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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20岁vs23岁

银海 林子律 3018 2024-01-18 13:56:04

大约一个多月后他们混熟了,邱声问闻又夏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可以自然地说出名字,言下之意揶揄他:“看我就这么顺眼吗?”

闻又夏反问:“你怎么确定那是第一次见面?”

但在当下,邱声没想那么多。

五月初的夜晚,他陪闻又夏抽完那支烟,期间他试着和闻又夏聊天。

聊乐队,他们的演出,还有一些别的话题。大部分时间是他在说,闻又夏听,偶尔他有疑问,闻又夏就答,字数不多但态度很好,也没有任何不耐烦。

他逐渐发现闻又夏并不是Julie说的那么不好惹,私下里也不像台上攻击性那么强。就邱声的看法,闻又夏可能只是单纯的沉默寡言。

话多话少与他对人的态度无关,只是习惯问题。

而闻又夏的被人诟病的“臭脸”也只是因为天生长这样——但邱声并不觉得他表情轻蔑或傲慢,他很喜欢那样的长相,和他喜欢闻又夏的声音差不多,都是第一眼就被抓得很紧,然后再挪不开视线了。

他们聊天时,闻又夏言辞寡淡却很讲礼貌,偶尔甚至是温柔的。

怎么说,总之和第一印象不太一样。

聊得久了,大约总是他在说,对方也觉得不太好,就开始有来有回。

闻又夏问他的名字,邱声答了,他随后像确认似的在手里写那两个字,问邱声是不是这样。说这话时,闻又夏指尖香烟燃烧的红星映入邱声眼瞳,他们挨得很近。

他一愣:“啊?……没听清。”

“20岁,还在念书吧?”闻又夏问,得到肯定答案后感慨,“真好啊。”

好什么,好幼稚吗?

父母望子成龙填鸭式教育,使得他入学比同龄人都早以至于年纪总是班里最小的那个,邱声无端有点不开心,特别闻又夏的语气和叫他“小屁孩儿”的Julie雷同。

邱声小声地挣扎了一句:“明年我就毕业了……”

闻又夏像没听见,又或者对他而言读几年级并不是一件值得纠结的事。他抽完了烟,看一眼时间站起身,问邱声:“你学校在哪边?”

邱声抗拒地暗想:查户口吗?

闻又夏:“送你回去。”

刚才那点不高兴顿时被这四个字驱散了,邱声憋着笑:“不用送,我学校早门禁了,懒得翻墙……等下去朋友家睡,离这儿不远走两步就到了。”

“太晚了,我陪你。”

他话说到这份上,邱声本来以为只是客气,但看闻又夏认真地等他起身,意识到对方并没有开玩笑而是真的要把他安全送到住处,诧异之余,心情也开始矛盾:他对谁都这样吗?那为什么Julie吐槽他没有女人缘?

“走?”闻又夏问,单手将琴包背好。

邱声立刻站起来:“啊,走!”

从夜总会对面到顾杞租的房子的确不远,但纯步行也要半个多小时。

邱声觉得这是他们难得的独处时间,他想多多了解闻又夏,尽管可能性不太大可他还在做那个要挖白延辉墙角的梦。如果真被他挖走了,顾杞要吓一跳吧——这么想着,邱声脚步轻快许多。

现在闻又夏看见他了,这就是好的开始。

沿护城河逆行而上,现在蓝花楹的花期将至,没有大规模地盛开,不过偶尔可以看见早熟的一两朵缀在树梢。

“……我自己也有一支乐队。”邱声说着,本是想炫耀,但乐队前途未卜让他消沉,“不过快解散了。”

闻又夏“唔”了声。

聊了一会儿,邱声已经大概能摸清楚闻又夏那些零碎单音节表达的意思——“嗯”就是“知道了”,“唔”的话可能有点兴趣,但也不是太放在心上——指望闻又夏主动展露好奇那估计不太可能,他不反感,邱声就自顾自地往下说了。

“组乐队之前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吉他一学就会,写歌也没什么难。但后面才发现乐队磨合起来有多难受,鼓手是我拉来的,水平不怎么样天天就知道和我吵架。”说到这,邱声顿了顿,“不过单就天赋上我可能也半斤八两吧,说他也有点没立场。”

“大家都差不多。”闻又夏突然说。

“别闹,就我们那鼓手和烂苹果的鼓手,差得十万八千里。”

闻又夏:“可以练。”

“你练了多久?”

“贝斯吗?”他点头,闻又夏说,“不算太久,我以前学过很久的小提琴。后来练贝斯大概三年,两年前遇到了辉哥,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做乐队试试。”

“就加入烂苹果了?”

闻又夏说没有:“当时他和骆驼失联,他有自己的乐队。”

诚如Julie告诉他的那样,白延辉发现了闻又夏,并且将闻又夏带入了他的圈子,郑重地介绍给他原有的乐迷。邱声心里吃味——嫉妒和羡慕混合着——不得不承认,白延辉发现了闻又夏。

邱声掐了把自己的手掌,很多已经明白了的道理不足以让他保持冷静。先前吃过药,他好歹没说出什么后悔的话:“你和老白关系很好,但私底下也没一起玩吗?”

