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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当炮灰男配捡到剧本 姜鱼 6983 2024-02-07 11:41:53

厉剑茗想过很多次跟徐知春见面的时候会是在什么场合,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叫他猝不及防,也完全想不起来他想过的那些见面时该说的话,他愣愣看着徐知春,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是干涩非常。

“义父。”

看清楚门外来人是徐知春,云灼然及时拉住心魔,二人相视一眼,安静地站在厉剑茗身后看着这对父子,虽说云灼然建议过厉剑茗尽快跟徐知春碰面,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如今徐知春就出现在奉天神宫里,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二人沉默着,齐齐看向徐知春身旁稍显多余的那个人,孟野身上俨然还带着太阴真火残余的气息。

徐知春的反应显然不对,他此刻哪儿还有刚才要带着他过来找人算账的气势,与他熟识的孟野能轻易地从他脸上看出了内疚与慌张,他警惕而又迷茫地看着神殿中的几人。

“巫祝认得他们?”

孟野这一开口,无疑是确认了徐知春的身份,徐知春的脸色瞬间煞白,慌忙看向厉剑茗,张口似乎想跟他解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没有机会再多说什么,神殿外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有不少人正在靠近。

孟野启动神殿里的阵法无疑是让云灼然几人暴露了,这也打破了现在这奇怪的局面,徐知春眉心紧皱,毫不犹豫跟厉剑茗说:“快走!”

远处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厉剑茗没有动,只是难得安静且执拗地站在那里,定定看着徐知春。

奉天神宫内的修士正陆续赶来,几人却还一动不动,徐知春神情已有些焦急,顾不上立场忙跟云灼然说:“少岛主,先带茗儿离开吧。”

云灼然有些意外,也没跟他客气,递给心魔一个眼神,两人一左一右架着厉剑茗离开,厉剑茗没有反抗,只是一直看着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徐知春,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三人走出奉天神宫再回头看时,奉天神宫里已是火光冲天。

“果然还是惊动了他们。”云灼然若有所思地望着半隐没在黑暗中的高大神像,没想到他们都离神像这么近了,这位神明竟还不现身。

奉天神宫已经有所察觉,想必很快巫城里的人也会加强戒备,云灼然拍了拍厉剑茗肩头,“先回去再说。”

厉剑茗远远看着奉天神宫的方向,闻言迟疑良久才点头。

三人回去的一路上厉剑茗都没有再说过话,就连往日从不在意他人想法的心魔都觉得奇怪,频频回头看看厉剑茗,见他没有掉队才放心。

几人一路沉默着,直到回到孟洲住处的院门前,云灼然忽然拉住心魔停下,心魔迷茫地回过头。

“哥哥,怎么了?”

厉剑茗也停了下来,勉强打起精神,疑惑地看向云灼然。

云灼然面无表情,隐约透出几分寒意,他望向院门,语气平静道:“他最后又送了我一份大礼。”

“什么?谁?”

心魔和厉剑茗都听不懂,紧跟着院里院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隐藏在四周的人将三人包围起来,火光映在众人脸上,心魔和厉剑茗才后知后觉,云灼然在这里布下的结界破了。

本该被困在屋里的孟洲跟着一个高大的巫族男人走出来,指着他们几人喊道:“族长!就是他们!”

到了此时,心魔岂还能不知道云灼然说的那个他究竟是谁,忍不住嗤道:“姓沈的真是该死。”

几人不需要多想就能猜到,云灼然布下的结界八成是沈灵枢破的,没有人会怀疑他的能力,他曾经是元婴期修士,还身负天道之下第一人半成的仙骨,他走时恐怕还顺手放了孟洲,这才让孟洲有机会跑出去喊人。

云灼然没有回话,冷淡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到被孟洲称之为族长的那个巫族男人身上,这个人应该就是巫族的现任族长,颜长天。

颜长天不知他是谁,只用有些拗口的口音跟厉剑茗说:“闻宗主的小徒弟,厉剑茗,就是你吧。”

