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的心跳很快。
工作狂霍老板以前从来不会说这种话。
因为经常要加班，出差，开会，在国内和海外飞来飞去，霍老板大多数时候都没有时间陪秦一。
偶尔的几次度假，也是霍老板勉强抽出的周末，然后一回来就投到工作，几天也看不见人。
霍老板回颐园也总是半夜。
然后也不管秦一在睡觉，把他亲得迷迷糊糊的，就滚到了床上，把秦一欺负得哭不出来也说不出话，才心满意足地停下。
体贴是有的。
只是没这么细致。
细致的霍老板又问，“你怎么起这么早？睡不着？因为结婚计划书的事？”
问到第三个问题，霍老板的神情透出一丝紧张。
而秦一露出了可怕的迟疑。
“……也不算是。”
也不算是？
这是什么意思？
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商人思维最重结果的霍老板很想问，但是看他没有要说的意思，还是忍住了。
——万一兔子真不满意，连一块吃饭都机会也没了。
“先进来吧。”
“不过你要等我两分钟，我还没有换衣服洗漱。”
“没关系。”
秦一点头，看着霍老板进了卫生间，才观察起这个小出租屋。
跟秦一家是差不多狭窄。
但霍老板住的地方生活品质肯定不能低。
沙发是柔软的，披着华贵的丝绸；透明的玻璃茶几上摆着白色蔷薇的花瓶，一个热水壶和两只玻璃杯。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不像秦一家一样拥挤，但是也没什么生气。
秦一把中看不中用的花瓶往角落一放，买来的早餐全摆在茶几上。
6个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巴掌大一个，撕开一看油光肉香，两根现炸的大油条，外皮金黄酥脆，里头却是软乎乎的。
还有两杯甜豆浆，两个茶叶蛋。
这么多样东西，全部加起来还没超过30块。
这是霍老板想都没想过的。
“这里的物价这么便宜？”
“赚的钱少，物价就不能太高，物价不高，用料就便宜。”
秦一仔细剥掉茶叶蛋的蛋壳，递到霍老板的面前，“要不要试试，虽然跟你以前吃的不能比，但是还是挺好吃的。”
白净的蛋白上是大小不一的花纹，带着淡淡的酱油味。
有点过咸。
霍老板是吃惯精细的。
鼻子和舌头都被养得很挑剔，食物的味道好与不好，一嗅就能知道大概。
确实是很劣质的用料。
如果是陈姨做茶叶蛋，用的是上好的红茶，加上天然散养的农家土鸡蛋，然后配上好的香料和又贵又小瓶的酱油。
讲究的浸泡时间，让茶叶蛋完美熏染红茶的兰花香，剥开，花纹也是匀称漂亮的瓷纹。
一颗茶叶蛋就顶这一顿。
但霍老板没拒绝。
而是张嘴吃了秦一手里的。
偏咸。
香料气味过重。
但霍老板吃完了这颗茶叶蛋，还点头说，“挺好吃的。”
秦一抿唇笑。
“我就说好吃，这个卖茶叶蛋的爷爷卖了几十年了，附近好多人都喜欢。”
“你也喜欢。”
霍老板说。
秦一不喜欢的，不会买给他吃。
被发现了。
秦一耳根有点热。
这些确实是他专门去买的，茶叶蛋的爷爷在巷尾，包子店在巷口，石磨豆浆和油条在隔壁巷子的中间。
他想跟霍老板分享。
因为他心里有霍老板。
所以霍老板也猜到了了秦一的心思，他对那份计划书应该是满意的，而且不会拒绝跟他在一起。
只是还有点顾虑。
于是霍老板主动出击，直截了当地问他，“昨晚那份计划书你是觉得哪里不妥当，又觉得我可能不会同意的？”
“……是有一个。”
秦一迟疑不决。
霍老板见状，道，“我说了，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我都会答应你。”
——只要不是出轨跑路，就是要天上的月亮，霍老板也会想办法摘下来。
秦一抿了抿唇。
还是开口，“……要是我们没有孩子，你不想领养一个吗？”
“不想。”
霍老板想都没想，斩钉截铁。
“为什么？”
秦一忍不住问，“你不觉得小孩子很可爱吗？”
“可爱？”
霍老板表情是厌恶不解。
拧着眉，用很认真反感的语气，“你不觉得他们很讨厌吗？”
“边哭边流鼻涕，总是闯祸，喜欢大喊大叫，不分场合时间地吵闹，讲不通道理，沟通和处理都很麻烦，有时还浑身脏兮兮的。”
“分明什么都不会干，但是能搅得你什么都干不了。”
