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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削减爵位

孤是昏君,被冤枉的 幽幽不默 4777 2024-03-30 11:26:12

次日早朝,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祁峟穿着他心爱的紫色麒麟纹常服,踏着金线紫玉珍珠棉靴,一人牵着一个小孩,乐乐呵呵坐在龙椅上,悠闲自在地听完了六部的汇报。

天下承平。

无大事发生。

祁峟发自真心地笑了,这天下太平,可就方便他搞事了。

祁峟清了清嗓子,殷切地瞧景王, “王叔爷爷,我朝现有宗亲贵戚几许人也?”

景王执掌宗人府多年,对祁姓宗室的事情了如指掌,“回陛下的话,共计三千二百八十六人,亲王郡王贝勒公主郡主县主占比四成。”

吏部尚书王鹤亭咋舌,“怎会如此之多?”

景王绷紧了唇角,不说话。

祁峟好心解释道:“王爱卿有所不知,我朝开国皇帝太|祖陛下怜惜子女,心疼后人,特定了丰厚优渥的继承条件。”

“祁姓子女,生来尊贵,最次者也是子爵在身,他们无需劳作、无需入仕、也不必费尽心思经商、学手艺……,只要他们活着,就能按月领取俸禄,享受百姓的供养。”

王鹤亭沉默,“宗室享受优待,历朝历代皆是如此,怎得我朝宗室人口如此之多。”

沉默许久的夏妍开口,“或许,王大人,您可养过兔子?”

王鹤亭实诚开口,“不曾。”

夏妍好心解释道:“兔子繁衍不受季节的限制,孕育生命的周期仅一个半月,雌兔每胎可繁衍十来只小兔子,这些小兔子满六月,就可以怀孕育子了。”

王鹤亭沉默。

祁峟也暗自沉默,他养了那么多年兔子,却从未见过兔子繁衍。

可惜。

夏妍无视众人的震惊,继续道:“且兔子繁育不受血缘束缚,父女、母子、兄妹、姐弟……,均可结作夫妻。”

“且兔子一年可以繁衍六到八次。”

祁峟搁心里算了算:一年下崽六次,每次下崽十只,那一只兔子一年就可以繁育六十只左右的小兔子啊!

这速度、这数量,无一不让人震惊。

盛林越嗤笑一声,“这兔子弱小,人人可欺,只有多多繁育后代,才不至于沦落到灭种的地步。”

“可我朝宗室子弟,生而尊贵,他们怎么会像兔子一样闲来无事就待家里生孩子呢?”

“一定是景王爷的数据出错了。”

景王爷恼怒,“老夫的数据绝对正确,没有任何问题,去年就是有三千六百八十二张嘴向老夫讨饭!”

夏妍也微笑着反驳盛林越,“我可以替景王爷作证,户部去年确实养了三千六百八十二名闲人。”

“其中一千四百三十五人透支了明年的俸禄,三百八十一人透支了往后三年的俸禄,一百六十人透支了往后十年的俸禄。”

盛林越依然不信,“可是,自太|祖后,我朝陛下都算不上子嗣丰茂啊!”

“太宗子嗣全部早逝。”

“熹宗以太女长子身份继位,仅有皇弟一人、皇子三名,皇女两名。”

“仁宗有女六人,有子三位。”

“哀帝仅四子三女存世。”

“这全加一块,也没几个人啊!”

夏妍拢了拢衣袖,“这龙子龙女少,不代表龙孙凤孙少呢!”

“人吃饱了饭又无事可做,不愁吃穿不愁钱,就是娶一百零八位老婆,也有户部帮忙养呢。”

“圣人有言,饱暖思……淫|欲吖!”

盛林越急得面红脖子粗,“可,可,正常夫妻,七八个孩子封顶了啊。”

“那格外恩爱和睦的,丈夫不纳妾不娶侧,孩子三五个也是正常现象。”

“民间都是这样子的。”

崔海河叹息着摇了摇头,祁峟也无声叹了口气,“那皇亲国戚,跟平民百姓是一个条件吗?”