竟是冲着厉剑茗来的,厉剑茗都不知道他这个小人物居然还能抢走两位蓬莱岛主的风头,他眼下也没心情跟人废话,只回了一个有事说事的眼神。

“没想到你已经混进了巫城,倒是我小看你了。”这便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颜长天满意一笑,一招手,族人们便接着往三人靠近,“到底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小道友不妨就长留在巫城做客吧。”

话说的好听,可这些巫族人分明是要动手的架势。

厉剑茗烦躁地握紧剑柄,抽出长剑,心魔也默不作声地护在云灼然面前,却在这时,两道人影在不远落下,徐知春终于追了出来,见到这剑拔弩张的局势急得快步冲过来。

“住手!”

大巫祝在巫族的地位十分超然,巫族人果然都停了下来,之后都是困惑不已,谁也没猜到巫祝会突然出现。

颜长天同样也没有猜到,听到徐知春声音的那一刻,他就暗道不好,也顾不上再让人去抓厉剑茗,忙挤出笑脸,转身迎了上去,“大巫祝怎么来了,咦,孟野这是受伤了?”

孟野的脸色还是惨白的,状态俨然不太好,颜长天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这么一说,身后的孟洲也冲了过来,吃惊地喊道:“小叔怎么了?”

孟野不耐烦地摆摆手,闷闷瞪着被巫族人包围的三个外族人。他的识海已经不疼了,因为云灼然留了手,他的神魂只受了一些轻微的损伤,剧痛过后只是有些疲惫,有徐知春在,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能完全恢复。

不过这并不阻碍他讨厌这些闯入神殿后反击重伤他的外族人。

徐知春快步走到三人面前,见三人都没有受伤,他暗松口气,同时避开厉剑茗的视线,背过身厉声询问颜长天,“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颜长天听出来徐知春现在似乎很恼火,今日的事他还说不清楚,哪敢真的将他们要抓厉剑茗威胁昆吾剑宗的真相说出来,他故作不知情,严肃地说:“孟洲这孩子说有外族人混进巫城,还绑了他,就是这几人!”

徐知春狐疑道:“只是如此?”

颜长天坦然地指向孟洲,“巫祝看,孟洲这孩子就在这里呢。”

孟洲呆愣愣看着人,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其实心里已经紧张的不行,这是大巫祝啊,孟洲呼吸急促,攥紧手指,“是,是他们绑了我……”

颜长天摊手,“你看,这些外族人如此猖狂,可不能轻易放过。”

徐知春很想问一句他们当真不知道厉剑茗三人的身份吗,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他发觉蓬莱的两位岛主正施施然看着他们,似乎完全不在意被巫族人这样无礼地围困住,若他道明三人的身份,恐怕会多生事端。

“罢了,只是一场误会。”徐知春道:“他们是来找我的,是我的客人,不过进城时鲁莽了一些。”

听到这话,云灼然挑了挑眉,徐知春还真的是在维护他们。

颜长天的目的是抓到厉剑茗,可不想就此放弃,他如今假装不知道厉剑茗的身份,就只得抓住厉剑茗几人绑了孟洲的事发难,谁知还没等他开口,孟洲一听徐知春这话,想都没想就狗腿地脆声应道:“啊,原来他们是巫祝的客人,那这一定是误会!”

徐知春勉强笑了笑,温声同他说:“不慎连累了你,都是我没有跟他们交待好,你可有受伤?”

孟洲脸红红的,拨浪鼓似的飞快摇着头,“没有!巫祝多虑了,您的客人就是我们的客人,他们只是在我家待了一会儿,没有伤到我!”

徐知春心不在焉道:“那就好。”

颜长天一肚子郁闷,暗暗瞪孟洲一眼,孟洲却完全没有察觉,沉浸在被巫祝关心的莫大欢喜中。

见颜长天不再说话,云灼然几人也都配合地没有插话,徐知春道:“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

颜长天和他的几名属下没动,到嘴边的鸭子可不能让他飞了,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厉剑茗的。

徐知春看在眼里,明知故问道:“族长还有话要说?”

