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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永安宫

诡物收藏家[无限] 水兵洛 8568 2024-04-11 10:17:53

大内探子的首级被挂了回来, 必然是魏文帝深夜召见的导火索。

沈吉丝毫没敢耽误,赶到他的寝宫后行礼便问:“皇上有何吩咐?”

魏文帝正静坐于矮桌前摆弄着一盘围棋,抬抬手, 示意他坐到自己面前, 而后轻声叹息:“青鸟找不回来了,探子也出不去, 这是被精心安排的死局啊。”

面对眼前的难题,沈吉自然也没有非常好的解决办法, 却只能安慰:“车到山前必有路,永安宫还有大内侍卫和太子的兵马守着, 李承宣得不到后援的时候,是不会轻易决定攻进来的, 皇上不必太过焦虑。”

“人固有一死,朕坐上这龙椅后, 对一切都早有准备。”魏文帝的态度依然消极且淡定, “只不过没想到, 最后竟然会这般狼狈……”

在沈吉角色记忆中, 他的确是这幅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好似别人全是红尘中人, 而自己已然得道登仙,随时可以抛弃所有。

梦傀:“真是可气啊,大家争得头破血流,他却完全不珍惜。”

沈吉:“未必,再看看。”

在心里回答着小机器人的同时, 沈吉脸上露出干笑:“皇上, 千万别这么讲,您和太子都在此处呢, 是万万不能出事的。”

“太子……太子他不该来啊……”魏文帝放下一枚白棋,“是谁引他来的,真是其心可诛,现在回不了头,怕是要做最坏的准备了。”

沈吉不敢相信地瞪向这皇帝:“什么意思?”

魏文帝说:“取纸笔来。”

沈吉:“……干什么?”

魏文帝:“无论如何,总该把后面的事情安排好,否则天下必然大乱。”

梦傀:“他还知道要天下大乱呢?这是要写遗诏了吗?”

尽管沈吉完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目前看来,魏文帝的确是还没抗争就准备放弃了,简直离谱至极。

【主线任务:配合魏文帝】

【行动】

【劝谏】

听到系统提示,沈吉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依照本心站起身说:“皇上,现在还不到那种时候,这永安宫里没有秘密,写遗诏之类的,若是被人知道了,只会惹的人心涣散,更加溃不成军!就算没传出消息去,但天火之灾如此瞩目,飞虎营的将士肯定会主动护驾的,到时候那些农民军绝不是对手,我们只要继续坚持就可以了!”

魏文帝反问:“明显打不过,如何坚持?”

这真是位蜜罐子里泡大的皇帝,竟然能说出如此可笑的话来,沈吉压住心里的不耐烦,琢磨过角色记忆和自己看过的历史书籍,定了定神才道:“第一步,当然是稳定人心,恕臣妾直言,大家之所以没有任何信心,是因为皇上您一心炼丹,不问政事,现在是非常时期,必须将那些仙师药童乃至乐师舞女全部斩首,表明您舍弃一切荣华,与叛军对抗的决意!消除掉大家对皇上您的疑虑才行!”

那些人平日里可是魏文帝的宝,身为皇后忽然提出如此残忍的要求,受到的抵触可想而知,魏文帝果然嘴角微抽,像是要发火似的。

沈吉只能继续用最坚定地眼神瞪着他:“就算不杀他们,等到农民军破宫门,他们也会死。现在死了是皇上的功绩,到时候,可就是皇上的罪证了!”

这话让魏文帝恢复了平静如深湖的表情,几秒后才答应:“皇后去办吧。”

“此外,硬打的确是打不过的,打不过的时候,就要想办法周旋。”沈吉稍微自信了些,端起手道,“派人去找李承宣谈判,尽量拖延时间。”

魏文帝终于首肯:“这倒是个主意,或许太傅可以胜任。”

“不,派江统领去。”沈吉急着提出反对意见,“农民军痛恨贵族,更痛恨蛮夷,而江统领是人尽皆知的英雄,李承宣定会给他个薄面,若是太傅去了,他的脑袋也会被挂在永安宫门口,到时候就更难应对了。”

其实让江之野去也是私心,一方面李承宣百分百会给他面子,直接倒出自己的作战诉求,另一方面也算是帮了馆长一把,若是他决定彻底背叛大魏,也好趁机离宫。

“没想到皇后心思如此细腻。”魏文帝琢磨半晌后,竟然露出个难得一见的微笑,“也对,若非是朕强行要了你,你也可以科举高中,在朝为臣。”

