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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郡王招亲

孤是昏君,被冤枉的 幽幽不默 8218 2024-03-30 11:26:12

瞧上去慈眉善目的老主持高深莫测地点头,“当真。”

他手中的佛珠快速转个不停,“为了邖公主好,陛下您还是,和她远远的保持距离为妙。”

祁峟有些恼怒,却没表现出来。

他和祁邖的交集不多,两人虽住在同一屋檐下,但除了早朝时间,其余大多时候都各过各的、毫无交集。

这怎么不算一种保持距离呢?

祁峟心里不悦,老和尚带他左转右转进了僻静的厢房——老国师的圆寂之所。

老国师,曾经给祁峟批命的那位。

跟众多坑人骗钱、道貌盎然、捧高踩低、信仰不坚定的和尚相比,老国师真是清流,担得起“圣僧”之名。

他广收天下孤儿,不论其健康残疾、智商正常与否,不分男女,只要是还没断气的孩子,只要是有人生没人养的崽,他都会带回寺庙,亲自抚养。

每逢天灾降临,老国师还愿意打开寺庙大门,收留无家可归的难民、若是粮食充足,他还会开仓放粮,广泛救济灾民。

祁峟不喜欢现在的和尚,不喜欢现在的皇觉寺,但他亲近老国师。

这个人预言了他的手段狠辣、命格不祥,却从未嫌弃他、指责他,甚至坚定不移地相信他是天命所归,是天生的人皇。

“这枚手钏是老国师圆寂前留给您的遗物,此物跟随老国师多年,日夜沐浴香火佛法,是世间难寻的绝世珍品。”

祁峟接过灰扑扑的竹木佛珠,竹制品暗沉朴素,也没涂蜡,打眼望上去,毫无光泽,不像是有灵气的佛门珍宝。

但祁峟知道这东西确实是老国师的贴身之物,不是所有的和尚都乐意用兽牙、兽骨、菩提、红木打磨佛珠。

就是有人不在乎钱财、珠宝、身外之物。

祁峟瞥了眼主持腕子上挂着的象牙佛珠,嘴角嘲讽一勾,“您手上这串,品质倒是极好,它是象牙制成的吧?”

祁峟的吹捧,惊讶,老主持明显受用,“确实是象牙打磨的,这东西还是安南一位香客还愿时特意赠我的,他大老远跑来,就为了送我这串佛珠。”

提起这串象牙佛珠的故事,老主持的脸色明显温和了不少,嘴里的话却还谦虚,浓浓满是虚伪,“不过这东西材质珍贵有余,佛缘却是远远比肩不了您手中这串的。”

祁峟但笑不语。

但凡老主持夸这佛珠值钱在香客的心意上呢?

祁峟将手钏缠在手上,温和的触感让人心安。在老主持的带领下,祁峟轻装简行,一个人去了佛塔,亲自祭拜老国师。

老国师逝世数月,亡身日跟祁峟正式登基的日子是同一天,祁朝人或多或少信点佛法,都认为老国师和祁峟天生犯冲;宗室贵族更甚,一个个的,恨不得把佛堂搬进家里,把头发剃了,做那六大皆空的和尚去,他们更是打心里觉得老国师和祁峟互为灾星。

贵族宗亲信佛,偏偏年轻人舍不得酒肉生活,老年人忧虑家中子女儿孙的未来,大家张口闭口诵着佛经,却是半句不提剃度出家……

祁峟虔诚恭敬地给老国师上了几炷香,临走的时候瞧见了后厢房里认真习武的小僧人,眼底的不悦到底消散了去。

对佛教的戾气也少了不少。

只要佛教还坚持普度众生的理念,他对佛教的容忍度便不会清零。

他打算暂时放过这些老和尚,先处理旁的事。

当然,他离开后没多久,那个对着他们阴阳怪气的小和尚就被罚去扫茅房了,老主持是个势力好面子的,他见不得手下人给自己丢脸,为了泄愤,他罚小和尚扫茅房,扫足足一个月的茅房。

也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祁峟带着老国师的手钏回了宫,他本想把这串佛法通达的手钏挂在自己手上,想了想,最终把这东西送给了祁邖。

祁邖收到这东西的时候还在沉睡,景王妃世子妃也没觉得这是什么珍贵之物,二话不说就收下了,至于来历,陛下送的东西,来头能小吗?

