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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2013年

银海 林子律 3143 2024-01-18 13:56:04

201章年7月。

盛夏酝酿着一场迟到的滂沱大雨,闷热从午后持续到黄昏,天空仿佛染色不匀的灰布,絮状乌云不停聚散,万米高空,海啸将至。

香樟树掩映的旧小区,90年代水泥灰楼在浓郁深绿中格外不起眼。空调声呜呜作响,宛如楼房的哀鸣,但窗户紧闭着,从玻璃缝隙中漏进一星半点,还未被听清,先被浓重的欲望侵染成赤色。

邱声趴在闻又夏身上,膝盖抵住推成一团的枕头保持平衡。

…………

…………

就在这时天边明亮一瞬,闪电划破下午四点的漆黑天幕后平地炸开一声惊雷。妖风大作,拖欠良久的大雨终于瓢泼而下。

“诶。”邱声意味不明地短促一哼,“总算下了。”

“热不热?”闻又夏问他。

邱声摇摇头:“困。”

“那就睡一会儿。”闻又夏说,随手摸了把他的头发,揉乱了才懒散地坐起身。

他出了不少汗,大脑可能供血不足记不得想干什么,在床边愣了会儿,默默地收拾刚才绑在自己手腕的音源线。

然后是换被子,床单,铺上新的。

邱声懒得浑身发软不想动,闻又夏就先随便铺了铺,弄完这些被窗缝的冷风一激,这才拿过扔在地上的套上裤子去接水。

起风后闷热消退许多,闻又夏给邱声喂一点水后关掉电风扇,打开窗。这位置不会让雨淋到设备,凉爽感觉瞬间扑灭了未散的热度,但夏天气温还在,邱声抱着一个枕头,侧躺,刚才的困顿完全消散了,直直地注视闻又夏。

出去了一会儿,然后拿着毛巾回来,锁骨是湿的可能刚刚洗过。邱声一双大眼睛咬着闻又夏不放,直到他坐到床头,伸手勾邱声的腰把他整个人抱到自己身边。

两个人都一身汗,闻又夏想先替邱声擦一擦,拍拍他示意:“你侧过去。”

“不。”邱声犯别扭。

闻又夏没理他,径直找到位置开始自顾自地帮他擦汗。手指抚摸时隔着毛巾有点粗糙,被摩擦过的皮肤因为这动作一阵刺痛,邱声差点踹人。

“不舒服!不要弄我……”

闻又夏握住他的脚踝认真地解释“留在里面不好”,邱声小声哼哼:“谁让你不……”

“消气了?”闻又夏仔仔细细地弄干净,掐了一把邱声的腰窝。

“差不多吧。”邱声闷在枕头下,“但你再和别人说话就没这么好过去的,我看见你对别人笑就不舒服,你以前对我都没这么……”

“好。”闻又夏答应着,知道他是不再生气了。

至于他对邱声有没有那么好,闻又夏懒得辩解,只道邱声无理取闹在说瞎话。

在一起的第七个月,邱声和闻又夏仍旧以平均每周小吵一次的频率谈着他们的恋爱。

这回的理由是邱声看见他对录音棚新来的女助手聊天时笑了,当天下午本就录音不太顺利,这下找到了出气口——究其原因,倒不真特别吃醋。闻又夏当然莫名其妙,但也不是一两次了,他吵架从来吵不过邱声,将人一把按住想用老规矩解决,却突然被音源线缠住了手。

好在他们的吵架一向开始得兴师动众、结束得缠绵悱恻,等偃旗息鼓就能短暂和解。

雨声渐大,砸穿水泥石板似的不死不休,邱声自觉地缩进了闻又夏的怀抱。

“有点痛。”他委屈地诉苦,不敢平躺,避开直接接触床单,“你怎么那么用力。”

闻又夏很想说还不是你一直缠着我,他知道这话说出来邱声又要无理取闹了,只好“唔”了一声:“那下次你还自己来?”

“不要。”邱声开始玩他的手指,用膝盖蹭闻又夏。

他有意到处撩火,但刚才那一场实在有点过了,现在稍微幅度大点某个地方就开始叫嚣着难受,警告他不要乱搞。邱声喝了热水肠胃里舒服一点,蜷在闻又夏身边,把床单又揉得凌乱,眼皮开始沉重。

闻又夏一下一下地摸他的后颈,他的纹身,半晌邱声都差不多要睡着了,闻又夏却突然拍拍他:“明天晚上Julie请客,要去吧?”

“去。”邱声闭着眼,因为疲倦说话也老吞字听不清楚,“她好歹算我半个姐姐,这次出国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就见最后一面……”

“当着人别这么说,不吉利。”

邱声闷笑,揪了把闻又夏的腰侧:“闻夏你怎么那么迷信啊!”

他要睡觉了,但闻又夏缠着他聊天。

每次事后的耳鬓厮磨是闻又夏一定不会放过的,话题无聊到犯困。邱声刚开始觉得这样黏人的闻又夏很少见也很可爱,次数多了有点不耐烦,问他,“你平时话那么少是攒到这种时候说了吗”,闻又夏毫不忸怩地坦然承认。

“因为我爱你啊,跟别人没那么多说的。”

邱声顿时哑口无言,因自己到底是他生命中最特别的那个人而心满意足。于是之后每一次,邱声被他抱着在深夜、清晨或者闷热的下午讲悄悄话,无论多累。

就像现在,外面风雨大作,室内安稳平和。

闻又夏搂着他,另一只手摊开只开了个头的简谱,哼唱几遍后继续流畅地往下写,同时还能兼顾聊天:“我觉得这里可以转个调。”

“转。”邱声看了眼,调侃他,“你最近灵感非常多嘛。”

“和你一起就多。”

“最早还跟我说不爱写歌。”邱声说,“现在呢?我写词你就要写曲,我写曲那你就要编曲,名字写不上结婚证写上专辑是吗?”

