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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大慈善家

孤是昏君,被冤枉的 幽幽不默 4258 2024-03-30 11:26:12

祁峟回宫后没多久,暗五就被京兆尹大人释放了。

王玥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在陛下占理的时候随意擅自处置陛下的人。

她把暗五扣押进大牢里,杀鸡儆猴的作用就已经有了。

暗五在陛下的授权下杀了一个该死的人,那么就是陛下审判了一个罪大恶极的人,陛下的圣旨就是最大的律法,旁人谁也效仿不来。

如此,便够了。

祁岘祁峁峁白日里受了惊吓,亲眼目睹了权贵对底层百姓的随意打骂,心里烧得慌,滚烫滚烫的,刚一进宫就浑身发热,躺在床上,怔愣地说着迷糊的梦话。

祁峟心里担心,太医却告诉他问题不大。

“峁公子和十八皇子受了惊才会如此,睡一觉就好了,陛下无需担心。”

太医的话勉强抚平了祁峟心里的愧疚。

但他也对俩小孩过于柔软的心感到无奈。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怎么这俩孩子就如此多愁善感呢?

过于柔软的人,夺嫡的时候,是不具备优势的。

祁峟又想到了祁邖,若是祁邖有本事有能耐,能平稳顺利地接过皇位,才是极好。

任何一个国家,都经不起皇位争夺的内斗、接二连三的内斗。

祁峟安置好俩生病的小孩,又去安抚祁邖。

祁邖却没待在雍和殿,而是跟着夏妍商皎去了制衣局。

祁峟闲着没事,便也跟着去了制衣局。

制衣局一片忙碌。

弹棉花的弹棉花、织布的织布、纺纱的纺纱……

更多的绣娘在剪裁布匹,缝合布条。她们把厚厚的白棉花塞进布条里,将薄薄的布条撑得厚实起来,又仔细小心地锁边、末了,还在缝好的布条上继续跑针,将棉花压实。

祁峟不懂做衣服的流程,也不感兴趣,只稍稍观看了下,就径直离开,去找祁邖夏妍了。

祁邖正牵着商皎的手,好奇道:“商皎姐姐,我娘亲说这东西是女孩子的私人用品,外人看见羞羞的那种,我母亲的月事带都是她自己一针一针缝出来的,怎么皇宫里的宫女姐姐们,就不需要自己缝制月事带呢?”

商皎轻拍祁邖的手,“宫女姐姐们也是亲手缝制的。”

“那这些?”

祁邖歪着脑袋,表示迷茫。

“你们收了这么多棉花,是要干什么?”

这问题不单祁邖好奇,祁峟也好奇。

商皎夏妍等人也注意到了祁峟的到来,匆忙行礼,祁峟打断了她们的动作,道:“所以你们收集这么多棉花,是要干什么?”

商皎捋了捋头发,轻飘飘道:“当然是缝制月事带啊,陛下您也知道,女孩子每月总有那么几天身体不舒服。”

祁峟点头,“然后呢?”

心道:我当然知道女孩子每月总有那么几天身体不舒服啊,换谁风雨无阻的月月失血,谁能身体舒服就怪了。可这和你们收集棉花有什么关系?

商皎不卑不亢,继续道 :“陛下,不是所有女孩子都用得起棉花做成的月事带,穷人家的女孩总是用烂布头、草木灰替代棉花芯。”

“棉花吸水性不算好,但胜在柔软。”

“宣纸吸水性极好,却是昂贵的书写材料,读书人尚且不敢浪费,何况姑娘。”

祁峟心情复杂,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他没头脑地讲了句,“为什么要安装替芯,意思是沾了血的布,还要使用第二次吗?”

商皎吸了口气,夏妍也扭头不忍直视。

祁邖懵懂地开口,“一条月事带,我娘都要用好几个月的!”

