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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0章

簪花夜行 玄笺 5076 2024-02-21 10:44:40

此言一出,裴玉和祝葳蕤都怔住了。

裴玉眼珠似乎轻轻一动,抿直唇角,静静垂下眼帘。

倒是祝葳蕤是个直性子,替裴玉叫屈道:“糟了,楚庄主还没成亲呢,那裴姐姐怎么办?”

别说楚庄主是个美男子了,他就算是十个美男子,祝葳蕤也提不起半点好感了。

若是诸葛珏在这里,必然会很欣慰。

她一脸焦急,裴玉反而没什么剧烈的反应。当真应了那句“皇帝不急太监急”。

祝无婳见陆如琢一瞬不瞬盯着裴玉的脸,拉着自己好为人出头的女儿回避了。

裴玉随陆如琢回到了房间,像往日一样先给她斟了杯热茶。

陆如琢端起来啜饮,问她:“你不想问我点什么?”

裴玉垂眸。

“陈年旧事,没什么好问。”

“不算特别旧罢,男未婚女未嫁,唔。”陆如琢慢吞吞放下茶杯,轻轻搁在桌沿。

裴玉看了她一眼。

陆如琢没来由心虚,继而便理直气壮地撑住了。

现在是裴玉不想给她名分吧,她说两句激一激她还不行么?

“原来师姐是这样想的。”

“哦?那你说说,我是怎么想的?”

“你上午还说——”要和她永结为好,商定婚期。

“说什么?”

女人仰面看她的目光极为清亮。

“没什么。”裴玉闭上嘴。

陆如琢料定她坚持不了多久,是以也不逼她,自己优哉游哉地继续喝茶。

裴玉心中憋闷,道:“师姐,我想出门一趟。”

“去哪儿?”

“诸葛姐姐约我……出去吃东西。”

陆如琢笑着看了她一眼。

不会说谎的人一说谎就很明显,唇上的口脂都要被她舔干净了。

“行,你去罢,去之前我有件事要做。”

“什么?”

陆如琢站起来,捏过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吻了上去。

裴玉扬眉,轻轻地“唔”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回应也不反抗。

陆如琢将她唇上最后一点胭脂卷进舌尖,方放开她,贴着她的唇道:“给你印个戳,省得你在外面拈花惹草。”

“我何时——”裴玉的声势在陆如琢的眼神里渐渐弱下去,“拈花惹草过?”

她在心里嘟囔:倒是你,桃花不断。

“去罢。”陆如琢又爱不释手地捏了捏她年轻光滑的脸。

裴玉遭到一番“蹂.躏”后,顺利出了月亮门。

巧的是一道人影正在院外的树下等她。

“葳蕤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

祝葳蕤将随手摘了玩的树叶扔掉,走过来。

“我担心你和陆姨吵架,会心情不好,特意来陪你。”

“没有吵架。”裴玉笑道。

“怎么会呢?要是诸葛姐姐答应了要娶我,又突然冒出来一个未婚夫,我肯定要大大地生气的。”

“我与你……不一样。”裴玉神色黯了黯。

“噢,原来你不是生气,是伤心了。”

裴玉惊讶于她直觉的敏锐,静默一刻后,坦率承认道:“是,我是伤心。”

伤心自从离京以来,她与陆如琢感情一日千里,甚至陆如琢都说要娶她了,她对她的过去还是一无所知,她为何要离开家,为何不愿见古夫人,又为何会杨家枪?包括这个横空出世的未婚夫。

四大山庄的庄主,天下“六绝”之一,美男子、武功高强、用情至深。

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这位楚庄主是她的故人,是熟悉她的人,是她改头换面也能认出她的人,是她的青梅竹马。

她有什么立场生气?

祝葳蕤视线往下,看见她捏紧的拳头。

“裴姐姐,你现在生气了。”

“我没有!”

她突然拔高的声音吓了祝葳蕤一跳。

“对不住,我失礼了。”裴玉道,“我想出去喝酒,你能陪我一起吗?”

“能,我就是来陪你的,只是能不能叫上诸葛姐姐,她比我聪明,或许能帮到你。”

裴玉点头。

两人转道去了趟自在山庄的别院,下人说大小姐正在书房与庄主议事,让她们在花厅稍候。

喝着上好的乌龙茶,祝葳蕤道:“这几次我每次来诸葛姐姐这里,她都在和她爹商量事情,自在山庄有这么多事吗?”