颜长天今日已经为了换血一事惹恼了徐知春,他也是由心尊敬徐知春这位大巫祝的,不想因为厉剑茗的事再跟徐知春产生争执,毕竟徐知春在巫族的地位俨然要超过族长。思忖再三,颜长天只得低头道:“既然是巫祝的客人,我自然没话说。只不过孟洲这孩子家太小了,几位客人住不下,不如今夜就先到我那里住上一宿吧。”

心魔听到这里不由一笑,小声跟云灼然说:“我们到了他那里,跟被他们关起来又有什么区别?”

云灼然默默赞同。

心魔没刻意压着声音,徐知春自然也听到了他们的话,他又怎能不知道厉剑茗的身份不适宜再留在巫族,也道:“这恐怕不适合……”

颜长天皮笑肉不笑道:“巫祝是不相信我这个族长了吗?三位是巫祝的客人,我们自然会好好招待,况且客人们也不方便住进神宫。”

徐知春看向云灼然几人,几人仍旧没有说话,尤其是厉剑茗,他皱了皱眉,最终还是点了头。

“三位客人住在我那里,巫祝尽管放心吧。”颜长天这才满意地让人都撤了,而后意味深长地看向厉剑茗几人,“三位客人,请吧。”

看着包围他们的巫族人终于退开,云灼然拉着心魔率先过去,路过厉剑茗身旁时见他仍在僵持,不知是在气徐知春还是这位明显是在骗徐知春的巫族族长,怕是不肯听徐知春的话,云灼然便出言劝道:“别冲动。”

厉剑茗眉头紧皱,神情复杂,他现在很迷茫,义父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巫族族长是特意来抓他的?

好在厉剑茗还听得进去云灼然的话,还是提着剑跟上了,徐知春不放心地看他一眼,也跟上颜长天,毕竟他都说了三位都是他的客人。

颜长天勉强留住三人后也真的叫族人们散了,就带着几人回家。虽说巫城夜间禁止外出,他们这一闹还是惊扰到了不少巫城人,一路过去都有不少巫城人躲在在门窗里偷看。

而到了族长家后,颜长天果真干脆地安排人去收拾客房。

族长家自然比孟洲一个人住的小石屋阔气,前院后院好几间石屋,还有一座几层小楼,云灼然几人刚进去,厉剑茗忽然停了下来,侧首看向明亮的堂屋,心魔和云灼然察觉后也跟着看去,竟是见到了两个熟人。

换了一身巫族服饰的苏芃芃牵着闻剑仙曾从巫族带回来的那个巫族孩子站在檐下,也正满面错愕。

只是匆匆一瞥,云灼然几人就跟上颜长天路过了此处。

颜长天见好就收,到院门前就自觉地跟几人告辞,倒是徐知春留了他一下,让云灼然几人先去客房休息,单独与颜长天在院前说话。

那个叫孟野的巫族少年跟着他们进来,还有孟洲,一边扶着孟野,一边偷偷追随着徐知春的身影。

这个院落除了正对着的堂屋就是左右两间厢房,门都开着,灯火明亮,一目了然,云灼然二人没进去,却见厉剑茗先拎着剑走进了堂屋,然后自然而然地坐了下来,云灼然和心魔面面相觑,这家伙看起来反常啊。

孟野在孟洲的搀扶下进了堂屋,径直走到厉剑茗面前。

见状,云灼然和心魔也跟了进来,就见孟野踢了踢厉剑茗坐着的凳子,“喂,你真的是巫祝的义子?”

厉剑茗瞥他一眼,重新看向门前的徐知春,一脸冷漠。

孟洲被吓了一跳,“义子?”

孟野没理他,还嫌他扶着自己不好动作,一把推开人坐到厉剑茗身旁,接着问,“刚才的怪火也是你放出来的?是你破了我的阵法?我在问你话呢,你这个人倒有点意思,你那怪火到底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啊。”

厉剑茗目不斜视,不言不语。

孟野捏紧拳头又放下,“算了,你是巫祝的义子。”厉剑茗不理他,他调头就盯上云灼然二人,这二人一白一红,脸却都是生得一样的俊秀无暇,独独气质截然不同,却都叫人耳目一新,甚至是完全移不开眼。

“你们两个怎么长的一样?”孟野道:“是傀儡术吗?”

