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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欠人情要还的你谢什么谢?”

银海 林子律 3597 2024-01-18 13:56:04

两个月前短暂走红网络的贝斯SOLO视频热度还未完全消失,十月底,太果的官微发布了一则15秒的视频。

开头是贝斯,一双手,和网传视频几乎一样的视角。在游鱼般的贝斯线中,缓慢加入吉他、鼓点,镜头一晃,排练室里的乐器与人影随即一闪而过,画面稍微定格,全部变暗,紧接着打出“COMING SOON”的字样。

处理成黑白的画面很有质感,短短十几秒俨然营造出十足的氛围。

太果这些年除乐队外,也签约了不少偶像和流行歌手,其造星手段早已纯熟,用在银山身上,展现的不过是一小部分。

紧接着有营销号放出消息,“《敬自由》原唱要推出再制作的录音棚版本”。

银山在四年前只小规模地火起来了一阵子,出了东部沿海,摇滚乐受众更广的地方——比如燕京与安城——对他们并不熟悉。而比起“银山”的名字,更有名的是他们那首《敬自由》。这首歌是唯一的他们四个人一起写的作品,每个人都有参与创作。

不过那时他们的关系已经岌岌可危,高强度的巡演让大家都疲惫极了。这首歌更像为了挽回“齐心协力”而做的努力,但最终没有一个完整的录音室版,只剩相对而言音质好一点的live版本。

闻又夏走了之后他们换了贝斯手,对方驾驭不了闻又夏的贝斯线,只好精简后再演出。但重编的演出效果比不上从前,即便观众反馈良好,邱声还是决定再也不演了。

《敬自由》真正破圈是因为被一个偶像选秀节目的公演时翻唱。

当时对方节目找到太果买版权,黄安维让邱声决定。邱声那时状态不佳,即使点了头也无法自己动手重新编曲,便把原文件交给了节目的编曲老师。伴奏几乎全被他们改了,那场公演上了好几个热搜,由此这首歌广为人知。

所以虽然原唱是银山,但很多人都不知道,更遑论听吉他贝斯鼓的原版。

按柳望予的意思,他们现在来不及“从头开始”。而要想让银山短时间内走入大众视野,追上现在国内的观众汲取新乐队的速度,首先就应该最大程度地利用《敬自由》。除此之外,乐队成员也必须有故事线值得发掘。

过去砸贝斯的视频流传了好一阵子了,看起来不计前嫌、共同为了理想再次做出尝试是喜闻乐见的剧情。

对此,邱声没有同意,但也没表现出强烈反对,在开会时罕见地一言不发。

顾杞觉得因为除了创作,其他都可以相对妥协退让。可好像又没这么简单,邱声向来最讨厌别人揭他伤疤,这次怎么忍了?

他去问,邱声拒绝透露原因。

他再试探了一下闻又夏,对方说:“随便邱声吧。”

“两个都奇奇怪怪的。”顾杞总结。

那条微博发出后,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Woken的乐迷。也不奇怪,关注太果官微的人里,只有他们常年浸淫各大音乐节、巡演,对这些的敏感度高一些。

邱声点开评论区时,热评几条赫然已经完全明白了太果想搞什么。

“银山?!我操,除了银山我想不出还有哪个乐队宣传时能让贝斯手站最前面!”

“重录《敬自由》是真的?救命,黄安维想通了,发歌这么多年只有一个live版本能听,还有比这更惨的原唱吗!”

“唱起来了,‘有没有昨天遗憾明天等待,呼啸着,拥抱风,在荒漠做最荒唐的梦’‘我们天真,我们愚蠢,我们穿行在宇宙中心敬自由’QAQ”

“邱邱——巡演吧——”

“只有一个问题,贝斯手是谁!!!”

他习惯性按时间倒序看评论,意料之中看见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所以之前那个贝斯视频不会是炒作造势吧,开始阴谋论.jpg”

“邱声现在还能唱?有一说一,他最后一场演出那个状态真的很像……建议太果先给他做个尿检免得哪天引火烧身,最近严打哦~”

“闻又夏真能回来我才看不起他。”

“不好意思你谁啊,闻又夏需要你看得起?”