裴玉想到了一个可能。

“如果是整个山庄的事务的话,确实很多。”

“你的意思是……”祝葳蕤知道看场合,将后面的话咽下去,道,“待会儿吃饭的时候问问她。”

“嗯。”

三人汇合,去了望仙楼的雅间。

“未婚夫?!”诸葛珏的筷子差点儿没拿稳掉下桌。

祝葳蕤点头如捣蒜。

“我娘亲口说的。”

诸葛珏看着只顾埋头喝闷酒的裴玉,只觉这事十分棘手。倒不是说这未婚夫能有多大的威胁,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师姐对裴玉情有独钟,若真和楚庄主有什么,武林大会这些日子不可能一点端倪也没有。

何况父母订的婚事,她们这些世家小姐都懂,就是长辈挑个门当户对的,顺他们心意,并非顺儿女的心意。

她觉得棘手是因为,裴玉本就顾虑重重,这新出场的未婚夫是会让她进一步还是彻底缩回壳子里。

两种好与不好,她亦无法判断。

“裴妹妹。”诸葛珏按住裴玉去拿酒盏的手,劝道,“别喝了,你酒量不好,待会就醉了。”

“我就是想醉,不可以吗?”裴玉已然微醺,她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眼前微微晃动的人影道,“我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一件逾矩的事,一件都没有!别的小孩闯祸,我没有;别的小孩乱跑让家里人担心,我也没有;别的小孩练功偷懒,我一刻都不耽误,寒冬腊月照样五更起,冰天雪地扎马步,就是为了让她高兴,对我笑一下。”

“她是我姑姑,是我师父,我自幼爱她敬她,仰慕她,长大以后连心也落在她那里。”

“她拥有我的全部,一句话可以让我生,一句话可以让我死。可我呢?我有什么?!我什么都没有!我的一切都在她算计之中!连楚庄主是她未婚夫的消息也是她故意让祝掌门放给我的,不就是为了让我吃醋么?让我冲动失去理智,做出无法挽回的决定,到时她就可以收网了!”

“她若是真想告诉我,早在当初就说了,何必等到今日!她当我是什么?是她的囊中之物!玩弄于股掌之间!陆大人,你真是好算计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诸葛珏不得不抱住她,道:“你喝醉了。”

“我没有,我很清醒!”裴玉挣开她的手,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口齿清晰道,“我没醉。”

诸葛珏见她只眼圈微红,其余并无不妥,便叹了口气,松开了她。

裴玉伸手拿了一盏新酒,低声道:“我方才说的话,你们俩不许告诉她。”

祝葳蕤当即面露惋惜,垂头丧气地应了。

诸葛珏道:“那是自然。”陷朱福

“待会我若是醉了……”裴玉本想说她今夜不回去,想了想还是打消念头,道,“请葳蕤妹妹送我回去吧。”

虽然她生陆如琢的气,但一夜不归,对方终究会担心。

***

月上中天,柳树梢头。

祝葳蕤扶着烂醉如泥的裴玉回来了。

陆如琢听暗卫汇报,知道她去喝酒了,却不知她醉成这样。

她伸手接过裴玉,让她的手臂圈在自己脖颈上,道:“麻烦蕤儿了。”

祝葳蕤欲言又止。

“嗯?”陆如琢眼神温和。

祝葳蕤支支吾吾。

“陆姨,我觉得你……这次……可能做得……不太对。”

“什么?”

“裴姐姐不让我说,我先走了。”

祝葳蕤看了一眼昏醉的裴玉,步履飞快地离开了。

陆如琢低头,看着怀里的少女,慢慢蹙起眉头。

裴玉醉成这样,肯定不能自己沐浴了。

陆如琢差人送了热水到房间,动作温柔地替她擦拭脸和四肢。

忽然,她握着毛巾的指节曲了曲,看向两颊酡红的酒鬼。

须臾,陆如琢当作无事发生。

女人转身走了出去,许是去倒水了。

房里的裴玉睁开了眼睛,一双眼清明湛然,只眼睑染着浅浅的醺意。

月光透过纸窗漏进地面。

裴玉盯着窗前的三角梅,重新阖上了眼帘。

门外响起轻柔的脚步声。

陆如琢吱呀关上房门,轻盈走到床前,掀开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裴玉的呼吸不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陆如琢将手圈在她腰上,细细吻少女的脸颊。

她的唇渐渐往中间去,就在快吻上对方时,裴玉别开了脸,转身背对着她,依旧没有睁眼,气息均匀。

“生我的气?”陆如琢要是连这都看不出来就枉费她们俩朝夕相处十八年。

“属下怎么敢生都督的气。”

“还说没生气?嘴都噘得挂油瓶了。”

陆如琢故意笑着逗她,就是为了让她脱口反驳“你又看不到我,怎么知道我挂油瓶”或者“我才没有”,但是出乎她意料,裴玉语气平静:

“属下不敢。”

“什么不敢,你在我面前不能不敢!”

