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一，外面是谁啊？”

“岑萌萌。”

“是那小姑娘啊。”

秦妈应着，从那束粉玫瑰里挑出一朵最漂亮的，扯了一根丝带，打了个蝴蝶结，让秦一给岑萌萌。

“女孩子都喜欢花，你给萌萌送过去，就说接秦姨的好运，祝她早日转正。”

“好。”

秦一心里叹口气，虽说是送花，但还是想撮合他俩。

“哎呀，你别一副我给你相亲的样子嘛。”秦妈捂嘴笑眯眯的，“你告诉我，你喜欢哪个女孩子，我就不操心这些了。”

“没有逼婚的意思，妈就是单纯好奇，想吃瓜。”

什么瓜都吃会害了你的。

含糊过去，秦一去送花的时候，岑萌萌没在，就给了病房的老爷子，请他帮忙转交。

出院打的的。

霍老板的事情不好让许小琴知道，就没让孟司机来。

秦一给妈妈租的房子在市区边上，比市区里安静很多，又比郊区交通便达，离健身房也不算太远。

是个半新的居民区。

门口有保安亭，卫生整洁，绿化也漂亮。

“这附近还有个公园，平时有很多人在，妈你无聊了，可以去那边逛逛，交交朋友跳跳舞。”

许小琴东西少，一个行李箱和一个挎包就差不多了，秦一自己就能拎。

许小琴抱着粉玫瑰，跟在秦一后头东看西看，听到话，佯装生气摆摆手，“江湖里混了这么多年，哪里热闹我还不知道？”

“妈不会无聊的，还能给你打听哪家姑娘小伙结没结婚，谈没谈恋爱呢。”

许小琴笑眯眯的，“碰到漂亮的帅的，妈就告诉你啊。”

“……妈。”

这就大可不必了。

居民楼有电梯，秦一租的六楼六零八，进电梯时，还碰到了同楼的住户。

两个中年女人，其中一个手里还拉着小孩，骂骂咧咧的，见到生人，语速停滞了下，把小孩往怀里带了带。

从一楼到六楼，中间有人进出。

就这几分钟的功夫，许小琴就跟那俩女人聊得热络了，不仅知道了她们叫啥，家住哪，还知道了骂小孩的原因。

——把人隔壁家的小女孩埋沙子里了。

当然不是杀人埋尸的那种，就小孩子间打闹，几个推搡，几句哄笑，小女孩的漂亮裙子就脏了。

被男孩的妈妈瞧见了，就揪着耳朵，让男孩给小女孩道歉。

男孩还不服气。

女人越想越气，又打了男孩几下，男孩才七八岁，正是倔强的年纪，梗着脖子就是不哭。

许小琴捂着嘴，站旁边咯咯笑，临了出了电梯，还对秦一说，“幸好你当年没那么皮，不然我也想揪你耳朵揍。”

这是亲妈。

房子两室一厅，家具还算齐全。

房东大妈人还挺好，知道他们今天出院搬进来，特意过来收拾了下。

秦一把许小琴的行李放好，去看了厨房，橱具是有的，冰箱是空的，刀具和餐具都要去买。

——许小琴生病之前，是和秦一住在那个老城区的房子里，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只是后面搬到了颐园，租的老房子退了，那些东西也都没拿。

而许小琴对买东西很热衷。

以前秦一奶奶还在的时候，许小琴就喜欢下班后或者周末，带着老太太出去瞎逛，漂亮的杯子盘子，还有漂亮的花。

尤其爱买菜，就是不会做饭。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许小琴已经准备大展身手了，“让你看看你妈是怎么砍价的，学着点啊。”

“——你妈这句怎么有点像骂人。”

许小琴雄赳赳气昂昂的，见了人却是七分和善的笑，逛一圈市场下来，把哪家卖肉缺斤短两，哪家蔬菜新鲜抹零大方，都打听完了。

秦一只能跟在后面，充当免费劳动力。

但看着亲妈鲜活松快地大笑，心头又热热的，觉得日子真好。

——上天也不是那么坏了。

—

霍老板是会搞突然袭击的。

有时候半夜，秦一都睡熟了，还会被霍老板亲醒，迷迷糊糊地被迫熬夜。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秦一找了个借口，说是工作，没在居民楼这里留宿。

许小琴很理解，什么都没问也没抱怨，而是叮嘱秦一晚上回去注意安全，还想塞一袋下午买的苹果，怕他晚上饿。

“我出不了这楼了，你带一袋苹果走吧。”

秦一自然没要。

许小琴：“修勾心碎。”

“妈，”秦一无奈又好笑，“医生说了，你少看点短视频，别又大半夜笑太大声，被邻居投诉了。”

“不会，”许小琴摆手，“我隔壁是个耳背老太太，听不着的。”