夏妍也笑,“人家是人上人呢。”

景王始终沉默,他自己就是老牌宗室,他的长子封了世子,以后会继承他的王爵;其余的儿子们都封了郡王。

就连他嫡长子的嫡长子,也早早封了世孙;嫡长孙女更是荣耀至极,刚出生就被杜后封了郡主,没几岁又被陛下封了公主……

饱暖思淫|欲这话,他也认,也不觉得这是太后故意挖苦讽刺他们这些老人家。

他的幼子领了封地外出就藩,虽然他干涉不了封地的官员任命、皇命颁行;也调动不了地方军队,但他享受地方的税收供奉啊。

封地上的知府知县、大小官员都捧着他、顺着他,说句不中听的:那块土地上的人,都把他儿子当土皇帝养着呢。

美女,他儿子看上的女人一个不落地进了郡王府。

他这个当爹的有心管教儿子,也鞭长莫及、心有余而力不足。

就郡王府前些日子送回的信还在恭喜他:您老又又又又当爷爷了!

景王都不敢掐着指头数,他家小儿子到底给他生了多少孙子孙女!

把他儿子比作兔子,实在是客气呢!

要他说,这种光吃不做的懒崽子,比作蛀虫也不是不可以。

兔子杀了还能吃肉。

他儿子若是死了,户部还要倒贴大额陪葬品。

祁峟不在乎这些臣子的口舌交锋,只继续追问夏妍,“赡养宗室的银子粮食,占粮税的几成?”

“六到七成。”

“宗室不仅人多,他们待遇的待遇也高。”

夏妍如数家珍。

祁峟点头,以示知晓,又继续盘问道:“那奢华物税、商税、进出港口的过路税,可曾开收?”

夏妍微微拱手,吐词清晰,道:“官营手工业产出的奢华器物,自去年冬至日起便不再免费提供,需缴纳了百分之七十的成本税费后,才可以带回家使用。”

“针对丝绸、金银漆器、玉器、茶叶、马匹、书籍征收的商税,自今年立春时分起征,征收数额颇为壮观。”

“进出南越港口的过路税,收的最早最久,收上来的钱也最多。”

夏妍条理有序地讲完话,将随身带的账册呈交给祁峟,“陛下您看,这是去年一整年收上来的地税,其中一大半都花在了宗室身上。这是这几个月收的港口税和商税,比农税收入翻了六倍,这奢华器物税虽然比不上商税过路税多,却也是极为可观的一大笔钱。”

祁峟看着账单,心里满意极了,朝堂有钱,他才能给地方修路修水利,这靠天吃饭的时候,一场暴雨一场干旱,轻松就毁了数万百姓一整年的劳作,但若是有了先进的水坝,那洪涝旱灾的影响,也能减轻不少。

也算是他对百姓的贡献。

祁峟用朱笔圈了赡养宗室的大额花销,随后又默不作声地将账册递给小柚子,“把这东西,给诸位大臣们看看。”

王鹤成崔海河赵琅等人看着商税过路税的大额进账,激动地不得了,眼睛里瞬间就蓄满了泪水,“做生意这么暴利,商人这么富裕,可惜我们的先辈都不知道,商业居然一直免税。”

“有灾有难了,大家也就知道给农民加税,剥削农民。”

“农民苦啊!”

“往后就不能只苦农民了。”

也有人看着一连串零的入账,嘟囔着“陛下,苛捐杂税要不得啊!”

“不对仕宦者征税,是太|祖定下的条例,陛下您不能违背祖训啊!”

“这进出南越港口的丝绸瓷器,居然要被征税两次,实在是……,商人可怜呐。”

祁峟冷眼旁观众人的反应。

赞誉的声音占了上风。

诋毁抱怨的声音也不算低。

甚至有年轻的小官员主动帮他说话,“这有些人他又当官又做生意,领着陛下的俸禄,却把时间花在牟取私利的生意场上,收他点商税怎么就过分了?”

“‘官商不勾结,勾结必成祸’这不也是先贤祖训吗?”

“这几处南方官员借着手中权力,强征民夫替他跑船出海,又不给民夫工钱,只哄骗人家民夫,说这是力役,真是可笑!”

“我孤陋寡闻,竟不知小小知县也能替陛下征发力役了!”

“溪南本就贫穷,这些官员还能作妖。”

“也就是仗着山高皇帝远,陛下管不着罢了!”

祁峟冷冷打量朝臣的反应,他当然也注意到了这几个细节。

做海外生意实在暴利,这大祁的丝绸瓷盏运出去,回来就是满船的宝石金银。

这遥远的海域外遍布黄金,谁看了不眼红。

饶他是坐拥天下的皇帝陛下,也萌生了出海寻宝藏的好奇心。

但是,这么暴利的生意,该让谁做呢?该不该让溪南的官员插手呢?

