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法是好的, 可到了最后楚也都没能得逞，这家伙给她沮丧的啊。
整个人都快无精打采的没精神了。
耷拉着头，抱着双臂往前边走，结果云妃一回头, 看见的就是楚也泪眼汪汪, 可怜巴巴的模样, 她都无奈了。
简直就像吃不到肉骨头的小狼狗一样, 虽然把自己比喻成肉骨头不是什么恰当的词汇, 但云妃就是这么觉得的，而且，还觉得相当贴切。
就简直了。
根本就是个色胚。
心里暗叹了一声, 云妃揉了揉眉眼，想想刚认识的时候, 也亏她以前还认为这人正经, 现在看来，正经个屁啊正经。
老色胚了。
“楚也……”
但尽管心底复杂, 云妃脚步微顿，侧过脸, 眼角目光看着身后的这人，两息后, 还是缓缓开口叫她。
“在在在！！”
一听到云妃的声音, 楚也二话不说, 率先应声, 然后这才两步赶上去，望着云妃眼底的复杂, 稍稍一愣；“怎么了？”
“没什么。”
云妃轻笑了一声，背着双手, 抬步继续向前走，青蓝灵力在脚下凝集，带着不时闪过着微弱雷花，在黑暗之中一步步向前。
楚也眉头微皱，可犹豫了一下还没等开口说话呢，率先开口的，是云妃。
“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对于哪吒的话。”
这话说的。
楚也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还是为这莫名其妙的话先“咯噔”了一声，可她分明能够认得出来，眼前这人，的确是云妃没错。
但这话的意思是……
可尽管心里在懵逼，楚也面部表情依然维持的还好；“云妃，你在说什么呢？”
话音未落，云妃轻飘飘的回过头，黑暗中，两人视线相对，皆能够清楚看见对方眼底的神色。
全复杂的很。
云妃微微沉吟；“我做了个梦。”
但那好像又不是梦。
因为她能很清楚的认知到那梦里的角色就是她，不是什么一模一样的人，也不是什么一模一样的灵魂，而是不管从外貌还是灵魂上而言，都为一体的那种熟悉。
被楚也带着离开空间裂缝的时候，她都还没缓和过来，看到哪吒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尤为强烈，所以当哪吒凑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果然，哪吒炸毛了。
也是仿佛曾经经历过无数遍的意料之中。
明明是一副很搞笑的情景，但云妃却一点都笑不出来，非但笑不出来，还眼睛发酸。
带着说不出的畏惧，也带着无可避免的恐慌。
如果那人当真是她的话，那她，亦或是云妃这个人。
又是谁？！
望着云妃神情恍惚的模样，楚也下意识抿紧唇角，故作轻松的问她；“梦到了什么？”
云妃合了合眼；“大概，是不一样的自己吧。”
唇角微勾，带着一抹苦涩的弧度，云妃很确认，她的确，就是她自己。
或者换一种说法是，也许自己，才是那个假的也说不定。
合了合眼，云妃自嘲的笑。
转身而行，可走了几步之后她又忽然停住脚步，双手在衣袖里徒然攥紧，微低着头的眉眼带着几分苦涩和茫然。
“你说，楚也，如果有一日我真的消失不见，变成了别人，你会怎么办？”
云妃果然察觉到了自己的神魂之中还存在着九天玄女吗？
但，九天玄女真的是云妃吗？
又或者是说，云妃真的是九天玄女吗？
两者之间，真的会是同一个人吗？
这个问题楚也没办法回答，因为严格意义上而言，同一个身体，同一个神魂，那自然能够算得上是同一个人，但，可能吗？