闻又夏笑笑,铅笔夹在指根处,把吉他横在两个人身上,不插电,就这么弹,一个音一个音地找。半抱着邱声的姿势让他不好碰和弦,就找邱声借了右手。

两个人断断续续地一人贡献一边大脑,配合写歌。

乐队成立八个月,他们用演出的费用加上各自的积蓄倒贴一点钱,蹭着Julie的人脉把现有的创作好歹是录得差不多了——有一些是邱声以前校园乐队时作品的再创作,有一些是后来写的。

等有了存货,演出的观众慢慢变多,有人问他们出专辑的计划,有公司联系他们签约,邱声认为可以做专辑了,最近就一直忙着这个。

他的灵感来源于爱,但闻又夏好像来源于这些时刻。每次做完的闲暇都是他写歌的最佳时机,邱声困顿懒散,他却一刻不停地要抓住一闪而过的旋律然后记录。

副歌部分很快有了轮廓,邱声胡乱按了个音说:“这首写得尤其顺,要不是咱们专辑录完了我都想把这首塞进去。”

“才写了段副歌,你想那么多呢主唱大人。”

他每次喊“主唱大人”时总带一股特别的腔调,邱声听着耳朵红,脊骨又不由自主地微微酥麻,感觉像被催动了情愫。邱声遗憾地顺旋律胡乱填词,哼“下张专辑你肯定是my only lover”,身边真正的爱人不爽,拿吉他琴头戳邱声的脸。

“别闹宝贝,一首歌的醋你也吃?”邱声躲开。

“不行?”闻又夏撩他一眼,“歌重要我重要?”

握住闻又夏的右手,无名指小雪花纹身轮廓清晰。想到这根手指刚才做了什么事、纹身又和哪里摩擦,邱声有点后知后觉地害羞,强行装作无事发生,抬起他的手亲吻得很响亮。

“你重要你重要。”

闻又夏偶尔的小任性得到满足,笑了笑继续记乐谱。

邱声看了会儿,配合他扫了几下和弦,想睡觉。窗外的雨仍没有消停的意思,反而愈来愈声势浩大,天空阴沉如同夜晚。

被扔在地板上的手机突然大声响起时邱声被吓了一大跳,他的昏昏欲睡被霎时击破,闻又夏提醒“你的”后,邱声跳下床捡起来,看了眼来电提示表情顿时有点复杂。他缩回床上,递给闻又夏。

手机屏幕只有电话号码没有备注,但尾号“8888”实在霸气,闻又夏看了一遍,不用刻意去记都知道是谁。

而且也用脚能猜到为了什么事,他无所谓地说:“接吧,老躲他也不好。”

“我怕你吃醋。”邱声轻飘飘地说,“连个歌都不放过。”

闻又夏回答的方式是直接点接通,紧接着免提键一按,那边的大嗓门先响起来了:“喂?哎,小邱,是我啊!老黄!”

老黄大名黄安维,集暴发户、资深摇滚乐迷、房地产投资人、娱乐公司老板……等多种身份于一体,穷得只剩钱。他声称自己对银山一见钟情,在蓝花巷那几家livehouse蹲了快一个月,就为了说服邱声带乐队签自己刚成立的唱片公司。

邱声连忙收敛:“黄总好。”

“嗐,说过多少次了叫什么黄总!叫老黄!黄哥也行!”黄安维大大咧咧,直奔主题问,“你们明晚还在‘花漾’演,是吧?”

说话可以没大没小,邱声却不和他称兄道弟:“诶,对,黄总您又来找我要票?”

黄安维:“哈哈怎么可能,我买好票了,明天带公司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去看你们演出……老朋友明人不说暗话,小邱,你要么还是考虑考虑我?”

又,来,了。

邱声用口型问闻又夏,怎么办?

闻又夏装聋作哑,意思是,“你看着办”。

“那……”邱声头疼地掐了他一把,嘴上打起太极,“那我们到时候演出完再聊?黄总,这事不是我自己能说了算的,最近确实忙……”

黄安维对他们格外有诚意,尽管邱声知道他同时联系了好几个独立乐队,只不过大家都持观望状态。他表面功夫做得熨帖,邱声也的确想好好地想这件事。

尽管在地下的状态、知名度都朝好的方向走,但他刚大学毕业,要想继续搞音乐,要么有其他的工作能养活吃钱怪兽似的乐队——像顾杞、闻又夏还有好多人一样——要么就是找个厂牌签卖身契,从此安安心心给老板打工,比如曾经的烂苹果。邱声不甘于白天摆摊夜里写歌,何况国内环境有变得明朗的趋势,他其实有意做专职的。

想走出去的话背后推手很重要,主流大众能不能接受他们也值得打一个问号。目前起码对方真挚地邀请,比起发了一封私信就没后文的鱼之盗,他当然更倾向于这家新成立的“太果”。

不过乐队真能赚到钱吗?邱声挂了电话,思考他们至今入不敷出的账面,呻吟一声倒进闻又夏怀里,唉声叹气。

“明天真的好忙好忙——”

闻又夏看他夸张的表情,忍不住亲了亲邱声的额角。

手边是没写完的新歌,耳畔雨声如同一年前他刚刚对闻又夏心动的那天。邱声闭着眼,闻又夏的吻像羽毛般的飘落,他深切地感知到:他们的确正在热恋期。

作者有话说:

@幸运L的小螺号 省略号在这个wb里(暗示

*前面讲他们怎么认识,这个讲怎么分开,回忆部分就完全结束了。

明天休息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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