他要不要安排皇商替他挣钱呢?

被征发的民丁,又该给他们怎样的酬劳呢?

这满载的商船开赴海外,若是遇上了海岛流匪、或是南越国王那样打劫为生的地头蛇、或是被异国势力策反、或是船员们内讧争斗、不明不白死了人……

商船连带着民丁一去不复返,损失又算谁的呢?

就算逃过了一系列难以预料的人祸,那翻涌的海浪、飓风、凶猛的巨齿鲨……

天灾也避无可避。

若不能一直盈利。

一次沉船便足以使一个大家庭破产,破产的百姓成了流民,又该怎么妥善处置呢?

祁朝的百姓与异族交恶、甚至宣战,大祁的军队又该如何开赴海外替子民撑腰呢?

祁峟想了许多,却又觉得自己在杞人忧天,却又不得不杞人忧天,只有提前做好了十足的准备,意外来临时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毕竟,商船一旦启航,船上的子民的性命、货物的安危,就全交给了老天。

老天惯常是不靠谱的。

人力再怎么渺小微弱,也是实实在在的力量。

众人或惊诧或麻木地传看账单,一向平静的勤政殿热闹非凡。

沉寂许久的何玉琢突然递上奏折,“陛下,臣有一人举荐。”

除了祁峟夏妍等人,没人在乎何玉琢的突然出列。

祁峟声音淡漠,无可无不可,“哦?”

何玉琢将折子递给祁峟,“这是王错的奏折,他家世代经商,他也很有经商的天赋,知晓陛下加征商税过路税后,他很是钦佩陛下,臣服于陛下您的英明,想为陛下效命。”

祁峟眼皮微抬,轻描淡写地挤出一抹笑容,“他为何不参与科举途径呢?”

“此人命途忐忑,不曾读过圣贤书。”

何玉琢脊背紧绷,脸上冒起了汗。

“王错。”

祁峟念着王错的名字,信手翻开了手中的奏折,“草民听闻海外有金山,现今南越纳为我朝领土,南越百姓擅泅水者多之、水兵亦强;溪南百姓善造船、烧瓷、茶叶产出繁多,且溪南穷者十之有六七;安南女眷织丝精美、秀艺精湛;北境多医者、巧商。若广集我祁朝物力,扬诸省之所长,远渡重洋,友邻万邦,与诸国贸易;绘制地图、开辟航道,开海运之先河,必当福泽百世;愿为陛下效死。”

祁峟仔细阅览了奏折,觉得“开辟航道”这个主意不错。

寻找安全的海路并据为己有,实在是高。

沿着海路驻军,那商船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问题是祁国深居内陆,仅南越部分沿海;若想沿着海路驻军,只有两个法子:一是攻占沿途诸国;二是将沿途诸国纳入朝贡范围……

都少不了恶战。

但若不沿着海路驻军,祁峟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海上移动的商船简直就是移动的香饽饽,又值钱又好欺负。智障如前几任南越国君,甚至将抢劫商船定为国策……

至于“集祁朝物力,扬诸省之所长”,祁峟并不完全赞同。

对于海外贸易,祁峟持消极悲观态度,他若是把上好的郎中、技师、货物……,全放在一艘船上,然后船沉了、被抢了,他简直哭都掉不出眼泪。

无论怎样,王错在祁峟发现海外商机巨大的第一时间,把自荐的折子递了上去,祁峟就算暂时不用他,也记住了这个眼光独到的年轻人。

账目很快在朝臣中传阅完毕,今日是小朝,仅五品以上且不轮值的京官在朝。

祁峟再次把注意力放在宗室身上,“诸位爱卿以为,我祁朝可还承担地起赡养宗室的职能?”

蔡邕侯站出来,“陛下,您是国主,亦是家长,宗室子女皆是您的血脉至亲;养育亲人,天经地义。”

何玉琢站出来,“普通族长养育族亲,也没有几个纵容族亲吃白饭的!”

“杜家当年那么嚣张,杜丞相有权有势,他也没让他的两位弟弟和成年子侄在家躺着生娃!”

