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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我要把乐队做起来。”

银海 林子律 2994 2024-01-18 13:56:04

晚上在顾杞家吃饭,邱声没问闻又夏要不要一起。

他和闻又夏是谈了恋爱又分手,怎样都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顾杞以前实打实跟闻又夏互殴过,两人都挂彩,场面一度十分惨烈。而且追究打架原因是顾杞为邱声抱不平,然后被闻又夏嘲讽,“我们分手有你什么事?”

换作别人,知道闻又夏在气头上口不择言,过段时间就无所谓了。但顾杞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他可以为了邱声去打听闻又夏的消息,却绝不会主动和闻又夏见面。

顾杞的家安在旧城区,暂时还处于攒钱付首付的阶段,租了一套两居室。房租由顾杞负担,脆脆就负责些日常开销。

估计结婚也只是时间问题,如果没有大意外。

邱声到时,顾杞正在厨房做饭,脆脆给他拿了拖鞋。

她笑嘻嘻地问:“怎么来这么早?”

“下午没事做。”邱声面不改色地说谎。

事实是,与闻又夏的那顿饭吃完了,他们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没怎么聊天。

闻又夏从背包里拿出一本书读,《刀锋》。邱声读过这本书,又舍不得走,就趴在桌上假装玩手机,偷偷看闻又夏。

闻又夏长得不能说不好,但给人第一印象总是凶。

眼窝深,而眼角细长略挑,眉尾斜飞,弧度圆润的唇峰是他五官唯一比较柔和的地方,可闻又夏嘴角自然下撇,这点柔软反而让他像随时随地都在不高兴。只有非常仔细、非常长久地看,才能从他立体的轮廓里寻见野豹子一样的性感。

不过邱声是第一眼就无法从他脸上挪开视线的。

阳光被伞遮住燥热,风也暖洋洋。偶尔有一两声翻动书页的沙哑的低音,这样的环境让他很快开始犯困。

邱声枕着手臂睡了一觉,中途翻了个身但没有做梦,醒来时手有点麻。

面前的人不知什么时候走的,一张便利贴粘在邱声脑门上。他取下来,皱着眉,睡眼惺忪地辨认闻又夏过分潦草的字迹。

——看你睡得很香就不告别了。

现在那张便利贴被邱声折了两次藏在牛仔裤兜里,他握着它,去顾杞的厨房。

“好香啊。”邱声用另一只手拈起炸鸡翅往嘴里送,不吝惜对顾杞厨艺大加赞赏,“唔,好吃,杞哥你就这手艺我要是女的也倒追。”

嘴上跑火车不是一两天的,顾杞无语地看他一眼:“洗手没?”

“等下再洗。”邱声吐掉骨头又吃了一个,“说真的,你干吗还当销售啊,直接开个饭店吧,我们忽悠柳望予出钱,怎么样?”

顾杞:“不养我就滚。”

邱声扔下一句“那养不起”,从善如流地滚了。

狭窄厨房里,顾杞切着菜,思索他觉得邱声很奇怪的地方。

来了之后直奔厨房,是在观察自己的状态;

对着他给脆脆做的油炸食品吹彩虹屁,肯定有求于自己;

啃了两个鸡翅说明胃口难得不错,而且没不舒服;

提到开餐馆……

顾杞很不安宁地转过头看向客厅——邱声和脆脆站在玄关聊天,表情没有任何异常——可他心里却没来由地打鼓,就像今天分明阳光灿烂,顾杞总觉得山雨欲来。

这种感觉很久没出现了。

每当邱声变得异常好说话、并有心情开玩笑的大部分情况下,都意味着他绝对藏了不小的秘密,一经提出,对顾杞的冲击不会亚于外星人占领地球。

没事提开餐馆,他是缺钱了吗?

但是缺钱求我有什么用?

带着这样的疑惑,顾杞一直到饭菜全部上桌都没想明白。

这是顾杞和脆脆谈恋爱的第五年,按照碎嘴阿姨们的理论,如果谈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提结婚,男的要么太穷,要么太花。

作为前摇滚乐队吉他手,顾杞和“花”没什么关系,他主要是穷。

他们刚认识时正是乐队风头盛的时候,顾杞24岁。

脆脆被朋友带进圈子,看了两场演出就成了银山乐队的乐迷。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药,她对其他男人没兴趣,一心一意追在顾杞身后跑。

告白不知告了多少次,顾杞都没答应。

倒不是他抗拒一棵树上吊死,面对脆脆,顾杞始终太自卑。

脆脆是大学生,而他要学历没学历,家庭条件也不算太好,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不般配,脆脆父母也不同意的。虽然脆脆明确表示只谈恋爱、当果儿都行,但顾杞坚决不肯,被笑话不像个爷们儿也没松过口。

他本来的想法是,没过多久脆脆就会放弃。他可以等脆脆找个门当户对的男朋友,等脆脆结婚,那他这段感情就算有好结果。

但乐队圈子有些不做人的,抓着他俩当笑话看。

说他什么都行,不三不四的闲言碎语波及到脆脆时,顾杞终于忍不住和人打了架。

脆脆大半夜跑出学校去派出所领他,然后骑着自己的浅绿色小电驴送顾杞回租的房子。顾杞住地下室,门口有条一到下雨就发味儿的臭水沟。

好在那天晚上没有雨,月亮很圆,照得他们的影子格外分明。

他说你别跟着我了,我没钱让你过好日子。

“你是不是傻逼!”脆脆哭得稀里哗啦,一边骂一边推他,“你没钱我就不能喜欢你?!你能挣几个钱?我就是看上你看不见别人了,不行吗?!”