沈吉没兴趣聊这些废话,趁热打铁道:“如果皇上不反对,我这就去办了。”

魏文帝只回答:“辛苦皇后了。”

*

「观察者数量:210981」

「?」

「发生了什么?怎么忽然就进副本了?」

「好像信号到云南就断了!」

「还以为工程部这辈子都修不好了。」

「可恶,这么激动,一定是睡了。」

「呜呜呜,我的沈吉吉!」

*

忽然张罗着处死那么多人,必然是加重了永安宫的不安氛围,但也是皇帝殊死一搏的态度表现,的确让留于宫内的守卫们精神振奋。

估计他们早就看那些仙师不爽至极,执行的非常果决,待到沈吉带了几名宫女抵达牢狱之时,已是悲悲切切的哭声一片了。

“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去。” 他在门口淡定吩咐,说着又不放心地嘱咐,“包括江统领,如果他找我,就让他等在这里。”

侍卫自然齐声答应。

沈吉这才大步走进监牢。

梦傀:“总觉得你在这个副本里坚定了很多呢。”

“没办法,我不能让任何玩家得手,这回可没有星宇大师为我善后了。”沈吉无奈垂眸:“其实在来之前,我曾问过外婆,如果权力这回事我搞不定该怎么办,她只告诉我,如果人不能驾驭权力,多半便只能成为权力的俘虏——我想获麟是想大家热爱权力、臣服权力吧,我要试试,或许能把那把剑的意义消解也说不定。”

梦傀并没有完全理解他的话,追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先掌控局势再说,现在他们每个人都可能杀掉我。”沈吉这般思考着,又叹息,“听馆长的意思,获麟剑应该就在吴格予那里,这事让我找到时机揭露更好,但我得先拥有证据才行。”

思考的同时,沈吉已经走到那一片哭声中央,站定后尽量用冰冷的声音说道:“你们蛊惑皇帝、不思进取,实在是死有余辜,不必再抱有幻想了。”

“皇后,饶命!”一个略带熟悉感的声音十分突出,哽咽着说,“我是昨晚被皇后您留下来的,绝对没有蛊惑皇上的心思,我是被冤枉的!”

沈吉抬眸望去,见是美丽的侍女胧月,不禁淡淡地弯起嘴角:“有没有,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不要再妄想我的同情了,除非——”

胧月和周围那些仙师药童一样,自然是拼着命不想死的,她立刻保证:“皇后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只要能留我一条性命。”

沈吉又笑:“除非你们谁能告诉我,获麟剑去哪里了。此剑遗失,非同小可,但永安宫就这么大,没什么事能逃得过你们的眼睛吧?”

或是为了仔细听他讲话,那些哭声明显变小了许多。

沈吉很有耐心,静静地立在原地:“现在我只需要三名证人,第四个说的,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希望你们尽快想清楚。”

胧月很识时务,立刻开口:“我知道!在昨夜事发之前,我正在院内练舞,莫名看到太子独自赶到宝库,因好奇跟了上去,结果他把那里的侍卫都杀了!当时我很害怕,立刻躲在了角落,才没被他发现!后来还没想清楚如何向皇上皇后报告,就、就地震了……”

尽管没那么相熟,沈吉也知道吴格予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根本不可能看不到路边一个在练舞的少女,除非……那少女并非在练舞。

沈吉没有深究的意思,只问:“太子一个人?他有那么好的身手?”

胧月使劲地点点头:“奴婢绝无半句虚言,他、他像个怪物一样有力气!受了伤也不怕痛似的!偷了剑就跑掉了!”

这话倒很是可信,因为吴弥尔在副本内也不怕受伤,那肯定是傀儡的特殊本事。

沈吉抬眸追问:“他哪里受伤了?”

胧月带着镣铐站起来比划:“肚子,还有胳膊,都被侍卫刺伤了。”

有了她打头阵,很快又有两名药童抢着指认吴弥尔独自前往宝库一事,说的有鼻子有眼,时间也比较吻合。沈吉默默记下他们的话,什么都没表示,扭头便朝外走去。

胧月在后面急着喊道:“皇后娘娘,我都照实说了,你会饶我一命的吧?!”

