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需要某个瞬间的喧嚣和热闹。
总归是需要的吧？林染这么想着，看着桌上摇晃的烛火，看着那束被烛火烧的稍微有些发黄的百合花花瓣，把百合花给换了个位置，对面的许栀安静的坐着，她的面前摆着一杯酸甜的金菲士。
其实也不知道到底是图什么，可能在家里面太无聊了，可能需要一些有生活气息的地方，许栀抱着那个椅子的枕头，望着林染的脸，看着他偷笑，也不知道在笑着什么。
“喝酒了喝酒了，别笑了。”林染的杯子和她碰到了一起，两个人到这花了半小时，在这喝了一个小时的酒，聊了好久的天，喝的昏昏沉沉以后下楼，雨还没有停，他们坐在了屋檐下，看明亮的路灯。
“哦对了，小茉放假了。”许栀忽然说。
“那挺好嘛不是，你一个人也不寂寞了。”
“是啊，我打算抽空带小茉买台电脑，我现在手头有三四万块钱了哦。”
“蛮好的。”林染伸出手捏捏她的脸。
雨在两个人面前落下，世界万籁寂静，好像也不是，车流声，雨声，行走的人**谈声，楼上不远处酒吧的乐曲声，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许栀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再喝点？”
“行啊。”
于是两个人上了楼，到了一个更热闹的啤酒吧，点了一打啤酒，两个人玩了好久的骰子，最后输赢参半，都喝的醉醺醺的，许栀靠在了林染的怀里面。
这里面倒是很吵闹，偶尔有点了一大打酒送到桌子上的，有举着灯牌摇晃的，林染低头看着许栀的眼睛，她的眸子有些朦胧，望着这些人群，有些恍惚。
这个时候她在想着什么呢？林染当然猜不着。
许栀看着这里面形形色色的人，确切的有在恍惚，她以前有在这样的圈子里面待过，也算是打卡上班了，在这里干坐三个小时就有几百块钱。
毕竟是鱼饵。
这份工资最开始拿的轻松，到后面慢慢就会认识一圈子的姑娘，可这些姑娘慢慢的为了赚更多，和来这里玩的客人拼桌，躺在客人怀里面，眼睛迷蒙的看着客人，说着不给我点一堆酒那就是不爱我，其实大家谁都知道这不是爱，只是有人酒精上头，听着姑娘若有若无的暗示，以为点了酒就能今晚一夜春宵，点一大打酒，最后姑娘搂着你的脖子和你亲吻。
然后告诉你包夜三千。
上头的人大有人在，许栀做了一段时间就离开了，她知道自己不适合这里，仅仅坐在这赚的钱并不多，后面她去酒吧做气氛组，蹦到深夜，还做过小酒吧的营销，也有一批稳定的朋友找她订台，但更多的……都是想着能不能哪天把她灌醉然后带走。
许栀有些迷糊呢。
她忽然小声的嘀咕，“喂，林染。”
“啊？”
“你知道嘛，以前在夜店的时候，当时我真有喝酒醉以后，想着干脆就这么烂掉算了，说不定凭着年轻美貌，很快就赚钱上岸了，到时候换个城市生活，谁也不认识我。”
“然后呢？”
“然后就只是仅限于想想了，有想睡我的我直接明码开价，掏的出五十万我给他玩一两年都无所谓，但还没人开的出这样的价格。”她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笑的时候眼眸里却闪烁着泪光。
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悲伤，不知道是笑过去还是笑现在的自己。
林染轻轻拍她的肩膀，“现在都好起来了，不是吗？”
许栀抬头看他，“我没有难过啦，不用安慰我，哈哈哈，我就是想，还好我真的不值这个价格，如果当时真有人开出这个价格，我们估计就不认识啦，缘分真是个有趣的东西。”
林染轻轻捏捏她的脸，仔仔细细的想了想，“我好像还没有干过甩钱这种事情。”
许栀一愣，林染已经挥挥手叫来了营销，酒吧里一共六十张桌子，在林染和营销说完这句话以后，营销还愣了好几秒钟，和他再确认了一遍。
“您确定？”
“嗯。”
“这……先生，那您可能需要先支付费用。”
林染递了一张卡给他。
许栀还没弄林染说了什么呢，营销很快回来了，接着没多久以后，音乐忽然暂时就停下了，台上的DJ用充满感情的声音，将手指向这边，这下许栀才弄明白林染做了什么。
他给每一桌都送了瓶最贵的酒。
许栀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晃了晃，“你喝多啦？”
“没啊。”
“那你怎么忽然就这么……大方？”
“很好玩嘛。”
确实很好玩，在DJ说出这句话以后，全场的气氛都沸腾了起来，来敬酒的妹妹络绎不绝，好几个营销也过来轮着敬酒，可惜林染都是随意，所有人脸上都挂着笑容，许栀只是无奈的看着他，然后乖乖的缩在了他的怀里面。
