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霓生开的是免提。
所以许微雨也能听见那头嘟嘟嘟的忙音，她愣神了大概两三秒钟，接着就躺在沙发上笑的直不起腰来。
“这就是你说的不会拒绝嘛？”
许微雨笑的倒是很开心，而苏霓生还在对着手机发呆，过了好几秒钟，她默默的把手机给塞回了兜里，坐在了沙发上，看着许微雨开心的打滚的模样。
“很好笑吗？”
许微雨犹豫了一下，“我不该笑吗？”
“随你。”苏霓生轻轻的咬着嘴唇。
其实之前也是一样的，对吧？之前也是这样的，打电话他也是挂的很快，就好像省话费一样，在网络上聊天他也是回的好简单，就好像省流量一样，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在自说自话吧。
其实她并没有那么了解林染的生活。
她知道的不多，只知道林染在那家酒吧打拳，知道他有个关系好的姑娘叫许栀，因为那天晚上她偷偷去看了林染的拳赛，可后来在夜店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和许栀喝酒聊天，她就没有凑上前。
她知道林染和那个叫做墨橙冰的人开过房，是因为她用了权限查到了开房记录，或许这真的只是巧合，谁又知道呢？
她都知道些什么呢？
苏霓生这般空洞的想着，其实她知道的并不多吧，这些年来，联盟里零零散散也有很多事情要她去处理，她也有自己的社交圈子，和他完完全全的隔绝开来，两个人的联系仅限于网络上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以及偶尔出来约顿饭的时间。
可苏霓生心底总有那么一股子隐隐约约的直觉，或者说是执念，或许她在他的心里面，真的一直都有那么一个位置呢？
人有时候总会产生这种错觉，觉得对方在自己的心底很重要，可实际上……或许未必吧。
……
林染确实是在打游戏。
这一次他倒不是在敷衍，他知道苏霓生最近在想什么，知道她正面临着怎样的选择，可林染不想见苏霓生，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他不想以林染的身份去给出任何的建议，因为这毫无意义。
直到半个小时以后，林染收到了一条消息。
“我在你家门口。”
“我出门了。”
“那我等你回来。”
林染关上手机直接睡觉去了。
……
他醒来的时候是深夜十二点，这期间他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精神的力量探测，也就是说，苏霓生并没有试探他是否真的在家。
林染把手机拿起来，给苏霓生发了个消息，“我晚上可能不回来了，你别等我了。”
苏霓生没有回复。
一个小时以后。
林染又打完了两把游戏，无奈的轻轻叹息一声，他走到了门口，打开门，门外的苏霓生就靠在墙边，她坐在走廊的墙边，浅粉色的长发落在肩膀前面，在开门以后，她抬起头，望向林染的眼睛。
苏霓生缓缓的站了起来，只是动作有些僵硬，过了几秒，她轻轻的嘟囔了一句。
“腿麻了。”
……
最后她还是坐在了林染的床边，窗外还在下着雨，苏霓生轻声说，“喂，就算是真的和许栀在一起了，你也……好歹说一声吧。”
这一次不是试探。
她的口气也没有质问，就是很轻很轻的，好像玩笑话一般的口气，林染很仔细的想了想，“倒没有。”
那他之前骗苏霓生就没有理由了。
可有时候，有些事情是不需要理由的。
苏霓生只是呆呆的望着他的脸，恍惚了好几秒钟，她忽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雨珠打在玻璃上的声音，杂乱又无章，混乱着，敲打着，在黑夜里清晰无比。
“喂。”
“啊？”林染也在恍惚着，他又习惯性的从桌子上抽了一支烟，点上。
苏霓生的声音很轻，宛若梦呓。
“你想不想和我谈个恋爱？”
“怎么忽然说这种话。”
“我退出联盟。”苏霓生的眼眸不再有任何的躲闪，犹豫，她的声音在房间里坚定清晰，可林染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微微眯起眼睛，“怎么忽然又做这种决定？”
这句话水面下的意味已经不言而喻。
如果想的话，他应该是先答应下来的。
苏霓生忽然觉得胸口有点堵，“就是……做烦了。”
“做烦了那就休息呗，不想做那就不做呗，开心最重要。”林染轻轻的说着。
“那你呢？”她问。
“我啊……还是不了吧，你看，我自己都一团糟。”林染这么念着。
“我不在乎。”
“我挺在乎的。”林染的笑容稍微有些苦涩，他看向屋子的四周，这个小屋子简简单单，有些杂乱，他想了想，看着手上燃烧的烟蒂，恍惚了一下，“我一直都过得挺混乱的，我的生活乱的一团糟，既不明亮也不安稳，习惯了一个人，也不知道怎么去开始一段新的恋情，乱七八糟的，也没法再去爱一个人。”
苏霓生的眸子安安静静的望着他的眼睛，过了几秒钟，她微微低下头，“怪我。”
