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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当炮灰男配捡到剧本 姜鱼 6698 2024-02-07 11:41:53

站在客栈门前说话到底不方便,几人便回了退租后空荡荡的客栈里,桐叶向来不是多话的人,云灼然也不爱听废话,三人刚在庭院中坐下,桐叶便直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兄长云沛然,是在二十八年前的云城。”

二十八年前,云灼然还只是个几岁的懵懂孩童,云沛然尚未被关在天擎宗的佛塔下,顾神枢和蓬莱仙也还尚未出现在他们的生命里。

桐叶沉吟须臾,面上似浮现出几分怀念之色,“二十八年前,我入世修炼,曾途经云城城外,便碰上了猎杀妖兽的云沛然。他求妖丹入药,我救人,我们一拍即合,联手拿下妖兽,而后就此分别。当时我与他并未有太多联系,我也只是觉得这少年根骨不错,洒脱随性,能为家中病弱幼弟求得药引不惜拼命,应是个可交之人。”

云灼然怔了一下,他脑海里根本就没有云城的记忆。

“与云沛然分别之后,我在城外辗转几日,终究还是入了云城,听闻云城中常有枉死之人,明知是魔道的地盘,我还是管了闲事。我入云城那日下了大雨,城中似乎出了事,混乱中,是一位好心的姑娘收留了我。”

云灼然和心魔肩挨着肩坐在桐叶对面,听到这里,两双酷似的清澈眼眸都带上几分难以言喻的惊诧,他们都听得出来桐叶说起那位好心的姑娘时语气是不一样的。可在传言中,桐叶不是一心向佛,不染红尘的吗?

在二人狐疑的眼神下,桐叶只是平静地说:“云燕姑娘淳朴善良,并未因为我是外来的佛修而与其他人一样排斥我,我仅仅在她家中逗留片刻,喝了一碗水,雨停后,我便离开了。”记忆中的云城小姑娘半点不怕生,反而对胆敢闯入遍地魔修的云城的他十分佩服,也对云城外的世界很好奇,桐叶便问她,为何不离开云城?

云城是魔修地界,这里的人每日一推门都能见到一堆街头横死的修士或凡人,那姑娘没有灵根,只是个凡人,为何要留在这种地方?

小姑娘却理所当然地笑说,她自小生在云城,她的家就在云城,她的哥哥就在城主手底下做事,她才不要离开云城,该走的是桐叶。

桐叶本是想还小姑娘的一番善心,闻言便只能作罢。

“当时的云城很混乱,排斥一切外来修士,我只能连夜离开。”桐叶沉声道:“我当时也没有想到,当我时隔几日再回来时,云城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云姑娘死了,几乎半个云城的人都死在了一场怪火当中。”

云灼然本以为桐叶与那小姑娘定然交情不浅,否则桐叶怎会记了这么多年,没想到那小姑娘说没就没,还有那火也无端地叫他在意。

“怪火?”

桐叶颔首,“听闻那是一场神异的奇火,但凡沾上半点,神魂就会于瞬间化为飞灰,城主府中的所有人都死在了这场火中,云城中许许多多的无辜百姓也未能躲过这一劫。仅仅是一夜之间,云城就死了近万人。”

心魔攥紧衣袖,神色似乎也凝重不少,“你没有亲眼所见?”

桐叶忽然抬眸直直望向他,“我回到云城时只见遍地横尸,唯有云城外城的人幸免于难,而当我追查怪火的真相时,所有人不是不知便是三缄其口。最终,我只打听到城主府附近仅有几人逃出生天,其中包括如今的云城城主云天青兄妹和云沛然,据传,他是云城城主的孙儿,在怪火出现之后就失踪了。我在云城逗留半月,终于找到另一个出自城主府的幸存者,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告诉了我一个名字。”

心魔笑问:“谁?”

