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之后, 楚也熄灭火堆，和云妃一道返回了九仙云宫。
来的时候一路东奔西走的挖“垃圾”，倒是不觉得有多远，可这回去的时候, 却足足用了两个时辰, 这还是在走直线的情况下, 若是像她来时在这绕一下那绕一下的, 估计时间将会成倍增加。
云妃没问楚也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她知道楚也身上一定有着自己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并不是楚也现在能告诉她的, 所以她什么都没问。
这反倒让楚也松了口气。
她不想骗云妃，但若是云妃当真问的话, 她却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 毕竟上古封妖塔的存在，不应该被任何人知道, 即便，她是云妃。
但幸好, 云妃没问。
她其实真的，很温柔。
知道是会让别人为难的事, 所以她不会问, 就算那个人会不会是楚也, 都好。
雷灵王兽没事, 这是云妃告诉她的。
不过因着重伤，倒是要寄存在云妃身上好生休养一段日子了。
寄存, 这是高级妖灵才有的附身能力，这么一想, 虽然雷灵王兽是雷属性的妖灵，并非像瑶台一般先天五级，而雷属，也可以称得上是再普通不过的属性妖灵，但不可否认，普通，也只是因着数量众多而言，而数量，并不等同于能力。
就像小青，作为风属的青尾羽鸟，本就是在普通大众不过的类型，但首先要知道，小青的进化方向，是凤！！
甚至若是血脉浓度足够，小青的未来也有可能会进化成凤之始祖，祖凤，那可是开天辟地的凤之始祖。
血脉强悍，正因如此。
当然，这也只是有可能，但也正是因为可进化型妖灵的无法估量，才造就了妖灵的万般可能。
回到九仙云宫的时候，已经巳时过半。
当然，九仙云宫作为青溪山上的唯一大派，更是东域的顶级派系之一，即便宫主大长老不在，也依然并无大事发生，或许这也是因着东域太过落后的缘故，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都和东域无关。
这是一种庆幸，但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一连串的奔波，不管是楚也还是云妃都已经身心俱疲，简单吃过些东西之后，两人便要分道扬镳。
楚也不甘心，仗着自己所在的院落被毁，黏黏糊糊的就要跟上去。
云妃推开院门，听着身后这人的叨叨咕咕，故意卖惨，也不拒绝，当然，也没邀请，而是轻偏过身子让出位置来，望着楚也笑嘻嘻的模样，黑眸微眯，似笑非笑；“你确定要跟来。”
“……”楚也。
下意识缩了缩头，脚步一顿，她怂了。
于是，云妃眉眼带笑，迈步进院，“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楚也眨眨眼，长吁短叹。
未了，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你说她这是怂的个什么劲吗？
真是的，没出息。
再说了，怎么能这样，拍拍裤子就不认人，哼！渣女！！
楚也愤愤不平，背着手转身离开，一路溜达达的回了弟子院，离老远望着那建好的一排建筑还在忍不住叹气。
这速度，厉害了。
嘴里嘟囔着，楚也迈步进院，木门随风而动，受力而关，发出“砰”的一声响。
楚也背着手进屋，望着这屋子里熟悉又陌生的摆设布局，走到桌前，良久，一声叹息；“出来吧，这种事情，你们不应该跟我解释解释吗？”
话音落下，半响无声。
楚也仰头，黝黑的眸子却是平静异常；“瞒不住的，不是吗？”
有轻轻的叹息低语落下，寂静了几息后，确有一声长叹在屋子中猛然响起，下一秒，楚也竟觉得身子一凉，微微侧目，然而视线所及，却有两团黑气分别自她的左右双臂之中冒出，相互交缠着绕楚也旋转了两圈后，化作两道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
一男，一女。
崔钰，孟婆。
但当楚也抬起头，看见崔钰的那张脸时，她却猛然瞳孔一缩，当即呼吸一滞，怔愣当场。
“居然，是你？！”
那是一张多么熟悉，多么刻骨铭心的面容啊。
当然，是对着原主楚小狗而言，也是对着现在的，楚也而言。
那张脸，赫然正是十五年前将楚也捡到且抚养长大，并且在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的，大乞丐，张老三的脸？！
虽然一个是破破烂烂的乞丐，一个是身着红袍的判官妖帝，气质形象更是相差万里，但……
楚也相信，自己绝不会认错的。
手掌紧握，原本放在封妖塔第一层空间之中的那枚紫晶之魂出现在掌心，带着棱角的尖锐感，因着大力而带上了丝丝缕缕的痛意，但楚也恍若未觉。
唇角动了动，楚也攥着紫晶之魂的掌心前伸，手掌摊开，将那枚晶石面向崔钰。
“大叔，你一点都不想解释一下子吗？”
枉费她最初还以为原主身世是被父母家人所抛弃，而只是巧合的被大乞丐张老三所捡到，才会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但现在看来……
假的。
都是假的。
