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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4章

簪花夜行 玄笺 2734 2024-02-21 10:44:40

此时不报仇,更待何时?!

祝无婳听懂陆如琢的言外之意,毫不犹豫地飞身跟上。

一切回归到陆如琢一开始的计划,谢玄知奋力出逃,无暇思索里面的锦衣卫和外面的官兵为什么没一个人阻拦他。

他将轻功提升到了极致,一路狂奔,逃进唐家庄外的密林。

然而他负了伤,不多时便被陆如琢赶上,劲风从脑后袭来,谢玄知侧身避过,一道剑气打在他前方的一棵树上,喀喇一声裂开。

谢玄知去势被阻了一刻,面前便多了一道持剑的朱红身影。

陆如琢手里已不是那柄铁剑,而是腰间防身的软剑。

谢玄知握紧了手中的辟邪。

“祝掌门,你来了。”陆如琢看着他身后道。

谢玄知猝然回头,一个人影也无,他头皮一炸,慌忙转步急退,还是让陆如琢的剑锋在肩头划了一道口子。

“你耍诈!”谢玄知大怒。

陆如琢微微一笑:“祝掌门真的来了,不信你回头看。”

谢玄知没回头,然而另一道更为凌厉的剑气朝他的后颈削了过来。

陆如琢也一抖剑身,笔直刺来。

这两人放在平时,单独对上任何一个,都需要谢玄知全力应对。如今两面夹击,他又身负重伤,焉能抵挡?

谢玄知拼着受一处更轻的伤,先避开了祝无婳的杀招,陆如琢的剑尖在他胸膛轻轻划开一道。

谢玄知抽身退后,道:“我与都督既无深仇大恨,都督为何要置谢某于死地?”

陆如琢冠冕堂皇道:“谢庄主说笑了,你践踏朝廷律法,本官奉命捉拿畏罪潜逃的要犯,并无私仇。”

谢玄知一个字都不信。

祝无婳已落到了陆如琢身边,两人并肩而立,同仇敌忾,虽身形样貌都与记忆中不同,谢玄知脑海还是隐约闪过了模糊的画面。

他皱起眉头。

“你们……”

陆如琢道:“祝掌门,你是想慢慢折磨他,还是想即刻杀了他?”

祝无婳死死盯着谢玄知,眼神里的仇恨不加掩饰,道:“我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

陆如琢道:“好,我们现在就杀了他。”

两人当着谢玄知的面,毫不避讳讨论他的死期,即便谢玄知明知自己今日凶多吉少,也不由激出傲气和血性来。

“谢某的命,不是那么好拿的!”

谢玄知一改颓势,竟主动攻了上来。

比寻常剑刃更宽的神兵辟邪,铮的一声撞在祝无婳的兵刃上,祝无婳手臂一麻,虎口发烫。

到这时候,谢玄知依旧能保持冷静,或者说,是他在绝境下为自己寻的生路。

同时应对两个,他必死无疑。若能拼尽全力杀了其中一个,或许还能有活路。

他完全不顾陆如琢挑来的剑锋,眼睛里只有祝无婳和她的剑。

一个人在面临死亡时的潜力是无穷的,神兵在谢玄知手上更显神威。祝无婳虽再次伤了谢玄知,身上也多了新伤。

谢玄知可以拼死,但陆如琢不能让祝无婳也拼死。

而祝无婳俨然已经杀红了眼。

交锋的兵刃不断碰撞出火星。

她等这一天已经太久,甚么理智、后顾之忧,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陆如琢伸手摸向腰间,掌心多了两枚淬毒的银针。

锦衣卫办案,从来不择手段。为了降低损伤,暗中偷袭又如何。

正当她扬手想要射出银针之时,祝无婳的长剑刺进了谢玄知的胸膛,染血的剑尖从后心透出来。

谢玄知慢慢回过头,一只手扣住了他的肩膀,那是一只有些年纪的男子的手,宽大的青袍,鬓角清霜。

方才就是他在关键时刻,制住了谢玄知,将他送到了祝无婳剑前,也断了他的生路。

谢玄知的血晕开了紫袍。

他张口,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为什么……”

谢玄知不明白,一个,两个,三个,全都要杀他,祝无婳与他争武林盟主他理解。可是陆如琢和灵霄岛主又是为什么?

陆如琢收起银针,不看灵霄岛主,将剑锋压上谢玄知的脖颈。

“你可还记得秦步桑?”陆如琢凑近他的耳朵,轻声道,“姐夫。”

谢玄知全身一震。

他忽然叫起来:“是你们!是你们!”

祝无婳眼珠通红,道:“没错,就是我们!你想不到二十年了,居然还有人日夜想着为她报仇!”

谢玄知大笑起来。

“好!好!”

他笑声戛然而止,脖颈里鲜血飙起。

祝无婳将长剑抽出来,再一次刺了进去,喷出的血溅了她一身一脸,然而她却畅快地笑了起来,仰起脸直到笑得满脸是泪。

祝无婳跪下来,长剑插入地面,面向东南方向沉默磕了三个响头。

陆如琢跪在她身边,也无声叩了三个头。

万籁俱寂,穿林而过的风拂过她们湿润冰凉的脸。

陆如琢扶着浑身脱力的祝无婳站起来,往唐家庄的方向走,对身后的人撂下一句:“不用你多管闲事。”

灵霄岛主皱眉:“二十年前你就想杀了他,如今我帮你一把,他死了,不是正合你意?”

