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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千年之绿

鬼吹灯 天下霸唱 3960 2024-02-19 17:43:28

我的手刚握住长刀,就觉得眼前一黑,我还以为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但随即发觉是洞口的观音藤落了下来。树洞里再没半分光亮,这时老羊皮和丁思甜都像是突然泄了气的皮球,委顿在地一动不动。我赶紧和胖子打声招呼,让他摸到火柴烧件衣服照亮,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两只老黄皮子怎么就不见了?

胖子点燃了一件俄国人的衣服,烟熏火燎中把树洞再次照亮,只见洞内被鲜血溅得点点斑斑,老羊皮和丁思甜都横卧在地,上方的观音藤将两只黄皮子血淋淋地卡在树洞口。可能是这对黄皮子惧怕康熙宝刀的杀气,长刀被神智清醒的人一握,它们先自慌了三分,加上我已看出黄皮子扰乱人心的鬼眼是随着光线的变化而由强到弱,它们更沉不住气了,打算从观音藤的缝隙中先逃出去。想不到观音藤被它们一拽,藤上的硬刺刚好将其卡在洞口,刺得全身体无完肤,虽是一时未死,却也是遍体鳞伤,鲜血把全身的白毛都染红了。

我看明究竟,心想这黄皮子毕竟是扁毛畜生,得势之时猖狂至极,一旦被人识破鬼蜮伎俩,便恢复了黄鼠狼的本性,立刻奔窜逃命。其实我们当时完全处在下风,黄皮子若是能再把刚才的局面僵持一时半刻,还未知鹿死谁手。

胖子的脖子被老羊皮连皮带肉咬下一块,流了不少血。他也不去理会伤口大小,只是疼得他暴跳如雷,憋了一肚子邪火没地方发泄,见那两只黄皮子卡在树洞口,立刻过去扯下一只。那黄皮子被观音藤扎得半死,这时被人捉住丝毫反抗不得。胖子一手揪住黄皮子的小脑袋瓜,一手攥住它的身体,双手交叉着往两边反复扭了几圈,咔嚓嚓几声骨骼断裂的清脆响声,那只老黄皮子的脑袋就被胖子从腔子上硬生生扭了下来。

胖子还觉得不解恨,扔掉黄皮子的尸体在上面跺了两脚,又捉住剩下的那只。这次是揪住两条后腿劈开叉,按在康熙宝刀的刀锋上狠狠一拖,将它从中间活活割成了两半。

树洞里满地都是鲜血,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黄皮子的血了。我看见终于宰了这两只如鬼似魅的老黄皮子,身上如释重负,支撑精神的求生欲望彻底瓦解,胳膊腿都像灌满了铅,上下眼皮开始打架,一动也不想再动,头脑中昏昏沉沉的阵阵发涨,盼望着能立刻倒在地上睡去。但我知道这还远远没到松懈的时候,现在要是昏过去了,没止血的伤口流血不止,就足能要了人命。

我和胖子没敢怠慢,也顾不上庆幸死里逃生,赶紧看了看老羊皮和丁思甜的伤势。丁思甜脸上暗青之色凝结,情况十分危险,而老羊皮似乎在刚才和胖子的恶斗中伤了内脏,口角鼻孔都在流血。我们从来没应付过这种情况,不知该如何着手,心中都很慌乱,商量了几句,没有太好的办法可想。我跟胖子说:“必须想办法尽快找些枯的化香草来生火,先处理外伤,用草灰止血。”

胖子用刀切开挡住洞口的观音藤,这附近杂草甚多,其中不乏非常普遍的化香草。我们跟猎户们进山打过猎,知道这种化香草可以止血。有些野兽受了外伤流血不止,就会找到附近的化香草草丛反复滚蹭,不久伤口就能愈合止血,屡验不爽。此草生于阴湿之山地,高可七八寸,每丛都是奇数,长成羽叶形状,尖长柄长,秋冬之交颜色由绿转红,草茎有细鳞如松球,焚烧成灰烬后止血治伤效果颇为显著。

我们焚草止血,将那几件俄国人衣服中干净的部分扯成条,裹扎身上伤口。我肩上刀伤不轻,所幸深未及骨,止了血就不用担心了。胖子颈上创口面积大,而且是用牙咬的,伤口参差不齐,敷上草灰裹了之后,仍然往外渗着血,疼得他不住地吸着凉气。