*

这一夜,估计除了魏文帝,大家都很忙碌。待沈吉回到牢房门口时,抬眼便瞧见江之野正静静地等在那里,赶紧上前追问:“馆……你怎么还没去和李承宣谈判,天快亮了,他们随时可能发动进攻。”

“这时候去谈判,可是有生命危险的。”江之野若无其事地微笑,“难道我就不能在临走前,见见我亲爱的……表哥吗?”

这里人多眼杂,沈吉赶快示意他跟自己去了安静的刑讯室,低声道:“为什么说那种话?谁死你也不会死的,李承宣谢你还来不及呢吧?”

江之野早就跟他自曝了,自然不会毫无意义地辩解,只说:“这种皇帝,何必要费力帮呢?扶不起来的阿斗罢了。”

“我帮的是我自己。”沈吉强调,“你快去吧。”

江之野貌似很感兴趣:“你自己?”

沈吉受不了他总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自己,毕竟在剧中他们是非常正常的表兄弟,实在不适合做什么逾矩之事,不由催促道:“快去啊!难道你想让我去?”

“那我可舍不得。”江之野笑了声,而后又问,“为什么今夜这么残忍?那么多人都是你要杀的吧?这可不像是你愿意做的事情,不要逼自己太紧。”

没想到馆长还有闲心关注自己的心里健康……不知道为什么,沈吉感觉这次江之野一点也不努力,他就是单纯想要获麟落到自己手里。

沈吉犹豫了下,才淡生道:“我不是要杀他们,我是要扼杀皇帝的心魔,那些祸害不死,谁也打不起精神殊死反抗,到最后……”

话没说完,但也很明白,没有再细说的必要了,毕竟这个道理很简单。沈吉把皇上御赐的腰牌摘给他:“和李承宣聊清楚,天亮时能回来便好。”

*

「观察者数量:222095」

「跳了好几个直播频道总算看明白了。」

「为什么令使心不在焉的?沈吉吉并不适合这种副本啊。」

「他能专注吗?他已经知道这全是他搞出来的麻烦了。」

「我感觉侵入者可以拿到获鳞剑。」

「令使也希望他可以吧?」

「忽然对之后的事有不详的预感了……」

*

同人不同命在魏文帝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他将一切甩给沈吉后,竟安心地睡了一大觉。待太阳升起,沈吉、太子、太傅与阿木勒云集偏殿时,他才气定神闲地起床,换了身更加飘逸的长袍溜达出来,坐到桌前端起粥开始斯文品尝。

其余人哪有吃早餐的闲心,行礼落座后,脸色都极不好看。

沈吉也想学魏文帝淡定,却食不知味,时不时便要望向被阳光照着的大门。

好在江之野从未将事情办糟过,他果然沐浴着雨后的晨光快步走了进来,直接报告道:“参见皇上、皇后,臣已经与李承宣谈完了,他的态度很明确。”

“哦?”魏文帝吃了口青菜,慢悠悠地问,“怎么说。”

江之野表情平静:“他不接受讲和,要求皇上您宣布退位,才愿意饶了永安宫各位一命,无论我提出怎样的招安条件,他都不为所动。”

“笑话!退位?”吴格予立刻起身,拱手道,“父皇,请让儿臣率大内侍卫铲除李承宣这个狂妄之徒,中午之前,他的首级必出现在永和宫内!”

吴格予反复要求靠暴力解决此事,并不是他无脑的表现,相反,他可以利用傀儡之力轻而易举击溃其他的玩家或角色,从而大获全胜,那可比对话简单多了。

沈吉知道不能给这家伙过度表现的机会,索性淡笑:“太子与其急着立功,倒不如先把获麟剑交出来,省得你父皇为之烦心。”

魏文帝放下饭碗:“获麟……在你手里?”

吴格予没回答。

魏文帝又问:“它终将属于你,但何必是现在?”

终于回神的吴格予瞪向沈吉:“皇后明白讲这种话,是要有证据的吧?”

沈吉抬抬手,请上了昨日三位证人,让胧月带头将所见所闻依次报告给魏文帝,而后又道:“如果太子不介意的话,请脱衣验伤,同时我会派人搜查太子与太傅的住所,如若发现获麟剑,那便无需多言了吧?”

