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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簪花夜行 玄笺 3675 2024-02-21 10:44:40

圣女立在原地,笑着看长剑攻来,可诸葛玄的剑却再也不能往前一步。

魔教左护法江都王一柄长刀卷来,砍在他剑刃上,刚猛至极。

嗡的一声。

诸葛玄右臂发热,半身发麻,已知此人功力决计不在自己之下。

台上“六绝”也纷纷出手。

青龙坛坛主龙飞星对上楚庄主,铁扇和银扇叮叮溅出数道寒星。

朱雀与白虎两位坛主合力拦住谢玄知。

祝无婳被两名副使缠住,一人使绸带,一人使判官笔,长短夹击,刚柔并济,一时脱不开身。

唐岳和赤阳宗掌门则与飞花坛坛主、玄武坛坛主、蓬莱坛坛主打得火热。

魔教以多敌寡,将“六绝”分别挡住,无力去阻止他们的圣女。

圣女站在空旷的场地,面向人群里踌躇的正道人士,柔声道:“你们既练了我圣教功法,何不弃暗投明,入我圣教?即便这次侥幸活下来,中原武林也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处了。”

练了魔教功法的人抬头望去,身边的同门及前辈不是仇视便是失望,不由得后退一步,人心惶惶。

圣女循循善诱道:“圣教人多势众有备而来,此番中原武林必败。加入我们,你们就是胜者,武林的规则由你我重新制定,没有人会对你们指手画脚。荣华富贵,上乘功法,圣教应有尽有。杀一人,便可向圣教投诚。”

一名始终低着头的弟子忽然抬起脸,红着眼睛看向自己的同门。

他门派长老察觉不妙,提前出手将这名走火入魔的弟子击毙。

一掌拍在天灵穴,当场毙命。

这一下仿佛是给犹豫的人一记催命符。

是了,留在正道,左右是死,不如投身魔教,还有一条生路。

鲜血飞溅,惨叫响起,地上多了一具尸体。

第一个人动手了。

绿袍青年手提长剑,脸上带着温热的血,露出快意的笑,越众而出,向圣女单膝跪地。

“诸葛鸿,愿投身圣教!”声势洪亮。

诸葛玄惊诧回头。

他中门大开,露出破绽,再回神已是来不及,长刀斩到,势如雷霆,空气被撕裂。

诸葛玄匆忙横剑去挡,剑身断裂,他喉中喷出一股血箭,倒飞出去。

“爹!”

诸葛珏大惊失色,忙飞身去救。

一道黄衫身影比她更快,如流星一点,接住了诸葛玄。铁剑长吟,格开魔教左护法的刀锋。

圣女注意着战局,忽然轻轻地“咦”了一声。

“那人是谁?”她低声问侍奉的右护法。

右护法道:“属下也是刚到不久,不认识。”

圣女道:“功夫不错。”

然而区区一人,武功再高,除非到她师父殷岚那个境界,否则左右不了已定的战局。

陆如琢一剑暂时逼退左护法,将诸葛玄放了下来,诸葛珏连忙扶住她爹。

诸葛玄望着站到魔教阵营里的儿子,目眦欲裂,又是一口血吐出来。

“爹!”

诸葛玄缓慢抬手,指到一半便落下来,虚弱道:“不必……容情……”

“女儿知晓,您先吃一粒培元丹。”

诸葛玄接过她手上的本门灵药服下,胸口的灼痛缓和了些,攥紧诸葛珏的手道:“待会混战起来,你一定要……找个机会离开……记得爹说的话。”

“爹!”诸葛珏噙泪道。

诸葛玄借了柄剑,再次飞身入了战场。

左护法已被陆如琢拖住,他这次依旧是冲着圣女去的。

擒贼先擒王,放到任何时候都是不变的道理。

然而圣女的目的已经达到,正派阵营反戈,她也不必再费口舌。

圣女长袖一挥,甩出来两根绸带,那绸带灵活至极,封向诸葛玄周身大穴。

两方终于混战起来。

魔教万众一心,正道则四分五裂。既要应对魔教的攻打,还要防着自己人倒戈,可谓腹背受敌。

谢玄知长剑在身周画了一个半圆,左掌打在白虎坛坛主肩头,朱雀坛主回身去救。谢玄知暂得喘.息之机,施展轻功站在了旗帜顶端,朗声道:“诸位听我一言!魔教妖言惑众,诡计多端!无论诸位有没有被魔教所惑,生擒妖女,自然有解药!”

“你们都是自幼一起长大的同门,当真忍心兵戎相见吗?!”

“生擒妖女!”

“生擒妖女!”