闻言,云灼然和心魔顿时对这个巫族少年失去了兴趣。

看来孟野是不会伤害厉剑茗的,起码在徐知春这位大巫祝的眼皮下不会动手,云灼然和心魔放心地退出堂屋,站在屋檐下小声说话。

“哥哥,刚才那是苏芃芃?”

云灼然点头。

虽说苏芃芃换了一身紫色纱衣,马尾换成了辫子,头上和脖子都戴上了一些银饰,平添几分异域风情,确实是美艳了许多,但人还是那个人。她看上去一脸病容,恐怕伤势还没痊愈,不过既然她回到了巫族,巫族人应当很快就会知道厉剑茗之外的他们二人的身份,他们也应该做好防备。

心魔也道:“那我们就暴露了。”

云灼然若有所思道:“这个巫族族长知道厉剑茗的身份,在徐知春面前却假装不知,他留我们在这里,恐怕是不会让我们轻易离开了。”

心魔问:“我们可是蓬莱的岛主,他敢对我们动手吗?”

云灼然根本不用考虑,“蓬莱太远了,鞭长莫及,巫族根本没必要给蓬莱面子。而我们一旦身份暴露,奉天神宫一定会出面帮巫族。”

“因为云朵。”心魔当即恍然,止不住嗤笑道:“她在害怕。”

抢夺太阴真火时,云朵就表露出对太阴真火的恐惧,如今云灼然收回太阴真火,她恐怕会更害怕,只不过那位神明迟迟不出现,这让云灼然十分费解。他们已经到了奉天神宫,这位所谓的神明还要藏到何时?

二人说话间,徐知春从院外进来了,颜长天却走了,而一见徐知春进来,厉剑茗马上站了起来。

徐知春轻叹一声,站在屋檐下与他说:“随我来吧。”

厉剑茗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二人没走远,只是上了屋顶。云灼然和心魔仍旧在屋檐下靠着柱子看戏,一边小声讨论徐知春的意图,孟野和孟洲二人同样也在看着屋顶上的二人。也许是太阴真火的震慑,孟野频频看向他们却没有轻举妄动。

巫城的夜晚十分寒凉,虽然这里并不下雪,却也是钻进骨子里的低温,不过在昆吾剑宗修炼多年,厉剑茗不至于连这点冻都扛不住。

父子二人其实一天之前还见过面,隔了短短的时间再次见面,他们谁都没有说话,似乎永远都活力满满的厉剑茗此刻面色冰冷,目光也如他的剑一样锋利,静默良久之后,徐知春轻叹一声,开口打破了这片寂静。

“茗儿。”

厉剑茗怔了怔,“义父……”再听到徐知春这一声熟悉又温柔的轻唤,他脸上筑起的冰冷假象慢慢褪去,只剩下迷惘,“义父,为什么。”

徐知春笑问:“你想问什么?”

厉剑茗实在有太多话想问,问他怎么会是巫族的巫祝,怎么会是奉天神宫的祭司,问他隐瞒身份这么多年到底目的何在,再问他为何要欺骗大家说他被巫族人带走了……

可这些厉剑茗都没有问,他握紧长剑,脸上仍是茫然。

“苏师姐选择了巫族,因为她是巫族人,可是义父呢?义父也是巫族人吗?义父,你是要跟苏师姐抛弃剑宗一样,也不要我了吗?”

徐知春笑容一顿,张了张口,慢慢道:“你还有师父。”

厉剑茗脸色骤然惨白,他果然猜对了,徐知春是要放弃他了,他飞快摇头,急道:“不一样的,你是义父啊,跟师父是不一样的!”

