就是有点纠结，想劝她留在这，但我自己还在读书能给她什么保证啊，这劝的话我都说不出口，哎。”
现在越来越多的帝都毕业生，在毕业后都不会选择留在本地。一方面是户口难以落下，另一方面，生活压力和机遇已经不成正比了。特区那边就稍微好点，现在仍然是在快速发展的阶段，而且那边真正意义上的本地人很少，大多都是逐梦的外来人口，对所有人都友好一些。
“船到桥头自然直。”
宿舍里两个兄弟一起安慰着他，让他先放宽心，毕竟距离分别还有一年整，谁也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会不会在这一年内发生变化。现在去操心这些，虽然是有备无患，但也有点杞人忧天了，毕竟对方也只是有这个想法，还没真的决定呢。
瞎扯几句后，大家就洗洗漱，然后躺在了床铺上。
沈瑞单手枕在脑后，另只手拿着手机翻着微信，想到宿舍老大哥刚才听到“女朋友可能要离开”的消息时那心灰易冷的样子，最终还是给妹妹发了条微信问了声睡了没。
南叶：我还回你消息当然是没睡啦。
南叶：是不是又想我啦( ′? ??`)
我：是是。我在想你今天作业是不是都做完了。
南叶：唔，做掉了做掉了。
南叶：早就在床上准备睡觉了。大半夜了。
我：上床了那就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我：晚安。
南叶：咦，大半夜喊我就为了说声晚安吗？
南叶：老哥你要睡了？
南叶：好吧好吧，晚安晚安。
给妹妹又回了个晚安的表情后，沈瑞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上，眼睛却一直睁着望着天花板。
没多久，手机震动了。
他拿出手机看了下，却发现不是自己等的那个女孩的回复，而是另一个人。
空空：听说你租房子了？
空空：那我明天和波姐一起过来给你帮忙打扫吧【奋斗】。
沈瑞有点疑惑，对于波姐她很了解，防自己和防贼一样的，怎么会带空空来？至于空空自己……好心的田螺姑娘嘛，回想到帮忙也是很正常的。
他只好诚恳谢过，再诚恳推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