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混战开启。
我只觉心里和身上都是一派湿漉漉的快活,是一种尝到生又几欲死的爽甜,因这甜烈清爽,多年来无法动弹的痛苦委屈,像被挑破了脓包一样被释放了大半,心里的淤血跟着身上的血一道流了出来。
正因这是极致的流血,流到一半,我忽然开始哭了出来。
我也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而哭,好像哭是这场欢愉达到顶峰的点缀,泪是一种快活的极致释放,也是内心的一种解放,哭能让我彻底抛开雌伏于另一个男人之下的羞耻感,哭也能让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其实还活在这个世上,因此哭是淋漓地爽,哭是舒适地裂。
只是这哭声一起,却吓了梁挽一跳。
他有些颤抖地抱着我,不明所以,茫然无措,可紧接着看到我的面容,忽的更为怜惜,张口去吻掉我眼角的眼泪,想以动作安慰我,以力度缓和我,可这让我哭得更舒服了,他却有些害怕了,怕是自己伤到了我,就忽然停下,把我挟出了木桶,擦拭着湿漉漉的身体,用被子一裹,抱到了暖和的床上。
“怎么了?是不是我有何处做得不好,弄疼了你,伤到了你?那你骂我、打我都行,我,我实在是见不得你哭的……”
我看着他愧疚着急的动作,惊恐歉意的面容,抹了抹眼,转泪眼为笑眼,脸上的表情说变就变,好像一下子就和方才哭唧唧的我划清了界限一样。
“你动你的,我哭我的,你着急什么?这次我哭得很舒爽,也很顺畅,希望你下次再接再厉,还能让我哭出来。”
梁挽听了这天雷滚滚的话,却一时之间愣住了。
他好像是不知道我是在讽刺还是在真心,于是仔仔细细观了我的面部表情,判断我应该是真心的,就稍稍放了心,可过了一会儿又有点不自信,就再度确认道:“真的不是因为我做错了什么而哭么?”
我瞪他:“你要是做错了什么,你觉得你还能在这儿么?”
梁挽笑了一笑,我当即张开了被子的一个角,招呼他来,他立刻轻盈飞扑了进来,和我一起缩成了被子里的两团。
进来,他亲了亲我,仿佛觉得我脸上还是有些湿漉漉的,又用手温温柔柔地抹了抹,像领会了什么至高的真理一样:“我才知道……原来顺畅淋漓时,你也是会哭的……”
我瞪他:“当然了,你若是不能让我满意,不光是这眼泪,你就连明天的太阳都看不着。”
梁挽笑道,手上有些跃跃欲试地揉了揉我的胳膊,道:“那……能不能再……”
“再什么啊?我明天不用起来干活嘛?睡觉睡觉!”
一阵笑骂轻叱声儿过后,混混乱乱地伸下了一只去拿汗巾的手,又多出了一个踢人的脚尖,被子隆起了几个膝盖似的的顶峰,在烛光噼里啪啦的响声之中,人的影子在地上缠在了一起,像山峰与河流,互相依存,从未分离。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切已被梁挽清理得干干净净,包括昨晚洗澡沐浴用的药水木桶,包括地上的水迹,也包括我自己。
而见我醒来,梁挽还在冲我微微一笑,端来了新鲜的茶点和粥饭。
我心中一暖,拿了东西就吃了点儿,然后奇怪道:“这口味好像不是惠春楼的吧,是你做的?”
梁挽笑道:“我希望你一醒来,就能吃到我做的东西,所以就跑去了厨房借了他们的灶具。”
我想象了一下天还未亮他就跑去厨房做饭的情景,原本吃在嘴里的甜,感觉都快从口腔之中溢出来了,心里一下子就软得要当场化掉了,我就有些眉眼轻动地看着他,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你也消耗了体力,该好好休息才是,没必要为了让我吃上一口新鲜的甜点和粥饭,就这么起早摸黑地去做饭……”
梁挽笑道:“不麻烦,我喜欢看你吃到好吃的东西之后露出的笑,你这时露出的笑最可爱,看着人心里也舒服极了。”
我心里臊得简直要钻进去,这几年来可没人敢这么夸我,我就故意拿话逗他:“你是说我其他时候的笑就不可爱了?”
