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见谭嫣然？”

霍老板解领带的动作一顿，漆黑的眼瞳睨向秦一，语气不明，“你怎么知道谭嫣然？见她做什么？”

“昨天您回来，被记者拍到了，发在了财经新闻上，我看到她挽着您的手，里面还说她是您的未婚妻……”

秦一越说越小声，却鼓着勇气看着霍老板，“……我就是想知道，她跟您是未婚夫妻关系吗？”

面上是故作镇定。

但手已经攥得关节发白，手心都是汗。

“未婚夫妻？”

霍老板一字一顿，盯了秦一三秒，没回答他而是道，“过来帮我解领带。”

秦一心口停了一瞬。

他想起以前Aylwin说过的一句话——

当你问别人某个问题，对方避而不谈，就是最好的回答。

所以，谭嫣然真的是霍老板的未婚妻。

——他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成了插足别人的小三。

秦一低下眼，嘴唇抿成一条线，但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声，上去帮霍老板拆领带，然后整理袖子，慢慢地挽上去。

整个过程，霍老板都盯着他。

然后冷不丁开口，“兔子，有没有人说你很不擅长遮掩。”

“表情难过得好像要哭一样。”

秦一身体一僵，抿唇没说话。

但他本来能收住的，现在被霍老板点了出来，好像最后一块遮羞布也被人扯走了，他全身赤裸地被暴露了出来。

他藏不住了。

但还是忍着情绪。

忍得眼眶都红了，也没让一滴眼泪掉下来。

怪可怜的。

真不经事。

要是在霍氏里，抗压能力这么差，霍老板早就让他卷铺盖走人了。

但现在面对秦一，霍老板面上轻啧一声，嗓音低低地说，“这么容易哭……”

手上却将人揽到怀里，用指腹轻轻摩挲他的眼尾，低头想吻他，还被自我谴责生闷气的兔子避开，偏过头不让他亲。

看来是真生气了。

以前怎么样被欺负都不敢拒绝他的。

但霍老板毫无愧疚之心，还觉得很有趣，捏着他的后颈，结结实实地接了个吻，才低低地开口，“脾气这么大？”

“我有未婚妻，就不给碰了？”

听到“未婚妻”三个字，秦一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想推开霍老板，却没推动，瞪着眼气鼓鼓地说，

“您有未婚妻就不该跟别人这样，您这是不道德的。”

说着，又自我谴责。

“我也不道德，我知道您有未婚妻，我还住在这里，还跟您接吻……”

越说越难过，眼泪也掉了下来。

秦一长到二十五岁，一直勤勤恳恳，遵纪守法，做得最出格的事情，就是上学的时候忘了写作业抄别人交了。

连早退迟到都没干过，现在一下子，就跳过恋爱变成小三了，好像这段的时间的心动喜悦都成了当三的证据。

心一瞬间就碎了。

秦一都不敢和许小琴说，也不敢和岑萌萌陈姨说。

——岑萌萌之前还说霍老板是渣男，他不信，现在真是渣男了。

秦一这次是真难过了。

哭起来都不像以前一样，虽然小声，但好歹是有点呜咽声的，现在就是掉眼泪，边擦边掉，擦了又掉。

霍老板后知后觉。

——逗过头了。

“秦一。”霍老板擦着他的眼泪，认真地说，“刚刚骗你的，我没有未婚妻，谭嫣然只是我朋友。”

“真的？”

秦一裹着眼泪问。

“真的。”霍老板说，“要是谭嫣然是我未婚妻，早就结婚领证了，哪还有会养你。”

霍老板一直觉得谈恋爱结婚麻烦。

连包.养小情人都不太乐意，要真结婚了，家里头有人顾着，直接就把全身心都放在工作上了。

出轨？

一个都没时间对付，还对付俩？

霍老板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干这种影响他赚钱的傻.逼事。

但这话听在秦一耳朵里，就有点不对了。

——毕竟渣男都是这么说的，“要是我俩有什么，早就有了，哪还轮得到你？”

不过除了床上，霍老板确实没骗过秦一。

所以秦一半信半疑，犹豫地说，“……那我相信您。”

“那你怎么一脸不信的样子？”

霍老板捏着秦一的脸，把人捏疼了才松手，说，“今晚谭嫣然叫了个局，穿难看点，我带你去。”

“……啊？”

秦一愣住了。

不是应该让他穿好看点吗？

但霍老板没解释，而是眯着眼睛道，“谭嫣然的事解决了，兔子，我的中秋礼物在哪？”

“不会被你扔了吧？”

“……没扔。”

秦一一想到这个，就赧得浑身不自在。

哒哒哒跑去找过来，将包装漂亮的盒子递给霍老板，嗫喏道，“……就是做得不太好看。”