“这东西怎么可能不使用第二次。”

商皎阴阳怪气地补充道:“是呢,特别穷的姑娘,一条月事带甚至要用一辈子的。”

“陛下您的衣服沾了血就扔,自然是不知道民间百姓的疾苦。”

祁峟被怼了也不气恼,只看着忙碌的宫人,道:“你们继续忙。”

“我就随意看看,别管我”。

祁峟随意瞧了眼成品,那布条的颜色是压抑深沉的黑,薄薄一片,棉花被针脚压得平坦单薄,简陋的外观上没有一片绣花,什么戏水鸳鸯、什么月桂金蝉……,统统是没有的。

别说绣花了,简单的草叶子都没有一片。

祁峟真诚道:“好简陋、好粗糙的东西”

夏妍不乐意了,她指着棉布条,道:“陛下你瞧这新鲜的棉花、瞧着干干净净、柔柔软软的棉布,你看看这细密扎实的针脚,多好的东西”。

祁峟:“啊!对。”

夏妍又道:“这东西,我们打算免费送给姑娘们,不收钱。”

夏妍又指着身后挤挤挨挨,满满当当的库房,补充道:“这些都是绣娘织娘们赶了一个冬天的工程,没日没夜做出来的。这批东西将随着司农署的官员下乡,随着轻便的犁具一同送进百姓家。”

祁峟顺着夏妍的手指看去,瞥见了满当当堆满十来间房屋的月事带,他眼睛写满震憾,心里也是感动。

扭头望向四周,姑娘们配合有序地做着手上的工作,织布的织布、缝针的缝针、压针的压针、染色的染色……

大家各自忙着手中的活,没有怨言。

夏妍继续道:“如今宫里的主位极少,正经的主子屈指可数,奴婢太监也缩减了许多,制衣局本该是最清闲的部门。”

“商皎姑娘将这事提出来,希望将轻柔舒缓的月事带推广进贫穷的山野;她央求诸位姐姐妹妹帮她这个忙,大家本可以拒绝,却还是答应了。”

夏妍顿了顿,继续道:“当然,作为商皎的支持者,我也是有帮忙的,我特意开了私库,为每个姐姐妹妹涨了六两月银。”

“这可是很大一笔钱呢,从去岁十月开始,到今春三月,整整六个月……”

祁峟微眯着眼,暖澄澄的阳光落在身上,带着初春草木的芬芳,他耐心地听完了夏妍的话,道:“朕知你们的不易,这样,太后取了私房钱为姑娘们加发月银,朕也不好小气。”

“朕准你们去先皇的私库随机挑选一样宝贝。”

“无所谓价值,诸位喜欢就好。”

祁峟很喜欢他爹库房里亮晶晶的摆件、饰品,但他没有收藏的癖好,与其让好东西待在库房里落灰,倒不如送给珍稀它的主人好。

祁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夏妍当然不会替织女们推脱掉该得的赏赐,她闲闲地瞥了眼身旁伺候的商皎,商皎立马会意,大声招呼四周的姑娘,道:“姑姑妹妹们,陛下知道你们的心意,特开了先皇的私库,准许姑姑妹妹们去挑喜欢的宝贝!”

“大家切莫辜负了陛下的好心啊!”

众人俱是欢喜。

祁峟也眉眼舒展地拉着祁邖离开了。

走在回雍和殿的宫道上,祁邖懒懒牵着祁峟的手,道:“哥哥,皇叔的钱就是你的钱,你把钱分出去,你心疼吗?”

祁峟笑,“既然是我分出去的钱,那就是我花的。”

“哥哥畅快花了钱,自然是不心疼的。”

祁邖赞许地点头,却还是有些担心,“那宫女姐姐们拿走了你最心爱的物件,你会难过吗?”

祁峟极具耐心,“最喜欢的?最喜欢的东西怎么会收在私库呢?”

“喜欢的东西肯定要睁眼可见,伸手可摸啊!”

祁邖再次点头,有道理有道理,可她还是不解,“万一放在私库的就是特别喜欢的呢?”