梁挽一愣,笑道:“没有啦,其它时候也很可爱啊。”
哎呦喂,不能再听他夸了,再听下去我的五官都要乐呵得变形了,要矜持,不能笑,嗯……算了我还是笑一点出来吧,憋着好难受……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还是让一大早就去干活的梁挽在房间里休息上半天,毕竟这体力消耗也不是盖的,我则换了伙计服,打算开始今天的打工生活。
只是还未来得及打什么正经的工,又被笑盈盈的郑掌柜叫去了一个上房,说是那位上房有位尊贵的客人在找我。
我心里想这还能有谁?
推开了房间的门,我就见到了那位贵客熟悉的背影。
这披满狐裘的豪奢背影,不是寇子今,还能是谁!?
他一回头,先是瞪了我,而后恶狠狠地冲上来,我还以为他要骂我呢,结果他就站在那儿,像块儿被雷劈焦的木头似的一语不发瞪了我半天,忽的眼神一热,狠狠抱了我!
我心中一暖,也和他紧紧地抱了起来,眼眶又热了。
四年后,终于又感受到了朋友的怀抱,谁又能无泪?
寇子今也是热泪盈眶地和我分开,一下子打在我的肩膀上,恼道:“你……你这家伙的心也是够狠,当年一杯毒酒下肚,你就非要拿自己的命去杀那些人么?你……你就没想过和你一起合谋的我,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我有些歉疚道:“我……对不起。”
他却红着眼,目光复杂道:“你说什么对不起啊,明明……明明是我对不起你才是。”
我一愣,他却一下子不管不顾地坐在地上,恼恨歉疚道:“疼和苦都是你这个朋友受了,荣光和好处却是我这个朋友拿了……你昏迷这些年,我却做这么大的生意,赚这么多的钱……不都是拿你的辛苦换来的吗?你怎么不骂我呢!”
我都看得又感动又想笑,道:“你说话还是和以前一样狗屁不通,什么叫我的辛苦换来你的钱,你这些钱可都是你自己拿本事一分一分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啊?”
他坚决道:“就是和你有关,我因当年的事得了更大的名,得了更多的人脉……可是我拿这些人脉名气赚的这么多钱,怎么就找不到你呢?你这些年都去了哪儿?”
我心中感慨,便拉了他起来,把这些年的经历长话短说了一番,寇子今听来以后表情换了数度,终于笑道:“没想到你还能有这番奇遇,还能真的拜了剑神师父,好小子啊,出息了!”
他是真心为我高兴,我也因此而快活道:“你不是出息更大么?看到你能赚钱,我也开心啊。”
寇子今却道:“那你出来这三个月,怎么不来找我?”
我吐槽道:“我哪儿没去找你啊,可你如今可是大老板了,找你哪儿这么容易?我去你的产业里找你的人,你的店铺伙计和老板可都瞧不上我和小错的,也不肯递我们的话。”
寇子今方才还在眼笑,如今听了却骤然生怒:“哪儿来的伙计这么不长眼?你告诉我,回头我就撵了他。”
看似沉稳多了,可言语一多,就觉出他的脾气还是和之前一样风风火火的,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明山镇的小寇,我就笑着锤了他的肩,道:“不必了,能和你见面就是最好的了,我还得请教你一些事呢。”
他问:“请教什么?”
我便问了他这些年梁挽的想法,
寇子今犹豫片刻,才道:“其实,当年他在你的生辰之后就弄丢了你,我也是有些怪他的……“
我奇道:“你也怪他?你……当年和他吵架了?”