若是连张老三的存在都是假的，那么，原主的身份，会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这已经绝非是简简单单的“抛弃”二字能够解释的了了。
但面对楚也的质问，崔钰沉下目光，不言不语，孟婆轻叹口气，却是疑惑道；“你是如何发现我们的？”
这不应该，以楚也如今的修为实力，怎么可能会发现它们的存在？
但面对孟婆的问题，楚也低了低眼，嗤笑一声；“这重要吗？”
若是没有塔灵的告知，她什么都还发现不了，还会被继续蒙在鼓里。
所以，这重要吗？
不重要，因为事实已成。
崔钰上前，一整衣摆，和孟婆对视一眼，两妖灵对视了一眼，不再犹豫，双手持礼，微微躬身，齐声道；“小主人……”
小主人？！
好一个小主人！
但对着这个称呼，楚也不觉得有什么开心的，她只是想笑，嘲讽的笑。
“所以，不妨直言，我，到底是谁？”
“你们，到底还想瞒着我到什么时候？”
从灵魂开始融合的那一刻起，楚小狗就是楚也，楚也就是楚小狗，不分彼此，楚也的愤怒，这又何尝不是楚小狗的愤怒，。
十五年的孤儿啊。
面对楚也的怒火，崔钰和孟婆却也只能相视苦笑，半晌后，崔钰这才叹息一声；“小主人想知道什么？只要是崔某能告知的，崔某一定知无不言。”
那意思也就是，无法告知的，他同样也会闭口不言。
楚也冷笑一声，黑眸泛起冷意，上上下下打量着两妖灵，却是冷声道；“好啊，那就先来说说，你们，叫什么？来自哪里？”
崔钰低头；“鬼系帝级妖灵，阴律司判官，崔钰。”
孟婆接口；“鬼系帝级妖灵，地狱掌魂使，孟婆。”
“……”楚也。
啥玩意？！
崔钰，孟婆。
阴律司判官，崔钰？
地狱掌魂使，孟婆？！
楚也眨眨眼，懵了下之后，一下子恍然大悟，奥次，这不是神话传说里的吗？怪不得她觉得眼熟，这合着还都是神话传说中的名人呢这？
但这不重要，楚也叹了口气，袖口轻拍，转身坐在了椅子上，伸手拿过三个茶杯斟满，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另外两杯放在了一边；“喝吗？”
崔钰和孟婆沉默，也没动。
楚也也不在意，只是自己喝了口茶，然后问道；“那，我叫什么？”
她叫楚小狗，也叫楚也。
但这一个是原主的称呼，一个是她上辈子的名字，虽然殊途同归，但不一样的名字依然带着不一样的人生经历。
楚也是想知道楚小狗的本名是什么，虽然她不见得用，但也许，这也只是为了给原主一个交代吧。
“小主人的名字是叫，晓，楚晓。”
晓，明也。
太阳升高，也就是“晓”。
意思是，站在城上的守夜者看到了日光，破晓黎明，俗云天晓。
楚也合了合眼，轻笑着叹息；“这的确，是个寓意深刻的好名字，谁取的？”
孟婆沉默了两息；“是左子卿，左大人。”
楚也对这个名字很陌生，但这一刻，也不由得升起了几许好奇之意；“她是我娘吗？也就是你们的主人？”
崔钰摇头；“不，左大人是左大人，她的确能称得上是小主人你的娘亲，但左大人却并非是我等的主人。”
的确能，称得上？！
诧异的一挑眉，楚也不明白这话是个什么意思？但她想了想，却是道；“那既然不是她，那你们的主人是……”
如果她的母亲是左子卿，那么，她的父亲又是谁？
但孟婆的回答却是让楚也赫然一惊。
“小主人你，没有父亲……”
“……”楚也。
啥玩意？！
拿着茶杯的手下意识一哆嗦，竟是撒了出来不少，顺着桌面流淌，滴答滴答的落在裤子上，有些烫，但楚也恍若未觉。
“你说什么？我没有父亲，那你们是……”
崔钰孟婆对视一眼；“我们的主人，名为楚长禾，若是按照身份来讲，应该算是你的另一位母亲。”
“……”楚也。
她都懵了这。
咋的，合着她是两个女子生出来的？
什么时候，两个女子还能生娃子了？！
不不不，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个世界竟然还有女女相恋的事情发生，这可真是开了先河，这种事情应该是惊世骇俗的吧。
难道这个灵之大陆这么开放不成？看着也不太像啊。
一瞬间，楚也的脑中思绪翩翩，叨叨咕咕着，不过也怪不得她会这般想，毕竟对于楚也而言，不管是身为母亲的左子卿，还是另一位母亲的楚长禾，对于她而言都还是太过于陌生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不过想起这个，楚也眉眼敛起，望了望洒在桌子上的滚烫茶水，重新起身换了个位置座好；“能不能一口气将我的身世说完，不要这样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好不好？”
其实这话也对。
毕竟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在瞒下去也毫无意义，而且，它们不是早就已经决定了要将楚也引上灵途的吗？
更何况，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
“这事，说来话长，而且有些事情，其实并非是我等不告诉小主人你，而是此事事关重大，我等也不是太过了解全部始末，这也绝非是我等可以开口告知的。”
“若是想得知全部的真相，小主人，你需要前往中域……”
前往中域！！
楚也合了合眼，若有所思。
“这一切，还要从十五年前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