桐叶定定望着他,“云蔚然。”

云灼然面色冷凝下来,清冷嗓音添上明显的警告意味。

“桐叶。”

桐叶说道:“那个名字,就是云蔚然。但能活下来的云城人大都没听过这个名字,云天青兄妹也不愿说出真相,我只好去找云沛然。”

云灼然眼里略过一丝了然,冷声道:“因为这个名字,你怀疑云城的奇火与近万无辜百姓的惨死是云沛然所为,便将他关在佛塔下?”

心魔在桌子下握紧云灼然的手,再看桐叶的眼神极冷。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引起二人敌视的桐叶却是长松了一口气,仿佛在说出这些憋了二十个多年的心里话后,他整个人也放松了不少。

“我再找到云沛然时,他正带着他病重的弟弟前往灵山宗求医。我告诉他云城的事,问过他云蔚然是什么人,他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早就在火烧云城那一夜前就离开了云城。而他名云沛然,他的弟弟名为云灼然,这个云蔚然是谁,他闻所未闻。”

桐叶说到此处,缓缓摇了摇头,问云灼然,“他若什么都不知道,为何这么巧在大火焚城前突然离开云城?可当时,我见他弟弟确实病重,也没有为难他。不料数月后,当我在机缘巧合下再见到他时,我才知道他在骗我——他并没有去灵山宗求医。”

云灼然是想听下去的,因为他完全没有这段记忆,他只知道,当他记事后不久,云沛然就自觉去了天擎宗。可从桐叶的话听来,云沛然似乎隐瞒了什么,那些必不是好事。

“当年我追到云沛然时,曾经亲眼看过你的病情,云沛然也亲口说了,他的弟弟先天不足,恐怕活不过十岁。”桐叶凝望着云灼然道:“可是当我在数月后再找到云沛然,也再见到你时,我发现你的身体离奇地好转了,甚至变成了绝佳的修炼资质。”

桐叶沉声问:“是谁救了你,又是谁放出了那场怪火?”

心魔见云灼然沉着脸,嗤笑道:“当年哥哥才几岁?你问哥哥这个问题,哥哥怎么可能知道?”

桐叶的神态仍是平和的,在心魔的嘲讽下,他垂眸道:“我知道。云沛然不是凶手,不过当年云城的损失,城主府嫡系一脉悉数惨死,唯独只剩下云沛然和云天青几人,而比起其他人,云沛然明显是知道什么内情的。我只想要他说出真相,想知道怪火的来源,想知道云姑娘到底是被谁所害,但我没料到云沛然宁愿死也不愿意说出来。我并非要他性命,只好将他带回天擎宗,只盼他有朝一日说出真相。”

心魔的笑容充满了讽刺,“你也没有想到,云沛然会在机缘巧合之下炼成修罗道,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他便摆脱了你,离开了天擎宗。”

“修罗道残卷是我给他的。”

闻言,心魔嘴角的讥笑凝滞,云灼然也猛地抬眸望来。

桐叶泰然自若,他身上有一种能让人无条件信服的魅力,可他再开口时,语气却有着浓浓的迷惘,“师父闭关后,能接触到祖师留下的秘籍的,只有我。我很欣赏云沛然的悟性,在佛塔中也未曾为难过他,只要他说出真相,我就会放他离开,但他宁死也不肯说,我又不忍心荒废他的资质。”

所以,云沛然在佛塔之下“机缘巧合”得到了修罗道残卷。

“如今想来,是我错了。”

桐叶敛去眸中闪过的一丝落寞,“倘若我不执着于云城之事,不执着于追寻怪火的真相,云沛然便不会被关在佛塔下两年。这样的话,修罗道残卷就还在藏经阁中,你和云沛然兄弟二人也许就能安然隐世。而我,便能如觉非师兄所盼望的那样好好修炼,觉非师兄也就不必为我犯下重错……”

桐叶微低着头,侧脸苍白,“因为我的执念,云沛然平白被关在佛塔下两年,也因为我的执念,天擎宗屡屡向你施压,而我眼里却只有我想要的真相,我什么都看不到……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我为了所谓的真相苦苦追寻多年,其实是害人害己。”

云灼然和心魔不再说话,他们都听出来了,桐叶已经没有再追寻下去的意思了,也许是累了,也许是觉非的死让他终于放下了执念。

“错的是我,觉非师兄和天擎宗欠你们的债,我来偿还。”

云灼然道:“你要如何偿还?”