陆如琢冷漠道:“二十年前我如何求你杀他,你始终不肯,如今何必假惺惺?”

他二人此刻说话的语气口吻,竟如出一辙。

陆如琢继续往前走,灵霄岛主在她身后提高声音道:“琢儿,你还不肯跟爹爹回家吗?”

陆如琢头也不回。

……

回到唐家庄。

把满身血迹的祝无婳交给祝葳蕤,陆如琢重新登上了台。

众人见她二人回来,自然猜到谢玄知怕是已经伏法,正道无不唏嘘。

堂堂一代神剑山庄庄主,竟然自甘堕落,落得如此下场,只能说咎由自取。

而陆如琢也发现了场中魔教人心惶惶,盖因少了他们的主心骨。

——圣女不见了。

陆如琢看向裴玉,裴玉走近低声道:“殷岚来过了。”

众目睽睽之下,一道人影闪过,圣女就消失在了原地。

他们都没有见过殷岚,然而能在众多武林高手中间出入如无人之境,普天之下,除了殷岚还能有谁?

“嗯。”陆如琢神色不见意外。

既然灵霄岛主能来,那殷岚在这里也无甚奇怪的。

她既自始至终没有出手,朝廷也不会找她的不快。

少了圣女的魔教更是一盘散沙。

陆如琢下令道:“全都抓起来,严加审问,但有残杀无辜者,依律惩处!”

李知府躬身道:“大人,恐怕滁州府衙的牢房关不了这么多人。”

陆如琢道:“剩下的带去军营,由精兵和锦衣卫看守。”

狄将军出列高声道:“末将遵命!”

银白色飞鱼服的玄秣道:“属下遵命!”

正道除了陆如琢特别交代的十几位,其余一律扣押,待审问清楚后释放。

一场大战就此平息。

除了朝廷,没有赢家。

陆如琢既已暴露身份,便不适合再住在落英宗别院,应李知府之邀住到了滁州府衙,裴玉的房间安排在她隔壁。

唐家庄门口,祝葳蕤扶祝无婳上了马车,从山道一路下山。

而诸葛珏带着诸葛玄的尸体,也下了山。

裴玉坐在马上,看着她们相继离开的背影,心中难掩惆怅。而她知晓,陆如琢只会比她伤感更深。

“姑姑。”裴玉打马靠过去,道,“我们回府衙罢。”

“嗯。”

陆如琢催马疾行,裴玉策马扬鞭,跟在她身后,始终与她并辔而行。

李知府一介文官,颠得骨头都要散架了,咬牙跟上。

到了府衙,李知府龇牙咧嘴,从后面滚上前引路:“大人,请随我来。”

一路引到后院厢房,李知府介绍道:“这间是给都督安排的,右边这间住裴大人,互相有个照应。”

话音刚落,只见陆如琢一脚踹开面前那扇门,将裴玉拉进去,砰的从里面关上了房门。

李知府:“……”

这就照应上了?

他转念一想,不应该。

应当是裴大人犯了什么错,陆如琢要处罚她。

当锦衣卫可真不容易啊,就算是义女,也逃不开严厉的苛责。

李知府心有戚戚,果断跑远了,免得殃及池鱼。

一门之隔的房内,急促的气息声响在裴玉耳边。

陆如琢将她按在门边,一口咬上她的唇。

她的动作并不温柔,甚至略显暴力,裴玉只是抬手轻柔拥住她,任她对自己施为。

半晌,陆如琢平复下来。

她舔了舔裴玉唇上渗血的伤口,沙声道:“弄疼你了么?”

裴玉抬目望进女人的眼睛,道:“嗯,但是我想和你一起疼。”她只是嘴上疼,比不上陆如琢心疼。

“我才不疼。”

裴玉不揭穿她的口是心非,道:“好,那你和我一起疼。”

她贴上陆如琢的唇,作势要咬。

陆如琢道:“你敢?”

裴玉当然……不敢,她也舍不得。

接了一个温柔的吻。

裴玉拆下陆如琢束发的金簪,指尖顺进她如墨的青丝中,柔声道:“累不累?”

“不累。”

“但是我累了。”裴玉道,“我夤夜出城,疾驰三十里,到现在都没合过眼。”

“……”陆如琢道,“那你想怎么样?”

“想你疼我。”

“如何疼?”

“陪我睡觉。”

“我若是不陪呢?”

“你会吗?”裴玉凑近她耳朵,唇瓣轻轻落下,把在唐家庄欠的吻补上。

陆如琢不得不承认,裴玉是天底下最了解她的人,深得她的欢心。

在外面撑也撑够了,既然在她怀中,坦诚相待又何妨?

“我昨日也几乎一夜没睡。”

裴玉还没问为什么,陆如琢便自顾自答了,道:“想你,夜不成寐。”

裴玉面颊浮现一丝微红。

比起陆如琢的直白,她仍然稍逊一筹。

陆如琢双手环上女子的脖颈,整副身体倚在她身上,慵懒道:“抱我去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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