徐知春不是不知道厉剑茗此时的痛苦,但他只是摸了摸厉剑茗额头,一如既往的温柔在此刻变得格外无情,“茗儿,你长大了,不再是需要义父亲手照顾的小孩子了。你有师父、师兄,昆吾剑宗才是你真正的归宿。”

厉剑茗惨然一笑,抓紧他的手质问:“我不明白,我长大了就不是义父的孩子了吗?义父为何执意留在巫族,义父,你跟我们回去吧!”

“义父回不去了,巫族才是义父该待的地方。”徐知春耐心地告诉他,“我曾经答应过一位故人,会用余生守护巫族,这是我的诺言。”

厉剑茗问:“诺言比我还重要吗?”

徐知春笑了一声,“傻孩子。”他避开厉剑茗双眼泛红的凝视,垂眸道:“我跟族长说了,明日就送你们离开巫城。这也许是义父最后一次跟你见面了,明日就跟少岛主离开吧,往后义父不在,要好好照顾自己。”

这岂是能说忘就忘的?

厉剑茗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听话,回家吧,你属于昆吾剑宗。”徐知春牵起嘴角笑了笑,照旧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发顶,便转身独自下了屋顶,厉剑茗眼睁睁看着,怔愣之下竟忘了拦住他,他也拦不住。

看着徐知春下来,屋檐下的几人低声的谈论顿时停下,孟野和孟洲二话不说冲他跑去,徐知春对他们勉强笑了笑,便走向云灼然二人。

“少岛主。”

云灼然站直起来,“徐馆主。”

徐知春有些惊愕,随后苦笑道:“我已不是什么徐馆主,我是巫族的巫祝,奉天神宫的祭司。”

云灼然没有在意他的纠正,意有所指地瞥了眼屋顶上。

徐知春叹道:“明日一早,孟野会过来送你们离开巫城,还请少岛主帮忙照看茗儿,将他平安带回昆吾剑宗,徐某就先在此谢过了。”

他说着竟真朝云灼然鞠了一躬,孟野和孟洲都是一脸惊吓。

云灼然略一侧身就避开了,“徐馆主已经决定好了吗?徐馆主就不想知道,我们为何会出现在巫城吗?徐馆主,如今的巫城于你而言是一个极重的负担,你未必承担得起。”

孟野本就不满大巫祝居然对这个古怪的外族人行礼,闻言更是不悦道:“喂,你什么意思?”

徐知春拦下他,极认真地回答云灼然的话,“尽人事听天命,能不能承担起不重要,我早已放不下。”

云灼然没再多言,“希望下次再见,徐馆主不是我的对手。”

徐知春轻笑道:“告辞。”

云灼然轻轻颔首。

徐知春非常决绝果断地带着孟野和孟洲离开了,云灼然和心魔在檐下看着几人背影渐行渐远,站在屋顶上的厉剑茗也在高处目送他们。

等到几人走远看不清人影了,心魔努了努嘴,瞥向屋顶上。

云灼然无奈一笑,“劝不了。”

心魔一脸好奇,“上去看看?”

云灼然只好跟他一起上了屋顶。

厉剑茗枕着手臂躺在屋顶上,放空双眼看着漆黑天幕,过分的安静叫云灼然和心魔都有些不适应,二人相视一眼,一时间都没有近前。

不过他们没有靠近,厉剑茗却是忽然笑了一声,回头看来,“你们在干什么,在那里站桩吗?”

心魔皱了皱眉,走过来问:“你们刚才在上面说了什么?”

“这也要问?”厉剑茗神情恹恹,没有回答心魔的问题,坐起来拍拍身旁,招呼二人道:“坐呀。”

云灼然没动,“脏。”

厉剑茗瞪他一眼,倒不是真的生气,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俯视着屋顶下的院门,轻声叹道:“跟你认识这么多年,我好像从来没有说过我的身世。其实我小时候是被家人抛弃的,差点饿死在山里,幸好义父在山里采药路过救了我,我故意缠着他喊爹,就是怕以后还饿肚子,想要他带我回家,缠得久了,他果然就成了我义父。”