她们虽不在意这东西的过往,却还是把东西小心翼翼放在祁邖的枕头下面。

待她痊愈后,这东西就绕在了她脖子上,寸步不离身的佩戴。

祁峟一个人在太和殿想了许久,他召集三个孩子入宫,虽是秉持培养继承人的想法,却也有那些些私心——这深宫无聊寂寞,他一个人活着,纵使享受泼天的富贵,也无聊无趣乏味的紧。

有小孩和他一起住,倒是给这帝皇寝殿添了人间烟火气。

祁峟想了又想,最终觉得还是放小孩出宫的好。

他站在书桌前,仔细端详大祁的版图,羊皮绘制的卷轴静静高悬,依山傍海的国土尽数展现。

南越、安南、溪南、只剩半片的北境……

他从未去过这些地方。

祁国的疆土,他只从书中、画中浏览过。

祁峟自认一生枯燥无聊,他决定把孩子们送到地方知县,让他们在地方长大,至于圣人书籍、圣人教诲,可以再推迟几年。

反正他祁峟不至于三四十岁就驾鹤西去,只要他活的久,他的嗣子们十五六岁再开始读儒家经典,根本算不上事,一点都不晚。

祁峟自认不是合格的教育家,他对孩子们前途的规划很简单——下放地方,见识农家、兵家的生活;亲眼瞧这世间贫与富的差距、瞧这世间并不纯粹的、善恶交杂的人性……,熟知大祁的每一条律法律令,并能找出其中过时、落后、先天残缺的部分,同时可以凭借自己的直觉加以适当的修改补充,或者可以凭借独到的眼光选出臣子们提出的最合适的建议。

是了,祁峟想让孩子们从兵农法中取其精华学习,儒家的教义高深而缥缈,他自己都没学明白,他不指望六七岁的孩子熟读经书、典籍。

祁峟召集了礼部尚书崔海河和吏部尚书王鹤亭进宫议事。

两位上了岁数的老大臣被他炸裂的言论雷个不轻,熟读儒家经典,依靠科举入仕的两位老大人对陛下的育儿理念明显不赞同。

崔海河真诚道:“陛下,圣人训言,都是亘古不灭的真理,早日让皇子们温习,百利而无一害。”

王鹤亭诚恳道:“儒家讲究仁义礼智,熏陶出来的是正直善良有追求的君子,帝王驾驭天下,‘仁义’二字尤为重要。”

祁峟握着毛笔的手一抖,在纸上划出一团浓郁的墨迹,“我没说不让他们学儒家圣贤经典,只是晚点学。”

祁峟还有点心虚,两位老大臣目前还没把关注点放在皇子出游的点上,甚好甚好。

把六七岁的孩子下放地方,祁峟觉得自己真是心狠。他莫名心虚,无端害怕旁人指责他,“不是自己的孩子真不知道心疼。”

“这豆芽菜大的孩子,你也好意思把他撇远远的?”

但怕什么来什么,两位人精很快抓住了重点,“皇子启蒙入学是大事,理应在文华殿郑重拜师、开笔,而不是远远离开京城,下放到地方。”

“稚子年岁尚小,陡然背井离乡,从皇城到县城,巨大的落差与思念、惶恐,那都是不利于皇子成长的致命因素。”

“皇子出京,除非是去刷经验、刷功绩的,大部分都代表着皇帝的冷落、提防、猜疑、厌恶……”

“容易引发朝堂的新一轮站队。”

祁峟沉默,心想:什么新一轮站队,你们明明没开始站队呢,这仨孩子在你们眼中都是炮灰,炮灰!不值得侧目的那种!