祁峟眉眼带着笑,“若是实在喜欢,反悔也是可以的。”

“毕竟我喜欢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别人喜欢也正常。”

祁邖一个人纠结“若是她喜欢的人看中了她喜欢的宝贝,她该不该给”的问题。

小柚子却对祁峟说“陛下,您真觉得那些……东西,会落在女孩子手上吗?”

祁峟不解,他对小柚子的问题感到疑惑,“不然呢?这东西不给女的用还能给谁?”

像是怕小柚子误解,祁峟继续道:“便是上了年纪的老妪,需要它也是应该的。”

“有年轻姑娘那份,也会有她们那份。”

小柚子知道祁峟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忙解释道:“陛下,这样新鲜柔软的棉花,农人是鲜少有机会用的。”

“若是被拿去市集上卖了换钱,岂不是白白糟蹋了陛下和太后的心意”。

祁峟:……

我谢谢你,心情已经不好了。

“但若是被卖了换钱,买了米面粮油,多少还能让女孩子跟着吃点喝点;但若是……”

祁峟的心提了上来,一口气憋在嗓子里,堵得慌。

“这些月事带被改造成了婴孩的尿布,被做成了男人的护膝、袜子……”

小柚子还在说话,祁峟却觉得自己耳朵聋了。

他确实没想这么多。

祁邖也义愤填膺,“凭什么啊?”

祁峟看向小柚子,心情苦涩,“是啊,凭什么呢?”

小柚子瑟缩着闭嘴,祁峟峟看向旁人,随行的宫女太监俱是低头,忽然有女声轻轻道:“凭借母亲对孩子的爱?妻子对丈夫的爱?”

祁邖反应敏捷,“那丈夫爱不爱妻子呢?孩子爱不爱母亲呢?”

“只是一块小小的棉布罢了,也该被谦让出去吗?”

众人皆沉默,闭嘴,不说话。

祁峟心里也堵得慌。

夜里夏妍带着商皎来雍和殿用膳,特意安抚祁峟道:“陛下,朝廷把月事带的事情摆在明面上,把标准定在棉花上。”

“那么即使棉花做成的高质量的月事带无法得以普及,也会有能工巧匠改良出比草木灰、宣纸、树叶、树皮更柔软、更好用、且还便宜的物品。”

“在棉花的产量无法提高,棉花的价格始终高昂的情况下,改良才是最好的方法。”

“便宜好用的,还得看百姓的努力。”

祁峟有被安慰到,心情舒缓了不少。

夏妍继续努力,对祁峟道:“这上好的棉花入了民间,只要能改善百姓的生活,便是给孩童做成尿布、给农夫做成护膝,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值不值的,不看谁在用,而看有没有用。”

祁峟赞许夏妍的主张,“太后所言甚是。”

祁峁峁看着低落的皇兄,又看看平和的太后,语不惊人死不休,道:“哥哥还真有几分像是太后的儿子了。”

祁峟:……

祁峁峁不怕死地补充道:“反正我娘教训我的时候,我也跟哥哥一样,装鹌鹑。”

祁峟:……

祁峟看了看夏妍。

夏妍忙站起,“我怎敢当陛下的母亲!”

她隐晦地瞥了眼祁峁峁,眼底闪过丝厌烦,却也只是厌烦。

祁峟就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夏妍做久了户部尚书,习惯了官大人的身份,倒是把她太后的身份忘了大半。

她是个聪明人,知道祁峟对她太后的身份多有忌惮。

她也不含糊,立马跪下,道:“陛下若是不信我,我可以舍弃太后的身份,自请出家!”

夏妍的声音带着鱼死网破的沉静,祁峟却皱眉了,“夏爱卿身负奇才,朕可舍不得你出家。”

夏妍说完这话就后悔了,人世极乐,美酒美食鲜衣华服数之不尽,更何况她是大权在手的户部尚书。

她有什么好出家的!

这俗世生活不要太美好。

于是她赶紧顺着祁峟的话,试探道:“陛下,小女子心有所属,望陛下准许。”

夏妍是个颜控,还有些慕强,喜欢那些读书多、学问好,又模样俊俏的小生;但这样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她都挺喜欢的。

她心里只有这样个模糊的方向,却没有具体的人。

祁峟好奇心上来,他抿了口茶“谁?”

