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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埋藏心底的雨夜

冤家竹马协议恋爱书 柒零叁 3120 2024-05-09 18:04:24

早七点,夏斯弋惊醒过来。

他瞟了眼已经大亮的天光,猛地弹起来。

昨天他不是靠着钟至睡的吗?这陪护床哪儿来的?

他快速下床查看曲母的情况,曲母闭着眼,不知是没醒还是又陷入小憩。

细小的关门声从背后传来,夏斯弋扭过头去。

钟至跨入病房门,脸上挂着新鲜的水珠,眼底的乌青却陈旧更甚昨日,强行吊起的气色显然不足以继续支撑精神。

他指了指床头柜:“早饭在桌上,你漱漱口先垫一下。”

夏斯弋问:“曲明格来了?”

钟至摇头否认。

夏斯弋瞟了眼桌上的早餐,目光狐疑地瞄向钟至,不敢相信他能找到医院的食堂。

钟至团起擦完脸的纸巾,掷进垃圾桶:“在你眼里我就这么没用?连开口问别人都不会?”

夏斯弋敛声屏气地收回视线。

拿早餐时,他心虚地偷瞄了眼钟至憔悴的脸,半念叨地说着:“昨晚怎么不叫我?早知道这样我就该设个闹钟的。”

钟至靠近过来,趁他没注意屈指敲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让你多休息一会儿怎么还埋怨上我了?有没有良心?”

敲头的力道不重,却吓了夏斯弋一跳,他端着手里的粥,回头瞪向钟至。

话到嘴边还没出口,曲母的笑声先传了过来:“小年轻就是好,谈个恋爱看得我一把年纪都羡慕。”

横插而来的调侃转移了夏斯弋的情绪,前一句话还怼在嘴边,后一句解释又噎在后面排起了队,他有口难言,憋得脸颊泛红。

曲阿姨还在说:“半夜醒的时候,我看见小钟出去给你借陪护床,又怕把你吵醒,小心翼翼地抱你上去,一看就是个温柔的孩子,你没选错人。”

钟至瞟了眼夏斯弋的表情,笑着阻拦道:“阿姨您快别说了,他脸皮薄,您再说下去他这张脸就热得能煎蛋了。”

听着钟至堪比火上浇油的救场,夏斯弋忍无可忍地拧了他一下。

钟至一声不吭地抗下这一掐,依旧含笑望着他,眼里甚至盛入了几分宠溺。

就算知道在演戏,夏斯弋也颇感难受,他抽回手,不愿再看钟至。

不多时,曲明格就来了。

好好休息了一整晚,曲明格的脸色看着都好了不少,他重新接下照顾母亲的活,解放了钟夏两人。

夏斯弋坚决拒绝了钟至送他回家的提议,只想独自渡过余下的周末时光。

整个周末母亲都没回来,夏斯弋清空了家里的鸡蛋果蔬,给母亲重新采购了些新的,就回了学校。

夏日的余威所剩不多,天气转凉,早晚温差加大,天气也是说变就变。

这天他因为点事情耽搁,七八点才去食堂吃饭。

饱食过后,原本的淅沥小雨已经演变成了滂沱大雨。

夏斯弋撩起食堂的门帘,凶残的雨水迫不及待地往他鞋面上涌溅,害得他只停留了几秒就被迫退回原阵线。

他现在有点后悔出门前没听钟至的劝,顶着小雨就出来吃饭,落得了这么个被困食堂的下场。

周围也有不少和他一样的倒霉蛋,或摆烂等雨停,或不畏雨淋的冲出去。

站在他旁边的女生一边发消息,一边翘首以盼,没一会儿就等来了男朋友,看得他满眼羡慕。

要是也有人给他送把伞就好了。

一瞬间,夏斯弋脑子里诡异地闪过钟至的面容,以及数日前钟至在小学门口前说要接他回家的场景。

只可惜大雨里没有可以许愿的泉水精灵,钟至也不会出现。

记忆的残影还没消散,一把大伞自身后撑过他的头顶,盖住了屋檐迸溅在他身上的细碎雨花。

夏斯弋惊讶地偏头看去,见到的却是谢青随的脸。

无意识流露的怅然削平了情绪的波澜,渗透进他的眉眼,他浅笑着打招呼道:“是你啊。”

谢青随举着伞,苦笑着调侃道:“你看上去好像很失望,在等别人接你?”

夏斯弋摇头:“没有,这鬼天气谁来接谁先淋湿,我等雨停就好,叫人来接干吗?”

谢青随仰头看了眼依旧黑沉的天空,笑然:“看样子一时半会停不了,和我一起走吗?不会让你挨淋的。”

夏斯弋不想和他有太多交集:“要不然我还是——”

他的拒绝留在原地,人直接被谢青随拽进了雨瀑之中。

漫天的雨滴沉重地拍打在地,带起不可忽视的声响。

钟至停在食堂门口几米外的地方,无言地看着夏斯弋离去的背影。

雨帘模糊着视野,与五年前的记忆不谋而合,他一时陷入了恍惚。

那也是这样一个阴雨沉沉的傍晚,钟至头脑昏沉地从床铺上睁开双眼。

屋内光线昏沉,仅有一盏床头灯幽幽亮着,圈出一片不明显的光块。

身边人松了一口气:“这烧可算是退些了,快吓死我了。”

窗外雷声阵阵,闪电遥遥地自半空劈下,划开一道光亮的裂口。

钟至瞥了眼窗外的天色,有气无力地问照顾他的陈婶道:“几点了?”

陈婶瞄了眼床头的闹钟:“才五点半,下雨天阴,显得黑。”

钟至抵住他暗跳的太阳穴,出声问:“夏斯弋呢?回家了吗?”