祁峟没说话,他召两位大臣入宫,本意是想寻求夸夸的,结果,夸夸一句没有,批判倒是不少。

祁峟心里酸涩,他洗干净沾了墨的兔毫毛笔,小心将毛笔挂在笔架上,道:“朕放他们下县城,绝对是出于提拔、栽培的考量。”

“等到邖公主痊愈,孤亲自送她和祁峁峁走。”

祁峟踱步到巨大地图下,手指虚虚划了两条路线,“朕亲自带着三个孩子寻访县城,从京都出发,一路北上,贴着北境边线走,顺带慰问士兵,先把祁峁峁送给明柯徐有钱将军,男孩子家家的,上不了战场也该住过战场。”

“然后绕路西域诸城,一路南下,将邖公主带到安南,送给祁淼森祁知县抚养。”

祁峟重点圈了安南和北境两处,道:“祁淼森是敏宁郡主的养子,与我祁姓皇室亲近,又是个极其重视农事生产的人,也极有文学涵养,让他暂领太傅一职,孤是极其放心的。”

“公主安危自然是不必记挂,锦衣卫千户赵晓曦及其下臣会贴身保护她。”

“明柯徐有钱是朕亲手提拔的将军,两人心性至纯至善,又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武力智慧兼有,祁峁峁跟着他们,孤也是放心的。”

祁峟说完这番话,又虚虚圈了几个县府,“这几处的民情很独特,这边的百姓晒盐打铁为生,那几处百姓是进贡珍禽猛兽的,还有这儿,这处盛产药材,这个地方的驻军最多……”

“她俩一个自南向北,一个自北向南,都要一处一处地体验过去。”

“一个地方,待两年半就好了。”

“也不用特意回京了,路程遥远,来回折腾不方便。”

崔海河王鹤亭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流放式教育,皇子公主们小小年纪,就被扔到了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这还怎么培养势力、拉拢人脉!

两位大臣高深莫测地点头,懂了,留在宫中的十八皇子,现在已经是有实无名的‘太子殿下’了。

两人默契对视,准备将相关事宜交代给门生弟子,让他们好自为之,要站队的抓紧站队,不站队的有多远跑多远,誓死不掺和储君争夺战。

左右他们陛下还年轻,又足够英明,坚定的拥立陛下,本就不失为正确的抉择。

祁峟将思路大概布置下去,剩下的细节就由崔海河费心了,皇子读书受教的事,本就该是他操劳,现下学堂由文华殿移转到了地方知县,课本由儒家经典换成了农书、兵书……

他虽然不习惯、不建议、不支持,但总归能把事情办好。

可怜的邖公主,还在睡梦中,对她未来坎坷的旅途半点不知。

祁峁峁却是很快知道了自己将要被流放的事,扯着嗓子就跑进了太和殿,一身赘肉圆墩墩的,一跑一颤,“皇兄啊,你不能不要我。”

声音大的,锣鼓似的,能从太和殿传向老远。

小胖子双手环住祁峟的腰,也顾不上君臣有别,上下有序了,“皇兄啊,我想留在宫里。”

“我想跟你在一起。”

小胖子泪眼婆娑,祁峟一个头两个大,深觉将小孩子送走是个正确无比的抉择。

祁峟严肃了脸色,声音也冷硬起,“前几日,你邖姐姐病重垂危,没去上朝;她难得一次没去叫你,你明明起床了,也去找她了,为什么看见她病重,又借机躺回去了。”

“你明明是第一个发现祁邖状态不对的人,为什么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祁峁峁撇了撇嘴,嘟囔着什么,祁峟没太听清,神色分外冷漠。

祁峁峁只能委屈道:“公主府里的姐姐妹妹、哥哥弟弟,都是称病逃课的,有时候为了逼真,特意泡个冷水澡,真病了也不会死。”

“而且我们一群人一起逃课,老师不会管我们的,法不责众嘛。”

祁峟快被气笑了。

法不责众,原来六七岁的小孩都知道这个道理。

装病逃课,还要装逼真点。

天秀!

祁峟捏了捏祁峁峁胖乎乎的肉脸,道:“北境条件艰苦,总归还是好玩的。”

“皇兄陪你一块儿去。”

“去了北境,若是再敢偷懒装病,就不要怪明柯将军不留情面了。”

祁峁峁本不悦撅着的嘴,再听见‘明柯将军’的时候瞬间缓和,“什么?明柯将军带我?”

祁峟冷淡点头,“嗯。”

“太好了!明柯将军,我喜欢他!”