夏妍附在祁峟耳畔,低声念了个名字。

祁峟眉头一皱,“他啊,不太行吧。”

夏妍不高兴,“行不行的,陛下一句话的事。”

祁峟笑了声,将话题揭过去。

次日早朝,祁峟不动声色地观察某人,以至于上朝的心思都不集中,溜号了许多次。

工部尚书蔡姚雪散了朝后悄咪咪凑到祁峟跟前,“陛下,安怀济留下来的皇陵手稿,很有审美,很有品味,陛下您当真不考虑……修建一座漂亮恢弘的陵寝?”

“百年后,也好睡得舒坦安心啊!”

蔡姚雪说话的时候,手也没闲着,他将右手塞进左手的袖子里,略一使劲,将卷在袖子里的卷轴缓缓取出,又慢慢展开,“陛下您看这神桥、神路的设计,以汉白玉为基础石料,以夜明珠为常明宫灯,实在是奢华绮美。”

“陛下您再看这庄严肃穆的宝城、明楼;论起气势,不比太宗皇帝的泰陵差。”

祁峟接过蔡姚雪递来的图纸,认真地从头看到尾,一寸一寸地欣赏品味,看完后,他将图纸卷成轴,道:“好东西,朕笑纳了。”

“待朕百年后,这图纸给朕烧一份、再陪葬一份,朕就知足了。”

祁峟神色冷漠,说出来的话却和煦如风,“爱卿以为如何?”

蔡姚雪鼻子一酸,心里带着难过,“陛下……,”

“人活着努力,不就是为了死后留下些什么吗?”

祁峟掰着指头掰着指头细数,“红珊瑚、白珍珠、黄金、玛瑙、琥珀、名声……”

“我还年轻、暂时死不了。”

“只要我还活着,这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拥有。”

蔡姚雪仰头看他不听劝言的皇帝陛下,对着阳光般夺目的少年无端生出自卑。

陛下二十不到,执掌着偌大的天下,早晚有一天,陛下会收回父祖割让出去的土地、会让每一个百姓都有地可种。

陛下年轻、叛逆、有野心,能毫无保留的信任臣子,真正做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蔡姚雪神色讷讷,祁峟没打算给这位老大人难堪,只道:“蔡爱卿近日可是闲极无聊?”

蔡姚雪点头,“工部近来确实清闲。”

无甚事情。

形同虚设。

祁峟道:“那蔡爱卿先带着人去司农署帮忙吧,司农署研制出来的犁具轻便小巧,尤为省力。”

“这附近庄子上的农民都带着犁具来改装呢。”

“蔡爱卿若是不嫌麻烦,就让工部的人学了这技术,向五湖四海推广,北境、溪南、安南、甚至南越,都是我朝领土,其上生活的子民,都是我朝百姓。”

“好技术,他们也该共享才是。”

“陛下所言极是”。

蔡姚雪拱手领命,灰蒙蒙的眼神瞬间明亮,“臣定不负陛下所托,臣……这就带人去司农署,势必让天下百姓,共享发展福祉。”

“好”。

祁峟微微颔首,“蔡爱卿有心了。”

“既如此,我便代替天下百姓,谢过蔡大人。”

蔡姚雪绷着脸,拒绝了祁峟的客气,也不在勤政殿耽误时间,立马就回了工部衙门,召集小吏们安排工作。

蔡姚雪走后,祁峟独自站在勤政殿发呆:修缮皇陵,是历朝历代的工部尚书们不可避免的话题。

维修也好、兴建也罢……

都是工部的核心工作。

做得好的工部尚书会流芳百世,干得差的会遗臭万年。

祁峟寻思着,既然他的臣子愿意支持他、信任他。

那他也要带着他的臣子,实现他们的政治抱负。

皇陵算是修建不成了,但是水渠、驰道、遍布天下的医庐、书院……

总归还是可以修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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