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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只论夫妻,不论君臣

你就是仗着朕宠你 风露沁酒 2242 2024-02-05 10:30:29

云子玑被抱回了未央宫,意识晕沉间,听到湛缱焦急地唤他的名字。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所见是满目惨白的雪景。

他以一种怪异悬浮的俯视视角,看到了萧条衰败的云府,蜘蛛网爬满云府的牌匾,院中的花草枯萎凋零,无人照顾的树木在雪中干枯腐朽,院中每一道门都被贴上了封条,上面用黑字朱印写“启微元年刑部封”。

两道代表帝王敕令的封条,封死了承载云子玑所有快乐记忆的家园,封死了云家满门的欢声笑语,封死了云氏所有人的性命。

风雪扑来,他下意识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看到的是一条辽阔无垠的边境线。

边境线上白雪皑皑,雪花有人的巴掌那么大,在呼啸的寒风中往那群流犯脸上打去。

流放足有六百余人,被官兵押送着,在边境线上艰难移动,像一只只求生的蚂蚁费力地向前爬。

他认出很多张熟悉的面孔,有九十高龄的慕容外祖父,有未及及笄的云家表妹,有三岁稚童在雪中被冻紫了脸蛋趴在母亲怀里低声抽泣。

他看到流犯队伍为首的夫妻,他们佝偻着脊背,相互扶持,在积雪中艰难行进。

云子玑认出来,那是他的爹娘。

娘亲满头是雪,积雪有她的膝盖那么高,她有一步没踏稳,摔了一跤,爹爹扶着她,重病之身一同跌进雪地里。

官兵看到了,挥起长鞭抽打下去,催促他们往前走,就算是爬也要往前爬!

云震用身体护住了爱妻,冻僵的身体察觉不到痛,他就这样紧紧抱着慕容淑,残败的身躯为了妻子化作一座“山”。

渐渐的这座山没了生息与热气,慕容淑从他怀中抬头,看到丈夫未能闭上的双眼,她抬起布满冻疮的手替他阖上了双目,微微抬头,麻木地望向天际。

云子玑掉下的眼泪变成了雨水,打在父亲和母亲身上。

“娘!!”

他在灭顶的无力与绝望中惊醒过来。

湛缱握住了他的手,疲倦的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子玑,你醒了?”

云子玑畏惧地把手从湛缱掌心中抽走,昏昏沉沉地问:“陛下流放了云氏满门吗?”

如万箭攒心,湛缱眉心蹙起:“你...怎么会这么问?”

他心虚不已,前世他确实下过流放云氏满门的圣旨。

这样的反应令云子玑寒心,他要的是湛缱坚定的毫不犹豫的回答“不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顾左右而言他。

“我做了个梦。”云子玑推开湛缱要扶他的手,自己从被窝里坐了起来,他脸色憔悴,淡淡地看着湛缱,说:“梦到云家被封,封条上写的是‘启微元年刑部封’,启微是陛下登基后的年号,你登基第一年,云家满门就被流放边境,边境的积雪淹到娘亲的膝盖上,我爹为了保护娘亲死了。”

湛缱心下巨惊——子玑怎么能把前世发生过的事梦得如此准确?

不,也不算准确,他的时间是混乱的。

前世湛缱下旨流放云氏满门是在登基第二年,并特意在圣旨里加了一句“开春天暖之后再流放边境”,之后他御驾亲征,又死在了西边边境,对后续之事根本不清楚。

子玑梦里的大雪如果真是前世的映射,那只可能是燕氏篡位后特意将流放之刑提前到严冬腊月,边境的冬日几乎寸草不生,这样光是在路上就能冻死不少云家人,那些想置云家于死地之人也不用背负杀害功臣的骂名。

那梦太逼真太残忍,几乎是戳着云子玑的软肋捅刀子,他耿耿于怀:“如今就是启微元年,你登基的第一年,我在想,今日之事,是不是陛下流放云氏满门的先兆?”