不同的人生，不同的经历，甚至是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情爱悲喜，这样，又怎么能够算作是同一个人！！
“那就努力的变强吧，云妃。”
楚也亦是跟着停了下来，眉眼认真严肃；“强到足以掌握你的命运，不会被任何东西所压制，被束缚，所争夺。”
“即便，那本就是你！”
望着楚也那语气低沉，神态认真的模样，云妃也蓦然意识到，其实楚也也都是知道的吧。
或许她比自己知道的还要清楚，但云妃没想过问，也不打算问。
顿了顿，忽然唇角上扬。
既然不想被压制，既然不想被取代，那就努力的变强，然后成为“取代”的那个人吧。
……
接下来的日子就简单平静的多。
无非就是，修炼，修炼，再修炼。
在天宫战场之中，一片血腥黑暗的不毛之地是这里的本质，而妖魔与妖灵亦是这片天地永恒不变的基调。
对于云妃特别发狠的修炼，楚也自然是支持的，虽然她也很想做些划船爱爱的事，但一来云妃这么大的劲头，她也不好打扰。
二来，这里也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
露天划船，想想还是算了吧。
“吼！”
轰隆隆！！
松软的沙土地上，突然有愤怒的兽吼伴着噼里啪啦的尖锐雷鸣刺耳炸响，随即，两道庞大身影带着腥臭之气一左一右的砸出了不远的距离。
身上还噼里啪啦的闪过雷光，早已经有进气没出气了，一道道狰狞伤痕下，发黑的血如小喷泉似哗啦啦的流。
王境五阶妖灵，黑影魔虎。
一公一母，成双成对，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才够味。
但该说不说，能在天宫战场这般恶劣环境下生存下来的妖灵，本身沾染魔气，那可真是，用五阶的等级发挥出七阶的力量。
可暴戾凶悍的，可真的难对付。
一抹白衣持着雷弧闪烁的雷王之剑快速掠出，白衣飘飘，落在那巨兽倒地的庞大身躯之上，微微喘息着，一身白衣狼狈鲜红。
抹了抹脸颊上刺痛的两道伤口，满手血迹斑斑，但即便如此，眉眼冰冷，唇角抿起的弧度凌厉，那背脊挺直的紧绷之下，仍然带着无比锐利危险的味道。
正是云妃。
肩膀之上，巴掌大的瑶台小团子散发着微微的金光，和那噼里啪啦的雷光应合在一起，指引着楚也和两只猴子一前两后的跟了上来。
吱吱吱！
猴二急躁的跳起来蹦到楚也身上，呱唧呱唧的一顿叫，叫还不说，还直抓她头发。
楚也漫不经心的应着；“行行行，如果有就都给你行不行。”
一个闪身到了云妃身边，楚也拉着她，心疼的直皱眉，但云妃却是笑，本来紧绷着的凌厉冰冷在望见这人时，尽数化开。
宛如冰雪消融。
“放心，我没事。”
云妃抬起指尖，刚想去抚平楚也紧紧皱起的眉眼，但一抬起才忽然想起她的手上沾满了血。
雷王之剑一转，携带着涛涛雷霆之力直将两头魔虎的脑袋劈开，但可惜，就只有母虎的脑袋里产生了妖晶。
火属的妖晶泛着炙热的赤红光泽，相对比之下，那上面缠绕衍生而出的黑色魔纹显的如此刺眼。
的确是被这片天地同化了。
云妃微叹口气，猴二一见妖晶就更急了，“吱吱吱”的就蹦到云妃身前，那小模样简直急的不行。
云妃轻轻撇了她一眼，便将手里的妖晶递了过去，猴二接过就扔进嘴里，尖锐的牙齿咬的嘎吱嘎吱的。
“猴二这样，没事吗？”
正常来说，天宫战场之中猎杀妖灵所得到的妖晶，除了一些特殊的炼丹，炼器等，是根本不会有御灵师或是妖灵能这么直接吃的。
除非它想要被魔化。
而就看猴二这样，楚也翻了个白眼，这玩意猴大都不吃。
她想了想，干脆吐槽；“大概是这猴子想变异吧。”
云妃哑然失笑。
血腥气息会引来其他的妖灵妖魔，楚也简单将这两头魔虎身上值钱的东西扒拉下来带走。
反正，蚊子它在小也是个肉不是。
塔灵叹气，简直就恨铁不成钢；“你能能有点出息，之前刚夸完你。”
