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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虫族之我被伴侣逼成战神 小土豆咸饭 3656 2023-12-12 11:33:37

“雄父。为什么要把触角藏起来?”

恭俭良小时候不懂。

他隐约感觉到自己与其他小雄虫不一样, 他漆黑的精神世界只有在雄父的安抚下才变得平静。他热衷于躺在雄父的怀里,亲昵地和蛋里一样,叫雄父用精神触角缠绕住自己。

——也只有雄父可以这么做。

同雄父的精神力相比, 恭俭良就像是追逐在恒星星系里的卫星, 是一片黑幕上的白点。

足够渺小, 又足够可爱。

“因为我们小兰花要保护自己。”

“为什么要保护。”恭俭良不懂, 他的脑子直勾勾,想不清楚“把触手藏起来”和“保护”有什么关系, 傻话脱口而出, “把坏人杀光就好了。”

他的雄父用手指一点一点梳顺恭俭良打结的头发。恭俭良能下地后就爱打闹, 也不拘着对象, 到如今这么大才学着控制力气。

“坏人是杀不完的。”雄父温格尔也不指望太多, 磨着性子教育道:“那是很特殊的坏人。雄父希望小兰花一辈子都不要遇上这样的坏人。”

他不会直接说“寄生体”。

至少在夜明珠家里,雄父温格尔总是不愿意提起虫族最大的敌人。他只是反复地叮嘱恭俭良,“保护好自己”“不要泄露自己的精神力”。

“寄生体很可怕吗?”

雄父是怎么说的?恭俭良肩膀颤抖,他听到自己一截一截抽上来的呼吸声里, 雄父干枯又无力的表述:

“他们会让你见到你此生最不想见到的画面。”

沙曼云。

他亲爱的、早已经死掉的雌父,沙曼云。

恭俭良抓住自己的头发, 头皮撕扯带来的疼痛让他清醒,一并带动视野慢慢恢复健康。甚至背部撕扯翅膀残留的痛觉,开始复苏。十根手指头,冰凉得要掉下来,还不如泼了热血的刀刃。

“是假的。”恭俭良哈出一口气。白雾升腾之间,他在今日的冬雪和二十多年前监狱里的冬天里徘徊, 低声重复着说道:“都是假的。”

沙曼云早就死了。

这个雌虫早就死在监狱里, 就算对方没有死, 也永远都出不来。

“你杀不死我。你杀不死我, 你杀不死,杀不死——没错,你杀不死我。”恭俭良声音越来越急促,到最后,那一句“杀不死”扭曲成呢喃。他的双瞳睁大,长长的睫毛挂住额头上滴落的血迹,不知不觉中手指从“抓”变为了“抠”,硬生生抓出两道血迹,蜿蜒的形状恰似雌虫的虫纹。

都是假的。

我已经长大了。

恭俭良想着,他举起刀,自认为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只能被雄父保护在身后的孩子。他冲了出去,在直面那个可怕的雌虫瞬间,所有的恐惧都变成胜利的欢喜,潜意识里无声的赞叹伴随“杀死亲父”的勋章,令他昂起头颅!

他会杀死沙曼云。

他要杀死沙曼云。

他绝对不会一刀爽快地砍掉对方的头颅。他要和小时候一样,拿着一块白布盖在对方的脸上,可能是被褥,可能是枕头,在重力的作用下,双臂压下,看着上面映照出雌虫的五官,目睹自己被抓挠出血印的手腕,对方疯狂踢踏却无能为力的双足——

是的。

只有这样。

他要杀死自己的血亲,这就是意义的所在。

“死!”恭俭良的头发向后飞,他高高跃起,起跳的一瞬间,双膝彻底承受不住痛苦,发出彻底的“嘎吱”声音。而这一切都不被雄虫所看中,他惊愕地低头,与地面记忆里的雌虫对峙。

这是恭俭良第一次发现,自己的雌父有一双清澈的眼睛。

“好吵。”

这也是记忆里,雌父为数不多被他听到的话。

轰——下一秒,像是预演过无数次,雌虫双膝微屈,腰肢拧出一个有违常理的柔韧度。在滞空状态上的恭俭良眼中,这就是随风而动,迎面至上的纱布!细腻的质感捶打到脸上,在丝滑脱落的瞬间,危机乍现。