寇子今叹道:“没吵,但也有些生气,后来我看他那样费劲努力地寻人,找你都像是找疯了那架势,我也真怕他一时间想不开,我就和老陈一起去劝了劝他,好歹没让他把身体熬坏,幸好……现在你们都在一起了。”
我心里歉疚却也越发感动,道:“实在给你们添麻烦了。”
寇子今却有些奇怪地看我:“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懂事了?不会是被剑神训过以后,打算以后都规规矩矩做人吧?”
我笑着吐槽他:“你别乱说好不好,这叫成长知道吗?”
吐槽完,我又问他对挽挽身边朋友的看法,寇子今想了想,只道:“梁挽这性子你也知道,本就宽和如海,容得下各类奇形怪状的人,比如我,比如你,更比如其他人。”
我有些紧张:“那他身边是不是真的和传闻中一样,美男子不断啊?”
小寇想了想,道:“倒也不是,这些人和他多半是萍水之交,一起行过侠救过人,也就算了,能在他身边长期留着的,也不过两个人。”
“哪两个?”
小寇立刻把这两个人说了出来。
方即云,传闻中与老七有关的男人。
阿渡,一个剑法极强的美貌青年。
我眯了眯眼,斟酌用词道:“就这两个常在身边的?”
小寇点头:“是,应该就这两个。”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谢谢,我明白了。”
和他暂别之后,我接下来就被郑掌柜叫着,继续去了另外一个风景独佳的包间厢房。
这次还未进房,就听了陈风恬和一群人有说有笑的声音,再走近些,发现他正以平易近人的神态,与一些伙计聊天,聊的话好像都是家常,唠的嗑似乎都是日程,一些看似无心的话都在他的心头流淌而过,好像谁说的话都能被他放在心上似的,每个和他聊天的人都觉得受了很大的尊重,所以大家都爱和他说话。
我一进来,他一见我,那就跟着目光一变,于是很有默契地让众人退下,点名要我单独留下来伺候酒水,而我在一众伙计羡慕的眼神之下端上了酒水,等他们都走了,我就随手喝了一杯自己端上来的美酒,喝完还坐在了椅子上。
如此放肆,他见到了却是眼发亮、脸发笑。
“不打算装了?”
我点头,笑道:“嗯,不装了,累得很。”
直到此时此刻,他似乎才完全确定什么,因此更愉悦道:“我心里一直觉得你还活着,可没想到你竟然会用这样的方式出现……还真是……”
“还真是什么?”
“还真是有你聂小棠的风格啊。”
说完,陈风恬笑得尽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满满当当地喝上。
我却拿了一杯,敬重地对他道:“这杯敬你。”
他奇道:“敬我什么?“
我沉默片刻,干脆坦诚道:“陈捕头,其实我们当年的交集并不深厚,可我听小寇说,梁挽寻人的这几年,你一直有在帮忙,萍水相逢尚能如此,我若不敬你,又去敬谁呢?”
陈风恬目光微热道:“不必敬我,我帮你,并非因为交情如何深厚。”
“那是什么?”
他以一种很独特的目光看向了我,那里居然满是敬重。
“你出事的时候,以自己的死为局,几乎杀尽了聂楚容身边的心腹和骨干,给他们造成了重创,如此大义灭亲、舍身忘死,我听了传闻,一直很佩服你,也很疑惑……到底是怎样绝望的情形,让你必须觉得自己必须要用这样决绝的手段才能杀死他们?”
我心中酸楚和感动一起泛起,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他只从我的手里取了酒杯,浅浅喝了一口,似醉也非醉道:“小聂,那尹舒浩……当真是如他的儿子所说,是重病而死,借你的手去自杀的么?”
不愧是誉满天下的名捕哥啊,一下子就理清了这一团乱麻的局面之中最关键的那个线头。
我想了想当年的事,只道:“我只能说,不管还是重病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他都是自杀,而且是借着我的手去自杀。”
陈风恬似乎嗅到了一种不寻常的气息,目光精绝道:“当年我查案的时候,发现有三成左右的人进了尹舒浩的庄子,转头出了庄子,就落入了聂家的手里,这些人,和他的自杀有关系吗?”