祁峟微笑,何玉琢大多时候还真是深得他心。

崔海河也站出来,“寻常家族分配产业,也会考察子女们的能耐,嫡长子占大头的同时,其余诸子也并非平分家产,而是能者多之。”

“依臣看,赡养宗室可以;但是赡养每一个宗室,不行。”

京兆尹王晔也站出来,他身材清瘦,耳畔红痣猩红,讲话的声音又清又净,却带着明显的热血,“就跟养宠物一样,肯定是挑选讨人喜欢的养啦。”

“又恶又毒还蠢的人,陛下就不要让他们顶着宗室子的名头,出去祸害百姓了。”

祁峟淡漠地瞥了眼王晔,今日的王晔少了几分干练,却多了几份热情,明明是谪仙人似的清冷长相,却没有那种羽化登仙的超凡气质。

“那怎么挑选呢?”

“王爱卿可有什么法子?”

“科举啊!”

王晔当真不跟他客气,开口道:“陛下您找礼部官员帮您出题,让宗室们聚在一块答题。”

“成绩排名在前百分之五十者保留爵位,排名在后百分之五十的人降爵一级。”

“每三年考核一次。”

“这样既有利于皇亲国戚们保留学习的习惯,也方便陛下您和兄弟叔伯们沟通感情。”

祁峟:妙!实在是妙!

正巧礼部要员都是群老头子,年轻人缺乏出题经验呢!

让这些年轻人给宗室们出几年题,攒够了经验正好给科举出题。

妙,实在是妙,人才培养了,宗室负担也减少了。

聪明,实在聪明。

景王拢了拢衣袖,开口询问,“排名后百分之五十者将爵一等,这未免太苛刻了。”

“划定适当的分数线作考核标准岂不是更好?”

“达线者保留爵位,不达线者降爵一等,更能彰显陛下的仁心大爱。”

祁峟冷着脸,没说话,心想:当然是看排名更公平公正啦!

万一礼部官员放水,特意出了简单卷子,或是提前透露了考试范围,那……

人人都上线,他夺爵,夺个寂寞,

王晔显然也料到了这点,他开口反驳景王,“王爷您错了,陛下的本意是选拔宗室,而不是彰显仁爱。”

“对宗室的放纵仁爱就是对农民的剥削压榨,反之亦然。”

景王一噎,悻悻闭了嘴。

他确实有心替他们祁姓的孩子求情,毕竟自家老人看自家孩子,越看越亲近,越看越喜欢。

但这也不代表他眼里就没有百姓、没有人民。

只是人民百姓在他这里的优先级,并没有很高罢了。

祁峟赞同了王晔的看法,道:“这世道,真真是郡王贝勒满地走,亲王公主多如狗呢,削减个一级两级的,影响也不大。”

食利者依然是食利者。

剥削者依然是剥削者。

祁峟想了想,觉得王晔还是客气了,这样三年降一级,那猴年马月才能把宗室清理干净。

反正现在的宗室手上都无兵无权,他祁峟也不怕他们联合起来造反。

造反最好,刚好拿这些富贵胚子给他手下的将军士兵刷功绩,一次清理干净,他就再也不用头疼了!

他才不信养尊处优的王府小厮、非法武装能打过驻边守城、与狄族交战的鲜血滋养出来的士兵。

“这样,今年六月,让宗室们前来参加第一次考核选拔,朕也许久没见这些兄弟姐妹们了,想必很多人都出五服了吧,也不重要。”

“大家统一考试,前百分之五十保留爵位,后百分之五十降爵一等。”

“考完结束后,县主以下的女爵取消,贝勒以下的男爵取消。”

“精简精简宗室机构,也省得宗人府天天问朕要钱。”

“什么叫县主以下的女爵取消,贝勒以下的男爵取消?”

蔡邕侯又不干了,陛下今日敢拿宗室开刀,明日就敢拿他们这些公侯伯爷开刀,他们不能坐以待毙!

祁峟不在乎蔡邕侯的诧异,淡漠开口,“字面意思,对了,六月份的考生,贝勒县主以下的宗亲就不要来了。”

“景王,断了他们的俸禄,收了他们的宅子,放了他们的奴隶,给他们分田分地,让他们自力更生吧。”

景王立马应是。

虽然他心里觉得陛下此举残忍,让他素来养尊处优的可爱晚辈们下田,这……,哎,……嗨,造孽呀。

“动作要快,误了春耕,饿死了我那帮亲戚可就不妙。”

祁峟轻描淡写地补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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