谢玄知的话短暂地给局面带来了转机,然而收效渐微。

魔教有备而来,为这场大战不知筹谋了多久。而正道仓皇应战不说,“六绝”中祝无婳和谢玄知刚经历一场激烈的比拼,均未恢复到全盛状态,谢玄知还受了不轻的内伤;唐岳在先前和谢玄知的比试中也受了轻伤;自在山庄诸葛玄因为诸葛鸿受伤,实力大打折扣;唯有楚庄主和宗掌门两个完整的战力。

而魔教护法副使到齐,加上八位坛主,还有武功叵测的圣女。

当真屋漏偏逢连夜雨。

祝葳蕤和诸葛珏背抵着背,不断击退来犯的魔教。

祝葳蕤几乎将鞭子舞得只剩一道残影,她还从未经历过如此激烈的生死之战。

她在山中长大,见惯了鸟兽虫鱼,朝生暮死,不长的人生中从来没有过怕字,然而此刻手臂传来酸麻的感觉,她的招式也不再如之前凌厉,她忽然问道:“诸葛姐姐,我会死吗?”

“不会。”诸葛珏坚定道,一剑刺中敌人前心,鲜血已经染红她青色的裙琚。

“你方才说有话想对我说,现在就说罢,我怕我活不到明日。”

“那你就努力活到明日!”

诸葛珏大喝一声,一剑推出,使出十成的内力,竟逼得面前教众纷纷后退。

“我绝不会让你死。”诸葛珏半边脸都是血,透过血色后的眼神温柔。

祝葳蕤一怔,旋即瞳孔骤缩:“小心!”扬鞭挥去。

诸葛珏侧身让开,一声破空的炸响,鞭身正中偷袭的敌人。这一鞭用尽了祝葳蕤的全力,这名魔教弟子当场毙命,胸前凹陷一片,五脏六腑碎裂而亡。

围攻她们的魔教众心生胆寒,手持兵刃一时不敢近前。

段冼墨手持双刀,左突右砍,冲在最前面。

唐岳的几个徒弟护在她左右,焦急劝道:“师娘,师父让我们保护你,你到我们身后来!”

段冼墨冷冷吐出一个“滚”字,一刀砍翻面前的魔教弟子,鲜血狂飙。

她是平南段家的次女,段家虽不是什么名门世家,却也有匡扶正义的侠名。她练了这么多年的刀,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只是不知何时她身边没了声音。

“唐晁,你去……”

唐晁没有应。

段冼墨回头看到唐晁满身是血,半跪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剑下还穿透了一个魔教弟子的身体,可他的心口也被一把刀一穿而过。

段冼墨忽然记起唐晁刚进山庄那年,他是师兄弟里最乖的,生了一双笑眼,最讨师父师娘的欢心。

再过一年,唐岳就该给他加冠了。

他刚十九,还没来得及取表字。

段冼墨眼眶通红,双刀奋力向前砍去,脚下却踉跄一扑。

后背传来剧痛,段冼墨背身出刀,刺中偷袭的魔教,抽刀,鲜血浇在她背上,分不清谁的血。

“阿墨!”唐岳从缠斗中回头,瞋目裂眦。

“不要过来!”段冼墨挥刀成风,将周围的魔教众逼得退了一退。

然而魔教瞧出她力竭,更多的人涌了上来。

“阿墨!”拼着后心受敌的风险,唐岳毫不犹豫回身来救。

一道长鞭破空而来,卷起段冼墨面前教众的兵刃,狠掷回去,登时清了一片魔教弟子。

长鞭尽头出现祝葳蕤的脸。

诸葛珏道:“唐庄主,尊夫人这里有我们,你放心对敌!”

唐岳目露感激,来不及道谢,转身又与一身红衣的飞花坛坛主斗在一起。

两方相斗,互有伤亡。

然而双拳难敌四手,三人或多或少受了伤,所处的包围圈也渐渐缩小。

诸葛玄与圣女交上手,便知她胜过自己。且圣女久不在中原,招式诡异,他好不容易断了对方的绸带,却又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来,剑法亦不在谢玄知之下。

她脚踝的银铃在交战中叮当作响,诸葛玄还要分心抵御铃声,顾此失彼,不多时身上便多了大大小小的伤口,几乎变成一个血人。

圣女秀眉微蹙。

此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这么多伤口,不及时处理,也会失血过多而死。

诸葛玄也不想,但其他能与圣女一战的人都被缠住,只剩下他了。

舍他其谁?