其实沈吉也不知道吴格予的伤会好的有多快,他是赌吴格予早就受不了窝窝囊囊的皇帝了,肯定会在事态再无转机之时选择跳出来暴力平推副本。

果不其然,吴格予冷笑了下:“看来父皇是完全信不过我,早就委托皇后调查了我了,对吗?为什么您永远愿意相信一个外人呢?”

魏文帝看向他的眼睛:“你不想否认吗?”

吴格予嘴角仍勾着,忽然抬手吹了声用作信号的口哨,从腰间拔出把软剑说道:“看来父皇是太累了,这平定叛乱、守卫大魏的事,还是留给儿臣来做吧。”

现在绝不能让他把皇帝杀了,沈吉忙望向江之野:“护驾!”

而后便不管不顾地拽上魏文帝,匆匆朝后殿逃去。

吴格予身形奇快,同时还有不少内奸侍卫听到他的信号,飞速涌进偏殿开始发动攻击,幸而有江之野在场,方才阻住了他们的进一步行动。

秦太傅一介文臣,自然在旁吓得连滚带爬。

而胧月之流,更是趁乱奔出大殿,逃的无影无踪了。

*

这座永安宫是为皇帝所建,内里有被魏文帝所掌握的复杂密道不足为奇。非常之时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与沈吉在一群侍卫和宫女的保护下匆匆潜入地宫,将机关处关闭后,方才发现阿木勒竟然也六神无主地跟来了。

虽然这位犬戎大使态度嚣张,但他在永安宫并无太多人手,倘若遇上大魏反贼,自然也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结果,跟着皇帝是他唯一的保命之法。

沈吉态度冷淡地看了他几眼,一路将魏文帝引向个安静的茶室,点亮周围的油灯说:“皇上稍安勿躁,江统领身经百战,即便太子也不是对手。”

魏文帝脸上浮着淡淡的失望,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多表情了,毕竟大魏已有三百余年历史,历经那么多帝位更迭,吴格予的选择已屡见不鲜。

阿木勒完全没有在乎他们心情的意思,抱怨道:“既然有这么可靠的藏身之地,为什么不早说?放心,等犬戎援军赶来,李承宣必要头颈分家!”

沈吉没回答他,只劝道:“后面的事后面再说,还不晓得要躲多久呢,大使还是把嘴闭上、养精蓄锐吧,没必要一直叨叨个不停。”

说着他便拿过茶室装饰用的香炉,从怀里掏出些香料默默捣碎。

这些是沈家吸引青鸟所用的,如果顺利,或许可以把它们唤回来也说不定。

魏文帝在旁沉默地看着,并未多问半个字。

*

由吴格予引发的内乱很快便席卷了整个永安宫,留于此地的侍卫们为数不多,却因恐惧而打得不可开交,到处都是天火之灾后的建筑残骸和染血伤员。

胧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永安宫大门处,先是露着楚楚可怜的表情,等到那些守门人前来质问,方才凶相毕露,掏出路上捡来的短刀直接袭了上去。

片刻之后,只剩满地尸身。

胧月不屑地笑了下,伸手用力地推开了永安宫沉重的门栓。

*

宫内的冲突很快便因大门敞开,而发展为卷入了农民军的混战,原本困于山道上的各方人马先后入宫,几乎血洗了这处本该仙风阵阵的美丽行宫。

从南方一路杀到这里的李承宣作战经验丰富,更因手刃了不少皇帝亲卫而格外兴奋,像个从尸山血海中闯来的魔鬼般满脸笑意。而那舞女胧月则一扫在永安宫内的柔弱,紧紧地跟随着李承宣神挡杀神。

江之野本正在高高的屋檐上瞧着热闹,发现他们出现,便轻盈地飞身跃下,大步上前说道:“还以为你进不来了,晚了半个时辰。”

“那些太子军很是棘手,是训练过的。”李承宣人高马大,朝地上吐了口血沫,而后质问:“皇帝呢?你答应把他的人头交给我的。”

江之野瞥向胧月:“跑了。她不是也没刺杀成功么?皇帝没那么好杀。”

胧月羞愧地低下头:“酒会后我试图靠近魏文帝,被他拒绝了。”

“他看起来随性,其实很小心。”江之野笑了笑:“这永安宫有魏文帝本人才了解的地下密道,但现在不是研究的时候,先把太子和太傅处理掉再说。”

“你那表哥也一起跑了?”李承宣哼了声,“不会是在故意骗我吧?”