桐叶问:“你想要我做什么?”

云灼然静静地凝视他,他看到了桐叶眼里的迷茫与期待,桐叶想要一个了结,而他,便是唯一能结束天擎宗与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多年恩怨的人。云灼然深深闭了闭眼,而后冷声道:“看在你将修罗道残卷赠予云沛然的份上,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桐叶怔了怔,双手合十,嗓音透出几分难言的沙哑。

“岛主慈悲。”

话已至此,云灼然再无话可说,起身带上心魔就要走。

桐叶又在他身后说:“我知道岛主在找云沛然,怪火一事我没有凭证,但还有一事,我想,应当能帮得上岛主——云沛然接触到修罗道残卷只有短短两年,就从金丹跃至化神期,而后又仅仅用了短短五年的时间便飞跃至大乘期,即便是顾神枢这等天道宠儿,也达不到他如此飞快的进展。”

也是因为这令人惊悚的修炼速度,云沛然快速与顾神枢并肩,修真界便有了一句传言——世间若有一人能杀死顾神枢,只会是云沛然。

云灼然没有回头,只道:“所以,佛子还是在怀疑他。”

“有人在帮云沛然。”桐叶站在二人身后,神色凝重,“我曾无意中见到云沛然在佛塔下修炼时的异常之处,可以断定有人在帮他。可那个人是谁,云沛然不说,谁也不知。我只能猜测,此人的存在高于顾神枢。”

云灼然回首望去,眉心紧蹙。

桐叶神色坦然,“我敢以性命担保,这个人一定存在。”

云灼然与心魔相视一眼,也都看出来了对方眼里的惊愕。

桐叶迟疑须臾,又出言道:“敢问小岛主的名字是?”

“我起的。”

云灼然用力抓住心魔手腕,临走前冷冷斜了桐叶一眼。

这一次桐叶没再挽留,站在庭院中目送二人的背影,沉沉的长叹一口气。今日后他便要回天擎宗,接替觉非守住天擎宗,也许当他站在觉非曾经的位置上,真正撑起天擎宗的担子时,他心中的许多困惑才能得解。

心魔回头望了桐叶一眼,似还是不喜,白皙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扯了扯云灼然的衣袖,“哥哥,你当时为什么会给我取名叫云蔚然?”

竟正巧与二十八年前,曾出现在云城且与怪火相关的一个名字撞了。说实话,云灼然知道时也很惊诧,听到心魔问,他也愣了一下。

也没有什么为什么,当时,他脑海里就只想到这个名字。

仿佛早已刻在他的心中。

“人还没走!”

忽地,客栈门外响起一声惊呼,声音熟悉,引得云灼然和心魔纷纷看去,便见到天道宗的秦筝等人,江执白喊完话,正直奔他们跑来。

秦筝这一次上门没带清阳峰主和江濯,仅仅是他、陆栖、江执白和顾秋暝。可以说除了秦筝外,其他都是曾经与云灼然交情不错的。

云灼然敛去眼底复杂之色,缓了口气道:“江师兄找我?”

江执白喘着气点头,一巴掌冷不丁按住云灼然肩上,没好气道:“听说你要跟蓬莱仙去蓬莱了,云师弟你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得来给你送别啊!还好我们赶上了……哎等等,我听说佛子也来了,你们没事吧?”

江执白是有分寸的,那一掌不轻不重,很快就挪开了,很是照顾云灼然不喜他人近身的习惯,随后便探头往二人身后看,“佛子呢?”

