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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笨蛋子玑!

你就是仗着朕宠你 风露沁酒 2616 2024-02-05 10:30:29

一夜之间,积雪消融。

开春时,明飞卿来了一趟北微。

湛缱以盛礼相待,明飞卿下了马车,见到湛缱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两月不见,北君何以憔悴至此?”

湛缱苦涩地笑了笑:“北微的变故,想必明后有所耳闻。”

明飞卿道:“我便是为此事而来。”

未央宫种的桃花已经含苞,只等着春暖之时怒放。

明飞卿进了内殿,见殿内透进的阳光和煦,桌上摆着一堆折子,熏着清淡的药香。

金丝纱帐层层叠叠地落在床沿边,云子玑安静地沉睡在其中。

若不看他脖颈上那道细长的剑疤,明飞卿会错以为他只是单纯在熟睡。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一同进殿的湛缱,湛缱眼底悲切幽深,想来他这两个月过得很煎熬。

明飞卿走上前握住子玑的手腕,轻轻摇了摇,柔声对子玑说:“桃花快开了,子玑。你当日答应过我,今年春天,要去溱宫看我种的桃花,我怕你睡了这么久,把这事儿忘了,千里迢迢来提醒你,你别辜负我的心意啊。”

话音刚落,云子玑的手忽然小幅度地动了动,一直握在掌心的银辉神木掉了出来,恰好被明飞卿眼疾手快地接住了。

湛缱察觉到这一动静,一眨眼就冲到了床边:“子玑?!”

“他刚才是不是动了?!是朕看花了眼吗?!”

明飞卿执着那枚银辉神木,看到神木上的裂痕已经消隐,他将银辉神木重新戴进了云子玑的手腕上,笑着道:“今年桃花开时,他会醒来的。”

子玑还是睡着,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湛缱陷入失落之中,却又被明飞卿赐予了希望。

离开未央宫时,湛缱叫住了明飞卿。

“明后是不是早料到子玑命中有此一劫?”

既然子玑幼时就被算过命局,那明飞卿这样的人物在见到子玑后,必定也能预料到今日之事。

明飞卿没有否认。

湛缱不解:“当日你为什么不提醒我?若你早点提醒,或许我可以替子玑避开...!”

“那把剑是我让人折断的。”明飞卿抢了湛缱的话,说,“在溱宫时我旁敲侧击多次,是你执意要把剑修好。”

湛缱恍然大悟又痛悔至极:“当日你若明说,我绝不会......!”

“我若明说,子玑今日只怕没有丝毫生机。你让他避开了这一劫,总有下一劫在等着他,这一次是自刎止战,下一次指不定就是亡国之祸呢?你当真以为人力施为就能避开命定的劫数吗?只怕是一次比一次无力。”

“...倘若,倘若小时候便能帮他避开呢?倘若他不做子玑呢?”

明飞卿听了反问:“你是在否定如今存在的子玑吗?”

湛缱一怔。

“人是在不断的选择中成长的,今日之子玑是他自己选的结果,你推翻这一切,想着避开这些劫数,你也当想想,避开了他还是云子玑吗?”

湛缱:“......”

“与其一个人胡思乱想把自己折腾得没有人样,不如等子玑醒来你自己问他。”明飞卿意有所指地道,“倘若旁人三言两语就能击溃你的心防,你如何坐得稳北微江山,护得住你的子玑啊?”

湛缱被点醒了几分,他抬眼时,宫苑内一阵春风拂过,树上的桃花盛放于风中。

·

这场政变留下的痕迹,除了憔悴的国君和帝妃脖颈上那道剑痕以外,其余的一切,都在过去两个月中恢复了原有的秩序,甚至比之前更好。

明飞卿所看到的北微已从那场政变中脱胎换骨,他在北微住了三日,虽然没有等到子玑苏醒,回中溱前却特意叮嘱湛缱,让他别忘了提醒子玑看桃花的约定,似乎料定今年春日,子玑会安然无恙地再去一趟中溱。

湛缱送走了中溱的皇后,又投身到边境的事务中。

西洲十二城被西狄侵占已久,生长于此地的年轻一代思想上都不太乐意归属于北微。虽然西狄已经灭国,连领土都被瓜分,但那片土地上的西狄人贼心不死,竟然撺掇着西洲百姓组了一支复国起义军,虽然只有几百人不成体统,轻易就被打压下去,但这样的乱象一多,西边边境难得繁荣。