江之野淡笑:“你人已经进入永安宫了,再怀疑我是什么道理?我并非皇家中人,那地道皇上绝不可能告知于我,就连大内侍卫内也有很多人根本不听我指挥。”

馆长这角色的确在边疆立下过汗马功劳,这也是让农民军敬佩和信服他的重要原因,李承宣顿时鄙夷:“如此害怕功高盖主的皇帝,必是亡国之君。”

“这种话我们就不必多说了。”江之野催促他,“别浪费了时机。”

李承宣抬手,呼喝道:“立刻勦灭永安宫内的侍卫及太子军,遇到太子与太傅必须活捉!捉到者赏良田千亩!”

跟随他血战不休的将士们立刻兴奋地呼和起来,很快便训练有素地杀向四方。

李承宣回头盯着江之野:“既然你已经选择跟我站在一起,就不能回头了,明白吗?”

“大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地方。”江之野非常平静,“除了——”

李承宣不耐烦地应允:“除了留你表哥一命,我知道了。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要去当皇后,他真也够倒霉的!”

江之野淡笑不语,抱起剑跟着狂妄的李承宣走上了染着无数血痕的白玉台阶。

*

躲入地牢的魏文帝照旧是甩手掌柜,仍让沈吉忙着联络消息、集结侍卫,他在永安宫地下团团转的同时,还要应付高高在上的阿木勒,着实有些焦头烂额。

待到终于能停下歇息时,沈吉几乎有种大脑缺氧的疲惫感觉,他走回茶室门口,深吸了口气,才故作自然地走了进去。

此时魏文帝又一觉睡了起来,正在床榻边和阿木勒面面相觑。

沈吉行礼后多瞧了两眼,才亲手煮好绿茶,静静奉到了他们手边。

阿木勒仍忙于情绪激动地训斥皇帝:“魏帝,就是你优柔寡断才造成现在的苦果,应该第一时间把所有可疑的家伙都抓起来,直接肃清叛军!我们大汗也遇到过很多危机之事,但他从来不会犹豫。”

魏文帝并未有不耐烦的神色,只笑了下:“大使想得太简单了。”

“这件事本来也没多复杂。”阿木勒被密室的炉火烤的口干舌燥,喝了口茶继续自信道:“等到犬戎援军一来,修好山道,他们就休想继续猖狂了。”

魏文帝看向守在旁边的沈吉:“皇后以为如何?”

“谁也预料不到未来,倒不如先解决掉眼前的麻烦。”沈吉冷冷地瞧着阿木勒回答道,“现在和农民军缠斗的主力是太子军,我已经清点了集合至地道的大内侍卫,虽只剩两百余人,但个个都是精英,未必不能护皇上周全,只不过——”

魏文帝问:“你担心他们不肯尽力?”

“皇上已下决心斩了仙师药童,让大家看到了您的意志。但现在有敌国蛮夷在此作威作福,对我大魏江山指指点点,将士们仍看不到您的尊严。”沈吉继续说道,“所以依臣妾之见,此刻杀掉阿木勒及其走狗,是振奋人心的好办法。”

“你!你活腻了是不是?”阿木勒本就不客气,闻言更是愤怒,“你们大魏,是我犬戎的手下败将!更何况不斩使节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他说着说着,因着一阵阵发晕而声音渐小。

沈吉望向桌上的茶杯,笑得充满鄙夷。

阿木勒显然还想痛骂什么,却完全使不上力气,竟忽悠一下子倒在了地上,随后开始七窍流血,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反应。

与此同时,早就埋伏在窄道处的大内侍卫一拥而上,直接将阿木勒的手下当场诛杀,血溅得到处都是。

魏文帝全程都没显出太鲜明的情绪,甚至有闲心抚平了自己的长袍。

沈吉立刻跪地:“阿木勒一直缠着皇上,实在没有沟通的机会,臣妾担心侍卫内有人因国仇家恨而生出异心,故此自作主张,请皇上责罚!”

“罚你什么呢?”魏文帝微笑,“皇后一直都做的很好啊。”

沈吉跪地不动,总觉得他格外阴阳怪气。

魏文帝叹了口气:“把这些脏东西清理出去,还有,立刻派人打探清楚太子的安危,他若是落在李承宣手里,那便极麻烦了。”

沈吉忙答应:“是!”