祁峁峁自小就知道大祁有两个青年战神,一个姓盛,叫盛骄阳;一个姓明,叫明柯。

明柯的战绩虽不如盛骄阳漂亮,可盛骄阳死了,明柯还活着。明柯还是那顶级高手暗夜的师兄弟。

祁峁峁可崇拜暗夜了,可惜暗夜从来不搭理他、

基于种种原因,祁峁峁天然亲近明柯、向往明柯,抗拒的情绪很快就淡了下去。

小胖子还小,还不懂什么是边境苦寒,还不知道什么是战场条件恶劣,也不知道什么是背井离乡;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即将见到大将军明柯的喜悦。

安抚了祁峁峁的情绪,祁峟牵着他去看望祁邖。

祁邖精神头好了不少,正倚在床头听故事,景王世子妃拿着一本《山海经》,温和地念着志怪故事,祁邖听得津津有味,仿佛她自己就是那长着长长的蛇尾巴,来去自如的女娲娘娘。

祁峁峁也喜欢听《山海经》的故事,他自觉搬了个小凳,还给祁峟搬了个高点的凳子,并排放在景王世子妃对面,拉着祁峟坐过去。

祁峟:……

他拒绝了祁峁峁的好意。

耐心等世子妃将故事讲完,才叫走她,将心中所想全盘托出。

景王世子妃先是痛苦皱眉,又是懊恼地揉弄头脑,手指扶着太阳穴,心里明显不赞同,开口却给足了祁峟面子,“邖儿能得此教养,全是陛下的恩赐。”

“邖儿合该跪下领命才是。”

世子妃虽然是个温柔的贤妻娘母型贵妇,事事以夫君子女为重的那种,但她心里也渴望女儿能摆脱家庭、社会的束缚;希望她能读万卷书,也能行万里路。

无拘无束的,像男儿游学般自由。

尽管她心疼女儿年幼,她不舍得女儿出京,但一想到她六岁便那远赴溪南求学的长子,心中的不舍怜惜就淡了下去。

若是孩子能获得陛下重视,能习得一身本事,辛苦些也就辛苦些。就算日后惹了圣上厌恶,她这个母亲,也有能力庇护这个孩子。

景王府上下,除了威严年迈的婆母,就数她有分量、有地位;她苦心经营多年,上孝公婆下侍夫君的,无非就是为了有能力庇护她的孩子。

祁峟得到了世子妃的支持,心里松了口气,他对世子妃道:“邖儿游学的路线、住所、太傅,不日将列表成册,届时你仔细看看,有建议提出来。”

“至于邖儿的人生安危,赵晓曦赵千户定会护她周全。”

“好。”

世子妃敛着眉目,瞧不真切感情。

虽然他的夫君、婆母很喜欢邖儿,但他们更喜欢邖儿的哥哥岑儿,更想让岑儿陪伴圣驾;虽然祁岑也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但她不觉得岑儿比邖儿聪明。

陛下偏爱邖儿,她乐见其成。

所幸她的翁爹景王爷跟她想法一致,她的婆母夫君也不好因为此事诘责她。

其实世子妃心里颇有忌惮,她不觉得自己的女儿真能登临帝位,但哪怕只是当一个摄政王,或者只是像夏妍太后一样,有机会站在金銮殿上畅议国事,她也知足了。

甚至只是一个九品芝麻官,她也由衷地为女儿欢喜。

祁峟不知道世子妃的想法,但他对这个叔母还是挺有好感的。

敢于挣脱世道束缚、特立独行的女人让人侧目,女诗人、女摄政王、女画家……,这些能名垂青史的女人当然值得人敬重。

但活在现有框架下,为家庭任劳任怨付出的寻常女人,她们也有她们的奉献与功绩。

纵观历史,书册上多的是男儿精忠报国、建功立业、为民请命的‘英雄’故事。但这些男人背后,为家庭贡献付出的女人不应该被无视、甚至蔑视。

男人们为国为民的功绩被大肆传颂,女人们操持家务的功劳同样拿的出手。

祁峟送走景王世子妃后,就安心处理起政务。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哀帝、仁宗、杜后,祁峟的直系长辈们都没有劝课农桑的习惯,天子锄田的优良传统断在仁宗手上,祁峟想恢复这一传统。

他早早叫了大司农、大祭司入宫,询问气候、良种相关的事宜,并决定在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隆重举行祭天仪式,亲自锄田。