厉剑茗说着嘿嘿傻乐,仿佛回到了当年无忧无虑的幼年时期,“义父很喜欢小孩子的,师父看中我的根骨要带我回昆吾剑宗修炼时义父可舍不得我了,可他怕耽误我,也没有替我拒绝师父,只是临走的那个晚上跟我叮嘱了好久,我当时就说我不去了,我跟义父学医就好,义父还反过来教训我。不过呢,第二天我们要走时,义父还是跟上来了,后来啊,珈蓝城就多了一个长春馆。”他用炫耀的语气告诉云灼然二人,“长春馆之所以会存在,只是因为义父舍不得我离开他太远。”

云灼然和心魔静静在屋脊坐下,谁都没有打断他的话。

厉剑茗想了想,又笑道:“我师父其实不会带徒弟,他对几个师兄都是放养那一套,说什么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刚上山才不过几岁,天天就是在大雪天练剑练剑练剑,没日没夜地练剑,终于病倒了,义父知道后很生气,根本不管师父剑仙的身份指着他鼻子骂了半天,师父被骂怕了才多了点人情味,对我总比对其他弟子更用心一些,就是怕义父再骂他。不过他还是老样子,平时也不怎么管徒弟,义父总是很担心我,就让我剑宗长春馆两头跑,也能时不时下山看看他,他每回都会准备很多好吃的给我打牙祭,我每回都是连吃带拿地往山上带,师兄弟们都羡慕我有个好义父,师父知道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说义父对我比我亲娘对我还好,不如就做我娘好了,还真的喊他娘,他也从来不会生气。”

说完这些,厉剑茗长长松了一口气,提着剑站了起来,引得云灼然和心魔纷纷看向他的后背。

“可是现在义父不要我了。”

厉剑茗背对着他们说。

心魔眨了眨眼,欲言又止。

厉剑茗静静站了很久,终于回头说:“我明日不走。”

云灼然点头,“好。”

“睡了。”厉剑茗对着二人露出一个笑容,摆摆手就跃下了屋顶,仿佛又恢复了先前的活力。

屋顶上只剩下云灼然和心魔二人,心魔呆呆地看着厉剑茗步伐轻松地钻进他们对面的那间厢房。

“他不是很难过吗?”

云灼然道:“谁知道呢。”

心魔神情苦恼,挠了挠脸,“人和人的感情都这么复杂的吗?”

云灼然失笑,“怎么说?”

心魔也说不好,靠着云灼然肩膀想了一阵,忽然睁着明透双眼看他,“哥哥会不会想沛然大哥?”

云灼然怔了一下,不知道心魔是不是因为厉剑茗的遭遇才想到的云沛然,以往也有人问起过这个问题,他每次都会坚决的否认,不过这一次,他十分坦然地承认了,“会。”

怎么可能会不想云沛然,云沛然可是他唯一的哥哥啊。

心魔一脸心疼地看着云灼然,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想了想,小心地捧着云灼然的脸亲了亲他的眉心,小声道:“哥哥也要想一想我啊。”

云灼然缓慢地眨了眨眼,问心魔,“今日的份就亲完了?”

心魔当场急了,“当然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以就这么算了!

云灼然忍了忍,没忍住笑了出声,他少有如此开怀大笑的时候,心魔先是一愣,之后哪里还能不知道云灼然是在戏耍他,心魔生气了,闷闷地抓住云灼然的衣襟将人带到面前,不由分说狠狠堵住云灼然的嘴巴。

“哥哥太坏了!”

可心魔表现得很凶狠地要收拾云灼然,其实却比先前的每一次都要温柔。云灼然眸光一顿,反过来将心魔压在身下,俯身亲了下去。

“会的。”

心魔躺在屋顶上根本不挣扎,双手自然地扶在云灼然腰上,很快,他听到云灼然抽空接上之前的话。

“会想你。”

正对着屋顶的厢房门窗啪的一下关上,厉剑茗堵住耳朵,郁闷地想,他到底犯了什么错,都这么惨了云灼然和小岛主还要这样折磨他!

单身的剑修不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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