梦傀见证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已经无暇称赞沈吉的成长了,它啧啧道:“这个老皇帝好像在拿你当刀使呢,他不会还想要吴格予那个逆子吧?”

目前沈吉也猜不出皇帝究竟是什么心态,只能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继续努力坚持下去再说了。

*

「观察者数量:229000」

「沈吉吉什么时候这么杀伐果决了?」

「他在这副本里杀的人比之前加起来的百倍都多。」

「可能是想通了吧?」

「人类的成长只在一瞬间~」

「我觉得是他猜到了馆长的想法,他很急~」

*

混战后的永安宫已成了坟场,太子的状况并不难了解。

一个时辰后,大内侍卫便匆匆进到茶室回禀:“皇上,皇后,已经找到太子的踪迹了,他虽越战越勇,手下却被李承宣的农民军杀了个精光,仓皇间已随态度到南苑避难,那里地处悬崖,易守难攻,估计可以坚持一段时间。”

沈吉看向皇帝:“您怎么看?”

魏文帝捻着胡须没多言语。

大内侍卫脸色尴尬:“此外……那个江统领,好像和李承宣狼狈为奸,背叛了大魏,正和农民军一起行动呢。”

“什么?!”沈吉早就猜到要有这么一出,立刻装出震惊的模样站起来,“他、他怎么敢如此?”

“不足为怪。”魏文帝轻笑,“江统领被我调回京师,自然不服,加上心比天高,背叛只是早晚的事,只不过……我还以为有皇后在,可以规训他一段时间呢。”

沈吉心里的不耐烦越来越深重,却只能选择低头认错:“是我没有教好表弟,只要有机会,我一定让他提头来见皇上!”

魏文帝仍笑:“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沈吉当然不想多聊馆长的故事线,转移话题道:“皇上,现在太子危在旦夕,我们得想办法救回他和太傅,就像您说的,千万不能让太子变成农民军的人质。”

魏文帝想了想,又无情地回答道:“他带兵打仗不行,但独自苟活的本事可大着呢,先看看再说,省的无谓地损兵折将了。”

果然是在扮猪吃老虎……

沈吉垂眸:“是,还皇上看得长远。”

*

有了江之野的协助,李承宣荡平永安宫只是早晚的问题,虽然他那三千精兵已折损大半,但是太子军却已尽数被俘,只剩下太子与太傅近身的两只小队。

李承宣带兵赶到南苑附近,见狭窄的台阶之上打得激烈,那吴格予如不知疲倦的怪物一般满身是血地杀掉了所有敢冲上来的农民军,不由啧了声:“不是说他是个草包吗?怎么武艺竟如此高强?”

江之野淡笑:“怕了?”

“该到你立功的时候了。”李承宣瞪向江之野,“你要服众,仅仅背叛魏文帝是不够的,今日若不彻底与他们划清界限,日后兄弟们必有微词。”

“知道了。”

江之野拔出剑来,朝着南苑狭窄的台阶漫步登了上去。

正在恶战的双方纷纷停手,站在最高处的吴格予嗤笑质问:“原来你做了叛徒,怎么不和沈吉继续双宿双飞地秀恩爱了?”

沈吉这名字在众人耳中代表了皇后,此话一出,自然唤起了惊呼一片,就连李承宣也微露疑惑,低声问:“他们是那种关系?”

胧月茫然摇头。

江之野并没有否认,只回答:“对付你让我来就够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虽然他们不曾在副本内交过手,但吴格予很清楚江之野那非人类的能力不是傀儡之身可以应对的,他目标明确,行事果决,竟然打也没打,扭头便飞身窜下了身边的山崖!跌跪在血泊中的太傅目瞪口呆,而后眼满恐惧地望向江之野,小声说:“饶、饶命……”

对于吴格予的逃跑江之野毫不意外,他并未去追,只慢慢走到太傅面前:“看来太子不要你了,你是为了什么来的永安宫,可以好好交代了吗?”

*

被拖回偏殿的太傅满身血污,再没了大文士的风采,负责审讯他的胧月则玩着短刀走到老头子面前,忽然将刀尖对准了他的眼球:“秦大人,幸会。”

这批农民军每次抓到朝廷命官,都会极尽折磨而后斩首示众,太傅浑身发抖,嘴唇没有半点颜色。

“说吧,你和太子为什么来永安宫,是谁安排的?”胧月面不改色,“太子年轻想要逼宫继位,太傅大人可没这么蠢吧?”

