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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无相博物馆

诡物收藏家[无限] 水兵洛 5319 2024-04-11 10:17:53

为什么地铁会开的这样慢?

沈吉头脑空白地在下一站下车, 而后登上了反方向的地铁。他于无比焦灼中心生埋怨,可待到地铁真要到站时,又希望它能慢些走, 别让失望太快到来。

时间不会被任何心念打动, 地铁终究还是停到沈吉上车的地方。

他完全是凭着本能随拥挤的人群走下去,目光茫然扫过熙熙攘攘的混乱, 转刻便定到某处,再也没力气多走一步。

江之野竟然真的站在那里, 安静地等待着沈吉。

整整七年过去了,几乎所有人都有了或多或少的变化, 可他却没有,依然是独特而潇洒的长发, 依然是英俊深刻的眉眼,就连身上的白风衣, 也是曾经穿过的一款, 就好像……他的离开仅在昨天。

沈吉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毫不自知地笑了下, 而后便又红了眼眶, 精致的五官都在极力控制情绪中扭曲了起来, 眼泪却还是完全失控,仅花过一秒就顺着面颊流淌下去,滴落到空气当中失去了踪影。

江之野终于大步走来,他的目光仍专注深邃,给人种深情的错觉。

沈吉不敢相信似的颤抖地抬起双手, 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胳膊, 如同落水了似的抓住就不肯放开,只可惜嘴唇颤抖得太厉害, 根本连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江之野神情复杂而不忍,多半有很多想说的话,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道:“好久不见。”

多熟悉的声音啊,熟悉到沈吉都快想不起来了。

他一瞬间便像碎了似的,拽着他胳膊缓缓蹲下,狼狈地大哭起来。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自然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目光,更有甚者已经偷偷拍起八卦的视频。

好在馆长从来也没在意过世俗,他缓缓单膝蹲下,用力拥抱住哭泣的沈吉,用大手覆住了他的短发,轻声说:“对不起,我回来迟了。”

沈吉把脸靠在他的肩膀上,哭得像个走失了的孩子,那些他为自己打造的麻木伪装碎了一地,哭到实现模糊,喉咙生痛,拼了命发出的声音,却拼凑不出完整的话语:“……想……你……想你……了……”

*

根本就不记得是怎么回家的。

直至沈吉哽咽着用指纹打开门锁时,仍然拽着江之野的胳膊,摸着黑开灯,给他找拖鞋,脑子里仍旧空空如也,却一直倔强地拽着不放。

江之野淡笑:“你松开我也不会消失的。”

沈吉这才回过神来,放松了已经有些麻木的手指,发现馆长的风衣都被自己拽出了深刻的褶皱。

江之野环顾了下崭新的大平层,当初买来时的精英商务风已经完全不见了,变成了治愈的原木风格,就连灯光都是暖暖的颜色,只是明显缺少绿植的装饰,氛围有点寂寥。

呆呆轻松地溜达过来,发现江之野的存在,瞬间正襟危坐。

沈吉因此而稍冷静了些,意识到自己一路上哭哭啼啼,现在的样子肯定很难看,便走去卫生间狼狈地洗了洗脸。

由于流了太多眼泪的缘故,双眼的确有点看不清东西了,正摸索着找洗脸巾时,却被人从后面抱住,而后才有柔软的面巾落在他的脸庞,帮他抹去湿漉漉的水迹。

沈吉回过身望向江之野的眼睛。

江之野微笑:“不哭了?”

多少带了点调侃的语气,真像没分开多久似的。

沈吉明显泛红的眼睑又有些湿润。

江之野用修长的手指帮他抹去新的眼泪,仍旧带着笑意:“你长大了。”

沈吉没办法像他一样轻松地讲话,半个字都回答不出来,就抬头吻住了馆长的嘴唇,他像是想要证明他确实存在一样,用了很大的力气,甚至有点疯狂,以至于两人的口腔里很快就泛起了鲜血的气息。

虽然沈吉比曾经长高了不少,但江之野仍旧极轻松地便把他抱了起来,在热吻中走向客厅的大沙发边,让这个吻朝着更失控的方向去了。

平日沈吉自己住在这里,当然找不到润滑剂之类的东西,迷迷糊糊间只好把茶几上的香薰精油拧开了,清冷的玫瑰香被卷入情欲当中,反倒有种格外旖旎的错觉。

身影交缠在一起,浓郁的玫瑰油混着其它更□□的液体流得到处都是,终于稀释掉眼泪里的悲伤。

*

当初装修时,沈吉特意选了尺寸超大的沙发,哪怕在上面睡觉也可以随意翻身,可现衬着江之野高大健壮的身体,却显得有点拥挤。不过沈吉喜欢这种拥挤,那比他一个人触不到边际的痛苦要好的多。