……

一行一行的字,很麻木。

银山和Woken的确关系不怎么好。

除却两个乐队同年成立、同批签约公司、同为主唱主导,更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是当年许然想过挖银山的贝斯手,被邱声直接从演出后台轰出门了,所以Woken的乐迷不喜欢邱声完全情有可原。

“看什么?你脸都白了。”顾杞突然凑过来。

邱声吓了一大跳,赶紧把屏幕按掉:“没什么,随便看看。”

化妆间,所有人忙得脚不沾地,也就邱声还能坐在角落里刷微博。

今天要先拍一组照片好放在官网上宣传,为了拍摄状态,早上五点柳望予就挨个把他们拽到了公司。为了之后看着他们,柳望予还雇了个叫阿连的助理,皮肤白,眼睛大,像《天使爱美丽》的女主角,还剪了个一模一样的发型。

阿连之前是带女团的,从不听摇滚,也对这些人没太大兴趣,这会儿正站在卢一宁旁边和他对下午要带的东西。

对了会儿就开始聊天了。

“你家有猫啊?……有五只?!那我下次能去看吗!”

卢一宁的声音远远传来:“可以啊,你可以摸。”

听见这话邱声和顾杞同时笑出声,他揉了揉脸,压低声音:“猫都供出去了,小卢别是喜欢上人家吧。”

“有可能,他喜欢大眼睛的。”

邱声心说那我喜欢什么样的呢?他从镜子里看一边闭着眼做造型的闻又夏,有些发呆。

顾杞仿佛随口说起那样:“前两天,闻夏大半夜地给我发微信,东拉西扯半天,最后问我,你是不是做过手术。”他听邱声“嗯”了下,“然后我就跟他说,‘没有’。”

“确实没做过啊,你又不是骗他的。”

“哎……”顾杞无比老成地叹气,“但我还是慌得很。你就不能再做个检查吗,就当为了我宽心行不行?”

邱声说不行,我看到胃镜俩字就想吐,过了会儿又说:“你把聊天截图发我?”

“啊?”顾杞莫名其妙,但照办。

造型做得很慢,邱声一边任由化妆师打扮自己,翻来覆去地把闻又夏问顾杞的那几句话看了无数遍,尤其那句“他不告诉我”。

看得心里美滋滋的,几乎感觉闻又夏要回头是岸。

太果老板黄安维当年是他们的铁粉,认定银山大有可为,劝邱声签自己公司时说秃噜了一层皮。结果他们给黄安维的回报就是签约后一年成员分崩离析,再一年解散,这合该被黄安维记恨,但大老板不计前嫌,还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摄影师。

乐队不需要穿得太花哨,几个人都年轻,五官端正,也没有谁早早地发福,看上去只是简单地收拾过,但精气神比平时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最后拍出来的片子里,邱声左边是顾杞右边是卢一宁,闻又夏被安排到了最左。邱声本来想让他站前面,但他个子最高,这么站画面不太协调。他们都没带乐器,从显示屏上看彼此时有点陌生。

卢一宁嫌弃自己的包子脸:“闻夏真帅。”

“还特上镜。”顾杞补充,哀叹上帝造人真就偏心。

邱声扫了一眼,在心里承认顾杞说得对,闻又夏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帅得很标准。

以前他们也拍过宣传照,也互相用胶片机拍照,记录演出开始、结束、大半夜扑着烟火气的大排档,夕阳西下时分的排练室。

他爱拍闻又夏,各种各样的闻又夏。短发的,长发的,抽烟的,弹琴的,坐在窗框发呆的,夜里喝得微醺站树下伸手够蓝花楹的……还有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接吻的影子,睡过的狼藉的枕头。闻又夏也拍他,因为喜欢突然袭击,照片里的邱声总是看着迷茫懵懂不知所措,任何时候都像只受惊的猫,他嫌难看,嫌有的失真,有的没聚焦,有的曝光过度,但口是心非地把彼此的相片攒了一大堆。

闻又夏离开后,邱声先藏在床底下眼不见为净,有次被家政收拾出来,他差点当场疯了。本来想烧掉,可最终是没舍得,就连相片带盒子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现在有点点遗憾,一张都没有留。