太傅仍旧抖的厉害。

胧月逼下刀剑:“太傅聪明人,也要不见棺材不掉泪吗?”

“我是犬戎令使!你们不能伤我!”太傅忽然大喊,“和大魏军队苦战已经够你们受的了!不会想和犬戎为敌吧?”

这话一出,聚集在偏殿的农民军立刻愤怒不已,他们之所以苦日子过不下去,很大程度正是因为北疆连年开战,导致苛捐杂税过度沉重,讨好大魏不可能,讨好犬戎更不可能。

胧月啧了声:“太傅当我们是三岁小孩吗,这么说,有什么证据?”

太傅此刻已成鱼肉,只犹豫了刹那,便拉开身上的衣服,露出了胸膛上纹着的犬戎图腾。

他一介汉人,血统毋庸置疑,没想竟然……

李承宣被逗的哈哈大笑,抬手道:“原本嘛,还可以留着您当个人质,可做了犬戎的走狗,我们就容不下了,来人啊——”

他话还未喊完,便有武士急匆匆地前来报告:“将军!皇后前来讲和!”

李承宣愣住:“谁?”

武士确认:“皇后,那个男皇后!”

李承宣瞧了眼江之野,而后才抬手道:“请上来。”

*

虽然永安宫已经一片狼藉了,但沈吉却纤尘不染,还换上了庆典时才会穿的华丽礼服,在几名宫女的陪伴下款款走入偏殿,显得颇为格格不入。

他表情平淡,不见慌张,不见恐惧,也未见的贵族对农民军的鄙夷。

李承宣草草行了个礼:“没想到今日能见到皇后娘娘,真是三生有幸啊,不过,好像不该叫您娘娘,毕竟您也当不了娘。”

周围泛起了刺耳的笑声,沈吉却淡笑:“还以为统领是位大丈夫,何以也这般喜欢逞口舌之快?我是来谈和的,不是来听这些废话的。”

李承宣哼道:“我早说过了,除非皇帝退位,否则绝不谈和。”

“就算你血洗永安宫又有何用呢?京师还有十三位皇子,大魏根基未动,而农民军却缺少后援。”沈吉淡声说,“往后必是苦战,但你们很难求仁得仁。”

李承宣很是不服地切了声:“将死之人,讲这些话很英勇吗?”

沈吉冷脸答道:“飞虎营和犬戎大军都在路上,如果不接受求和,拿不到圣旨护身,你们根本下不了这座山,我也想反问一句,这样很英勇吗?”

李承宣似乎很想把沈吉一刀斩了,却又下不了决心。胧月凑到他身边低声道:“这皇后倒是个说话算话的,他的地位不同,或许能提出好的条件。”

沈吉耐心地等着他们窃窃私语,过了半晌才道:“如果你们悬崖勒马,听从皇上调令,皇上愿封李将军为淮南王,管辖淮南三省,且连续十年休养生息,赋税减去七成。这样的条件,希望李将军好好考虑,一念之差,未来可是截然不同。”

无需李承宣多思考,这条件就连那些手下听了都忍不住议论起来,颇有些心动的意思。

沈吉抬眸:“当然,我知道做这个决定很艰难,我可以给李将军时间去思考。”

李承宣终于开口:“我的确应该好好想想,但这期间,只能委屈皇后留下了。”

“可以。”沈吉看了眼地上的秦大人,“不过还希望李将军留太傅一命,无论如何,他都是大魏的罪臣,不能被草草斩首于此。再说,私通犬戎一事牵连甚广,更需好好调查。我觉得,出卖汉人的犬戎走狗,可不止他一个。”

“好。”李承宣欣然答应,而后故意看向江之野:“去送皇后休息吧?”

江之野知道他亦是想考验下自己的忠诚度,只应了声,便示意沈吉出了门去。

*

不算太过私密的卧房之内,守卫和宫女都只隔着屏风,但江之野还是一带沈吉进去,就一把搂住了他,深深地吻了上去。

此时沈吉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副本中,直接被馆长亲蒙了,愣过半晌才轻轻推开他,用极小的声音说:“你干吗?不要乱来!”

江之野摸摸他的脸微笑:“刚才,忽然觉得你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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