心魔拍了拍云灼然被碰过的肩头,撇嘴道:“没打起来。”

江执白当场松了一口气。

云灼然不自在地抓住心魔的手,笑道:“我不回蓬莱。”

江执白惊喜道:“那……”

“不过确实是今日走。”云灼然坦白道:“找云沛然。”

江执白后半句‘回天道宗’硬生生咽了回去,正走过来的秦筝闻言面上的喜色也瞬间淡去,思索须臾,上前叹道:“昔日种种,都是天道宗对不起你。但你到底是宗主的徒弟,云岛主,白云间会一直为你留着。”

秦筝竟难得弯下腰身,向云灼然行了一套严肃的大礼。

云灼然没有躲开,这是他应得的道歉,至于原谅不原谅,还是他自己说了算,而他也显然没有再回去的意思,只道:“我们该走了。”

江执白面露不舍,“那你何时再回来,来看看我也好。”

云灼然对他态度还算温和,“得了空,会去见你的。”

江执白便安心了,捏着拳头说:“那你和小岛主一路顺风,我相信你这次一定可以找到你哥哥的!”

云灼然回以一笑。

顾秋暝也挪了过来,欲言又止,总算鼓起勇气开了口,“云师兄,我可不可以跟你们一起走?”

没等云灼然发话,心魔皱眉道:“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顾秋暝目光灼灼地望着云灼然,“我想拜您为师!”终于将心里话说出来后,少年当场松了一口气,只不过胸膛下的心跳也更急促了。

在场几人中错愕的只有云灼然和心魔,可见秦筝和江执白早已知情,约莫是因为顾秋暝是顾神枢的亲外甥,身份水涨船高,天道宗对他也重视起来,即便顾秋暝执意要拜入蓬莱少岛主座下,天道宗也是支持的。

云灼然有过一瞬错愕,很快恢复从容,抬手按在顾秋暝肩上,一缕金光自掌心亮起,涌入顾秋暝身上,这是解了曾经给他下的禁言咒。

顾秋暝愣愣道:“云师兄?”

云灼然刚一松手,就被满脸不悦的心魔抓住,拿出手帕认认真真地擦拭起来,云灼然由着他去,跟顾秋暝说:“抱歉,我无意收徒。”

顾秋暝脸上失望很明显,呐呐道:“您不必跟我道歉。”

云灼然瞥向顾秋暝身后的秦筝,好脾气地提点了一句,“比起蓬莱的道法,天道宗要更适合你。”

闻言,秦筝对着他感激一笑。

沈灵枢已经无法担任下一任宗主,而云灼然又不情愿,天道宗总得有一个做主的,所以秦筝等几位峰主商量过,便暗中选定了顾秋暝。一来,顾秋暝是顾神枢的亲外甥,二来,顾秋暝资质不差,悟性也极好,只要他们肯用心调|教,假以时日,顾秋暝也能成长起来,不说能够着云灼然和顾神枢的高度,至少也可以超越沈灵枢。

只是顾秋暝很固执,一心只想拜云灼然为师,还好云灼然没有收他为徒,还隐隐推荐了天道宗。

如此一来,顾秋暝必然会照做。

为此,秦筝是真心感激云灼然的。

江执白这回赶来也确确实实赶上了送别,云灼然和心魔就此告辞,便利落地御风离开。目送二人背影,江执白和顾秋暝半晌也没舍得移开眼,只因这一别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而天道宗终究还是留不住云灼然。

等心魔把云灼然碰过顾秋暝的手擦干净时,他们已经离开了盛京。云灼然抓住他的手带他落地,有些无奈地说:“怎么比我还爱干净。”

心魔扁嘴,“总之不要哥哥碰别人。”

云灼然颇为好奇地捏上他气鼓鼓的脸颊,“这么小气?”