霍老板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小孩子。
他宁愿结十次婚，跟十种难缠的成年人谈恋爱，连续倒霉一年，也不愿意跟一个小孩子呆一天。
厌恶之情溢于言表。
秦一没有把小兔子说出口的勇气了。
但是又有点不死心，试探地问，“……孩子算原则性问题吗？”
霍老板有明显的停顿。
也没有回答秦一的问题，而是问他，“你想要？”
迟疑。
不答反问。
秦一已经知道霍老板的意思了。
他是真的不想要小孩儿。
“我想要。”
秦一沮丧地说，“我喜欢小孩子。”
霍老板见状，改口道，“我有一个表弟和一个表妹，等他们结婚生孩子，我让他们认你当干爸？”
顿了顿，“等过几年你还想要，我们就去领养一个乖一点的。”
这是霍老板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但秦一还是不太高兴。
“我喜欢皮一点。”
要是小兔子是皮一点的，就不要了？
霍老板又出现了明显的停顿。
他看着秦一，一双漆黑的眼瞳一瞬间闪过很多情绪，最后纠结地定格在反感和顾虑。
反感小孩。
顾虑秦一。
秦一察觉到自己又激进了。
霍老板不知道小兔子，他不该这样跟霍老板置气。
“先吃早餐吧。”
“你待会还要上班。”
—
因为孩子闹出了分歧。
秦一目送霍老板离开，然后打电话给了许小琴。
许小琴听完，说，“小霍因为不喜欢麻烦，所以不喜欢孩子，应该也不会喜欢小宠物，这样，你抱只狗崽回去，试探一下小霍的态度。”
秦一觉得可以。
要是霍老板对小狗崽可以耐心，应该也能接受小兔子。
而且秦一喜欢小狗，以前一直没机会养，现在刚好养一只，等小兔子出生了，还可以陪小兔子玩。
“但是这边好像没有卖小狗的。”
“没事儿，我不是跟你说隔壁是个耳背老太太吗？”许小琴说，“她家狗刚好生了一窝，正愁没人领养，我都给你挑好了，是里头最胖的那只。”
是一只纯黑的中华田园犬。
虎头虎脑的小胖子，第一次见秦一还怯生生的，黑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他，嘴里嘤嘤嗷呜嗷呜地交替叫。
怕得叫妈妈又想把敌人吓退的样子。
秦一喂了一点羊奶。
小胖子就马上倒戈了，从嗷嗷嗷变成了蹭着秦一手的嘤嘤怪。
断奶的小狗要少吃多餐。
但这只小胖子吃得比普通小狗多好多，两餐的羊奶量，它一顿就吨吨吨地喝掉了。
也是因为吃太多了，被同窝里的其他兄弟姐妹排挤，有点抑郁，许小琴才让秦一把它带回去的。
秦一给小胖狗取名叫八两。
不是因为八两拨千斤。
而是别的兄弟出生都是六两七两，只有这只小胖狗一出生就有八两。
——这起名方式怎么似曾相识？
许小琴知道了直笑，“早知道当初就不拦着你爸了，不然现在就是秦八斤和秦八两了。”
秦一笑了笑。
揉揉小八两的脑袋。
—
有了八两在，秦一的闲散生活终于有了点事做。
养小奶狗跟小婴儿一样。
很考验耐心。
小奶狗没有经过教导，会随处大小便，要用尿垫圈定一个地点，引导小八两定点排泄。
小奶狗肠胃比较娇弱，要少吃多餐，两三个小时就得喂一次，不能喝牛奶，要先要喂羊奶一段时间，再慢慢地用羊奶泡软狗粮给小八两吃。
因为是田园犬，再大一点，也可以吃一点没盐的白粥，然后慢慢加入肉糜和杂粮。
小城镇和乡里都是这么喂养的，小狗吃得壮壮的，跑得快快的，饱了就到马路牙子和田野里撒欢，跟其他小狗玩闹打架。
小八两才来秦一家半天，就已经表现出了调皮黏人的性格。
秦一走到哪里，小八两就跟只跟屁虫一样，贴在秦一的脚踝那里，绕着圈蹿，还仰着脑袋，用黑黝黝圆溜溜的眼睛瞧他。
嘴里嘤嘤嘤地叫，想让秦一跟它玩。
但是没玩多久，小奶狗的精力就不够了，摊着鼓鼓的小肚子呼呼大睡，睡得四仰八叉的，一戳它的肚子就动弹动弹小爪子。
秦一也睡了一个午觉。
下午没出去遛弯。
秦一给小八两喂了羊奶，就在家里用纸箱和旧衣服做了一个小狗窝，放在阳台角落里，狗窝旁边是尿垫。
低头没找到小八两。
秦一绕了一圈，才在客厅角落的凳子底下找到它。
小八两吭哧吭哧的。
在啃这个木头凳子的边角，没啃出什么，只留下了密密匝匝的一块小牙印。
还不知道自己闯了祸，看见秦一过来，小八两眼睛立刻亮了，摇着尾巴对秦一汪汪叫着撒娇。
作者有话说：
秦一怀了俩哦～
一个叫兔宝，猜猜另一个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