“陆大人这是命令吗?属下无有不从。”

“你——”

她这副软硬不吃的样子,居然比陆如琢前几天和她冷战时更棘手。

明明就差临门一脚,明明这桩陈年婚事是最好的催化剂,在她的计划中,裴玉应该打翻醋缸子,一气之下对她这样那样,到时她就逃不开自己的手掌心了。虽说她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她的手掌,但是握得松与紧,还是有区别的。

陆如琢放柔了语气,道:“你在生什么气,和我说一说?”

“这是命令吗?”裴玉仍然道。

“不是,你可以拒绝。”陆如琢忍了忍,道。

“那我拒绝。”

“……”

“我想休息了。”

“……”

裴玉双臂抱在身前,闭着眼,连侧颜都泛着月光的清冷。

“我若一定要你说呢?”陆如琢冷声道。

“是命令?”

“是命令。”

“即便是上官,也没有让下属交代私人感情的义务。陆都督,你似乎忘了这条。”裴玉淡道。

陆如琢久居高位,除了陛下和御史台那帮言官,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她说话。尤其是自小懂事听话,长大后又对她千依百顺的裴玉,何曾忤逆过她。

这种陌生又失控的体验让陆如琢气血上涌,理智全无。

“起来!”女人喝道。

裴玉似乎早有预料,一个鱼跃,翻身到了床下站好。

陆如琢看着垂目恭顺的少女,接下来应该是她跪下认错,不管错在谁,谁错多谁错少,总是她先低头认错。

然而这次裴玉只是站着,一个字也没有说。

陆如琢心口起伏,抬手将枕下的玉玦砸在她脚边。

“去院子里跪着!”

“是。”

裴玉毫不犹豫地转身大步离去,在院子中央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背脊挺拔。

屋顶上本来打算睡觉的暗卫被动静惊醒,伸出脑袋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吓得差点儿掉下去。

青瓦响动,裴玉耳尖动了一下,朝房顶的方向看去。

玄奇赶紧低下了脑袋,对身边的女子惊道:“这是怎么了?小姐犯什么大错了?居然要被罚跪。”

另一人沉吟道:“也不一定是小姐犯了错,可能是都督发脾气了。”

都督虽然为人大度,赏罚分明,但那是对属下。对裴玉有的时候过分纵容,有的时候又过分严苛,有些喜怒无常。

玄奇想了想,道:“我记得小姐上次被罚跪还是在十六岁生辰的第二天,不过吃多了些酒,醒了之后跪了一天一夜,膝盖都肿了,好几天下不了地。”

另一人嗯了声。

玄奇担忧道:“但那时她俩还不是这种关系吧,姑姑罚侄女理所应当,她再这么罚,小姐恐怕会有怨怼。”

另一人看了看院中跪着的身影,低声道:“小姐不会怨怼,她只是伤心。”

伤心?

玄奇瞧了又瞧,怎么看裴玉都没什么表情。

“怎么看出来的伤心?”

“很简单。”另一个女子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将心比心。”

玄奇不明白。

另一人不打算和她解释,只躺下来枕着青瓦看头顶的明月。

“都督此番行事太过,恐怕不好收场了。”

玄奇眨了眨眼。

……

陆如琢现在就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屋门大开,满地银白,陆如琢龟缩在房中,不敢往中间走一步,生怕看到院中那道身影。

她陆如琢居然也会怕?

当年她刺杀不成被谢玄知生擒没有怕,孤身入京身无分文没有怕,上任锦衣卫第一次灭人满门没有怕,身陷重围生死一线没有怕,如今却害怕了?

陆如琢静下来后,满手的冷汗。

要不放下身段去道个歉?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认输,一回生二回熟,两个人相处,总会有摩擦,就当为将来熟悉一下流程了。

陆如琢说服了自己,走到了屋子正中。

她清了清嗓子,刚想喊裴玉的名字,却对上对方平静到漠然的眼神。

陆如琢眸光一冷,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果然铁了心忤逆自己!说不定现在叫她起来待会还要给她气受!

陆如琢走到门口,砰的带上了门。

裴玉跪在院子里一动不动,重新低下头,如同一尊凝固的雕像。

一刻钟后。

只披着外衫的祝无婳匆忙赶了过来,狠狠地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将跪着的身影扶起来。

裴玉下盘极稳,祝无婳第一下居然没拉动她。

祝无婳道:“是陆如琢叫我来的,她自己拉不下脸,就找我求救。别犟了,快起来吧,膝盖跪坏了还不是里边的人心疼?”

