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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夜雪永远不消融(下)

银海 林子律 2966 2024-01-18 13:56:04

盖住眼睛的手放开,邱声却紧接着闭上眼睛。他感觉那只手轻柔地抚摸过他的睫毛,弹贝斯的手指点过他的脸颊,最后像捧珍宝般捧住了自己。

酒味好浓,邱声可能醉了,他微张开嘴让闻又夏往里进。舌头小心地碰了一下,两个人都慌乱地往回缩,沉默地贴了会儿又轻轻再次试探,勇敢地勾住对方。牙齿的磕碰是难免的,呼吸节奏也把握不好,憋着气,一直到闻又夏放开。

可他只放开了一秒,再次贴上来。这次的吻粗暴了些,急匆匆地像要吃掉他,邱声有点怕,他强迫自己想着是闻又夏在和他接吻。

对闻又夏的爱在这一刻让位给了欲望,他甚至来不及想:原来闻夏想吻一个人时也要先喝酒壮胆。

他们水到渠成的吻点燃几个月以来零星抛出的火苗,邱声打翻了半瓶酒,他抓住闻又夏,终于从青涩的触碰中回过神,学成年人那样吻。

反复地吮吸,轻咬,从接吻到彼此触碰,浑然忘记了这里是午夜的长街。

直到玻璃瓶轻轻滚到一边,邱声才先醒过来。

“……你弄翻的。”邱声眼神僵硬地瞥向洒了的半瓶酒,“这是我的礼物。”

“但你先问我的世界末日想做什么。”

邱声眼神闪烁:“啊?”

他确信自己是真的醉了,否则怎么会被闻又夏抱在怀里扬起脸看他如水的眼神。好奇怪,冬至都过了,都下雪了,但怎么裹着闻又夏的冰因为接吻就会融化?

“我就想做这个。”闻又夏说,“而且今天不是世界末日。”

“……”

“生日快乐。”

闻又夏把他的手揣进了自己外套,他们结结实实地抱在一起了。

雪落在闻又夏头发上,白霜似的铺满,邱声给他拍掉。街边半下沉的台阶照得见灯光,他们听下雪的声音,没有提要躲进相对温暖的房间。

接吻后还坐在一起的感觉有点奇怪,甚至尴尬,闻又夏先站起身。

邱声仰起头看他:“闻夏,你谈过恋爱吗?”

“没。”

“那你亲我干什么?”

闻又夏答:“我爱你。”

酒精蒸发让邱声晕乎乎的,开始有点睁不开眼。他蓦地听见这句话,不感到甜蜜或开心,反而有种被攫夺先告白权力的生气。

“你爱我什么?”

他还没开始解释,邱声低头一踢闻又夏的小腿,在对方的诧异里提高了音量:“我准你说‘我爱你’了吗?要说也是我先说!你根本就没……没我早……我看到你第一眼就走不动路了!第一眼!夏天的时候!你去巡演,我魂不守舍的,你以为那些歌是想着谁写的!凭什么连这个也要和我抢啊闻又夏——”

邱声撒酒疯要打人,张开手臂却抱住了闻又夏,结结实实地亲他的嘴。不远处楼道最外侧的声控灯亮了又灭,还好夜晚太深,没有人看见他们拥抱的样子。

“不许和我抢……”他贴着闻又夏的唇说,“我爱你比你爱我多。”

“……”

闻又夏好笑地想:这也要比啊。

“我爱你,闻又夏我早爱上你了,所有的一切,银山,歌,不管哪一首……我都好想说我爱你啊,在你身边真好。你真的爱我吗?从来没有人爱我,他们都想有的没的……我不要回家。”邱声哼哼,“你把我带走吧……”

“好。”

“……你唱个歌给我听。”邱声开始无理取闹。

闻又夏没立刻唱,他只是亲邱声,一下一下地,从睫毛到耳垂,他们躲在空无一人的楼梯口,身前是昏沉沉的黑暗。

身后一团暖黄灯,大雪,十二月的午夜。

静静地等了会儿真的等到了那把嗓音,开始唱一首他没听过的歌。

闻又夏声音向来最能抓住邱声的心,他听着闻又夏的脉搏,在心里迷糊地评判闻又夏词写得怎么样。他觉得肯定是现写的,可是邱声酸楚得想哭。

就好像再也没有这么一个生日,这么一个夜晚,能让他站在凌厉冷风中都不想走。

他明明是最讨厌潮湿的。

那天闻又夏唱了什么,他听不太清也没记住,就知道最后他黏糊糊地重复“你带我走”,于是这个被他仰望过的贝斯手把他抱起来,两手托着他的屁股让他架住自己的腰。他埋在闻又夏颈间,偶尔一抬头。

雪地里一排孤独的脚印属于两个人。

街灯把他们包裹起来,零下的低温让包裹他们的光结了冰。

天地宽广,他们像一颗渺小的琥珀。

因为淋了雪,邱声黎明时开始发烧,他的21岁第一天在昏睡和吃药中度过。闻又夏用棉被把他包得密不透风,只露出一张脸喂水喂药,偶尔接吻。他拿毛巾给邱声敷脸,测体温,忙完了回来邱声的脸好像更红了。

“我想做。”邱声含着温度计,明示他。

闻又夏抽走它,看了眼上面的数字:“37度5,再烧点就送你去医院。”

“你说我今天想做什么都可以。”他无理取闹。

闻又夏看他一眼,没说话,但邱声觉得他的意思是“你现在做不动”,他固执地把被单往下拉一点,里面就一件单薄的睡衣——他没带冬天的睡衣于是用闻又夏的旧T恤将就——领口洗得微微松了,随着拽拉动作,露出邱声一片发烧时泛着粉的胸口。