要知道哀帝、杜后的葬礼,祁峟自己的登基仪式、登基后的第一个中秋、腊八、除夕……,一系列的重大节日都敷衍而普通,与寻常日子无异。

祁峟对所有的节日都不上心,却独独重视耕耤礼。大司农大祭司知道自己受重用的日子终于要到来,也为君主挂心农业而欣慰。

大司农大祭司离开没多久,锦衣卫千户赵晓曦就入宫求见。

为了压下‘年轻力壮的皇帝觊觎别人家的孩子,强迫弟弟妹妹叫自己爹爹’这件乱了礼法且有病的大事,赵晓曦和红玉做出了不少努力。

比如她们造谣狄国摄政王女夜御三夫,伤风败俗。

祁国吃瓜群众:哦,啧,咦呦,关我屁事。

扭头继续吃他们暴君陛下的瓜。

“当爹又不痛,又不流血,也不少块肉,皇帝干嘛要捡别人孩子养?”

“莫非他不能生?”

“嘘,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咱们陛下年轻俊朗,生孩子早晚的事。”

“那这三个崽子,莫不是他流落民间的私生子?”

“咱们陛下再怎么昏聩,也不至于十七八岁就拥有俩六岁的崽儿。”

“他还能十二岁当爹吗?”

“有道理有道理。”

赵晓曦绝对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一计不成,她又来一计。

这次她不造谣诽谤异国宗室,而是从祁国文武百官里挑真实的八卦大肆宣扬。

她先是讲了昔日的皇商陶家嫁女,田宅地契阔绰到不行,夫家一次次破产,陶氏千金一次次倒贴……,留下一子撒手人寰后,该死的丈夫迅速迎娶继室进门,并给遗腹子命名“王错”,寓意是错误的地点错误的时间由错误的女人生下的错误的孩子……

而且因为陶家失势,陶氏女丰厚的嫁妆也无人领取,成了夫家的私产,甚至这份私产,一分一厘都不舍得花在陶氏女的儿子身上……

故事够真,够狗血,也够煽情,赚足了眼泪。

然而大祁的吃瓜群众擦干眼泪后表示,“这个女人太苦太惨了。”

“这个天杀的王八蛋,老子诅咒他断子绝孙。”

“还是我们陛下的故事好听,三个崽崽,可可爱爱。”

赵晓曦努力至极,她直接搬出太后撑场子,大肆宣传夏妍的八卦故事。

她把夏妍和何玉琢青梅竹马的那点子事扒的干干净净,从两人鸿雁传书、交换信物,讲到“奉旨入宫、被迫别离,少年情谊不思量,自难忘”……

唯美的爱情故事即凄且美,还是酸甜口的。

大祁的吃瓜群众很是捧场,“可惜了,佳人才子,本该天生一对的。”

“哎!这男的在这女的面前,怕是再抬不起头直不起腰了,君臣有别啊!”

“那不废话吗?能当太后的女人,那一般男人能配得上吗?”

“臣跪君,这没什么好说的。”

“还是聊聊我们陛下吧,他这种站在权力顶尖的男人绝对不会被人横刀夺爱的。”

“那可说不准。”

“啧,这有什么说不准的,他要是瞧得上这继母小太后,他都能把她娶回家。”

“啊!这乱|伦吧!”

赵晓曦,舆论工作真让人头大。

她把进展糟糕的工作汇报给祁峟,本以为祁峟会冲她发脾气,让她滚。

结果,祁峟听完汇报后哈哈大笑,“不愧是我治下的百姓,够个性,够大胆!孤喜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赵晓曦:……

红玉:……

陛下你清冷孤寂神仙似的形象全面崩塌了!

祁峟笑得很开心,笑完后一脸严肃地瞧向师徒二人,眉头紧蹙,声音带着说教,“你看看你们,这么简单的工作都做不好。”

“不就是转移老百姓的注意力嘛,看孤给你们表演。”

红玉:……

赵晓曦:……

总感觉大事不妙,脖子上的脑袋,凉凉的。

“你们记得带上茶叶,去何府给何玉琢大人道歉,守不住心仪的女人,被老皇帝横刀夺爱,这也太损了,简直是闻者落泪见者伤心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峟的语气里满是玩味的笑。

赵晓曦却轻松不起来,伏低做小算不上麻烦事,但,但,让她给臭男人道歉,她做不到啊。

赵晓曦泪默,赵曦伤心,黑衣黑袍绣春刀在侧的女千户瞧起来越发狠戾,腕子上挂着的兽牙手钏都发着黑,煞气与主人同步。

“夏妍太后那里,你们也去赔礼谢罪吧,拉别人下水却没把事办妥,忒丢人。”

