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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他有什么资格离经叛道?!”

银海 林子律 3163 2024-01-18 13:56:04

夜晚的livehouse场子被填满一半,比想象中人多。

演出的大学生乐队技术和理念都不够成熟,有点儿紧张地调动气氛,台下对他们的包容度胜过几年前,起码没人喝倒彩。邱声很给面子地鼓掌欢呼,被乐队主唱捕捉到了,硬是把他拐上舞台,两个人合唱了一首《敬自由》。

邱声其实很喜欢这个乐队的风格,像看到当年还在校园里东拼西凑人员的自己一样,虽说没能明白那些技巧、类型到底怎么区分,可身上有一股勇往直前的劲儿。

结束后,他专程去感谢主唱刚才唱了银山的歌,乐队顺势邀请他们吃宵夜,还让把顾杞跟卢一宁叫过来。邱声说这就算了,合照后,买了几张乐队自己做的CD,表示会推荐给公司那边。

年轻乐队能够出头太难了,尽管自己还不是什么大人物,但遇到眼里有光真正喜欢音乐的人,邱声愿意能帮一把是一把。

全程,闻又夏就站在邱声身边,一只手虚虚地拢着他,不让别人挤他或者自来熟地对他动手动脚套近乎。他不说话,又高又瘦,那么立着的时候像一个俊美的类人型机器,保持着冷漠表情,眼神好像只会跟随邱声动作轻轻地转。

等乐队去签售,他们才从小门离开livehouse。

“你打算把他们推荐给谁?”闻又夏问。

“没想好。”邱声研究那张CD,封面谈不上什么设计感,沉甸甸的年轻和朝气,“先拿给望姐吧,让她听听喜不喜欢。”

聊了几句,走了两步,路过那棵蓝花楹时,闻又夏突然说:

“我听过endless summer。”

没等邱声有所回应,他用手势示意不必开口,想了好一会儿措辞,但百转千回的感慨最终只用两个字简单地表达:“……谢谢。”

邱声弯了弯眼睛。

半个月来担忧烦躁的事似乎在这个夜晚得到了解决余地,向着好的方向前进。放松而快乐的一段路,他们说着话,走到路口就面临分别了所以邱声故意拖着脚步,不想和闻又夏说“明天见”,事实上他希望他们能够一起打开某扇门,但现在他们没有可以慢悠悠地一起走回的家了。

要再造一个吗?

既然他和闻又夏都想要再次开始。

气氛好,可能不会被拒绝,邱声想着,虽然房子里只有一个卧室,但小客厅收拾收拾也可以住人。

“闻又夏,你要不要……”

话音未落闻又夏的表情陡然变了。

邱声以为他冒犯到闻又夏,立刻缄口不言。但闻又夏的目光是落在他身后的,邱声手指发麻地转过头去,还没看清,先听见了一声破音的——

“哥!”

闻皓谦站在路口,看想闻又夏时眼内几乎有偏执的疯狂。

他喊出那一声已经有不少路人疑惑地往这边看,邱声眉心一蹙,整夜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仿佛不得不被拽回现实的一地鸡毛。

闻皓谦罔顾旁人如何看待,快步走向闻又夏,到后来变成了跑。

就在快靠近闻又夏时,对方往后退了一步,这动作仿佛让闻皓谦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呆呆地,不敢继续走,听见闻又夏冷声问:

“你跟踪我?”

不,怎么会呢?

他的不信任让闻皓谦差点哭出来,急急地说:“我没有!”

闻又夏却没放下戒备:“那你怎么找来的?”

“哥,我在朋友圈看见有人在蓝花巷遇到你了,我……”他激动得满脸通红,混乱解释着,下一秒瞥见闻又夏身边的邱声却又立刻变了脸色,声调情不自禁地走高,“你怎么又和我哥在一起!”

邱声冷哼,正要往他伤口撒盐,被闻又夏一把拉住往后拽。

不情不愿地把话憋回去,但邱声气不过,偏着头,眼带调侃地朝闻皓谦笑了笑。

这个嘲讽意味极重的神情让闻皓谦顿时更愤怒,他本就气不过邱声,多年积攒的莫名仇恨在这一刻简直放到最大。

可闻又夏挡在他和邱声中间,背着光:“那你来干什么?”

冷淡语气像一把刺,闻皓谦愣了愣,被闻又夏看陌生人的眼神弄得气势率先削弱几分:“我……我来找你……为什么你这么长时间不联系我们,爷爷准备出院了,我来让你回家!”

“那不是我的家。”闻又夏说,竟还是好讲理的姿态,“在医院,我说的很清楚了。”

他波澜不惊,衬得闻皓谦像个小丑。

冬天,闻皓谦穿在棉衣外面的是一件宽大的校服外套,他本就不算瘦,中等身材被臃肿地一裹更加笨重,和闻又夏不怕冷的装扮对比鲜明。不仅如此,一个普通又渺小,另一个却是别人口中的“偶像”“最好的贝斯手”,这条路上经过的男男女女在与他擦肩而过时都忍不住回眸确认对方身份。

他们的对比从一开始就十分鲜明,任谁来看,都和“兄弟”搭不上边。

只有闻皓谦还觉得闻又夏同他一起长大。

自出生起,那对怨偶告诉他这是你的“哥哥”,他会让着你,照顾你,一直陪你;他无依无靠,出身可怜,现在只剩我们对他好……闻皓谦根深蒂固地认为闻又夏是绝不会离开自己、离开这个家的。

不是所有人生来就有父母爱护,闻又夏当年被抛弃,是他们家把他捡回来再好好地养大,送他学音乐,后来还帮他找工作。若非如此,他可能早就死在东河的大雪里了!

