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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射箭

我见美人如名将 羽漱临风 2594 2024-01-05 10:27:32

付凌疑乌黑的眼眸闪了闪, 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要同我说什么?

未知的感觉让付凌疑没由来地感到恐慌。手指纠结地绞在一起。

徐应白琥珀色的眼睛映着一点光,他认真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儿付凌疑,最后说:“你想同李毅他们一起上战场吗?”

话音落下, 付凌疑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喉结滚动, 猛然间知道了什么,胸膛重重地起伏着,嘴里艰难地挤出一个字:“不……”

而后他猛地站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朝徐应白而去,扑通一声跪在徐应白的脚边。

脚下尘土震动。

徐应白苍白的手微微一动。

却最终没有如心中所想的那样去扶起付凌疑。

“徐……徐应白, 不要赶我走……”付凌疑沙哑的嗓音传过来, “我……我有——”

徐应白眼睫颤了颤,目光所及之处, 付凌疑像是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付凌疑胸膛起伏着, 他张开嘴,却一瞬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李毅的话语仿佛又响在付凌疑的耳边, 他一时发不出声音。

“你不过一介侍卫, 做的事情也不过那几件, 若是换一个人做也绰绰有余”

“说到底, 你也没有什么大用处”

自己确实没有太大用处……付凌疑十分悲哀地洞悉了这一个他不太愿意承认的事实。

至少在徐应白这里, 自己并不是无可替代的。

不论是贴身保护还是照顾, 换一个人来做,也未尝不可。自己唯一的优势大概是自己足够爱徐应白, 可是……爱又有什么用呢?比起江山社稷, 黎民百姓,哪一样不比他的爱更重要呢?

付凌疑知道, 从一开始徐应白就身体力行地告诉了自己,情爱于他来说并不是不能割舍的东西。他比所有人都温和善良,也比所有人都残忍。他的残忍对自己,也对别人,爱他的人,越爱就越痛苦。没有人能看他一步一步披荆斩棘遍体鳞伤却无动于衷,但也没有人能拦得住他往前走的脚步,只能看他一步一步走下去。

那些深浅不一的脚印或通往终局,或者在半路就戛然而止——就像上一世那样。

如果有人能为他扫除障碍……可是……付凌疑知道自己没有那样的强大,强大到可以为徐应白荡平所有的障碍。

那自己有什么本事能留住他?又凭什么留在他身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很久,也许又只是一瞬,付凌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徒劳道:“我可以……我都可以改!我也可以学!”

他抓住徐应白垂下来的一节衣袖,近乎凄厉道:“我哪里做得不好,我都可以改,哪里不会,我都能学……你不要,不要赶我走!”

“我没有要赶你走。”徐应白的声音仍旧很温和。

他伸手去揪了揪付凌疑的头发,而后顺着发丝往下,捏住了付凌疑的脖颈,想要付凌疑仰起头来。

付凌疑顺从地仰头,目光死死地盯着徐应白,乌黑的眼眸剧烈地颤动着。

“只是想让你去试一试,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徐应白避开付凌疑的目光,声音很轻,“你也不能只跟着我。”

“况且,只消几个月,我们就能再见面了。”

付凌疑闻言全身发抖。

嘴里的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你……上辈子,也是这样……这样说的。”

“我走了……”付凌疑几乎有点跪不住,脊骨支撑不住似的往下弯,他粲然笑着,“……然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徐应白一愣。

付凌疑有些喘不过气,他抬手狠狠咬住自己的拇指,艰难地呼吸着。

徐应白看着他,没有说话。付凌疑的发丝蹭着他的手心。

他没有想到付凌疑这样敏感。

可是待在自己身边,又有什么好处呢?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再死一遍吗?

“我知道我有千般不足万般不好,”付凌疑哑着嗓子,声音失色而扭曲,“所以我不求其他,我只想留在你身边。”

“侍卫也好……奴仆也好……都可以,我不在乎……”

“求求你……别让我走。”

徐应白没有答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付凌疑。

付凌疑此时可以说是狼狈不堪,眼睛通红,却掉不下眼泪,脊背一直在发颤,仿佛痛苦已经压穿他的身体。

他握着自己衣袖的手一直在发抖,像一只已经被丢弃,无计可施的犬。

好似一直都是这样。徐应白想。

除了自己,没有人能如此轻而易举地让付凌疑感到痛苦。

徐应白乌黑长睫颤动着,他脸色苍白如金纸:“付凌疑,爱我让你觉得很痛苦吗?”