没过多久,老羊皮也醒了过来。他是老而弥坚,伤得虽是不轻,却还能动弹,吐了几口嘴里的血沫,见到四周都是血迹,脸上尽是茫然若失的神色,完全不记得跌进树窟后都发生过什么事情。

我看丁思甜有只手因为握着刀锋,被割出了很深的口子,伤口像孩子嘴似的往外翻着,只好咬牙撒了一把炭火草灰,然后给她裹上布条。丁思甜本来昏了过去,但剧痛之下又醒转了过来,额头上渗出黄豆大的汗珠。她看我和胖子都为她担心,强忍着疼对我说:“用化香草能治疗伤口吗?人民才把你培养到高中毕业,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在哪接受过秘密的特务训练?”

我和胖子见丁思甜还有心情说笑,都觉得安心不少,但外伤好治,内毒难除,再不帮她驱除身上的蚺毒,不久便有性命之忧。胖子修好了两支工兵照明筒后,四人互相搀扶着艰难地爬出树洞。这片区域名为百眼窟,想必类似的地洞树窟不在少数,可这毫不起眼的枯树洞刚刚险些成了我们葬身的坟墓,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后脖子冒凉气。

不过若不是这番恶斗,那两只老黄皮子还不知会设下什么阴毒办法来谋害我们的性命,而且它们始终躲在暗处,其手段着实叫人防不胜防。虽然众人差一点就全折在树洞里,可毕竟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不过我们一时也无暇去考虑其中的利弊得失,只有一步一蹭,在林中变幻不定的迷雾中继续向前。

路途渐上渐高,离那观音藤的位置落差虽不到数十米,但雾气已薄,能依稀见到四处山口。南侧山口云雾最重,好似积了半山白雪终年不化;北侧林中遍地树窟,有的被枯枝败叶遮挡,有的直接就能看见漆黑的洞口,人落其中便有灭顶之灾。

两侧多有古松林,松柏夭矫生长,皆是栋梁之材,树皮厚至半米,色如琼脂,脂纹呈云霞回波之状。听人说万年古松皮才可生出霞雕云刻胭脂绣,看这古松林形势,比起我们在大兴安岭所见到的最老的林子来,还要古老得多,恐怕真是生于洪荒之未开,已越万年才能长成这般气象。这片古老的土地不知道蕴涵着多少秘密。

西北侧的丘陵崩塌了一大块,露出一片漆黑的大洞口,山前有被水冲毁的迹象,洞口有摊残水,冰冷清澈得让人恍惚。呼伦湖以南有许多交错纵横的地下水洞,可能那里就曾有这样一条地下水脉,庞大的地下排水管道就是用来使水脉改路,以便日军能顺利挖掘北面的山丘。但由于某种原因,水路被堵,暴发的山洪席卷了这片古松林,观音藤等根基浅的植物都没能幸免于难,其中的锦鳞蚺也许就是趁着涨水的机会逃出去的。

日军研究所中最主要的设施大部分都被水淹过,那片虫眼般洞窟密布的山坡下,就是一座两层建筑的宽阔楼房。林草掩映之中,冰冷的砖石楼房没有半点生命迹象,阴森得如同坟地。我当先推门而入,举着照明筒往里面扫了扫,墙上挂着一些灰,地上有几具横倒竖卧的死尸,死状极为可怖,死者身上全都生出鸟羽兽毛,都和我们在地下室见到的俄国人相似,但死得却不那么从容,显然在生前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挣扎,墙上还有指甲抓出的印痕。

我估计这些人的死亡,极有可能同从山里运来的铜箱子有关,可能在开启铜箱的一瞬间,发生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事情,所有的活人都死了。不过百眼窟附近依然有大量的蚰蜒和野鼠,看样子也都是从研究所里逃出去繁衍下来的,为什么那些动物没有全部死亡?难道那铜箱中的东西只能使人类死亡?不管怎么说,我们能活着走到这里,就说明那铜箱带来的灾难已经过去了,这点倒不用过于担心。其实就算担心也没什么用,该来的早晚要来,甚至已经来了,只是我们还没察觉到。

我不再胡思乱想,对门外的三个同伴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这楼中一切安全,可以进来了。胖子背着丁思甜,老羊皮跟在后边扶着,三人进楼一看有这么多死尸,也都咋舌不已。我对他们说这不是僵尸,没什么可担心的,死尸的尸变都和百眼窟特殊的环境有关,这里很可能是风水学上所说的龟眠之地,至于从科学的角度来解释是什么原因,在那会儿我是说不清的。