诸葛玄惨然一笑。

他剑势陡转,接连刺出七剑,犹如七点寒星,将圣女笼罩其中。

他这是拼死也要伤她。

圣女不想手上染血,叫道:“右护法。”

她抽身后退,在人潮中拼杀的右护法闻令赶来,上百斤的双锏重重砸在诸葛玄后背,诸葛玄一口鲜血喷出,重重跌落在地,一动不动。

圣女低头看自己被划开的衣袖,血慢慢渗出来。

侍女垂眸上前给她包扎。

圣女环顾身周战况,“六绝”已折损一人,龙飞星不敌楚庄主,已被伤了一臂,好在有另一位坛主前去相助。

宗掌门、唐岳,与四位坛主不分胜负,各有损伤。

谢玄知不愧为江湖前三,两名坛主根本封不住他。

圣女下令道:“右护法,去攻谢玄知。”

右护法应是。

她看到左护法在人群里,并没有对手,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那个黄衫女子呢?

祝无婳一掌打伤一名副使,左手前探,握住她手腕,将她挡在自己身前,另一名副使连忙收势。祝无婳身形如电,趁机揽起地上的诸葛玄,足尖一点,落在祝葳蕤身前。

来不及多说,将诸葛玄送到诸葛珏手中,祝无婳双掌齐运,平推而出。

前方几十名魔教弟子只觉山海倾倒,不受控制地飞出丈余,倒地口吐鲜血。

两名副使及时赶来,祝无婳将二人引到别处。

祝葳蕤想喊一声“娘”,怕祝无婳分神没有喊出口,身后却传来一声痛彻心扉的疾喊。

“爹——”

诸葛珏跪在地上,怀中躺着面如金纸的诸葛玄,眼中满是泪水。

诸葛玄叫她一唤,缓缓睁开了眼帘。

“珏儿……”他一开口便有血从口鼻涌出来。

诸葛珏用袖子去擦,却越擦越多。

她泪流满面道:“女儿在。”

诸葛玄手伸向半空,诸葛珏握住他宽厚的手掌,殷殷地望着他。

诸葛玄被双锏震碎了心脉,五脏六腑破裂,已说不出多余的话,抓紧了女儿的手,喉咙里全是血,拼尽全力才吐出一个字:“走——”

他一口气散尽,再也提不上来,手就此垂落。

“爹!爹!”诸葛珏哭喊道。

一旁的段冼墨眼眶湿润,也道:“走罢,我护送你们出去,江湖的新一辈不能也折在这里。”

圣女包扎好伤口,提剑迎上祝无婳,微微一笑。

“祝盟主,我来取你性命。”

三对一。

其中还有一个不弱于她的对手。

祝无婳心底一沉。

她忽然转头喝道:“蕤儿,走!”

段冼墨拉起悲痛不已的诸葛珏,又叫醒正在怔神的祝葳蕤,将二人一推,道:“走!我送你们出去!”

诸葛珏宛如行尸走肉,细长的剑一遍又一遍挥动。祝葳蕤却调头跑了回去。

“我不走!我要和我娘一块死!”

“葳蕤!”诸葛珏随后追了上去。

段冼墨身上又添新伤,叹了口气,跟着杀了回去。

庄内站着的人越来越少。

眼见胜券在握,圣女忽然觉出异样。

太安静了。

唐家庄外是一片密林,即便此处血雨腥风,杀声震天,也不该听不到一声鸟叫。

不,不是没有声音。

窸窸窣窣,像是衣袂擦动草丛的声响,动作极快,又训练有素。

噗噗两声,一名高举大刀正要砍下的魔教弟子背后中箭,栽倒在地。

同时天罗地网罩下。

动作快的闻声闪避,受伤在地的无力反抗,被网了个正着。

龙飞星落在网里,银钩划去,毫发无损,这网不知什么材质,居然刀枪不入。

圣女朗声道:“何方高人暗中偷袭?坐收渔翁之利。”

高墙上一道道人影露出来,疾装劲服,手持诸葛弩,目色冰冷,不发一言。

弩.箭的尖头闪着寒光。

这批人的气质与江湖人截然不同,居高临下,将山庄团团围住。

为首一人穿银白色的曳撒,身前绣着飞鱼。

地面忽然开始摇晃,仿佛地动。

段冼墨忽然道:“不是地动。我幼时平南曾发生暴动,那时朝廷派兵镇压,这是兵马齐动的声音!”

唐岳负伤不慎也被网住,坐在地上,疑道:“哪来的兵马?滁州知府不敢管江湖的事。”

段冼墨松了一口气,道:“不管怎么说,咱们的命或许能保住了。”

马蹄踏踏,尘烟滚滚。

裴玉翻身下马,打了个手势,淮南道三千精兵将唐家庄里里外外围得密不透风。

滁州知府不敢管的,自有人管。

“中军都督府右都督、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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