心魔趁机抱住云灼然的手,噘嘴道:“哥哥快答应我!”

云灼然眼底含着笑意,摇了摇头,走向林子外的山崖,心魔便是再不满,也只得快步跟上。

稀疏草木间传出沙沙声响,侯在山崖的人也很快察觉到了有人接近,一高一矮两道黑衣身影转过身,看清二人面容后都没有半点吃惊。

黑衣少年一脸不满地说:“等半天了,怎么才来。”

云灼然没将姬若的埋怨放在眼里,带着心魔走过去,默不作声看向姬若身旁的姬无妄。后者笑吟吟地说道:“好巧,又见到岛主了。”

心魔正不高兴,当场反问:“是不是巧合你心里没数?”

姬无妄笑道:“小岛主不高兴?”

心魔没好气地白了姬无妄一眼,便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云灼然的胳膊。云灼然暗笑一声,没有挣开,抬眼望向停靠在山崖上的大型云舟。

“还以为你们不来了,我们直接就回魔宫去了。”姬若小声嘟囔着,一脸警惕地看着云灼然,“不过我事先说好了,我只是带你去云城,其他事我可不管。你要是敢在云城作乱,被人抓到了,我一定不会帮你的。”

云灼然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姬若浑身一颤,“看什么?”

心魔如实道:“你也帮不上啊。”

姬若的脸红了又白,憋了半天,最终忍下这口气,闷哼一声,抬起下巴指向姬无妄说:“他就是我爹派来保护我的,你们不用管他。”

云灼然只道:“走吧。”

“走就走!”姬若看不惯云灼然这一脸冷漠的样子,可偏偏他说话做事又极有威势。姬若转身就跑向云舟,“船要开了,你们快点!”

跟姬若比起来,姬无妄要礼貌多了,“两位岛主请。”

云灼然欣然颔首。

从浮空城下来的第二天,云灼然就让宋韶联系姬若,只让姬若履行承诺,带他去云城。当然,云灼然自己去也没问题,可有姬若带着,他便能更方便地接触到云城的城主,再不济,他也还带了那位云少主的玉牌。

云舟划过天际,朝云城而去。

自上船后,见到云灼然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姬若就藏进了自己的房间里,姬无妄在给云灼然和心魔安排了房间后,也识趣地退下了。

在同一日,沈灵枢从昏迷中醒来,发觉他正身处一个不大的房间里,他的东西还在身上。当他打开房门时,毫不意外地见门前守着两个黑衣人,他没有妄动,即便黑衣人也奇怪地没有动手,他还是退回了房间里。

仅方才这一眼,沈灵枢就知道他正身处船上,外面的天色灰蒙蒙的,不知是天黑还是天刚亮,被结界削弱的水声不断从船下方传来。

殷少主要带他去何处?

不等沈灵枢想明白,房门便被人打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黄衣女修被推进来,扑通倒在地上。

沈灵枢一眼便认出来是顾锦屏,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顾锦屏也认出了他,扭着身体朝他爬来,被布堵住的嘴巴发出呜呜的声音。

从前碍于面子,沈灵枢再厌恶顾锦屏也不会对她如何,可如今他已一无所有,他就当没看到顾锦屏求救的眼色,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道友醒了。”

殷少主人还未到声先至,待沈灵枢警惕地望向门前时,殷少主已摇着铁扇笑眯眯地跨进房门,“怕沈道友旅途寂寞,特意给你请来了顾家小姐作伴,不知沈道友可还满意?”

沈灵枢道:“你要带我去何处?”

“自是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殷少主笑了笑,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沈灵枢满脸防备的模样,“都是同门师兄弟,如今云灼然风生水起,不仅是蓬莱岛主,更是浮空城城主,反观沈道友,竟落到如此地步,真叫人扼腕。”

沈灵枢道:“若你想要我转投星宿派,倒不如先杀了我。”

“真是硬气。”殷少主看着沈灵枢挺直的脊背,不由啧了一声,“不过这话我听过很多遍,有的人最终反口归降了,也有的人真的死了。”

殷少主笑着望向在地上挣扎的顾锦屏,“沈道友不再考虑一下?听闻你与顾家小姐自小相识,青梅竹马,你就忍心看着顾姑娘死?”