走廊里的尸体越来越多,我们这辈子加起来也没见过这么多尸体,而且这些人死得实在太过蹊跷,究竟什么样的东西能无影无形地杀死这么多人?我们不免怀疑极有可能是发生了细菌泄露之类的事故,才导致这里变成了死城。

从那俄国人的遗书中我们得知,利用百眼窟内的某种物质治疗蚺毒,是这座日军研究所的重要课题之一,这也是救丁思甜性命的唯一希望所在。我看丁思甜昏昏沉沉的,担心她毒气攻心从此一睡不起了,就不断跟她说话,让她千万别睡着了。

但我并不知道这楼中是否真有解毒剂,有的话又存放在什么地方,要顾着四下里寻找,只好把与丁思甜说话的任务交代给老羊皮。老羊皮不善说话,只好让他给丁思甜唱歌,反正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丁思甜保持清醒。老羊皮无奈唱起了酸曲:“骑白马,挎洋枪,三哥哥吃了八路的粮,想要回家看妹子,呼儿嗨哟,打日本来顾不上……”

老羊皮的声音苍凉悲愤,在寂静的楼道里听起来格外动人心魄,我心想还不如不让这老头唱呢。什么叫鬼哭狼嚎?这就是鬼哭狼嚎啊。不过刺耳的歌声确实能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丁思甜的神志也随之清醒了几分。

我们在楼中一层层地仔细寻找,可这楼中仅有病体病样和各种人体器官标本,以及那些死状怪异的尸骸,各个房间也仅有数字作为标记。最后一路转到了地下室,这里防腐药水的气味浓重,经久不散,建筑设施的地下部分都是冰冷肃穆的水泥地,空气透骨的凉。在主要通道的尽头处,是一道黑色的大铁门,门后似乎是个储藏室,各种物品排列在架子上,地上摆着许多带有编号的木箱。

我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药品,跟胖子俩人在其中四处乱翻。在工兵照明筒光线的晃动中,我忽地瞥见货架深处有抹阴森诡异的绿光,我以为这附近还有其余的黄皮子,顿时紧张起来,由于右肩有伤,只用左手提了刀快步过去查看。

这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在这库房里面有口铜箱,铜体衬着地下室中的阴气,被手电筒一照,显得翠润欲滴,绿可盈骨,纯青犹如铺翠。胖子和老羊皮也看个正着,都是“啊呀”一声,惊为天物,他们还以为这箱子是翠玉的。

但我知道这口箱子虽然一丝铜色也没有,但它却不是玉的而是全铜的。以前我家有个小巧的青铜朱雀,那是我祖父当年收藏的古物,后来当四旧给破了。我听他说过如何观铜,但当时没太在意,也不知记得是否准确。据说铜器坠水千年,则变为纯绿而且色莹如玉,未及千年,或者器物厚重巨大,就会变得绿而不莹,铜身上各处蚀斑也如以往,那是因为铜性尚未散尽,其重只能减三分之一。

若是铜器被水泡土埋,自身的铜性为水土蒸淘殆尽,则不见铜色,唯有翠绿彻骨,或在遍体翠绿中存有一线红色如丹,叩之有铜声,也是非常罕见的古代器物。

不曾入水土的古铜器,在人间流传至今,都是紫色而底部生朱砂斑,甚至这些斑块已经变得凸起,如上等辰砂,放在大锅里以沸水烹煮,煮的时间越久,斑痕越是明显,如果是假货,这么一试,斑痕就能被煮没了,所以甚是容易区分。

我见这口铜箱透骨晶莹,用工兵手电筒一照,薄光流转显得好像都快透明了,便猜想这极可能是一件埋藏于土下,或是从水中打捞出来的上古之物。难道这就是黄大仙庙下的那口铜箱?仅就我所听到的,关于此物的传说就已很多,但似乎没一个能说清楚。

想到这儿我不禁出了一会儿神,胖子觉得好奇,抬手就想揭开箱子看看。我心里其实也想看个究竟,但知道这不是儿戏,天知道里面藏着什么祸端,于是赶紧按住铜箱说:“咱们先找药品要紧,这四旧破破烂烂有什么好看,别忘了这研究所里那么多人都死得不明不白,这东西不碰也罢。”但是我将手下意识地按到铜箱上,却感觉那铜箱甚轻,一按之下竟推得晃了一晃,这说明里面是空的,从中放出来的东西,也许至今还留在这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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