这都几乎要问到明面上了。
我苦笑道:“这个真不能说。”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若无其事地笑笑:“我明白了。”
聪明人的一句明白了,就真是明白了一切。和这样的人精说话,真真是省心到了极点。
既然他问到了想要的答案,我也有想问的事情。
“你这些日子以来,有没有见过梁挽身边的那个朋友?”
陈风恬道:“你说的是……方即云?”
我点点头。
当年他不过是收到了小错是接星引月阁前杀手的举报,就亲自去查看了,昨日那事儿之后,我就不信他不会对此好奇,他肯定在查点什么,肯定也知道什么吧?
陈风恬道:“我确实听说过相关的传闻,不过……我觉得他不像是老七,而且接星引月阁也已经不是四年前的接星引月阁了,否则小错兄弟也不敢在江湖上这样露面的。”
我疑惑:“我确实知道接星引月阁已经没落,可我并不知道老七的事儿,小错似乎也不清楚更多……你能不能说得再详细一些?”
陈风恬苦笑:“接星引月阁在当年你出事的不久,就接连发生了一系列变故,先是组织排名前二十的杀手接连被“炼光神刀”李藏风所一一绞杀,然后是老七叛出了组织,被多方围攻之后死在了天魔崖上,然后是副阁主囚了正阁主,后来则是副阁主被杀,阁内乱成了一团儿,如今是前杀手薛灵灭暂代了阁主之职,解散了那些龌龊腌臜的杀手产业……”
我一愣,他说了洋洋洒洒的这么多,我却只听到一句。
“你……你说老七死了,死在天魔崖上?”
这锥心之语一下子让他也黯然了片刻,点点头,我听得是更愣了,完全无法相信道:“可他怎么会死呢?他那样强悍的杀手……也会死?”
郭暖律和我当年联手都没能杀了他啊(虽然我们当时都受了旧伤),谁能杀了他!谁?
陈风恬目光复杂道:“按江湖传闻是,他被自己人下了毒,又和李藏风决斗过,最后再遭了一帮杀手围攻,寡不敌众,才死在崖下的。”
我心中含恨无比,震惊异常道:“他中毒?他那样一个人,最后竟然不是死在刺杀过程,而是……死在自己人手里?死在内斗之中?”
当初这家伙把能解万毒的丹药给了我,我还以为他自己还备着一颗呢,结果那就是唯一一颗么?
这杀手哥就这么实诚的嘛?也不给自己留一颗?
还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自己人下毒?
陈风恬叹了口气:“虎落平阳、将军迟暮……这江湖上的很多大人物都可以选自己的活法,却不能选择自己最后的死法……老七,应该也是这其中的一员。”
我只奇怪道:“你觉得他真的是死了?可我看到的那个人分明……”
陈风恬笑道:“我觉得他的面目像是老七,可看他的行为表现,又确实不像是老七。“
什么意思?
他笑道:“我实在很难想象老七真的能和梁挽做很好很好的朋友……一个把所有人当人,哪怕那人是畜生,一个把所有人都不当人,哪怕那人是他自己,梁挽和职业杀手老七,简直像是这世上两种人的极端,又怎么会成为朋友?”
这倒确实是有些道理,可这个方即云若不是老七,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陈风恬道:“他或许真的和老七有点关系,各种小道传闻里,有说他是老七的亲眷,有说他是老七的徒弟,有说他是老七的替身,甚至还有人说他是老七的情人,反正各种合理的离谱的说法都有,谁也不知道哪个是真……“
我想了想,也谢过:“你就没想过去问梁挽?”
陈风恬笑道:“他说了这位不是老七,我相信他不是老七,但这位一定和老七有些莫名的关系吧。”
我笑了一笑:“那……你打算追查下去么?”
陈风恬有些俏皮地眨了眨眼:“我不正在查么?”