付凌疑嘴唇嗫嚅着,脸色刷一下惨白。

“……我……”付凌疑慌乱起来,“我没有这个意思……”

“不用解释,我看得见……对不住,”徐应白声音很轻,几近一声叹息,风吹就散,他勾起唇角浅笑了一下,遗憾道,“说起来,我算不上一个良人,你喜欢上我,着实有点倒霉。”

徐应白扪心自问,或许自己所做,连最寻常的一对夫妻之间应该做的都没有做到。

可他也没有办法,这样残破的身体,这样的世道,他能掏出一点心思去回应爱已经是极限,多余的真的给不出来了。

“你说你不在乎,可我在乎,我不想让别人觉得你只是我的侍卫,只是我的奴仆,只能远远地站在我后面,哪有一对夫妻是这样的?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爱的。”

“你是一个人,不是我的附庸……”

“我说过的,希望有一天你能站到我身边来。”

付凌疑眼眶通红,说不出话也掉不下泪来,只听见徐应白又继续开口。

他声音实在很轻,又断断续续地咳嗽了两声,好像这样说话费了他很大力气。

“况且我确实……是想让你走得远点,我不想你又看我死一次,”徐应白声音越来越轻,“我从不瞒你什么,我的一切,我还有多久,你都很清楚的。”

“但是……若是我命好,撑过去了,”徐应白温柔地笑了笑,“那你就能带着军功来娶我了。”

“如果不好……也能让你替我守一守,你能明白吗。”

付凌疑感觉整颗心都要被徐应白一句一句给剜出来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大牢的时候,你承诺过我什么?”

付凌疑闻言闭上眼,眼泪砸在徐应白的手背上,徐应白的手抖了一下,而后听见付凌疑喑哑道——

“我会听话的。”

第二日,付凌疑向李毅递了信。

李毅惊得要命,瞪大眼睛看付凌疑身后的徐应白。

还真劝动了!

徐应白很是温和地一颔首:“凌疑之后就交给你了。”

托孤似的话让李毅后背都是凉的。

“军规森严,”李毅决定再确定一下,对付凌疑道,“跟着我走了,可不能乱跑的。”

付凌疑抬起头,竖起三根指头平静道:“我不乱跑,我以性命起誓……”

“诶诶诶打住!”李毅赶忙制止付凌疑准备发毒誓的行径,“发誓就不用了,我信你!别举手我真的信你不会老跑的!”

“那你后日就来军营里面吧,”李毅啧了一声,“我们再过三四天就要启程了。”

付凌疑点了点头。

得了李毅首肯,两个人往回走。

风声阵阵,他们路过练兵的校场。付凌疑忽然顿住脚步,望着校场里面的士兵出神。

红心靶子映在他的眼帘。

翻江倒海的记忆汹涌而来,千万支铁箭穿过江风,直指一人。

付凌疑脊骨颤了颤。

徐应白回头看他,温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付凌疑轻声道,“……走之前,我能教你一样东西吗?”

没过一会儿,两个人站在了校场上。徐应白裹着厚厚的狐裘,在烈阳高照的夏日显得十分突兀,周围的士兵都好奇地看着他。

付凌疑挑了一把最轻的弓递给徐应白。

徐应白双手接过,温声问:“为什么想要教我这个?”

“…………”付凌疑沉默了一会儿,道,“你用弓箭方便些。”

语罢他绕至徐应白身后,环过徐应白的肩膀,握着徐应白的手,扶起了徐应白手中的长弓。

徐应白幼时学过一些骑射,玄清子教他君子六艺,一样不差都让他学过,只是身体不好才被搁置下来。

而这么些年过去,徐应白再一次摸弓,觉得十分生疏。

付凌疑的手握着徐应白苍白的指节,带着徐应白拉开了这把弓。

他的手很烫,显得徐应白指节凉得像冰。

徐应白目视前方,一点一点地随着付凌疑的话调整手的位置,找到那个最省力的部位。

弓弯如满月,付凌疑低头虚靠在徐应白的肩膀,眼尾漫上一抹让人觉得惊心动魄的红痕。

“以后如果有不轨之人想要靠近你……你就用箭把他射死。”

徐应白闻言忍不住笑了笑。

大风吹过,草木作响。

他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远处的靶心,鬓边散乱的乌黑发丝被长风卷起,衣袍也随之猎猎作响。

“砰——”

铮鸣声骤然响起!

那支铁箭割破风声,正中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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