“她会么?”裴玉声音极低地问了句。

“当然会,虽然她不是人,但关心你是真的,现在肯定贴着门缝听动静呢。”

正扒在房间门口努力听墙角的陆如琢:“……”

祝无婳不爱掺和这事,但谁让陆如琢是她多年的好友。

“她还让我代她向你道歉,不该半夜赶你出来,是她错了。”

裴玉笑了。

祝无婳刚想松口气,那笑容又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无法形容的难过。

她敢担保:陆如琢要是亲眼看到她,一定会后悔没有亲自出来。

这下砸锅了。

迎着月光,祝无婳好像看到裴玉眼底的泪。

“多谢祝姨。”

“一家人客气什么。”祝无婳定睛看过去,闪烁的泪光仿佛是她的错觉。

“您是葳蕤的娘亲,我与葳蕤是朋友,也是我的长辈。”

祝无婳答了声是,接着又摇头道:“不对,你得跟着陆如琢那边叫,我们俩是平辈才对。”

“为什么我要跟着陆如琢叫?我难道没有自我吗?还是您也把我当成她的附属品。”

“什么附属品?!”祝无婳连忙撇清,“我没有,我哪敢!”陆如琢不扒了她的皮才怪。

祝无婳忽然反应过来:“你说也?还有谁?!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你面前挑拨离间?!”

裴玉看了眼房门的方向。

祝无婳哎呦一声:“你误——”

裴玉打断她,轻轻地问道:“今日您跟我说,陆如琢她爹给她订了一门婚事的事,是陆如琢授意您的吧?”

“你听我解释!”

“您说,我听着。”

“……”祝无婳和她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声音跟着低了下去,“是。但那是因为……”

要不是陆如琢同意,她哪里敢说出来,两个人在回程路上就商量好了,故意说给裴玉听。

“因为什么?”

“因为你老是犹犹豫豫,她等不及了,才会想……”

“想激我,是么?”

祝无婳点头,不敢看裴玉的眼睛。

不对,明明是陆如琢的错,她心虚什么?!想到这里祝无婳又抬起了头。

裴玉自嘲地道:“一直以来,都是她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什么。她不想做的事,我一件也不逼她。她身上有多少秘密,只要她不愿意说,我就不问。离京不到四个月,到滁州也就一个多月,确定她的心意只在近半个月,而这半个月里,她明里暗里使了多少法子,或强迫或怀柔,或冷战或纠缠,一计不成又施一计,目的就是为了让我立刻答应和她在一起。”

“我想让她给我一点时间,安静地想一想。可回想这半个月,竟连一丝自己思考的余地都没有。我是喜欢她,但不代表我要像个木偶一样被她操控。”

“你言重了。”祝无婳叹气道。

“哄得她开心她就抱过去亲两口,山盟海誓;忤逆她就是冷言冷语,在院中罚跪。她到底是想要一个白首偕老的恋人,还是一个对她言听计从的漂亮玩偶?”

“裴玉!”祝无婳冷下脸,道,“很多事你根本不清楚,莫要诋毁她!”

“那就让她亲口跟我说。”裴玉挺直腰背,并没有被女人的气势吓到。

祝无婳倒是被她逼人锋锐的眼神迫得差点儿退后一步,不愧是陆如琢亲手教出来的,上一刻还是小白兔,下一刻就能张嘴咬人。这一头小狼,再长大一些陆如琢怎么治得了她?

陆如琢耳朵都要挤进门缝里。

院子里的声音却越来越低,断断续续,后来祝无婳声音又突然拔高,似乎是起了争执。

裴玉的胆量见长啊,不但敢忤逆她,还敢和祝无婳吵架了?

后来许久没传来声音。

陆如琢按捺住悄悄打开门缝瞧一眼的冲动,转身走进内室。

开着的窗户内跳进一束人影。

“禀都督,祝掌门已经离开了。”

“走了?那小姐呢?”

“小姐还在。”

“她在做什么?”

“呃……还跪着。”

“我不是让祝无婳扶她起来了吗,歉也道了,她还在闹什么脾气?”陆如琢拂袖。

暗卫有家有口,裴玉也算他看着长大的,他垂首踌躇了会儿,道:“属下斗胆。”

“你说。”陆如琢背手看向他。

“道歉看的是诚意,没有托人道歉的道理。况且……”他抬起头,大着胆子看了陆如琢一眼,“是都督您,先闹的脾气。”

“是又怎么样?她从前都让着我,现在不让着我,就是她的错!”

暗卫:“……”

他们在府里当差时间长的,有时候真的很难说清,谁更像长辈,谁更爱无理取闹。

“行了,你下去吧。”陆如琢摆了摆手。

“那小姐……”

“你的话太多了。”

“属下知罪,属下告退。”

……

裴玉一身单衣跪在院子里,面前的房门打开。

陆如琢板着脸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件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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