顾杞一冲动,把她揽进怀里。

同居之后,他把脆脆宠上了天。

草莓给啃最甜的尖尖,想吃啥顾杞第二天立刻做啥,不用下厨也不用收拾房间,逢年过节买衣服买礼物,虽然工资不多但一有假期就带她全国各地轮着玩。她喜欢的电视剧顾杞陪着看,最近迷哪个偶像,顾杞就托邱声帮忙搞签名海报。

几年时光宛如一朝一夕,顾杞现在回忆那个月夜,觉得当年自己的想法有点幼稚。他数着卡里的存款,心想,再等半年。

他给脆脆一个真正的家。

那次打架时邱声在场,很仗义地帮忙还手了,结果两人一起进派出所。邱声没把自己当回事,蹲着等人来领的时候只顾着大大咧咧地教育过他保护好脆脆。

因为这件事,顾杞觉得邱声是个值得交的朋友。后来乐队解散,他们一度断了联系,但柳望予重新找到顾杞,让他帮邱声的时候,顾杞毫不犹豫地答应,并给邱声当业余保姆到现在也没怨言。

他和邱声早已脱离了“乐队队友”的身份,他为邱声,可以两肋插刀。

所以邱声如果找他借钱的话,顾杞可能还是会……想办法。

饭后,脆脆牵着他们那只串串小黄狗出门,顾杞收拾厨房。他一整顿饭吃得七上八下,唯恐邱声搞突然袭击。

结果邱声一直没说什么出格的话,顾杞更心慌了。

身后脚步声轻轻的,顾杞转头看见邱声靠在门边,有种“可算来了”的释然。他长呼出一口气,抖了抖手上的水:“说吧,什么事。”

“我要把乐队重新做起来。”

果然是这个。

而且不是“想”,是“要”。

三年前,乐队在闻又夏离开的情形下又勉力支撑了一年,然后因为事故,邱声再没法登台,乐队也随之彻底哑火。邱声对银山那时被迫“活动全面休止”至今耿耿于怀,觉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但他力不从心。

不过邱声最近好很多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情。

年初给桑雪做的那张专辑中很多东西和乐队当时的风格有相似之处,从那时起,顾杞就有了邱声迟早会提起重组乐队的预感。

所以当这件事真切发生时,顾杞一点都不惊讶。

“哦。”顾杞点点头,擦干最后几个盘子放进碗柜,示意邱声去客厅说话。

“我知道你有那小屁孩联系方式。”邱声跟着他走了几步,语速很快,像打了很久的腹稿,“把他弄回来,我不想换鼓手。”

顾杞“哦”了声,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不容反驳地发号施令,邱声完全没考虑过顾杞不会答应的情况,这让顾杞突然有种久违的畅快。他暗想着“我不会也有点受虐倾向吧”,又为邱声的状态半喜半忧。

但不一样的是以前搞乐队,大家都是为了开心。现在他有家要养,不能再跟着邱声有上顿没下顿。

顾杞思虑片刻,先敲警钟:“我不可能辞工作。”

“先练着,以后辞不辞随便你。”邱声说。

他试探问:“签约吗?”

签约意味至少有收入,邱声笑了:“是啊。”

“还是签在太果?”

“不然?”邱声玩着茶几上一个捏就响的小青蛙玩具,“还欠着黄安维那么多钱。”

黄安维就是太果的老板。

顾杞稍微放了心,一想也是,柳望予和邱声保持长期合作关系,而她又与黄安维是老朋友了。就算黄安维觉得他们不靠谱,有望姐从中做工作,他们夭折的专辑和巡演说不定很快就会迎来转机。

吉他、鼓手,邱声都想要原装,那么唯一的变数就成了不能提起的某个名字。

“还有一个问题。”顾杞不看邱声,说,“我们的歌……低音有段时间是你编的嘛,那以前那些……那个,贝斯,现在是外聘吗?”

“不用啊。”他听见邱声波澜不惊地说,“我跟闻夏商量好了。”

“……”

顾杞脑子里霎时嗡嗡作响,机械地重复:“闻夏?”

“嗯,闻夏。”

这名字让顾杞想起自己肋骨挨的结结实实的那一脚。

他捂住腰侧,心理作用,那里隐约开始痛。

其实是情理之中,顾杞一时后悔把那个视频给邱声看。可就算他不给,邱声又不是不上网,迟早也会看见。

而现在他从邱声嘴里听到对方已经瞒着他和闻又夏联系好了,除了震惊,也有点不是滋味,和闻又夏联系上的事邱声一直没告诉他,好像自始至终邱声在乎的只有闻又夏的想法——而闻又夏相关的问题,邱声一如既往,不信任所有人。

顾杞有点想问“我和闻夏里选一个那你选谁”,又觉得这个问题实在自取其辱。

“……好吧。”顾杞艰难地说,苦笑着,“我他妈就知道。”

他知道邱声是乐队的灵魂,是创作者,是把控着银山每一丝起伏的指挥家。

但邱声离不开闻又夏。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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