苹果到底是拿回去了。

——因为许小琴不爱吃，看它又大又漂亮才买的。

没让孟司机来接。

秦一打的回的颐园，从小区门口走到楼下，往上看，隔壁公寓已经有了灯光，霍老板买的那间还黑漆漆的。

霍老板果然没回来。

秦一换了鞋，把苹果放在桌子上，就拿换洗衣服去洗澡。

水汽氤氲的间隙，秦一莫名地想，也许霍老板不会再来了。

——也许过不多久，他也会从这高档漂亮的公寓搬出去，恢复成以前，健身房和家里两点一线的生活。

虽然合约提前结束，钱会少一点，但妈妈的病情已经稳定了。

秦一当教练之余，可以去跑外卖，周末做些兼职，努力一些，生活费和药费应该就可以支持了。

没想太多。

秦一洗完澡就上床睡了。

—

第二天是周日。

风和日丽，难得不闷热的好日子。

秦一不用上班，也没赖床，起了个早去晨跑回来，就准备去郊区的居民区陪妈妈。

陈姨知道秦一要去看许小琴，连忙从冰箱里多拿了几样东西，“正好我早餐做多点，你带过去，和小琴一起吃。”

“谢谢陈姨。”

“谢什么，小琴叫我一声陈姐姐，我给她多做点，应该的。”陈姨笑笑，“对了，这几天怎么都没见霍老板，他出差还没回来啊？”

霍老板出差了？

秦一一愣，然后摇头，“霍老板工作忙，应该没那么快回来。”

“也是。”陈姨点点头道，“我女儿就在霍老板工作上班，听她说，霍老板工作可是日理万机，全勤早到不说，下班也很晚。”

“出差也多，老是飞国外，听说这次就是去的漂亮国，一年到头也不休几次假。”

“霍老板赚钱，我是一点也不眼红。”

陈姨又絮叨了几句，将早餐装盒好，递给秦一，“今天难得的好日子，你们母子俩好好玩，跟小琴说，有空我再过去找她。”

秦一点了头，出门坐电梯，手里拎着沉甸甸的食盒，脑子里不自觉回想刚才陈姨的话。

原来霍老板出差了。

也是，那么大的公司，那么有钱的老板，还是飞的国外，合作的大企业，哪有那么多时间莺莺燕燕。

肯定忙得脚不沾地。

——不是生气才没理他的。

念着这件事，秦一一整天心情都很好，陪着许小琴去游乐场疯玩了一下午，又看了电影，回到家里，都没觉得疲惫。

猜着霍老板大概的回来时间，洗澡的时候，秦一红着脸给自己做了准备。

一夜过去。

霍老板还是没回来。

周一是社畜最讨厌的工作日，也是健身房客人最少的日子。

秦一下班很早。

来接他的依然是沉默寡言的孟司机。

没有霍老板。

秦一有点失落，但没表现出来，抬眼去看车窗外的快速倒退的风景。

灵城地处亚热带，一年四季里，短暂春天没有冬天，夏季和秋季格外绵长，气候还变态，有时一天之内，就能换三四套衣服。

花也是乱开的，压根不按月份来。

在炎热的八月份，路边当做绿化的羊蹄甲绵延，红花白花粉花次第盛开，枝叶茂密里，春色明媚娇艳。

——上次跟霍老板一起回去的时候，这些花还没开得这么多。

但颐园开得更多。

作为高级公寓，在寸土寸金的市区，仍然用了大片的土地设计绿化。

银杏，杜鹃，山茶。

君子兰，夹竹桃，龙血树。

认识的不认识的，名贵的常见的，一年十二月，锦簇不断。

——都是用金子堆出来的。

而在里面住的，不是商业大佬，富贵人家，就是明星豪媛，教授清贵，靠秦一自己一辈子都买不起。

但之前，秦一的心思都在霍老板和妈妈身上，到颐园几个月了，都没逛过这里。

霍老板不在，秦一就没急着回去，告别了孟司机，往小区里去。

住在这里的，也不是每个都闲。

秦一逛了半天，只见到几只出来溜达的宠物狗，还有牵着它们的大学生临时工。

颐园有超市。

一个超级购物中心。

几乎市面上能见的奢侈品牌都有，三四楼还有包厢的放映厅，游戏厅，游泳馆，球馆，再往上，是私人医院和停机场。

——专停私人飞机。

秦一光是看商场的地图小册，都觉得咋舌。

最后没买什么。

霍老板虽然不在，但应该有的供给没断。

才星期一，冰箱里的食物都满满当当的，甚至九月秋季的服饰新品，都有人寄了样品图过来。

什么都齐全。

只有它们的主人不在。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一直用许小琴来称呼，是不是不太好代入，但是又觉得，许小琴应该先是许小琴，才是秦一的妈妈，一直叫秦妈秦母，总感觉限制了她的角色

嗯，岑萌萌应该算情敌？

霍老板：？

出个差回来，老婆差点跟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