也不知道再重新拍,闻又夏还会不会同意。

他们刚认识时闻又夏的头发剃得很短,因为夏天热,这么着洗头方便。男生的头发长得快,没两个月,闻又夏理了一次发,这次只修了修造型,比毛寸文静了很多,邱声说好看,他就保持了大半年。

四年后再见,闻又夏本来已经有点长了的头发又被造型师剪成原来的样子,前额刘海把他过分深邃又凶狠的眉眼遮去一点,微微垂眼看镜头时,甚至有了很温柔的气质。

以前太尖锐,闻又夏现在是最符合大众审美的风格,有一点酷,一点冷,不会淡漠到难以接近,留下看客恰到好处的绮思。

但邱声会想念以前的他,横冲直撞,不想明天。

另两人还在说服摄影师能不能把自己修得帅一点,穿牛仔外套的闻又夏站在门边,对这些向来索然无味。

邱声想和闻又夏说点什么,比如那笔钱你到底打算怎么安排。但他们上一次面对面独处的结果太惨烈了,以至于他现在开不了口。

他掐了闻又夏,吻他,咬得两个人一嘴血,从那以后除了借钱的电话闻又夏就没和他联系过了。事后邱声极其惊恐地发现他当时可能真的有想过掐死闻又夏再自杀,他病得不轻,竟思考着一起死。

闻又夏没看见他似的,被脸上那层薄薄的粉底弄得不自在,正拿手背不停地蹭。

这动作把邱声弄得发笑,他说:“那个得卸妆的才行。”

闻又夏停了停:“哦。”

起了个头,邱声说:“事情解决了吗?”

“什么?”

“钱。”邱声提醒他,“能解决你的事吗,不够我再借你点。”

“解决了。”闻又夏说,嘴唇动了动,终是吐出了对他们而言都太尴尬的两个字,见外得让邱声浑身难受,“谢谢。”

邱声垮了脸:“要还的你谢什么谢。”

闻又夏正要说话,那厢柳望予踩着高跟鞋走到他们面前,手里拿着一叠稿子。她浑然不觉两个人微妙对视,把稿子往邱声怀里推:“看看。”

“采访稿?”邱声一秒进入工作状态,暂且放下了纠葛的爱情,“什么采访?”

柳望予:“给你们安排的,你看有哪个不能回答的我让人打招呼去掉。”

邱声粗略翻了翻,还不就是老生常谈的东西。

他不以为意地还给柳望予:“不用,我又不是小偶像,没什么不能说的。”

“注意措辞。”柳望予提醒他,“万一问了你们为什么解散,我希望你——还有你,闻夏——你们都保持冷静,统一口径,OK?”

邱声:“嗯,我会说因为理念不合。”

理念不合是最简单也最复杂的借口。

玩乐队的再普通也有个性,没谁愿意一个劲地迁就。所以“理念”提供了一个万能由头,不管什么矛盾,推给理念就对了,无需多言。而解散再重组就像磨掉彼此多余的棱角,再磨成能契合的齿轮,为乐队提供驱动力。

这些东西不只“理念”,更像“感情”,如同闻又夏四年前站在大楼空旷的楼梯拐角,迎着夕阳问他:“你觉得做乐队最重要的是什么?”

闻又夏那时就说了,他觉得最重要是,合适。

感情合适,那么理念都可以变。

闻又夏觉得乐队不应该往地上走,邱声觉得可以,闻又夏喜欢更躁的风格,邱声觉得车库,迷幻,dream pop都可以成为他们的一部分——但这些并不能动摇爱情。

真正让他们走不下去的,无非突然间发现他们并不是能契合彼此的齿轮。

他做什么都太较真太固执,他不承认会犯错,他觉得只有自己才能明白所有决定后的深思熟虑。他分不清正事和私事,做什么都要求闻又夏百分百地配合步调,哪怕跟不上,也必须跟。

可是闻又夏不像他,能把音乐当生命。

闻又夏至始至终想找形状匹配的另一块拼图,而他的棱角把两个人捅了个对穿。

作者有话说:

五一快乐!最近5天签到送海星,麻烦大家看在我努力的面子上留给我谢谢谢谢,给你们磕头了咚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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