盒子挺大的。

猜不出来是什么。

说实话，霍老板心里是有点期待的，毕竟是兔子送他的第二个礼物。

拆了外面的丝带。

打开盖子。

入眼先是白色的拉菲草，闪动的小灯，然后，是一个大概30cm高的Q版小人。

柔韧的纸和竹篾做的，涂了防水的颜料，从抬起的眼，嘴唇抿起的弧度，到握着钢笔的小手，每一处都很可爱。

栩栩如生。

几乎是霍老板的缩小版。

霍老板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他想过是西装，是鞋子，是电脑，甚至是路边摊随便套的一个玩偶。

就是没想过，是一只他的q版花灯。

——还是纯手工做的。

在他上小学之后，大概是因为他总是板着一张脸，就没人送给他这么可爱的东西，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大胆，做他的q版娃娃，还送给了他本人。

霍老板有点庆幸，幸好当时秦一没答应他，真的把这东西裱起来挂在客厅。

——不然被闻凌看到，不得被笑话死。

见霍老板盯着花灯，迟迟没说话，秦一大概猜到了，不免失落地问，

“您是不是不喜欢？”

“不是。”

霍老板把盒子合起来，扫了眼秦一身上说，“去换身衣服。”

“换什么样的？”

秦一身上穿着柔软的家居服。

因为放着空调，上衣是长袖的，裤子也是长裤，只有脖子以上和脚指头露出来。

脚趾圆润。

藏着毛茸茸的拖鞋里面，挺有几分可爱。

所以有时候霍老板回来看见，会坏心眼地用皮鞋尖，去顶秦一的拖鞋和脚趾头。

看他羞赧地蜷缩脚趾头，被逼得一点点后退，后退，最后落入霍老板想要的角落，——欺负兔子的牢笼里。

“换衬衣和西装裤。”霍老板盯着他圆润饱满的胸前，补了句，“要宽松的。”

—

衬衣和西装裤。

还有皮鞋和手表。

秦一第一次在霍老板跟前穿西装，局促地眼睛都不知道看哪，看见镜子里的自己，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保镖。

或者档次低一点，像个保安。

特别是，有西装革履矜贵禁欲的霍老板珠玉在前，就更加相形见绌。

霍老板没说话，但目光一直落在秦一身上。

秦一穿西装很好看。

一米八五的个子，长腿宽肩，穿着衬衣和外套也能看出底下的肌肉，鼓囊囊的。

因为西装是贴身的，被束缚的臀部视觉上更挺更翘了。

胸前也是。

有两枚扣子扣不起来，露出了里面的一点春光，半隐半现的，比完全敞开更加性感诱人。

——要是被扔在浴缸里，湿透的衬衣紧紧贴在皮肤上，乳钉，曲线，全都若隐若现，配上兔子臊赧脸红的表情。

霍老板都想推了今晚的邀约，改成在家里吃兔子。

特别是现在，秦一不笑的时候，唇角习惯性微抿，看起来脸色很冷，很能唬人，感觉能一拳打爆别人的脑袋。

但仔细一看，就能看见他眼里清澈的迷茫，呆呆的，傻傻的，就像那种会乖乖听话的笨蛋帅哥，亲一下整张脸都红完了。

很有反差感。

更让霍老板想欺负他。

被霍老板盯着，秦一的耳根已经红了，嘴唇也抿着。

想说什么又赧得不好意思说的样子。

“……是不是不好看？”

秦一忐忑地问，不自在地想扯一扯衣摆，又讷讷地顿住。

这是霍老板常穿的料子，很贵，面料也很容易皱，但是上身效果很好，版型漂亮，也透气，夏天穿不会特别闷。

“要不然我不去了吧，我也不太习惯吃西餐……”

“衬衣脱了，换一件。”

霍老板说着，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扔给秦一，“穿这件。”

霍老板的尺码比秦一的大。

上身会有点宽松，但不会束缚住皮肉，胸前也不会感觉到勒。

遮一遮脖子上的吻痕，再搭一件霍老板的西装外套，不打领带，袖扣也省了，戴的手表是霍老板之前常戴的那只。

全都准备好了。

低调奢华的迈巴赫驶入车流，经过长长的转弯直行，最后停在一家高档西餐厅门口。

——人均消费过万的那种高档。

一进门，就有穿着燕尾服的侍者迎上前，面带微笑，口吻温和地询问，而后将他们引入提前预定的桌位。

椅子是侍者拉开的，菜单是侍者双手递的，红酒也是侍者倒的。

——如果有需要，你还可以要求精确到多少摄氏度的温水，或者习惯用的哪种酒杯，餐厅都会尽量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