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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乐队都会解散的。”

银海 林子律 3082 2024-01-18 13:56:04

对闻又夏而言,重新接受自己的困难程度更甚于与邱声重组乐队。

“银山”从来没正式宣布过解散,对外的说法始终是“活动中止”,但随着主唱销声匿迹,其他乐手也各自活动着——如卢一宁期间被拍到在多支乐队兼任鼓手——乐迷们基本就懂了,这是名存实亡。

闻又夏最颓丧的那段时间极其抗拒再接收任何关于乐队的消息,不只银山,包括所有的有关这个圈子的人、事、物,都被闻又夏排斥。

经历了一场梦想崩塌,人生毁灭,闻又夏觉得自己再无指望。他把每一天都当最后一天过,在乡岭时自不必提,哪怕去了南桥找了个公司上班,看上去生活稳定但闻又夏依然像行尸走肉。

“未来”成了虚幻,生活随时可以终止。

他没料到还能有再提起贝斯的这一天。

一开始只是很机械的演奏,想着可以多陪邱声。可时间久了,闻又夏居然从中获得了一丝欣慰。停留得很短暂,却隐隐约约让他看见了久违的期待。

尤其亚湾的事发生后,闻又夏觉得自己和邱声之间裂开了一个口子。

过去是玻璃墙,从中间、或者边角破了一点点,扭曲了彼此的形状而且不太好看。涅槃总伴随着痛苦希望并生,今后也未必圆满,但总要尝试着再次触碰。

就当再为了邱声、也为了自己,拥抱他。

顾杞把销售公司的工作辞了,他想把重心放在乐队上。

他对闻又夏说起这事时,闻又夏反应平静。他们分别前拳脚相对,闹得很不愉快,自从邱声病倒,他们反而握手言和,也不再在狭窄的排练室装不熟,有点当年的状态——闻又夏更多在意乐队作品,顾杞则自觉地处理其他杂务,不让邱声劳神费心。

当然,回到从前还有一个明显的表现:顾杞又开始多管闲事了。

按理来说,邱声在休息阶段,那么乐队的排练就没那么必要。

他们现在还没写新歌,《飞鸟》的录制也准备完毕,只等邱声回来立刻进行,闻又夏甚至回奶茶店打了两天零工,结果这天被顾杞一个电话抓到了太果的写字楼。

“什么事?”闻又夏提着贝斯琴盒走出电梯,看见的就是顾杞在等他。

“邱声今天突然要恢复工作。”顾杞说,“我就跟你打电话了。”

闻又夏眨了眨眼:“他好些了吗?”

“好个屁。”顾杞头疼,“他要真好了我立刻出发去城隍庙烧高香,操心《飞鸟》呢,说什么以前那版本的伴奏不太好直接发,他要把音效全部重新录。我拦不下他了,你去吧,这傻逼现在的状态要么睡觉要么发呆,根本不适合工作!”

顾杞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堆,闻又夏提炼出了大概意思:邱声的病需要吃镇定药,而那些药可能会诱发他潜在的肠胃问题。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状态,邱声现在都不适合工作,他心里挂着事,顾杞劝不住。

“行。”闻又夏点点头,“我把他弄回去休息。”

顾杞和他达成一致,欣慰地拍了拍闻又夏的肩膀:“闻夏,你可算靠谱了一回。”

闻又夏很想反驳,可确实挑不出顾杞的毛病,于是尴尬地哼了一声,皮笑肉不笑。

“对了,你知道邱声家在哪儿吗?”顾杞一拍手心。

“那天送他回去过。”闻又夏说,接着有点受伤又有点委屈地说,“他只让我送到小区门口,不知道单元号。”

顾杞:“这个简单,一会儿我告诉你,我把备用钥匙一起塞给你。”

闻又夏想说“倒是没必要”,他还没做好准备和邱声谈论譬如住在一起那么不切实际的事,他们还要度过很多难关,邱声的,他自己的。

尽管那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玻璃门只裂开了一条缝隙,阳光折进里面,会照出彩虹。

太果旗下签约的乐队专属排练室都在同一楼层,用了最好的隔音板材架不住走廊里依然能听见乐器的声音,只是朦胧,不至于吵闹。

每扇门边贴着乐队的LOGO,闻又夏还在看他们排练室的门牌号,对面的门蓦地打开。

大冬天只穿一件白衬衫的乐队主唱挎着吉他,阴沉脸,猛地摔上门。声音之大,闻又夏一愣,顾杞先喊出口:“许然?”

许然长相斯文,身形瘦削修长,戴一副金边眼镜,比起乐手更像是高校富有魅力的年轻教师。他回头时眼底还有散不去的阴翳,对上顾杞和闻又夏,平时笑面虎似的人连装也不想装,敷衍地一点头:“你们来排练啊。”

“随便看看。”闻又夏说。

许然拉了把吉他背带:“我听说你们要录新歌了,恭喜。”

闻又夏点点头:“客气了。”

许然抿起薄唇显得更冷淡,他松开领口一粒纽扣,正要同闻又夏说什么,身后的排练室里传出堪称震天动地的一连串鼓点,混乱,没有一点节奏,更像发泄。

“小满怎么了?”顾杞若有所指地问,“这么生气。”

许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毕竟先前对邱声阴阳怪气的画面还很鲜活——但他很快装作满不在乎起来:“三天两头想着要离队,为了个果……个姑娘。”

“谈恋爱啊?”顾杞说,轻轻地一擦自己鼻尖。

“谈恋爱?我看人家就是跟他玩儿呢。”许然言辞中有嘲讽和轻蔑,“真要谈也不会一边睡,一边驻场时和别人勾勾搭搭了。但某些人就是看不见,想离队,跟姑娘组什么双人乐队去……顾杞,换成你,你怎么办?”