他以为自己表现得足够明显,再说发烧又不影响做那事,而且不是还有人说什么发烧的时候更舒服吗?他必然是会让闻又夏舒服的,哪怕什么也不会,邱声不服输地想他会认真对闻又夏打开所有。

听完那话,闻又夏放了温度计,走过来坐在床边,轻轻用微凉的嘴唇贴了他的额头。

邱声因这爱护感十足的动作目眩神迷,以为他的生日愿望即将实现。刚要抓闻又夏的手腕,感觉被风吹着的心口突然再次混入一片温暖中,邱声猛地睁开眼,低头一看,闻又夏拿被子把他重新裹好了。

闻又夏一弹他的额头:“别乱想。”

“说话不算话。”邱声气得直哼哼,因为低烧,他的恼怒没有任何威慑力,打闻又夏的力度也只像小猫挠人。

“等退烧了。”闻又夏谈条件。

“你这是哄我,是画饼!我才不信,除非你现在就……”

被一个吻堵住了嘴,邱声感受闻又夏用力地拥抱自己,裹在被褥里的四肢更加升温,暖得他全身发烫。他张着唇,闻又夏淡淡地咬他饱满的下唇,依恋一般逗弄他有点尖的犬牙。邱声皱起眉故意咬他的舌头,闻又夏缩回去,下一秒把手指探进来夹住他,不让那条柔软再乱作怪,涎水沾湿了贝斯手指尖的茧,邱声呜呜乱叫。

“像猫。”闻又夏评价,“一点都不疼。”

他说完抽出手指,濡湿地揉邱声的耳垂和头发,倒真像在和猫玩耍,只是迟迟不给他甜头。闻又夏吻他时,那滚烫的口腔、压在喉咙的粗重呼吸、小声哼叫,迫使他不得不强行压下冲动,去按那条已经皱巴巴的被子。

窗外雪落无声,邱声像只过冬的小动物被他困在怀里。

“等我好了就咬死你。”邱声不满意,还在说,“你不守信用!”

闻又夏捏他的脸:“等你好了我 干 死你。”

邱声一下子闭上嘴,眼睛却有些湿润、有些期待地望向他。

“先养病。”闻又夏说,语气依旧很平淡,“我把乐谱拿过来看。”

他于是目送贝斯手从床上撑起身体,在那张小小的工作台上拿过了空白本子和纸笔,耳机,键盘,依次摊开。闻又夏半躺在床头,邱声拱过去,要靠着他,他就沉下一半肩膀给邱声当枕头。

迷迷糊糊的,那股执念过去了,邱声觉得困,半梦半醒间他好像问:

“闻夏,你会永远对我这么好吗?”

他异想天开,要承诺都要天长地久。闻又夏坐在床边,键盘开着,他单手抱着邱声,另一只手弹了一串滴水般的旋律。

“你写的?”

闻又夏不答,他弹着后面曲调,慢悠悠,一个音符连一个音符,有爵士的味道。他哼那些转音低沉,温柔,邱声几乎痴迷了,想去吻弹琴的手指。同一段旋律哼了两次,然后就有了词,磕磕绊绊地一边想一边唱给他听。

“你是冬天,是一场永不融化的雪。”

“我在你的怀抱,凝固成一颗琥珀。”

“月光,月光,让你停留。”

“停留在银白世界,春天也不消融。”

“你路过我几秒钟,可是我……”闻又夏唱到这儿,按键盘的动作停下,被邱声一把抓住,他侧过脸,旋律可以忽略不计了,暖热呼吸与喉咙的共振通过接吻诚恳地传达。

“我想吻你……到世纪末。”

这句传入耳畔时心跳应声慢半拍,邱声结束和他的吻,却纠结地去咬闻又夏手指。

以为他嫌不好听,闻又夏摸摸邱声的后颈,略显笨拙地躲开他的目光解释:“我第一次写歌词,还是中文,写得不好——”

“很好!”邱声挣脱被子蛋卷,一把抱住他,“很好,好听,很喜欢。”

“嗯,睡觉。”

“我睡不着了我要做——”

“……”闻又夏无语地把他按回床上,“等退烧再做。”

窗外的雪一直下到第二天午后,邱声混沌地睡了一觉又一觉,他清醒的间隙很短,梦里一直下雪,但是奇迹般地不感到寒冷。

那会儿他们要钱没太多钱,要名气也没太大名气。邱声裹在棉被里,形象不佳,头发乱糟糟的,因为生病他后背一片潮湿的汗。他躺到黄昏时清醒了点就缠着闻又夏兑现诺言,他们第一次都不太熟悉对方的身体,做了好多回,直到黎明偃旗息鼓。

邱声趴在键盘前,他按着黑白的音符,闻又夏从后面抱住他,腿还缠在一起。

那首歌写得非常快,bass line缠绕着人声,就像他们那天从黄昏到黎明不停地彼此嵌合,接吻,相拥而眠。

邱声从此爱上了逼仄的小床和低矮空间带来的安全感,因为这会让他想起闻又夏。

闻又夏说爱他的这个清晨,邱声此后再没有任何时候比当下更相信“永远”。

可惜时间没有暂停,他也没能如愿地死在过去。

作者有话说:

歌词写得烂只代表作者本人不行,和闻夏无关(?

今天有点事所以早点更,明天回归正常时间线了,晚七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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