疯狂淋漓的□□之后,太过绵长的战栗让沈吉缓了好久,感觉到江之野在轻触他脸上汗湿的发丝,才吃力地拉住他的大手,而后把脸枕在上面,好似随时都要睡过去。

江之野低声道:“去洗洗吧,会发烧的。”

“不要……”沈吉的声音哑了,嘟囔道,“就这样,就在我身体里,不要动。”

江之野失笑:“这样我很难冷静地跟你说话。”

沈吉眯开湿润的长睫毛:“不要冷静。”

“是谁刚才哭着说让我饶了你的?”江之野并不听他,仍旧抱着沈吉起身,走向了浴室。

其实沈吉是真的体力不支了,过度的刺激后就连四肢都有点不听使唤,只感觉腰肢和□□像坏掉了似的,泛着混沌的餍足和疼痛。

幸好有热水能带来治愈的感觉。

被抱着清洗干净后,沈吉又被放进了温暖的浴缸中,等着江之野也坐进来,他立刻就贴过去搂住了他的脖颈。

江之野永远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安慰:“我不会走的,也不会消失。”

沈吉疲倦地嗯了声。

江之野轻抚他光滑的后背,最后在后腰处自己刚留下的红色指印上轻轻按摩,叹了口气说:“我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有过很多……”沈吉眯着眼睛回答,“可是后来,我都自己回答自己了。”

去面对天垣、去消解它,去背弃曾经的过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有牺牲的觉悟。而一直都不回来,肯定是……没办法回来了。

江之野淡笑:“你就不怕我背叛的是你?”

“如果你要骗我,从一开始就不会屑于给我希望。”沈吉倒是笃定,“你决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江之野陷入沉默,过了几秒才问:“你恨我吗?”

沈吉疑惑地望向他,似乎奇怪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江之野也认真地看着沈吉,半晌才道:“在环界里,没有时间的概念,我一直记得的还是十八岁的你。其实我陆续离开过很多次,但每次都很短暂,等到终于摆脱它了,回到这个世界难免有点恍惚。手机已经坏掉了,去过年画店和博物馆,都没人了,最后想来这个房子看看,结果就在地铁站里瞧见你,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沈吉眨了眨眼睛:“怎么,觉得我不年轻了吗?”

江之野又笑,用手指缓慢地描摹过他的眉眼,过了会儿才说:“和我以前想象的一样,你长大了,会很美。”

沈吉几乎是瞬间脸红,这个反应,他以为早就在自己的生命里消失无踪了。

江之野捏了捏沈吉红到透明的耳尖:“好了,你该休息了,我感觉到……你的健康状况好像不怎么样。”

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一点希望也没有,沈吉是不会思考健康为何物的,现在想来,是不是把自己折腾得瘦到像个怪物?

好在馆长没再给他胡思乱想的机会,微妙而强烈的倦意便席卷而来。

沈吉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跌入到无梦的梦乡深处。

*

尽管此时已是东花最阴冷的季节,但中央空调的暖气和透入窗帘缝隙的阳光还是构造出了虚假的温暖。

精疲力竭的沈吉是被呆呆给踩醒的。

这个家伙不知从哪里偷吃了满嘴鱼味,正在沈吉身上踩奶踩得呼噜呼噜。

模糊的记忆逐渐回归脑海,沈吉本能地朝身边摸去,摸了个空后,他瞬间全身发冷,披着毯子爬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跑出了卧室。

幸好原本整洁的客厅一片狼藉,开放式厨房周围更是犹如末日降临。

江之野本人倒是神清气爽,正用种狐疑的神情观察着平底锅里的罗氏虾。

原来不是梦啊……

沈吉松了口气,对视上江之野关心的眼神后,目光再度落向沙发和地毯,靠过去后见全是精油和可疑的水渍,不由心疼地拿起湿巾来擦:“……我还没跟它躺熟呢,这可怎么办?”

江之野把可疑的菜盘端到桌上:“叫保洁来收拾就好了。”

“那怎么好意思?!”沈吉气的咳嗽,结果却被他大步走来,直接抱起放到餐桌边:“我来擦,你吃点东西。”

沈吉懵懵地接过他递过来的睡袍,望着狼藉的餐盘:“你的人类饲养学的不怎样……”

江之野微笑:“我会继续努力的。”

说完他还真去到沙发那边,用手机搜索起清洁攻略了。

沈吉套上睡袍,吃了口有点寡淡又带着焦糊味的芦笋,默默地瞧着馆长,却越瞧越不对劲:“你用的是我的手机?”