沙曼云的刀刺入恭俭良的刀。

两者在半空中短促地交接,惯性拉扯两人撞在一起,刀刃由此逼迫入彼此的肉中。

恭俭良的刀砍向沙曼云的胸口。

沙曼云的刀压进恭俭良的肩膀。

双方谁都没有放弃,谁都没有再说话,父子之间死寂到呼吸断裂,直至恭俭良吐出一口血雾,摔倒在地上。

他伤得太重了。

先前为了逃离寄生体的吞噬,活生生切除掉自己的双翅;后来脑壳又受了一记重伤,声音和平衡性均受到了破坏;如今沙曼云出现,像是要给他心灵和身体上的最后一击。

【他们会让你见到你此生最不想见到的画面。】

恭俭良摇摇晃晃站起来。

他的雌父沙曼云据传是体质方向超强的基因变异者,这一特征被证实遗传给了自己。基因库的人因此对他垂涎已久,数次想要把年幼的他带走,研究变异基因和精神状态。

雄父不肯。

“雄父。”恭俭良握住刀柄,他照常一挥,眼前闪过急促的白光。刹那,他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只剩下风声。是背部严重的钝感,和摔在地上后久久未曾散开的失重感,重新换来清晰的意识。

雄父当年,见到了什么?

雄父是不是猜到了这一幕,所以才一直让自己不要释放精神力?

恭俭良抬起手。在最危急的时刻,他相信自己的刀。他相信自己可以杀死沙曼云。他已经承认自己和沙曼云是一样的残忍、一样的凶悍、一样的可以对雌君和孩子下手。

他理应和沙曼云一样强。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恭俭良抓住了。他抓住刀,颤颤巍巍将刀身插在地上,扶持着起来。

刷。

浑然一空。刀身尽数破裂。恭俭良猝不及防,第二次摔在地上。叮叮当当的刀身碎片,宛若珠帘上断裂的串珠,蹦跳着打在恭俭良的身上。

一只脚,踩在恭俭良的侧脸上,缓慢地避开血污,将他翻了个面。

沙曼云干干净净地看着,他的双刀没有收起,用刀尖微弱得拍打恭俭良的脸,问道:“温呢?”

恭俭良咬住下唇,他闭上眼睛。

他不想去想为什么,身上流淌的血,扎进的刀片,断裂的骨头,让他清楚战胜沙曼云最少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不是放弃,而是想着寻找最佳的机会和眼前这个雌虫同归于尽。

恭俭良蠕动下嘴唇。

沙曼云道:“你骂我。”

恭俭良闭上嘴,不说话。

沙曼云道:“我会一点简单的唇语。”

恭俭良真不觉得眼前人是幻象了。他觉得幻象中的沙曼云智商比自己还高,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他平复下心情,用手胡乱拨开额头上的碎发,“我是你的孩子。”

“哦。”

沙曼云的反应一如既往地冷淡,他继续问,“温呢?”

似乎害怕面前这个傻子听不懂,沙曼云强调道:“你雄父呢?”

“他死了。”

“他死了?”沙曼云反问道:“谁杀了他?”

“不知道。”恭俭良确实不知道。他诚实的回答,恶劣地笑起来,“是不是很失望。你没有杀死他,你根本没有杀死雄父——你想要杀死雄父的欲望这辈子都不会实现,你现在也就是我脑子里投影出来的幻影。你早就……”

沙曼云拔刀,斩。

他难得聒噪一回的雄子腹部破开一个口子。

“哦。”沙曼云道:“吵死了。”

他用刀钉住恭俭良的大腿,神奇地没有继续下手,反而按住亲子的脉搏,默念计数。

“你在干嘛。不准碰我,不准碰我……雄父雄父啊啊啊雄父雄父。”

“实验。”沙曼云理顺逻辑,眼睛直视前方,好像世界上没有什么值得他在乎。“你说,我是你的幻象。接下来就有三种可能。”

一、他的雄子死了,他还活着。他得到了新生,幻象说虚假。

二、他的雄子死了,他也死了。幻象说真实,需要对他的雄子实施急救。

沙曼云掐着脉搏计数。他的意识告诉他,自己还活着。可事实是,他没有脉搏,没有心跳,没有一切生理上的“活着”。只能依靠眼前雄子的脉搏算数,确保以这种诡异的形式活下来。

可是,活下来又要做什么呢?

