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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嗣子嗣君

孤是昏君,被冤枉的 幽幽不默 3057 2024-03-30 11:26:12

“逐出藩坊后,你就是无家可归的小乞丐了,还想住进皇宫,你做梦呢。”

祁邖小公主开启嘲讽模式。

小十四听懂了乞丐一词,眼里的泪水包不住,“我是小王子,不是小乞丐!”

“你才是小乞丐!”

“你是坏人,死小鬼。”

祁邖双手捂住耳朵,懒得听小十四的辱骂。

熊孩子真是太讨厌了,还好她家弟弟妹妹不这样。

祁峟见祁邖捂住耳朵逃避现实,心里即赞叹自家妹妹的心胸豁达,又觉得自家妹妹白白受了辱骂,祁邖可是他册封的第一个公主,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

为人处事就该傲气嚣张些。

受了委屈怎么能和着眼泪往肚子里咽。

以仇报仇、以怨报怨才是王道。

今日受了小孩的谩骂强忍下来,只她自己心里委屈。往后若是受了狄国、西凉国的威胁,她还是自己强忍下来,那可就是整个大祁跟着她委屈了。

“邖儿,他骂你,你就由着他骂?”

祁峟声色淡漠,带着上位者俯视众生的傲慢,声色里不加掩饰的凉薄让人发自肺腑地恐惧。

“邖儿不生气,邖儿从不和将死之人置气。”

祁邖乖觉地牵起祁峟的手,“皇兄,他这样的性子,你不杀他,他也活不久吧。”

祁峟点了点头,没说话,算是默认。

心里想着这种弱智横死在街头无非是时间的事,没了权力的庇护,却始终保持着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姿态,瞧不清形势,也没智慧美德加持,他若能顺利长大,还真是老天爷庇护。

这样的天生坏种,若不是留着他还有点用处,他也不至于采用这么温和仁慈的手段。

南越国王、王后,诸王子公主,被收走了随侍、剥去了华丽的外服首饰,换上平民常穿的粗衣麻服,一应贵重物品被收走,各个兜里空得比脸还干净。

女眷被送去浣衣、男眷被送去烧砖。

养尊处优的主子们过上了劳动才有饭吃的生活。

祁峟回宫时顺带将祁邖带进了皇宫,并在征询了景王、景王妃的意见后,将祁邖留在了雍和殿。

夏妍得知宫里多了位公主,心里十分开心,她终于有能说上话的小伙伴了。

但得知这个公主要住进雍和殿,她心里就有些别扭。

公主住进雍和殿?

什么意思!

她百思不得其解,特意去了雍和殿,准备将新鲜出炉的小公主接到慈安殿养。公主在太后膝下长大,怎么看都是给公主的恩赐!皇帝没在第一时间将公主送与自己养,一定是陛下不好意思开口,怕扰了自己的清净。

既然皇帝能如此体贴她,她也不好做那不识抬举的女人。

祁峟知道了她的来意,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她收养祁邖的请求,道:“邖儿聪慧,读过的书过眼不忘;有智谋,又知隐忍,我打算亲自养她”。

夏妍是个脑子活络的,听闻此言哪里还能猜不到祁峟的意思。什么样的孩子能得陛下亲自教养?那一定是国之储君。

只有储君才能享受到皇帝亲自教养的礼遇。

夏妍明白,祁峟有立储的打算了。

只是,立储立储,得先有子才行。

有子,需先立后选妃才行。

陛下这样孤零零一个人,怎么造得出孩子?

凭空捏造?夏妍被自己荒唐的想法雷个不轻,她重重摇头,将奇怪的想法赶出脑海。

夏妍想着,自己是太后,也算得陛下看重,是最有资格劝说陛下开枝散叶的人之一。

说不定,陛下在这个节骨眼上抱养个孩子回来,就是暗示她提议选秀,扩充宫闱?

夏妍越想越觉得自己真相了,她福至心灵道:“陛下,年后可就是春天了,春天是选秀的季节,陛下你看,这登基第一年的选秀,可需要大办?”

“若是需要大办,经费可能会紧张,但,站在替皇室开枝散叶的角度上,铺张浪费些也是值得的。”

“户部掏的出钱!”

夏妍说这话时那是一个豪情万丈,瑞雪兆丰年,来年定是丰收年,她坚信户部明年一定会有钱,就算春天还穷,秋天也一定有钱。大不了她掏私房钱给便宜儿子选秀!她不差钱!

祁峟却无比莫名,他有说过开春要选秀吗?

没有吧。

夏妍怎么会产生他想要选秀的错觉?

他不理解。

但为了解除误会,祁峟特意开口,道:“近五年的选秀全停了,准许秀女们自由婚嫁。”

夏妍不理解,夏妍震惊。

居然有皇帝不喜欢选秀的嘛。若是五六十岁的肾虚老头子,不喜欢选秀也好理解,人家年轻时花哨过了,老了身体不中用了,选回秀女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倒不如一开始就不选。

但是十几岁血气方刚的少年天子对选秀没有兴趣,啧,夏妍是不太信的。

她脑补了许多大戏,比如皇帝为逝去的白月光、不知踪迹的小青梅、早已嫁为人妇的邻家小野猫、秦淮河畔的艳妓……守身如玉。比如皇帝苦等某个少年将军、英俊丞相、腹黑王爷……俯首。