他要是不去跟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读完书出来,闻德昌帮忙让他找个地方上班。

反正闻又夏不喜欢女的,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们生活在一起不照样是安安稳稳的一辈子吗?他们就不能把彼此当成一家人然后好好地过吗?在南桥,明明他们是试过放下芥蒂的——

他能去哪儿?!

他有什么资格离经叛道?!

闻又夏厌倦了他的不相信,摇摇头:“你回家去吧,闻老师还等着你照顾,你们以后应该……”

“我不听!”闻皓谦粗暴地打断闻又夏,“你脑子不清醒才会想走!”

闻又夏几乎气笑了:“你知道什么?”

“我当然知道!你是一时兴起,以为去外面就自由了,因为换了地方……”闻皓谦梗着脖子,极力掩饰哭腔,“你在南桥的时候根本没提过这些,都是回了东河才会这样!我不去学校了,我要换学校回南桥!哥,我们回南桥好不好……”

他不肯接受现实的样子仿佛内心住着的还是当时的小学生,闻又夏懒得打碎他的幻想,直截了当地说:“你回吧,我是不可能跟你走的。”

闻皓谦根本接受不了现实。

他好像无法责怪闻又夏,踌躇着,这时邱声突然说:“闻夏,饿了,想吃宵夜。”

“好。”闻又夏答应,要和他转身离开。

面前少年的目光复杂地一变,随后猛地恶毒看向邱声:“哥!你变成这样,你不想回家是不是因为他——”

“闻冬冬,闭嘴!”闻又夏加重了语气。

闻皓谦一下子噤声。

长这么大,因为他的病也因为他是更小的那个,闻又夏从来不会对他发火。

他都忘了闻又夏其实不能算个好脾气的人。

在他不可思议的目光里,闻又夏几乎一句一顿:“你搞明白,那是你家不是我家,别再对我的生活指指点点了。我爱跟谁一起跟谁一起,你们,管,不,着,懂吗?!”

“可是……”

“闻皓谦你给我清醒一点,我从来不是你哥哥,也不想当你的哥哥。我的出生没得选,成长没得选,但这不是你们一直用这件事绊着我的理由——闻皓谦,你真的把我当成一个人去了解过吗?”

“怎么会没……我……”

“你什么?你爷爷给你买虾买蟹的时候想过我过敏吗?你知道我过敏吗?”他冷峻到极致说话时如同机械的反问,“就算你知道,会在乎吗?会改?”

“……”

“你不会的,你只会怪别人。”

哪怕是医院里,把钱给他,然后再离开的时候闻又夏都没有朝他说过这些。

不只是结了冰了,冰可以被融化,可现在有一块石头、一座山,横亘在两人之中,轻易无法消磨,闻皓谦听见心里一阵天崩地裂。

他连连摇头:“不……怎么可能,你姓闻……”

“我不姓闻!”

闻皓谦被吓住了,他一时呆滞,微张着口不知如何面对。

他闹也没用吗?闻又夏怎么会忍心呢,爷爷不是说他是最软弱的人,只要横加威胁,再闹一闹,闻又夏总会答应的……

不是这样吗?

身后,邱声伸出手,拍了拍闻又夏的后背。他本意安抚,可这动作更让闻又夏不平,看向闻皓谦时表情也不对劲了,像被禁锢的狼突然撕破枷锁,第一反应就是生吞活剥了囚禁他多年的“主人”。

偏生“主人”还自以为是地觉得,他好吃好喝地伺候了这么多年。

闻皓谦虽然生活不算富足,邱声可怜地想,他到底是个幸福了太久的人,无论嘴上怎么妥协,心里依旧居高临下。

“这个字不是你们给我的。”闻又夏压抑许多年,最落魄时也不曾表露的怨恨在这时被闻皓谦一刺激,几乎喷薄而出了,“你们不要老是觉得别人欠了你们多少,该我还的、该我做的,从我成年到现在快十年了闻皓谦!”

闻皓谦一时竟不能应对。

还好这个路口并非通往主街,livehouse一条街在两场演出中间的时间点也过去了,没有多少人会特意经过。

“你可以说我欠你父母,他们现在走了;我欠闻老师,他两场手术我把积蓄全花出去还找人借了钱给他治病。”闻又夏胸口激烈地起伏一下,“可是我惟独不欠你,闻皓谦,要不是你,我早就自由了。”

那么重的一句话压下来后骤然迸裂,变成无数把尖刀刺向了十六岁的中学生。

闻皓谦朝后面退了一步,他抿紧嘴唇却无法控制下巴抖动,眼眶霎时红了,泪水在其中打转还要极力压抑不掉落。

闻又夏疲倦极了,他本以为这会是个美好的夜晚。

他背过身:“你回去吧,真的别找我了。”

再无转圜余地了吗?

那道背影像对自己失望至极,闻皓谦死死盯着闻又夏,他旁边有一个人形影不离,他再也不会回家了,他就和爸爸、妈妈一样,最后还是永远离开!

曾经,他烧掉了本该给闻又夏的写满了“爱”的一张字条,烧成灰,灰变成了肥料,在心底埋下一颗怨毒种子。它几年内都因为闻又夏的沉默而停止生长,在这一夜突然像喝足泪水即刻破土而出。

“闻又夏。”他喊,咬牙切齿地,“你今天敢走,我明天就去曝光你抛弃家人,我有病,爷爷也有病,你以后就算公众人物了,对吧?”

闻又夏脚步一停。

“走了,你别想好过,闻又夏。”他说,“你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

作者有话说:

邱声又开始怒气值蓄力了()

前面请假过,所以明天不休息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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