沙曼云不明白,他也不清楚,直至看见自己身边崩溃的雄子。

他懂了。

温格尔已经死了。没关系,让眼前这个除了性别一无是处的雄子生,继续生,一直生到有个孩子像温格尔为止。

“你结婚了吗?”沙曼云罕见地关心起来这一点。

恭俭良显然不乐意配合这一点,破口大骂,“关你屁事。你就是个幻觉!你早八百年就死了!”

沙曼云一听,就知道他结婚了。

理由很简单,温格尔绝对不会教小孩说这种粗鲁的话。自己的雄子一定是结婚后,被外面的雌虫带坏了。

“生了吗?”

恭俭良闭嘴,怒而不谈。

沙曼云一看,就知道他生了。

理由很简单。这孩子像他,眼睛里就有着强烈的杀人欲望。沙曼云自他出生第一眼就不喜欢他,不喜欢这个和自己相似,未来可能会和自己抢着杀死温格尔的孩子。

如今,闭口不谈。

怕是有了一个在乎的孩子,怕自己杀了对方。

沙曼云问道:“像温吗?”

像,眼前的亲生雄子就没有多少作用,沙曼云只需要确认几个点,包括自己是否处于现实世界,自己在现实世界的活跃度,以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等诸多原因后,上门把那样子养大到温格尔那般年龄。

杀掉即可。

作者有话说:

沙曼云:孩子不重要,像温的那个最重要。

恭俭良:没关系,我们还会有很多孩子。

——*——

【小兰花的警局生活7】

冷掉的糖炸丸子并不好吃,禅元秉承着“不浪费”原则,含泪吃光。而他的对面,是正在吃着水果塔的漂亮雄主和漂亮崽。

“秀色可餐,秀色可餐。”禅元只能这么安慰自己,“都有这么好看的雄虫和崽了,吃点剩饭怎么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

禅元将自己的心态放平,浑然不知,这幅淡然姿态落在别人眼中,简直是胜利者的叫嚣!

“那就是恭俭良的雌君?”警局里的警雌还没有走完,下班的人和上夜班的人换岗,窃窃私语起来,“他就是军部新推出的‘战神’?新一代的军部代言人?”

和警界的“犯罪克星”比起来,军部的“战神”更像是青年一代最强者的名号。在年龄大一点的警雌心中,“战神”的威信度是不如“犯罪克星”的。

虽然,名头听起来很唬人。

“看上去也不怎么样啊。”

“可恭俭良专门给他送丸子吃哎。”

“真的假的?这个雌虫……”这话不仅叫警雌们红了眼,还让那群为恭俭良而来的报案人、罚款人探出头,一堆人挤在遮蔽物后面,脸贴着脸挤成一块,“看上去很普通啊。”

“打扮也不是很有钱。”

“车子也很一般。”

“天啊。看那个小的,太可爱了吧。这一定是雄虫崽崽吧。”

众人你推我让,胳膊大腿贴在一起,脸和不知道谁的胸口碰上都不在乎。大家仿若一个坛子里的酸萝卜,同仇敌忾,散发出幽怨的酸气。

“这么普通的雌虫,当年是怎么把恭俭良拐到远征军上的?”

“他还有这么可爱的崽崽。”

“他凭什么啊!凭什么,啥都有啊。”

“他的雄主还不纳雌侍,还自己出来上班赚钱。”

如果禅元是事业有成后,上级分配个漂亮雄主,大家还不会那么酸。关键在于,他们两个结婚时,禅元什么都没有,没本事没样貌没事业,身上几个钢镚儿都没有(这些都被军部拿来为“下一届远征”做宣传)。

而雄虫愣是跟着禅元在远征军上吃苦二十年,给他孵了三个崽不说,还一个雌侍都没有!

“雄虫自己都舍不得吃糖炸丸子,专门省出来给雌君吃。”

老警雌幽幽的声音从众人背后传出。

整个警局顿时哀嚎遍野。

“我听不下去了。”

“这种好雄虫为什么轮不到我啊。”

“啊啊啊,这家伙到底哪里找到的雄主!”

如果让这群人知道,恭俭良结婚后自带的遗产数目,整个警局都能质壁分离。

“雄主。”禅元艰难地咽下最后一个丸子,停好车,打商量,“给我尝一口,好不好?”

这丸子凉了真难吃。

“哦。”恭俭良往自己的嘴巴里塞一大块水果,抓住禅元的头发,口舌渡让,甜津津的滋味弥漫在两人舌尖。

“那你尝吧。”

——*——感谢在2023-02-27 00:10:04~2023-02-27 23:25: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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