陈婶明显一愣,犹豫地支吾道:“可能吧……今天下午司机接你回来就提前下班了,说是家里有点事。”

钟至放下他紧压穴位的手,疼痛反弹似的冲击回来,应和着他的慌张。

他今天生病请了假,家里司机就提前接他回了家。

自夏父去世后,夏家就没再安排司机给夏斯弋,他一直是和自己一起回来的,今天他早早回家,司机又没再单独去,夏斯弋岂不是根本没人接?

他们就读的中学远离市中心,步行回来至少一小时以上,更别提今天又是暴雨天。

窗外嘈杂的雨声自窗柩的缝隙拼命倒灌,每一声都倾轧在钟至的耳道里。

他急切地掀起被角,起身下床。

陈婶连忙上前制止:“这是干什么?医生说你得卧床休息,要什么我帮你拿,好好躺着。”

钟至哑着嗓子道:“去接他。”

陈婶惶急地拦住他:“你生病的事不让我和夫人说我也应了,可你再出去吹风,病情肯定会加重,到时候我就真没法交代了。”

钟至根本不听劝,固执地站起身:“您放心,这事一定不会追究到您头上,今天我必须得去接他。”

陈婶彻底急了:“哎呦你又不会开车,那么大个夏家还没人接他吗?”

“可夏家没了!”

雷电的强光强硬地撕开房内的暗色,投影在房间墙壁上的身影摇摇晃晃。

钟至紧紧攥着苍白而褶皱的被角:“所有人都因为夏叔叔的去世忙得焦头烂额,还有谁能注意到他放学有没有回家?”

激烈的反驳一出,陈婶愣住了。

说完,钟至歉疚地看向陈婶:“抱歉陈婶,我有点烧糊涂了。”

他向陈婶求助:“我记得您是会开车的,能带我去学校吗?”

陈婶虽然心软,表情依旧犯难。

钟至明白她的难处,直截了当道:“车辆的一切剐蹭都由我来担,那边交通不便,外面那么大的雨,他回不来的。”

所有顾虑化作雨夜的一声长叹。

陈婶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厚外套给钟至穿上,跟他一起去了车库。

车辆迅速轧过路边挣扎的雨水,留下一道光亮的鲜红。

他们朝着学校行进,钟至给夏斯弋打了几个电话,对方始终是关机。

暖气汩汩溢出,隔绝着窗外的寒凉与潮湿。

车辆的隔音效果卓然,即便陈婶小声说话,钟至也能一字不落地听清:“夏家变样后,我也没见你对夏斯弋有什么特殊关怀,我还当你不在意他。”

“因为他不需要。”

许是生病带来的心绪不稳,钟至破天荒地解释起来:“如果我事事都与从前做的不同,他只会觉得我在可怜他。比起刻意的关心,我想,他更需要一切如旧的生活。”

而他,也是夏斯弋‘旧’的一部分。

陈婶偏移视线多看了他一眼,不敢相信这样成熟的思考,是一个年仅十四岁孩子说出的。

钟至没再说话,视线落到窗外的马路上。

稀疏伫立的路灯被大雨盖住大半光芒,了无生机地在潮湿中寻求一片生存之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水雾后的一切,试图在其中搜寻到夏斯弋的身影。

忽然,他绷直脊背,贴近车窗查看不远处的虚影:“等等!”

听到钟至的声音,陈婶踩下刹车。

车都没停稳,钟至抓起伞身打开车门,顾不得撑开就冲进了雨中。

他边走边撑伞靠近,沉重的伞柄在雨中不稳地晃动摇荡,无法阻止寒凉的雨水在他身上肆虐侵袭。

纵然隔着一片灰白的雨幕,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夏斯弋。

“夏——”

一道刺眼的车前灯打断了钟至,呼喊的尾音被雨水拍打地面的声响无情吞没,半分也没留下。

车灯在暗色的大雨中打通一道光路,将夏斯弋圈在明亮的光芒里。

副驾上的男人拉开车门,撑伞走近夏斯弋。

巨大的黑色伞面盖过夏斯弋的头顶,替他遮住倾盆而下的大雨。

男人拔高声音:“孩子,下这么大雨没人接你吗?我送你一程吧!”

夏斯弋迎着光线抬起头说了什么,声音传到钟至这儿俨然听不到了,但显然,夏斯弋要和他走了。

男人抖了抖伞,新鲜的雨水立刻补充了伞面的空荡,折射回的光亮晃得钟至心口发空。

夏斯弋上了车,单薄的身影消失在瓢泼大雨之中。

雨水冲刷着钟至落在柏油马路上的影子,恍若下一秒就能将其彻底击散。

钟至蹒跚着倒进车里,不远处的车辆也启动前行。

目睹一切的陈婶往他身上又盖了件厚衣服:“现在该回了吧?”

夏斯弋大晚上坐上陌生人的车,钟至到底是不放心,他摇摇头:“跟上。”

陈婶自知拗不过他,只盼着这边早点完事,好送这祖宗回家。

直到目视那人送夏斯弋到了家,他才终于放下心来,请陈婶带他回家。

陈婶不解地皱起眉头:“都跟到家门口了也不去看看,他怎么会知道你今天顶着病还出来接他的情分?真是个傻孩子。”

钟至失力地仰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了双眼,病痛回笼的热意快速笼至全身,他淡然道:“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他笑了笑,没继续说下去。

有人接就好,不是一个人就好,至于身边是不是他,都不重要。

【作者有话说】

这段与第13章尾的内容是同一事件的两个视角,夏斯弋至今都以为,那个雨夜没人注意到他,没人在意他怎么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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