有好多妹妹想加个联系方式的，可惜都被拒绝了，好一段时间以后热闹才散去，一切回归到最初的模样，许栀无奈的看着他的眼睛，“你花了多少钱？”
“不知道，没在意。”
“你啊。”许栀伸出手指在林染的脑袋上弹了一下，其实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林染那钱怎么来的，好像他忽然间摇身一变，两个人明明之前一起落魄，他骑着小自行车上下班，会和他一起吃路边的手抓饼和炸串，会坐在小摊前面吃麻辣烫，明明吃个火锅都算奢侈，结果这家伙忽然就摇身一变，又这样子了。
她凑到了林染的面前，“我到现在都看不清你的样子。”
林染伸出手抓住她的耳朵，“我还有很多的小秘密没有告诉你呢。”
“那你打算告诉我吗？”
“好啊，以后有机会会慢慢告诉你。”
就在这么一个瞬间亲吻到了一起。
……
林染去个厕所的路上，都有不少妹妹想来加联系方式，可惜没谁成功，他回来的时候，发现许栀身边正坐着个姑娘，穿着渔网袜小吊带，好像在和许栀聊着什么，他依稀能够听见。
“哎呀，好久不见了，你是怎么认识这种大款的？”
许栀的笑容稍微有些勉强，她无奈的看着对方，“一起工作认识的，男朋友。”
“嗯？唉，运气真好。”
那个女人仿佛有些自怨自艾的这么说着，许栀恰到好处的转换了个话题，“你最近在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前段时间在另一家店认识个男的，搂着我口口声声说着爱一辈子，结果我怀孕了去找他，人影都看不见一个，还是找姐妹借钱打的胎，现在每个月还有医美贷等着还，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哪像你一样呀，又好看身材又好，之前认识的时候就有大把的男人想盘你，那时候你清高，现在……害，算了，不说了，喝酒吧姐妹。”
许栀的脸色好像稍微有一点委屈，她小声的嘀咕，“他真的是我男朋友。”
她身边的女人愣了一下，“谈婚论嫁了？”
“是啊。”
对面的女人忽然就没声了，她大概带着怀疑的目光打量着许栀，举起酒杯的手还悬在半空，她仔仔细细的想了想，“嗯，那不错。”
虽然还是不信，但好歹没有把话说的太难看，许栀和她喝了这么一杯酒，她才注意到刚回来的林染，林染坐在了她的身边，轻声问了一句，“朋友？”
“嗯。”许栀是在这么回答，是与不是那就是两回事了，对面的女孩笑容倒是一下子变得很甜，“谢谢小哥哥送的酒啊。”
“玩的开心。”
林染是在这么说着，只是看见她的眸子飘忽，肩膀上的吊带似乎滑落下来一些，微微露出一抹雪白，穿着渔网袜的小腿，在桌下轻轻的晃荡着，似乎无意的蹭到了他。
许栀忽然噗嗤一声笑了。
对面的女人不知道她在笑什么，林染好像知道，但是他不说，许栀就忽然这么笑的很开心，笑了好久以后，她转过头，转过来看着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我的男朋友？”
“是啊。”
“你是不是要娶我？”
“彩礼都给了，你还想不嫁？”林染笑着看她。
“哼哼，那得看到时候求婚够不够浪漫。”
她和林染相视一笑，站起身，然后抓住了林染的手，“我们回家。”
“嗯，回家。”
林染陪着她走了出去。
外面的夜色明亮，路灯落下温暖的光，许栀和林染又坐在了这家酒吧的楼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许栀忽然又笑了，笑的很欢脱。
“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其实我也不知道。”她这么说着。
“那个女人，当初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在这种圈子混，毕竟觉得在酒吧坐坐，还有免费的酒喝，又轻松又好玩，然后慢慢的，看见圈子里的姐妹过的更奢侈，开始心有不甘，然后开始当鱼饵，被哄着做了医美，然后背上一堆债，没钱还开始卖肉，然后心底还标榜着向往一份纯洁的爱情，在垃圾堆里捡垃圾，然后一分手就哭诉自己多惨多惨有遇到了渣男，哈哈哈哈哈哈。”
“坏了，给你赢麻了。”林染搂住了许栀的肩膀，“那你为什么还要哭？”
他看见了许栀眼角的眼泪。
可许栀在朝着他笑。
“因为感觉很开心呀，我没有变成那个样子，我觉得现在的我很好，一切都在慢慢的变好，然后我遇到了你，我庆幸遇到你的时候，我还不是一个坏透了的女孩子。”
“那就不许哭。”
“眼泪止不住嘛。”
许栀扑到了林染的怀里面，林染轻轻的拍起她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