赵晓曦红玉委屈巴巴,侠客般高冷的脸上写满不悦,细看下还能觉察到几分‘你行你上’的挑衅。

造谣挑事,制造谣言,祁峟当然在行了。

他都不用多想,很快就有了法子。

他凑在小柚子耳边低语了几句,也没说太多话,小柚子就心领神会地领旨出宫,没一会儿就带着长乐大长公主回来了。

长乐大长公主是仁宗贵妃的女儿,贵妃跋扈嚣张,对孩子也十足宠溺,长乐自小顺遂,婚后更是继承了母亲的洒脱不羁。

她的长女熙宁郡主三十二岁了尚未议亲婚嫁,二十八岁的长子熙和郡王也是久病缠身,婚事不顺,她最小也最正常的孩子祁峁峁,还被祁峟带进了皇宫。

长乐大长公主本人自然是极其快乐的,她明明是四十六岁的贵妇人,面颊上却丝毫不显老态。

眼角鱼尾纹细而淡,被细腻昂贵的珍珠粉轻松遮掩,因为鲜少忧虑操劳的缘故,抬头纹也近乎没有。

保养得到,常年不事生产劳作的手也光滑平整,无一丝斑驳冻疮。

这个年近五十的女人,打眼望去,比农家二三十来岁的少妇年轻不少。

脸上有些许憔悴,但是不多。

“陛下圣躬金安。”

长乐大长公主随意行了个礼,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祁峟没跟她计较,只眼含关切地开口,“姑姑快快请起,切莫多礼,峟受之有愧。”

长乐睨了祁峟一眼,“您是皇帝,九五之尊,受得起天下人的礼遇。”

祁峟与长乐大长公主的感情颇深,两人都是玩世不恭的性子,互相都和对方的眼缘。

祁峟也不与长乐卖关子,开口直抒胸臆,“我召姑姑入宫,是想替姑姑分忧解难的。”

“熙宁表姐、熙和表兄的婚事都多有坎坷,想来姑姑也操碎了心。”

长乐喝了口茶,道:“可不是,这俩孩子真愁人的。”

“我最近头发白了不少呢!”

长乐忧伤拂过鬓角,“熙宁这丫头倒还好,她岁数大了,一个人自由自在地,游山玩水、济世救人,逍遥似神仙呢!”

“她不想嫁人,我们也没必要强迫她。”

“倒是熙和这孩子,没他姐姐看得开,总是把爱情啊姻缘啊娘子啊挂在嘴边,烦人的很。”

“偏偏他是个病秧子,眼光还高,非要娶那淑女、才女。”

“天天念叨着灼灼其华、桃之夭夭的美人。”

“这样的姑娘,神妃仙子似的人物,我能去哪里给他找。”

长乐越说越气,手中的杯子重重摔在桌子上。

“那有头有脸好人家的姑娘都瞧不上他,他一个病秧子,要不是从本宫肚子里爬出来,混了个郡王的名头,啧,就他那病病殃殃活不过三十的样子,配个县丞的女儿都是他高攀。”

“偏偏他还惦记着丞相的女儿、大将军的女儿。”

“那上一个丞相杜氏,你那舅姥爷,眼高于顶的老东西,他能舍得把女儿嫁给熙和?”

“那盛大将军,家里一连好几个男孩,个个出类拔萃,至于女孩,他家有姑娘吗?没有!盛家要是有姑娘,能轮到他熙和娶?”

长乐越说越真情实感,红玉目瞪口呆地站在角落,心想这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公主殿下还真是不拘小节,够接地气的。

祁峟也连忙安慰长乐,“姑姑不要这么挤兑表哥,表哥他仪容出众、才情也过人,诗画双绝呢!就是身子骨差点。”

长乐更激动了,“他那身子骨哪里叫差点,病病歪歪的,冷不得热不得,把药当饭吃,太医让他多锻炼,锻炼养精神,他偏不。”

“他一有精神就画画写诗,一写诗画画就没精神!”

“简直了。”

祁峟:……

表兄他这样矫情,还不是姑姑你宠的。

当然祁峟没敢把这话讲出来,只顺着长乐的话安慰道:“等他成家立业,他就知道好身体的重要性了。”

长乐喝了口茶,勉强顺了气,“陛下可有适宜人选?”