顾杞:“……啊这。”

是有点私密的话题了,他们两支乐队的关系并没有好到分享不工作时的日子。顾杞局促起来,另一方面又开始想要八卦:盛小满因为恋爱对象要离开Woken,这是什么恐怖故事?

许然刚说完,排练室里的鼓声打碎天花板似的,所有的镲片、底鼓、军鼓同时被敲响,力道之大,闻又夏皱起眉往后退了一步,捂住耳朵——

这脾气闹得未免太吓人。

许然可能被这事折磨了很久,神情疲惫,一听里面的鼓连隔音墙壁都挡不住,霎时出离愤怒了。他不顾所谓的“对家”和自己面面相觑,猛地一把推开门。

许然破罐破摔地吼:“你爱往哪儿去往哪儿去!你滚!行了吧?!”

密集雨点般的鼓点停了一拍,闻又夏看不见盛小满的人,却听见他哑着嗓子吼回来:“操你大爷的!你知道个屁!”

两个人互相甩了几句狠话,许然脚步数次想往里迈,攥着拳头,最后到底是忍下了,再一次拽上门,木头金属碰撞,鼓点砸破地板,所有声音都像一场风暴。

这画面让闻又夏恍惚,他仿佛突然回到了2014年的2月,他和邱声也是这样。

所以当时,在旁边的顾杞、小卢……甚至柳望予又会是什么感受呢?

是觉得滑稽,还是像他此时此刻莫名心痛?

闻又夏和许然的交情不深,他更是很少听Woken的歌,却想:寂寂无名也好,在奥体开演唱会、商演一次60万也好,当年的他们和如今Woken在这一刻没有区别。

到底有外人在,许然肩膀颤抖片刻,深深呼吸,恢复了正常。

他摘下眼镜,露出通红的眼眶,神经质地擦了擦镜片又戴回去,尴尬地没话找话:“你看这……行,就当让你们看笑话了吧。”

“没事儿。”顾杞说,“哪个乐队不吵架,平常心点。”

“再平常心真得解散了。”

顾杞连忙说:“不会的,你们演唱会都没开,我还等着要票好吧?”

说起演唱会许然就想笑,不合时宜,他最终只不自然地牵动了嘴角,看向闻又夏:“所以我真挺羡慕邱声的。”

闻又夏有所感觉,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们认识十五年了……那么多时间,那么默契的配合,跟活出第二个自己似的……又有什么用?太了解,现在他不听我的就是真不想听了。”许然轻轻抽了口气,“可是邱声呢?跟你,琴都砸了,过去好几年……你还是会为了他回来。”

说完后,许然转头就走,仿佛再晚一秒他就会在闻又夏面前露出所有不堪的脆弱。

“我还是第一次见许然那表情。”顾杞若有所思。

闻又夏“嗯”了声。

Woken和银山相似又相反,作为创作的中心人物,许然与鼓手盛小满相识于年少时期,用许然采访中的话说,他们“毫无疑问是彼此在世界上的另一个镜像”。这种默契反应在音乐里更是浑然一体,1+1>2,谁也离不开谁。

他们是那么地合适,般配,永远支撑着彼此……

可这时的许然,背影落魄而孤独。

仿佛在盛小满第一次表示要离开他开始,他们经年以来筑建的桥梁就轰然倒塌,孤木难支地横在两人中间,只等着最后一根稻草。

太合适了,分开只会更伤人。

闻又夏望向许然的背影,想到他没有对邱声说的后半句话。

“我们不合适,但是,做乐队不需要太合适。”

直面了另一支乐队的困境,自己过去的刀光剑影突然变得轻松而容易接受。走到排练室外室,顾杞还沉浸在许然似是而非的话语中。

他想当然地问:“你说Woken真的会解散吗?”

闻又夏过了会儿,才答:“乐队都会解散的。”

“啊?”

“解散,重组,再解散。”闻又夏不管顾杞的目光逐渐犀利,继续自顾自道,“没有乐队能够长久,只有作品可以。所以我一直在想,大家都要留在银山一辈子吗?五年,十年,还是等合约结束不续了?也可能我跟邱声明天又要吵架——”

“闻夏,嘘!”顾杞使眼色。

闻又夏没接收到,他聚精会神地从兜里摸排练室钥匙,一边说:“明天怎么样是明天的事情,但你今天喊我,我就马上来了。”

顾杞试图挽回局面:“所以你还是在乎银山的嘛!”

“因为它是邱声的血肉,”闻又夏说,“我不想让他伤心。”

顾杞没再吭声。

他安静得有些诡异,闻又夏还不知发生了什么,直到他转过头——

言语里,被珍而重之地“在乎”的人这时正站在几步开外。

作者有话说:

闻: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某人:)

邱:我也不尴尬,尴尬的就是某人:)

顾:?

*之前我喜欢的乐队也解散了,现在回过去就感觉,分别是每个人都会面对的事,乐队解散其实没什么大不了,主要看各自以后的人生……。而且经过前面那些,闻夏现在可能会觉得陪在邱声旁边对他而言远胜过音乐本身,才会说哪怕他们以后不续约了,他和邱声也还是他和邱声(胡乱解释。

整个银山的事业心都在邱身上了……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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