沈灵枢还真忍心,“人在殷少主手里,生死不都随你?若她真死了,也算死的光荣,殷少主随意。”

“好吧,你不喜欢顾锦屏,她的生死,你当然不介意。”殷少主摆了摆手,门前的黑衣人便进来将顾锦屏带下去。等他们出了门,殷少主才笑道:“顾锦屏你不在意,那不知云沛然,沈道友又有没有半点在意?”

听到这个名字,沈灵枢抿紧唇瓣,“殷少主这是何意?”

“何须跟他废话这么多。”

门外忽然响起一道柔媚入骨的女子嗓音,沈灵枢下意识往门前看去,只见到一道高挑窈窕的侧影与一片被海风撩起的绛紫色轻纱。

却见殷少主面色一变,敛去先前的肆意阴鸷,老老实实地应道:“姑姑,这沈灵枢不像传闻那样老实,我先调|教一番再送到你跟前伺候,免得他不知礼数,冒犯了姑姑。”

沈灵枢听到这话,面上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与愤怒来。就算他已不是天道宗的未来宗主,可没想到殷少主居然送他去伺候一个妖女?

门前那半隐在黑暗中素纱蒙面的妖女的声音也冷了下来。

“他这种货色,也配伺候我?”

沈灵枢浑身僵硬,面色铁青。

殷少主忍笑道:“可姑姑不要他伺候,又为何抓他回来?”

沈灵枢攥紧拳头,僵站在屋中。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会落到这个地步,还不如被关进寒冰狱。

这时,站在门外那神秘的紫衣妖女走了进来,露出面纱外的秋水剪瞳带着几分挑拣的意味打量起沈灵枢,远山秀眉慢慢地紧蹙起来。

“你就是沈灵枢,云灼然的师兄?”

沈灵枢咬牙不语。

看着他隐忍而又满是屈辱的神情,那神秘女子轻声笑了。

“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神秘女子转身就走,只留下一句,“记住我的名字。”

“我叫云朵。”

苍茫星空下,刻着魔宫印记的云舟自无尽夜色下飘过。

心魔已熟睡过去,睡梦中还要紧紧抓着云灼然的衣摆。

而云灼然就坐在心魔身旁打坐,不知为何,眉心紧紧皱着,额上也出了一层冷汗。若是此刻心魔醒来,便能见到云灼然眉心上的火焰印记正一闪一闪地亮着浅金色的光芒。

倏然间,一簇浅金色的火苗在云灼然面前凭空出现。

云灼然紧闭的双目随之睁开,死死盯着这一簇火苗。

火苗幽幽悬浮在他面前,分明是极致的阴冷,连还在睡梦中的心魔都被冻得蜷缩起来,可云灼然却从心底生出一种熟悉而满足的感觉。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及火苗。

这一簇火苗对云灼然没有任何恶意,反而十分的包容与依恋,绕着他的指尖转了两圈,便飞向他面前,挨着他的侧脸轻轻蹭了一下。

云灼然猝不及防,只知道脸颊有一阵凉意擦过,心中却生出一阵莫名的欣喜,紧跟着就见这一簇浅金近白的火苗,傻乎乎地摇晃起来。

他似乎,能感知这火苗的情绪?

云灼然怔住。

顾神枢的怨念化身触碰过他之后便被类似这火苗的火烧毁,他本以为眉心的火焰印记与这怨念化身有关,如今看来,顾神枢的怨念化身不像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什么,反倒……像是打开了他身体深处的某个阀门。

这奇异的火苗,便是那日,顾神枢的怨念化身放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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