“没有怪你的意思，我早就和你说过了，那年我考试没有考好，其实是原本就没有那个打算，和你没有半分关系都没有，我本来就不想再去大学四年，我觉得那种群居生活挺无聊的，我更喜欢一个人，我讨厌社交活动，我性格也一直都挺孤僻的，你知道，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怪你的地方。”
“如果……那年我没有说要去联盟的话，你会和我一起去大学吗？”苏霓生小声的问。
这个问题林染就没有办法了。
“没有如果，不是吗？”他轻轻的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再也没有去追忆和反思的必要，不断的念着过去，只是束缚着自己而已。
人要向前看。
“所以还是怪我。”
“都说了，不是怪你，我并不讨厌我现在的生活，你明白吗？即便它一团糟，可我觉得这也挺好的，对我来说，本来就不会有什么让我特别开心，或者特别难过的事情，只要活着就好了，我一直都这样，你明白的。”
林染轻轻的说着，苏霓生缓缓的抬起头，她咬着嘴唇，“我知道了。”
她站了起来，凝视着窗外的雨幕，她的肩膀不再挺的那么笔直，有滴雨落在了她的眼睫，她的眼睫变得湿润，林染就在她身后安静的坐着，大概几十秒钟以后，苏霓生又坐了回来。
“我先打个电话哦。”
“好。”
苏霓生走了出去，靠在房间外，她拿出了手机，电话打给的是凤凰的私人号码。
“想清楚了嘛，苏霓生？”凤凰的声音温软而慵懒。
“嗯，我想清楚了。”
“那么，你的决定是？”
“我想退出联盟。”
电话那头的凤凰却不如苏霓生预料的那般讶异，只是过了几秒钟，她便轻轻回答，“那你明天来把工作都交接一下，接着还是要走一遍形式上的流程，剩下的事情也不用我多说，你都明白。”
凤凰答应的如此之快，完全的出乎了苏霓生的意料，可她还没机会和凤凰再多说几句，凤凰已经挂断了电话，苏霓生恍惚了一会儿，重新走回到房间里。
林染正躺在床上，怀里抱着猫猫，正在轻轻的抚摸着猫猫的脊背。
“有我的位置吗？”
“请。”林染挪了挪身子，于是苏霓生躺在了另一边，两个人之间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林染的电脑上面还放着老动漫。
他关掉了灯，苏霓生凑到了他的身边来，把脑袋轻轻的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讨厌我吗？”
“从来没有哦。”
“真的吗？”
“怎么忽然就这么没安全感了？”林染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前你可不这样。”
“以前我总觉得我很聪明，所以我很骄傲。”苏霓生轻轻的念，“现在我想明白了，原来也只是中二病。”
“那就很麻烦了啊。”
“什么麻烦？”
“没事。”林染轻念了一句，苏霓生的小手伸到了他的衣服里面，哦，当然，是上衣，她的手稍微有些冰冰凉凉的，窗外的雨下着，空调又开的那么低。
“困了。”她说。
“那就乖乖睡觉。”
苏霓生躺在了他的小腹上，还好林染的床足够大，林染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脑袋，继续看着电视里的老动漫，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机被疯狂信息轰炸。
“你逗我吧？！！！她现在不当了！！谁来当？？！！！老娘受不了了！！！老娘真的要不干了！！！”
“……别慌。”林染用空出来的手在手机上打字，“我想想办法，既然她都不想当了，那就随便你吧，随便找个接班人，不想干就不干呗，反正……联盟变成什么样子，现在也不重要了。”
“所以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安插了那么多的棋子，慢慢架空掌握的联盟，其实就只是你给她准备的玩具吧？”
“话不能这么说，联盟还是有存在必要的。”
“说的好像你在乎一样，其实你根本就不在乎吧……不管秩序乱成什么样子，不管死多少人，你都不会在乎的，你就是个冷血的家伙！”
“说得好，原本打算让银姬明天给你做顿饭让你开心下的，但我是个冷血的家伙，就这样，睡了。”
凤凰又开始对他进行疯狂的消息轰炸，林染直接关机，苏霓生迷迷糊糊的醒转过来，她睡的迷迷糊糊，半梦半醒。
“我做了个梦。”
“怎么？”
“梦到你就是真的不喜欢我了。”
“然后呢？”
“梦里的我就一直哭一直哭，很难过，然后就醒了。”
“那要是现实如此，你可就没地方再醒过来了。”
林染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把她给抱起来一些，接着凑近一些，在她粉嫩的嘴唇轻轻的吻了一下。
苏霓生的手指轻轻的抓着他的肩膀，她的身子蜷缩着，眼眸里满满的都是委屈。
“睡觉。”
“睡不着了。”
“我抱着你睡。”
“那你……不许松手。”
“不会松的，我从来都没有松手过。”他轻轻的念着，抱着苏霓生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