“我的坏了。”江之野的语气理所当然,“顺便检查下你有没有红杏出墙。”

“……胡说八道。”沈吉哼了声,心里却有些不安,因为他很少跟别人联系,却常因为失眠和焦虑而去看精神科,微信里几乎全是和医生拿药的聊天记录。食不知味地喝掉半杯牛奶,他追问,“你真看了?”

江之野已经开始拿来清洁剂和蒸汽机开始折腾沙发了,不知真假地回了句:“没看,只给秦凯打了个电话。”

沈吉哦了声,又说:“心印消失之后他转去文职了,现在很清闲,不过还是一个人。”

“嗯。”江之野笑了笑,“挺好。”

从昨晚见面后,沈吉一直都没追问他,此刻提起来也小心翼翼,“天垣……怎么样了?”

严格意义上来说,天垣并不是另一个存在,它和馆长本就是一体的。

江之野组织了下措辞:“被我……同化了,之后我和它的能量,都被用来消解心印了,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状态都很虚弱,只能躲在环界中。”

“……你还好吗?”沈吉更加担心,“你看起来好像没有变化,但你的话好像不是这个意思。”

江之野依然云淡风轻:“我自己也不清楚。”

而后又补充:“但陪你过完这辈子还不成问题。”

沈吉没有继续盘问,专心致志地继续吃着菜,转移话题道:“调料放的太少了,芦笋太老,虾又没熟,每种食材变熟需要的火候和时间都不一样,不要随心所欲地乱做。”

“下次我提前查好食谱。”

江之野回答的很轻松,就好像他真要继续做饭一样。

沈吉惴惴不安,用叉子戳着面前的食物:“以后……你还会离开吗?”

江之野反问:“去哪?”

沈吉:“……去你来的地方。”

“没兴趣了。”江之野没什么犹豫感,继续解释了几句,“其实他们一直在观察这里,我也是花了很多能量,才把这个世界藏到他们搜索不到的地方。”

他们是谁?

沈吉想问这个问题,又有点毛骨悚然,因为他感觉得出来,心印那种东西,如果变得强大了,绝对是摧毁文明的利器,而如果这件事是江之野挑起的,那藏在他背后的一切,应该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

正走神时,温热的大手便抚摸上沈吉的脖颈。

沈吉抬头看向他的眼睛,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又烟消云散了。

江之野笑笑:“太难吃就放弃吧,陪你出去吃。”

沈吉摇了摇头,又咬了口芦笋:“你在这里陪我就好。”

“可是我想出去。”江之野挺认真,“我想去个地方。”

*

清明未至,来墓园扫墓的人并不多。

沈吉带着江之野一路来到宋丽娟的位置,把鲜花放下,轻声道:“外婆,馆长回来了,他来看您了。”

遗照上的宋丽娟笑得温柔而慈祥,很容易便能让江之野想起她活着的样子。

人类的死亡当然毫不离奇,但因她与沈吉有着深刻的关系,从而让江之野有些情绪复杂,他又一次重复了昨晚的话:“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心印消失后,外婆的身体就不行了。”沈吉红着眼圈说,“幸好有你留下的那些钱,才能让我给她找最好的医生调养,外婆走得不算痛苦,那天晚上睡觉前,她还跟我讲,你肯定会回来的。”

江之野缓慢点头,淡声解释:“不是心印影响了她,是沈奈。”

外婆的确提起过沈奈保证她保持健康的话,沈吉默默地望向馆长。

江之野说:“沈奈的能力很强,天垣一直想把她同化,利用她让自己恢复力量,但沈奈到死也没屈服。她支撑了太久,看到我去环界,多半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很快就……”

从前沈吉常幻想自己能救妈妈出来,可是进入环界后他便明白,那是绝不可能的。人的意志,无法决定能力与结果。

“其实我很想把她带出来。”江之野垂下眼睫,“但她已经……不是你能理解的模样了。”

沈吉小声回忆道:“在天垣制造的幻境里,我看到过我妈妈的存在,她经常和一颗白色的树一起出现,她说那树是天垣的意识。”

江之野颔首:“类似吧,她一直牵制着天垣,后来已经和它成了共生体。不过人类总是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很多东西不是视觉可以解释的。”

沈吉若有所思地沉默。

“她很挂念你,虽然我也理解不了母爱,但她的确很爱你。”江之野揽住沈吉的肩膀,“就像你外婆一样。”

沈吉重新看向宋丽娟的遗照,哽咽地应了声。

江之野又说:“沈奈把你托付给我了,以后有我爱你就够了。”

“这段是你编造的吧?”沈吉苦笑地否认,转而问道,“你爱我吗?在你的世界里,真的有爱吗?”