楚也就不想理它。
唰唰两下子扒完皮，拔了牙，楚也和云妃就带着猴大猴二离开了，咔巴咔巴嚼完妖晶，猴二就跟喝醉了酒似的摇摇晃晃，要不是猴大拉着，它指定没影了都。
楚也拉着云妃，回头看看那样，这身皮毛也越来越黑了，登王之后也不知道能进化成个啥样。
啧啧！
但就说吞噬这类妖晶的好处也不是没有，起码猴二身上的气息比起猴大来说还要更浓郁了，说不得猴二会比猴大会更早的完成登王。
但，如果不是猴二非要这样，其实楚也是不打算让它这么下去的，这么说吧，如果将猴大的气息比作一片平静的汪洋大海，那么猴二的气息，就简直是深海之中卷起的狂风暴雨，那是暴戾而凶悍的力量。
虽强，但也是危险的力量。
明明是同一种猴子，但其实这么下去楚也都不知道它们两能够进化成啥样了。
自从和左子卿分开之后，估算着时间也差不多过快一个月了，自力更生之下，在这片黑色世界该如何计算时间，两人也都已经很熟练了。
近月余中，两人风餐露宿，与无数妖兽妖魔进行生死搏杀，楚也还好，主要是云妃，那每一日日发狠修炼搏杀的样子看着楚也都咋舌不已。
虽然修为已经达到王境六阶了，放在外面，这年纪，这修为，也能够称得上是绝世天才，但在这天宫战场之上，还是不够看的。
妖魔，妖灵……
独特的生长环境，也造就了它们超越同阶的凶悍力量，在加上天宫战场独特的地理情况，可断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近月余，每日都在经历着这种生死一线的残酷搏杀，云妃的进步亦是显而易见的，因着吞噬雷魂而升至王境六阶的修为逐渐稳定下来不说，虽然那一身气质依然清冷经历，但杀戮多了，每当眉头皱起时，那令人心寒的凶气便会萦绕。
简直了就。
有时候冷不丁的对视上那双眼，猝不及防之下，便是连楚也都会被吓一跳，那眼神真的，又凶又冷。
这么修炼下去，虽然进步明显，但楚也也是会很担心的啊。
看来，要回去一趟了。
一边沉吟着，楚也一边回头去看正在盘膝打坐着的云妃，待两人吃了些烤肉，水足肉饱之后，楚也说起了回去的事。
毕竟，出来月余，也是时候该休息一下了。
云妃微微敛眉，望着楚也担忧的眉眼，想了想，便也点头应承了下来。
楚也悄悄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云妃杀疯了就完了，但仔细想想，以云妃的理性，大概这种事情也不太可能。
她杀疯了云妃都不可能。
休息的时候，楚也将云妃抱在怀里，在天宫战场，睡觉可是一个相当奢侈的事情，除非有人守着，否则你睡着了，然后小命也就跟着一起没了。
生死搏杀了一日，为了云妃能睡一个安稳觉，楚也便守了夜，反正她是帝境，又是妖魔转生，对于她来说，睡觉是需要，但却不是必要。
微微低头，怀里的云妃双眼紧闭，脸色却稍稍带了些苍白，稍稍凌乱一些的满头青丝贴在脸颊两侧，她似乎睡的并不安稳，眉角微微颤抖着，但却并未醒来。
楚也看着心疼，竟是一动都不敢动，就仿佛只要她动上一下就会将怀里的人惊醒一般。
风沙暴起，呼啸作响，但这一方天地都被楚也的灵力所笼罩，尽管那风暴吹的再大，也碰触不到两人分毫。
直到，有低低的嗓音在黑暗中断断续续的响，楚也耳尖动了动，低下头，终于，她听清了。
云妃在叫着的是；“楚也……”
是她的名字，楚也眉角挑挑，开开心心的弯起唇角，但下一刻，却是在听清了下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时，徒然僵硬。
“我……不想……杀你，你，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