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一声很低的笑。

然后磁性的嗓音说，“今晚跟我去见个朋友。”

秦一想到Aylwin说的那个闻二少，顿时紧张起来。

“那我要穿什么衣服吗？打领带、穿西装什么的……”

“不用。”霍老板说，“不是正式场合。”

“到时间我来接你。”

虽然霍老板这样说，但秦一悬着的心还是没放下。

霍老板的朋友。

能称得上朋友的，应该关系很好，都是跟他一样，不是商业的大佬，也是闻二少那样的富二代吧？

但秦一又觉得，如果是真当朋友的关系，霍老板应该不会带他去见。

哪有金..主带金丝雀去认朋友的。

——又不是谈恋爱。

而且Aylwin对闻二公子的评价——

嚣张跋扈。

放荡不羁。

一听就很不好惹。

秦一自己想半天，越想越惴惴。

到了健身房还是忍不住，跟Aylwin说了这件事。

“你还挺警惕，确实是有金.主会带金丝雀去参加那种派对。”

名义上是派对，实际就是大型n.p现场。

借着社交的名号，衣冠楚楚面容带笑的所谓上流人士，推杯换盏之间，却是龌龊与脏污涌动。

被带去的情儿多半不知道利害，几杯红白啤混杂下去，喝得头脑发昏，就不知道进了谁的怀里，最后上了谁的床。

——或者说，几个人的床。

也有喜欢去的雀儿。

利欲动人心，在场的金.主多少有些资本，混得开了，说不定就捕捉到另一个更有钱更大方的金.主，甚至好几个金.主。

成年人的圈子里，哪有完全的纯粹。

只不过有的摆在明面上，有的黑泥都被白雪掩盖，装得岸然。

“不过你放心了，我看人有一套，霍老板不像是那种人。”Aylwin安抚秦一，“占有欲强，把控欲重，还有洁癖，应该不会共享小情儿。”

虽然不想这么想霍老板。

但人心隔肚皮，秦一也不能保证霍老板真的没问题。

“……你不是说，闻二少玩得也很开吗？”

“是啊。”Aylwin眨巴眼睛，“所以你带我一起去，万一真出了事，我帮你顶着。”

秦一抿了抿唇，“……那我和霍老板说一下。”

“霍老板不同意呢？”

“……那我也不去了。”

“霍老板生气怎么办？”

“……保命要紧。”

Aylwin捂嘴笑了一下，“秦一宝贝儿是下载反诈app了吗？看什么都像诈骗。”

秦一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大学出来的时候，被骗多了。”

兔子笨是笨。

警惕也是真警惕。

——除了当初被霍老板美色冲昏头脑，稀里糊涂接下房卡那一回。

—

霍老板有工作，没和秦一一块吃晚饭，所以车是晚上19点到的。

开车的依然是孟司机。

高大而沉默。

脸不算帅，但是很刚毅。

Aylwin一上车，看到孟毅眼神顿时亮了亮，一点也不避人地问秦一，“你家司机直的弯的？有对象没？”

秦一自然不知道。

Aylwin又问孟毅，说着话，从后座下了来去了副驾驶。

孟毅绷着一张脸，对Aylwin的搭讪充耳不闻。

要不是Aylwin还有点分寸，没上手，秦一瞥见孟毅额头的青筋，都觉得他下一秒会把Aylwin扔出去。

终于到了目的地。

等秦一和Aylwin一下车，孟毅油门踩得毫不犹豫，沉稳的奔驰难得狂野了一次。

“这么不经逗，跟个小媳妇儿一样。”Aylwin喃喃自语，“该不会是个直的纯情处男吧。”

而秦一的视线落在面前的招牌上。

POP。

流行音乐的英文。

重点是，它是灵城最出名的酒吧。

“POP可是灵城夜生活最嗨的地方了，凌晨五点，别的地方都关门了，这里还人声鼎沸，群魔乱舞。”

Aylwin轻笑了一下，“还真是闻二少的风格，幸好我陪你来了，不然你自己进去，不就是小羊羔进狼窝？”

“……”

秦一有点不想去了。

POP跟他之前兼职打工的会所不同，会所更多是谈生意的大老板，边谈边找乐子的，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而POP鱼龙混杂，热闹，但也容易出事。

光是在酒吧外面转悠，等着捡醉酒男女去开房的人就有不少。

秦一在这站了几分钟，就看到了好几个不怀好意的男性，眼神隐晦而淫秽往他和Aylwin身上瞟，还和同伴交头接耳。

“别理那些人。”