湛缱曾派两个武将过去,以武力镇压却适得其反,令民间那股势力更加逆反。另派朝中的心腹文官过去,这些文臣又多受不了西边边境的恶劣环境和那些刁民,行事效率极低。

如此一来,西边成了棘手的地界,朝中无人敢接手,一应事务都得送到皇帝眼前,由他费心来定夺。

夜深了,湛缱还坐在未央宫内殿批着奏折,窗外的月光铺洒在他身上。

他近几日的状态又回来了些,眼底有了往日那般坚毅的光亮,明飞卿的话点醒了他,他得替子玑扛着北微的江山社稷,他要让子玑做太平盛世的皇后。

如山的奏折在他手里被夷平时,窗外的桃花随风飘落在窗台上,湛缱趴在玉玺与奏折之间,疲倦地睡去。

第二日天光熹微,他隐隐觉着有人在摸自己的耳朵。

似乎有一只小猫在闹他。

他伸手去拂耳朵,却抓到戴着珠链的手腕,那手腕有着熟悉又温暖的温度,湛缱猛地睁开了眼,见梦中闹他的小猫竟是不知何时醒来的云子玑!

湛缱呆愣,一时不知是梦境还是现实,甚至不敢出声,生怕眼前这一幕是自己日思夜想得来的梦幻泡影,稍不留神就要在他眼前散去。

他耳边被云子玑别了一只盛开的桃花,看起来又俊又傻。

云子玑见湛缱是这副反应,也一言不发地跟湛缱大眼瞪小眼,眼底的温柔却渐渐转为怒意。

忽然!子玑抬手打了湛缱一巴掌:“你竟然殉情?!”

猝不及防挨了打的湛缱:“???”

云子玑又把手中从窗台捡的桃花都砸在了湛缱脸上,气得来回踱步,骂骂咧咧:“我死也就罢了,你怎么能死?你死了北微怎么办?!百姓怎么办!”

湛缱看他气鼓鼓,脚步踏得铿锵有力,脖子上的纱布渐渐松散下来,露出那一道剑痕。

“子玑...你听我说...”

“还说什么?!”云子玑中气十足劈头盖脸地把湛缱的声音盖了过去:“真没出息,没有我你就不能活了吗!?一国皇帝竟然殉情而死,你气死我得了!不对,我已经死了,你是想把我再气死一遍?”

湛缱:“......”

子玑这是以为他也跟着殉情而死,如今相会在阴曹地府?

云子玑骂完了,又冲过来掰着湛缱的脸颊,看他的脖子,见没有伤痕,又去扒他的衣服。

三两下就除了湛缱的外衣。

湛缱:“!!!”

他矜持地捂住自己的里衣:“这光天化日的......”

“闭嘴!你少给我装矜持!活着的时候天天扒了衣服在我面前晃,如今死了倒装起矜持来?!”

湛缱:“......”

云子玑打开他的手,扯开他的里衣,见他身上除了几道旧伤疤,心口处并没有新伤。

没有外伤,难道是......

“你是服毒自尽?”

湛缱已经明白过来,他哭笑不得:“我没有自尽!没有殉情!子玑还活着,我殉什么情啊?!”

“什么?”云子玑下意识摸上自己的脖颈,碰到那道细长的剑痕:“我...我还活着?怎么可能,我割得那么深...”

他当日是真心求死,唯有一死,才能阻止那场战争,自然也有私心,他那时已不知该如何面对湛缱,如何面对北微,更不知如何面对谋逆的云非寒,深恩难负,唯求以死脱离此等两难的苦海。

那时他病着,心志也极为脆弱,连着至亲和至爱的心念早已崩断,下手时,也不曾对自己留情。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坠落城楼时逆行而上的风雪,停留在湛缱的眼泪中。

他从未想过自己能醒来,能活着。

湛缱听到他的这句话,心都要碎了。

“你救了所有人,却从未想过要给自己留一条生路,云子玑,你够狠心。”湛缱搂着子玑,眼中有泪:“不怕告诉你,你要是不在了,我真敢殉情!什么皇帝什么江山,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云子玑看着活生生的湛缱,触到他眼角的泪是温热的,却依然有些恍惚:“你是真的湛缱吗?这里真的不是梦境吗?”

湛缱本就患得患失,被他这么一问,竟也开始怀疑起来,他想到一个法子:“我母亲说过,只要有痛感,就不是梦。”

“哦?”

云子玑伸手抓住湛缱的耳垂,十分熟练地拧了一下。

“嗯?嗷——!!”

湛缱一声痛呼,耳朵顷刻间被拧红了!!

云子玑眼含星月一般笑了起来:“看来不是梦。”

然而他的笑很快淡下来:“那宫外的事......”

“笨蛋子玑!朕不许你再操心那些破事了!”

湛缱在云子玑再次陷入自苦前霸道地吻住了他,几朵桃花被春风送来,落在云子玑的发间。

云子玑被亲得忘乎所有烦恼,他渐渐放松自己,依靠在湛缱怀里。

他没死,湛缱没有殉情,窗外的桃花开得正盛,这就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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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我家小玑真有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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