总之,陛下不愿选秀,一定是心有所属。

陛下愿意挑选宗室子做嗣子,说明陛下只愿和心爱的人生下孩子。

夏妍越脑补越觉得皇帝陛下是个纯情可爱的痴情种。

她心里酸涩,暗恨自己为什么遇不见这样好的人。

祁峟眼睁睁看着夏妍表情自震惊、变到狰狞、又变为微笑、旋即转为懊恼,心里明白她怕是脑补过头了。

于是好心地开口,主动为夏妍答疑解惑,“选秀倒是不必了,但是来年开春,第一件要办的事就是挑选聪明的宗室子女进宫,孤要亲自培养继承人。”

祁峟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无比坚定,神色严肃又认真,似乎是认准了此次挑选的孩子一定会成为未来的大祁太子。

夏妍心里惆怅,陛下还如此年轻,何必急着培养继承人。

更何况现在能看出来聪慧的孩子少说也五六岁了,单比陛下小一轮的继承人,这不是荒谬吗?

陛下年富力强的时候,储君也正值青春,一山尚且难容二虎,一国又怎能两王并立?

她有心想说些什么,但看着祁峟满含热忱与真诚的眼睛,到嘴的晦气话却是说不出来了。

但她犹豫良久,说出了另外的话,“祖宗有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无论陛下有多么看重、多么欣赏别人家的孩子,总归是需要自己生个孩子出来的。不然死后,如何面见列祖列宗?”

孩子?

祁峟摇了摇头,他先是想到了南越的王子王孙、接着又想到了雪山茅屋中的孩子。

一想到他的血脉后代中可能有又蠢又毒的渣滓,他就心里难受的紧。

接着再想到自己的血脉后代可能会过上畜生不如的日子,他本就揪成一团的心更加痛了。

亲生孩子,可算了吧。

夏妍瞧着祁峟不加掩饰的嫌弃,心道陛下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遂改了口,继续苦口婆心道:“陛下,抛开孝不孝的,人心到底隔层肚皮啊。”

“你也不想百年后,被不孝的继承者安上‘昏、戾、殇’之类的谥号吧。”

“说句大不敬的,您死后,尸骨未寒,新君的生父尚还活着,他立马拥立生父为太上皇,让他名不见经传的生父活着享受陛下您的待遇,死后侵占陛下您的宗庙……”

“陛下您行事叛经离道,不遵祖训,我们知道您是为了这个国家好。”

“但,若是新君打着效仿您的名号,将您对哀帝的做法复制在您的身上,肆意抹改您的功绩,徒留您的黑料,史书记载您是个昏聩、残暴、刻薄寡恩、不体恤百官的孤家寡人,您真的会开心吗?”

“陛下,生个合格的,同您政治理念一致的继承人,大有意义。”

“您深思。”

夏妍这些话确实出自真心。

甚至连您都用上了。

其真诚可见一斑。

祁峟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亲生儿子和别人家的儿子差别不大,皇帝和继任者父子相疑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是,他心里先后闪过祁汣、祁邖的脸,万一他选的继承人,是别人家的女儿呢?

更何况他发自真心地觉着,若是他挑选出来的继承人,有远胜于他的本事,那么,就算他被严重抹黑,他也认了。

祁峟默认了夏妍的话,即没赞同也没反对。

夏妍见自己一腔真心错付,心里有些无奈,只苦笑道:“陛下真是个开明的人。”

祁峟莞尔,他轻笑着瞄向夏妍身上色彩浓丽、样式却极其素雅的官袍,道:“孤就是这样开明的人,孤不仅愿意让宗室子继承皇位,孤还乐意大祁的下任统治者是个女君。当然,孤也不介意年轻的太后改嫁,夏妍,你若是有喜欢的人,甘愿嫁给他,尽管向孤开口,只要这个人过得去,孤都能答应你。”

夏妍没想到话题能转移这么快。

原本明明是在讨论陛下的婚事,话题却莫名转到陛下的嗣子身上,最后又莫名其妙地落脚到自己婚事上。

她浅笑,丝毫不掩饰野心,道:“我初任夫君是皇帝,他虽然差点本事,但他儿子给了我无上权势。”

“我继任夫君若是不能助我青云直上,他也该是个才华横溢、温和漂亮的人。”

“比如何玉琢?”

祁峟突然插话,他真挺害怕夏妍喜欢何玉琢的。

直觉告诉他,何玉琢,真不行。

“何玉琢?”夏妍轻轻重复了这个名字,“他不行,他三番五次地刁难我、嘲讽我,劝我知难而退,不要当这个户部尚书。”

“这种死古板、老迂腐,他怎么配得上我。”

“我夏妍的夫君,最次也该是锦衣卫都指挥使秦悦那样子的,少年意气、有胆有识。”

现在的夏妍敢顶着太后的身份,在非亲生的皇帝儿子面前畅谈二婚事宜,这搁往前她是万万不敢想的,但现在,她心中就是有这样的底气。

看着祁峟盈盈含笑的脸,夏妍福至心灵,补充道:“若是我遇见了合适的男儿,让他嫁给我,陛下可同意?”

“随意。”

祁峟从来不为这些无伤大雅的细节拒绝夏妍。

提起锦衣卫都指挥使秦悦,夏妍突然想道了前阵子的孩童丢失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调查结果如何,京郊的孩子追回来了几个。

她心里烦躁。

有些心疼那些无辜的父母和孩童。

扭头瞥向祁峟,却发现皇帝陛下也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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