我俩相视一笑,自觉在这场探秘之旅上都有了个伴,于是又交换了一些情报,就快快乐乐、心热眼热地离开了。
我想了想,首先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是和所有的伙计、杂役、厨子都公开地打听了一下这位方即云的下落,发现他从昨天开始就没有再现身过,他昨日也不过是点了几道甜点和一碗牛肉面。
第二件,是在惠春楼的一面留诗墙下,题了一首打油诗。
“今朝七方有风起,昔日贼雄何处觅?玄天青地明山移,接星引月棠花寂。”
这诗歌全无格律,在正经诗人眼里自然是不算什么,可在一堆胎教水平的文盲伙计看来,我就像一颗文盲界的文曲星,正在他们当中冉冉升起,于是一个个有羡慕,有嫉妒,有些敬佩地看了看我的诗,甚至有的也想题诗一首。
做了这两件事,确认引起了足够的响动之后,我就和掌柜请了半天的假,特地去外面转了转,走了走,我只觉得天高气爽,但有一片云的影子好像一直投在我的头顶,凉凉清清的。
走到了某一处无人的小巷,我赫然转身,看向了那个一直跟着我的人。
方即云。
梁挽的朋友。
传说中疑似是老七,但又不像是老七的男人。
此刻他目光平静如云,万般不动地站在那儿,好像是骤然出现的一笔浓墨重彩,一个人就是一座山和水的结合,其气势不动如山,动则可似激流滚瀑。
很强。
很少有人能有这样的气势震住我。
但这个人真的可以,也真的很强。
光看他如今这样冷漠精绝的模样,谁能想得到就在昨日,他还在梁挽面前如一个离家多年见到老母的龟儿子?
我目光精绝地看着他,而他目光平静地瞅着我。
看了半晌,凝了半晌,空气好像胶着在了这一刻。
忽然,我唇角微微一扬,勾起了一个微痒的弧度。
“就知道你在这个客栈附近,你可算出来见人了?”
他面上表情有如泥雕木塑一般僵硬冷澈。
“你找我?”
我冷静道:“是,梁挽去交别的什么朋友我可管不着,也懒得管,可是你……我却必须弄个清楚明白。”
一把寒光凛冽的剑已在手间轻握,如致命的吻蕴在指尖,顷刻之间可刺落一条大好的性命。
他原本面无表情,可此刻目光一凝,落到了剑尖之上。
“你的手,很快。”
我笑道:“多快?”
他轻轻道:“比我之前见过最快的剑术高手,还快一些。”
我眉间一挑:“你若不答我的问题,它也许还可以更快。”
方即云忽把唇角一扯,我登时看得眉头一紧,因为这种笑,就像在一个干涸的木偶脸上拿刀子撕开两个口子,硬生生地拼凑出了一道诡异的笑意,好像他是想学着笑,但脸上的肌肉一时间还是有些僵硬。
“原本你不找我,我还有些担心,如今你来找我,杀我……我反倒要放心了。”
我问:“放什么心?”
方即云的目光陡然之间凝了几分热度。
“你就是梁挽这么多年一直在找的人,他没找错人……你的性子、身段、气质,确实和他说得很像,很像……”
我笑道:“他和你提起过这些?”
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忽又冷眼起剑,剑尖直指他身躯。
“别岔开话题,说说你到底是谁?”
“你是怎么到梁挽身边的?又是如何成为他最好的朋友的?”
方即云听到这个名字,面上神色忽的松缓下来,目光好像一下子悠远地跨越了时空和维度,到了很久很远的地方。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我方才从接星引月阁逃出,他也被所谓的朋友陷害,我们相识于彼此最困禁落魄的时刻,而他提过,说我很像是他从前认识的一个人,所以他很想交我这个朋友……”
他看向我,脸上没了笑,眼里却是温存着一种莫名的笑意。
“原来就是你啊,聂小棠。”
我有些诧异地看了看他,梁挽说我们像?他在说什么啊?
方即云却接着感慨道:“你确实和他说得一样……”
一样什么?
“一样地可爱啊……”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没安好心……
唉等等。
你居然说我可爱?你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