祁峟心道那当然是没有的。

又能吟诗作画,又能弹琴下棋,长得漂亮人还温柔,爹爹还是将军丞相的……

他翻遍整个大祁都不见得能寻出来一个。

这哪里是按图索骥,这分明是凭空造人啊!

祁峟收回心中的吐槽,开口忽悠长乐大长公主,“姑姑你仔细想想,熙和表兄若是娶这文雅隽秀的姑娘回家,俩人渐天吟诗绘画,那别说是锻炼了,怕是出趟门都难。”

“表兄本就懒惰,平日里也走不了几步路,娶个这样对他心意的表嫂回来,那完了,他会懒死在床上的。”

祁峟这话戳中了长乐大长公主的软肋。

她儿子确实有懒死在床上的征兆。

熙和这小孩,一身懒骨,还惯爱附庸风雅,偏又畏寒畏热畏风畏雪畏太阳到了极点,别说走下床榻晒太阳了,坐在床上吹风的机会都不多。

祁峟当然知道他这表兄的奇葩,也确实理解姑姑的苦楚,于是他善解人意的开口,“姑姑,表哥上了岁数,心里也向往着成家立业,你也别在贵女中挑儿媳了,去民间选媳妇也很不错。”

长乐:……

她又不是在乎门第的人,她要是在乎家世出身,她还能嫁给一个世代务农、目不识丁的樵夫?

她只看脸啊!

虽然她不在乎儿媳妇的门第,只在乎儿媳妇的颜值,但她儿子又在乎门第又在乎颜值还苛求才华,她总不能随便挑选个漂亮姑娘和她儿子硬凑一对吧。

长乐头疼,“民间确实有好姑娘,我家小姑那种直爽的姑娘,就很合我眼缘,民间大把大把的有。”

“只要五官底子好,皮肤黑点糙点都不是大问题,你姑姑我呀,最擅长美容养颜了,村姑到了我手上,也能美上好几倍。”

祁峟心道那可不是,美容养颜你最拿手了,要不是你这个当娘的熏陶的好,你家宝贝女儿能一心一意与草药为伍?

“姑姑你觉得,让表兄效仿那前朝丞相女绣球招亲挑夫婿的手法,去挑娘子;他会乐意吗?”

祁峟声音温吞,继续道:“绣球招亲,这可是文人墨客生平第一雅事。”

长乐将信将疑,“会不会有奇奇怪怪的人混入其中?比如……,乞丐什么的。”

“当然,我也不是歧视乞丐,只是……,乞丐的脸,实在看不出美丑啊,脏脏的。”

祁峟:……

“姑姑放心,表兄若是乐意,我定会仔细筛查姑娘的。”

“那些不好看的、名声差的,统统没有入场资格。”

长乐忧心忡忡,“那你标准定低点,我怕参与的人少,熙和跟我闹。”

赵晓曦:这样好的妈,我怎么没有。

红玉:好巧,我也没有。

祁峟:熙和真是好福气,父母恩爱且不脑残+受尽宠爱+兄弟姐妹多且能干+不婚不育·叛逆姐姐珠玉在前+身体虚弱药不离口说不得骂不得=怎么作都不会死的幸福小可怜。

羡慕他。

长乐那一脸笃定的表情,让祁峟觉得这事稳了。

长乐一离开,他就马不停蹄地布置后续事宜,招呼文渊阁学士起草了‘郡王绣球招亲选正妃’的告示,活字印刷了一百余份,让赵晓曦红玉走街串巷、亲自张贴。

红色喜庆的纸上写着工整的黑色楷书,每一张告示旁都有衙役三班倒昼夜不停地宣读内容,城里城外,三天不到的功夫,郡王招亲的事就传遍了。

吃瓜群众的八卦点再也不是‘皇帝与他的三个崽子’,成了‘郡王和他的天选王妃’。

祁峟对锦衣卫的工作效率表示满意。

他觉得熙和表兄真是他的大救星,既将他从舆论漩涡中解救出来,又为太后改嫁减少了道德阻力。

王爷都能效仿女郎抛绣球,那太后下嫁又算什么事?

都是单身的可怜的自由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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