“不是!!”湛缱抱住了云子玑,阻止他胡思乱想,“子玑,那只是梦!记得你当日怎么开解我的吗?你说恶梦太荒唐就不足为惧。”

云子玑在他肩上冷笑一声:“这梦荒唐吗?陛下今日的所作所为,都使这个梦看起来一点都不荒唐。”

湛缱道:“你听我解释好不好?”

云子玑看着他,等他开口——无论再生气,他总是愿意给这人一点耐心。

子玑愿意听解释,湛缱如蒙大赦,他把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全告诉了子玑,包括他此前在边境军中的安排和今日朝堂上出乎意料的变数。

云子玑听完,眉间冷意淡了几分。

“朕将云非寒送去大理寺是无奈之举,朕跟你保证,你二哥绝不会受半点皮肉之苦,只是在这件事查出眉目前,云家必须有人站出来堵住悠悠之口,否则今日受牵连的就是子玑你。”

湛缱试探地牵住子玑的小拇指,“朕知道子玑不怕被牵连,但你若有事,不仅朕会方寸大乱给暗处那些人可乘之机,连云家上下也会火烧眉毛,关心则乱。子玑不仅是朕的心尖至宝,更是云家捧在掌心的宝贝,朕与云家一样,都只是想护着你不受任何伤害。”

皇帝垂眸自责道:“这次是朕疏忽,竟被人钻了空子,连累了你的至亲,害你担惊受怕,这一切都是朕不好,但请你相信朕,朕给你的每一个承诺都作数,这些承诺甚至比圣旨的分量更重。只要北微还在朕手里,子玑做的这场恶梦,绝不会发生在现实中!”

云子玑眉心微动:“真的?”

湛缱快哭出来了:“难道朕的信誉在子玑这里,还比不过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云子玑:“......”

他是关心则乱,又被恶梦魇得魔怔,才失了些分寸。

冷静下来便看得透彻——他如今是云氏满门荣耀的支柱,云氏是因他得宠才得以一荣俱荣重新崛起于朝堂。倘若今日出事的是身为帝妃的自己,一旦他被牵扯进不光彩的贪饷案中,必定一损俱损,云氏一夕之间就会再次沦为半年前那个人见人踩的活靶子。

湛缱是退一步以图百步,二哥是顾全大局暂做牺牲,云子玑绝不容许自己给他们添乱。

他看湛缱被自己三言两语伤得如此不安,终于收起浑身无形的刺,允许皇帝牵着自己的手。

“当日我劝陛下不要为梦境所扰,今日自己却犯了这样的糊涂。”云子玑看着湛缱的异色双眼,轻声道:“我不该为一场梦轻易疑你。”

湛缱握住子玑的手,脸上倦色一扫而空:“只要子玑与朕同心,朕就能所向披靡。”

云子玑:“与陛下同心可以,但我今夜不想与陛下同床。”

湛缱:“???”

云子玑:“此事解决之前,陛下先睡未央宫的地板吧。”

湛缱:“??????”

他看了一眼未央宫内殿的地,倒是干净敞亮,就像是有人特意收拾出来给他打地铺的。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朕好歹是天子...”

云子玑搂住暖和的被子,声音虽带着病中的虚弱,却也活泼了几分:“陛下说过,我与你只论夫妻,不论君臣,这话作不作数?”

湛缱惊喜:“当然作数!”他做梦都想让子玑放下君臣之间的拘谨,承认自己是他的夫君!

“陛下如果想做我的君,身为臣子自然不敢让天子睡地板。可如果陛下想做我的夫,那就请陛下暂时委屈一下。”

云子玑道:“论夫妻还是论君臣,还请陛下明示。”

湛缱:“朕睡地板!”

云子玑无辜地问:“不是我强迫陛下吧?”

湛缱:“甘之如饴,求之不得。”

云子玑终于展颜笑了笑,只要他愿意笑,湛缱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只是昨夜子玑还主动钻进他怀里冒桃花,今夜就要他滚去睡地板。

朕有一点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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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有亿点点委屈

妖妃小玑loading...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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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玑的所有梦都只是投射前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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