“进去之后跟紧我就行了，我在灵城混了这么多年，什么样混乱的场面没见过，警察叔叔的电话我都有几个呢。”

Aylwin一脸轻松，对着小镜子看了下妆容，确认没问题之后，才拉着秦一进去。

刚到门口，就有一个西装革履面无表情的壮汉上前，将一张名片递给秦一，然后颔首低眉道，

“秦一先生，霍老板让我给您带路。”

秦一半信半疑。

霍老板没跟他说过有这个人。

Aylwin则是大方地笑了笑，“那就劳烦你了。”说完，又贴在秦一耳边说，“这保镖身材也不错啊，你家霍老板挑人真有一套。”

酒吧里音乐声震耳欲聋，即便贴近了，Aylwin的话还是有点听不清。

跟着高大保镖左拐右拐，进了电梯上了四楼包厢。

这里的喧嚣声少了一些，但走廊里，依然有穿着暴露的男女或男男在拥吻——

或者doi。

秦一目不斜视。

到了419。

——419，一.ye.情。

Aylwin睨着这个包厢号，似笑非笑，“真是有寓意的数字，闻二少这是给你下马威呢。”

“为什么？”

秦一没看出来。

“拐着弯说你和霍老板是露水情缘呗，让你别自作多情，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一个门牌号而已。

也许是巧合呢。

秦一心里想，应该是Aylwin想多了，但一进包厢里，对上闻二少的目光，他又觉得也许Aylwin说得对。

闻二少，大名闻凌。

人如其名，闻二少长得就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淡色但显得格外薄情的薄唇。

一件花哨的短袖衬衫，扣子才扣了一半，敞开一大片的胸膛，泛着水光，应该是酒液倒在了上面。

怀里一左一右两个女人，见秦一进来，目光轻佻地瞥了一眼，就笑着去咬红唇女人的杯，喝掉里面的酒。

霍老板没在。

包厢里除了闻二少和其他几个富家子，就只有一群面容精致明艳的女性，还有几个水嫩的男孩。

秦一格格不入。

Aylwin如鱼得水，自然大方地带着秦一在一个空的沙发坐下，开了一瓶酒，然后几句话，就和其中一个富家子攀谈了起来。

几乎毫不费力，将几个富家子都逗得笑了起来。

期间，还抽出空来，给秦一开了一杯果汁。

真·果汁。

不含酒精的那种。

秦一默默地抿了一口，视线一直落在门口，期盼霍老板快点来。

闻凌的余光也一直落在秦一身上。

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眼，轻蔑地嗤笑了一声，“真看不出来，霍哥居然喜欢你这种的，要脸蛋没脸蛋，要学识没学识。”

闻凌本来想说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但是秦一这身材——

他确实不能昧着良心说出口。

换个角度，要是秦一是个女的，长得再好看一点，腰再细一点，腿再短一点，性格再水灵一点，就是闻凌喜欢的女款了。

男款的情儿，闻凌喜欢水嫩嫩又会来事的男孩。

——比如跟秦一一起来的那个。

闻凌的声音不大，他是在场所有人的焦点，这话一出，内容各异的目光瞬间就落在了秦一身上。

多半是看戏不屑的。

“……”

秦一没接话，只是低头抿了抿果汁。

而这时，包厢的门开了。

秦一抬头看去，见只是服务员上酒，心里一阵失落，高大的带着淡淡沉木香气的男人就走了进来。

皮鞋嗒嗒，径直朝向秦一。

“坐过去一点。”

秦一闻言连忙挪了挪。

他坐的单人座，但很宽大，挤一挤，也能坐下两个大男人。

“只喝果汁？”

霍老板低沉的嗓音贴着秦一的耳朵，边问，手臂边环住秦一的腰，流畅自然，撑腰的意味不言而喻。

“……我不太会喝酒。”

秦一耳根在发热。

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霍老板这样亲昵而霸道地圈在怀里，宣誓主权一般。

“给你点个度数低的。”

霍老板下了单，递给一旁的服务生，而后漆黑的眼瞳睨向闻凌，“刚刚说了什么？重复一次我听听。”

音色冷淡，目光锐利。

闻凌知道霍老板这是生气了，桃花眼上挑，笑容邪肆不羁，“说霍哥你眼光好，就是来得迟了，兄弟给你过生日，寿星却迟到了，这算什么理儿啊？是吧？”

过生日——

秦一这才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八月二十二。

“我过生日，还欺负我的人。”

霍老板觑他一眼，开了一瓶红酒，自罚了一杯。

“哪里欺负了，就是跟嫂子开个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