江之野回望沈吉,恍惚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那时他在替特勤部调查骨首灵纹的事,百无聊赖地在个内陆小镇里等待机会,印象中当时自己坐在个角落,只是无意间地抬头,便看见个漂亮到不像样的少年从窗前经过,青春的气息毫无遮掩地从那少年的身体里流露出,好像竹林间的清风,有种无害的仙气飘飘,让整个晦暗无趣的小镇都变得生动了起来。

一见钟情这种事真实吗?

江之野也不知道,他对人类从无欲念,对这个世界也是。

但那时,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跟上了少年,而后才随着他的脚步闯入了冷雨连绵的榕骨镇,变成了故事里一直暗恋着少年的猎人。

沈吉见江之野一直走神,不由嗔怪:“这问题有那么复杂吗?我又没有逼你。”

江之野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到面前的沈吉身上,认真地说:“有,爱。”

沈吉的脸又红了,最后却只哦了一声。

遗照里的宋丽娟仍在安静地凝望着他们,也不知会因江之野的出现而终于放心,还是重新开始忧虑起来。

*

“我靠,你还真活着啊!”

秦凯进到沈吉和江之野的家里后,立即直抒胸臆,而后好奇地围着江之野团团转:“怎么一点都没变?你这能力分给我一点好不好?”

江之野从不跟他解释自己,也不介意分享:“如果你想的话,未尝不可。”

秦凯啧了声:“算了,没法跟别人交代。”

正忙着做菜的沈吉和秦凯打了个招呼:“还要半小时才能吃,你稍微坐一下哦。”

秦凯客气了两句,观察到沈吉又去继续忙活了,才给江之野使了个眼色:“陪我去抽一根?”

*

在高层俯瞰时,日落中的东花格外宁静壮美。

秦凯叼着烟猛吸了两口,又拍了拍江之野的肩膀:“看来我没做梦,奇迹发生了,我以为你早死了。”

“我也以为。”江之野笑笑,“你还好吗?”

“心印都没了,我能有什么不好的?大功告成的感觉。”秦凯回头望向厨房的方向,小声道,“倒是沈吉,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精神状态一直不太稳定,全靠吃药撑着。他外婆走以后,我天天都怕他想不开。”

江之野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我知道。”

秦凯又恢复乐观:“不过你回来了,他的心结应该也就解了吧?不过我还是要给你点劝告。”

江之野疑惑。

“哪怕你自己不需要,也给沈吉点奔头。”秦凯挺严肃,“你一走七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他熬的不容易,既然能回来,一起做点具体的事都好,要有个共同目标,以前你不是问什么是安全感吗?这就是。”

其实这事对江之野比什么都难,人类毕生的追逐对他来说都是没有意义的,哪怕他捏造出目标,沈吉也未必相信,但若想长久的相处下去,的确不是陪着他吃喝玩乐就能解决的。

可能看出了馆长的困扰,秦凯笑:“我这边倒是有个活儿,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接。”

江之野反问:“需要我来?不会又和心印有关系吧?”

“那肯定是。”秦凯说,“现在心印相关科技已经没有商业价值了,喜福会之类的相关业务已经被收回国有,不过关于心印相关的研究还在继续,你和沈吉愿意加入,再适合不过。”

江之野又问:“研究什么呢?”

秦凯回答:“研究若有一日心印卷土重来,我们该如何应对。”

江之野顿时沉默。

“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但你能向我保证,心印绝不会重新出现吗?”秦凯吸了口烟,“或者说,类似心印但更恐怖的东西,不会再出现吗?”

这个问题,江之野的确无法保证。

那些躲在宇宙尽头窥探着地球,并愤怒于他的背叛的同类,当真永远探测不到被刻意隐藏起来的能量吗?

秦凯没有再掩饰,或许这才是他来做客的真实目的:“所以,如果你和沈吉能加入的话,实在是再好不过了,朝九晚五,公务员,铁饭碗哦。”

江之野失笑,过了会儿才答应:“这我要看他的意思。”

秦凯呵呵:“怎么还变成妻管严了?”

江之野:“……我像吗?”

秦凯:“嗯。”

江之野回头看向在厨台边拿着勺子尝汤的沈吉,过了会儿才说:“如果他愿意一直管着我的话,那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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