闻又夏沉默了,邱声以为他要避而不答,这涉及到了隐私。

但他过了会儿说:“辉哥给了我这份工作。”

“啊?”邱声不解,“我以为你是喜欢弹贝斯,才会加入烂苹果……”

闻又夏摆摆手:“他给我发工资。”

邱声迫不及待想知道:“不是因为喜欢?”

“还好。”闻又夏思考片刻,“不讨厌。”

这次失语的成了邱声。

也许他太过偏激和执着,自己的乐队做得很不像样,于是幻想所有成名的乐队里所有人都在朝同个方向努力。听上去太励志,也不太可能是真相,那至少共同为了“出名”和“赚钱”有一样的目标。结果闻又夏轻飘飘地说,他把这当成一份工作,和其他任何工作一样,完成任务,然后养家糊口。

那音乐呢?作品呢?

难道闻又夏没有因为偷藏打口碟被爸妈骂一晚上的经历吗,没有人说他玩这个不务正业、不是正经爱好吗?如果只是不讨厌,为什么还要把贝斯练得这么极致,还是说现在的水平只是他认为的“普通”而已?

邱声有一肚子疑问,但他问不出口。

与其说想听闻又夏的心路历程,不如说他希望在这个比自己年长几岁、乐队阅历丰富的他所认为的“天才贝斯手”身上寻找某种寄托,或者肯定。

那些被家里人控制着精确到每个小时的生活,邱声过不下去了。

他逃了出来,以为乐队是归宿。

经历一次一次的成员吵架、离队、做不下去即将解散,他又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他多希望此时此刻闻又夏和自己畅谈理想,而不是认真地告诉他,“这是我的工作,我靠这个赚钱。”

夜风从身后吹来,带着一股河水与草木的腥味,不难闻,是春末夏初生机勃勃的感觉。

关于梦想和工资的话题很快因为长久沉默自行翻过去,他们走过了三个路口,闻又夏没有主动说什么的习惯,邱声一直听见他平稳呼吸。

又一个路口,邱声看向他问:“能不能叫你哥?”

闻又夏没有这方面的经历,愣了下:“我只比你大两岁。”

“烂苹果那些资深乐迷说你快三十了。”

闻又夏第一次出现了可以用“震惊”形容的表情,眼睛都睁大了点。

邱声看得想笑,故意问:“不是吗?”

闻又夏把两边口袋翻了个遍,垂下手:“没带身份证,下次给你看。”

难道刚才打算直接掏身份证证明自己,不是吧。

邱声蓦地被可爱到:“好了我信了……你生日多久?”

一般人被问到生日应该不假思索作答,可闻又夏眼神闪躲片刻:“好像在二月。”

二月?那就是今年才23?

知道他年轻但确实想不到这么年轻……

看着也太稳重了,混社会混了很久的样子。

当然不好直接说这些话,邱声忽略掉闻又夏刚才的不自然讷讷地“哦”了一句,后知后觉:闻又夏这是不让自己叫他“哥”的意思。

套近乎失败。

不过毫无挫败感,反而让他心情格外愉快。

邱声记忆里轻松的时刻其实很少,刚拿到大学通知书得知自己如愿以偿、得以来到远离家乡的陌生城市时那种轻盈的快乐算是最令他怀念的。那会儿支撑了他很长一段时间,而从那以后能如此清晰被感知的就是今天。

闻又夏带给他这样的快乐,闻又夏在这一刻无限趋近三年前的自由。

“你呢?”闻又夏突兀地问。

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一次想要知道什么,邱声平白地手指麻了一刻:“我……十二月,我生日在圣诞节后一天。”

但他为什么会问这些呢?

闻又夏试图了解他,邱声猜,闻又夏该不会没有同龄朋友吧?

那他不介意当闻又夏在东河市的朋友。

邱声想,名字、年龄,没有告诉过别人的都告诉自己了,接下来是不是可以稍微进一步。他瞥一眼闻又夏,又看向路口——还有一条街就到顾杞的住处。

“周末有空吗?”邱声问,“我意思是不排练的时候。”

闻又夏似乎明白邱声想约他去哪里玩,神情有些抱歉:“要打工,不好意思。在一家琴行教小朋友弹吉他。”

优秀的贝斯手少有完全不会弹吉他的,邱声理解,但着实没想到闻又夏这样的人会选择教吉他的兼职,不由得打趣道:“你不会是那种很严厉的老师吧?”

闻又夏没正面回答:“他们年纪都小,也感兴趣。”

“只要想学你都会教?”

“嗯?”

一时兴起脱口而出的话,邱声自己小小声的,闻又夏回应了。这让他有了奇怪的勇气,他很少如此,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地给谁然后等待回答——邱声更喜欢自己决定一切——所以他可以再得寸进尺一点。

“我也想学。”邱声提起之前的事,“我会弹,但是弹得很一般。总觉得你是很会玩乐器的人……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教我?”

闻又夏这次的缄默比之前都长,邱声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但他说:“贝斯呢?”

上弦月升到了最高的位置,天幕完全黑了。

路灯暖色的光罩住他们的身影,马路对面因为夜深,倒计时是一直闪烁的橙黄。

“我不喜欢吉他。”闻又夏说,问他,“学贝斯吗?教你。”

作者有话说:

设定里他俩一个2月一个12月……我也不知道这该算差两岁还是差三岁了,whatever不要太纠结。

明天继续。——旅行中的作者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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