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染看见了她的眼泪。
他恍惚了一个瞬间，心底涌起说不上来的感觉，时间好像在这一个瞬间静止，他轻轻的叹息了一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楼上走去，而手机仍旧放在耳边。
“到十三楼。”
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把手机踹到了兜里，接着坐电梯上楼，到了十三楼，电梯门口，雾谣站在那里，她的眼眶微微红着，眼眶那么红。
走廊里人来人往，却仿佛没有人注意到她一般。
她的能力是“无”，最简单的作用，是降低自身的存在感，所以她可以在大明星和普通人的身份之间来回的切换，所以她可以站在这里，安静的和林染对视。
林染并没有歉意，也没有打算妥协，只是他想了想，或许口气是可以温柔一些，但结果不变，许多时候，过程会比结果重要。
事实如此。
他和雾谣走到了空位置上坐下，雾谣点了一杯曼哈顿，林染点了一杯马天尼，烛火摇曳着，桌面上的百合花，一片花瓣被微微烤焦了些许。
“你明知道的，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林染轻轻的说着，望着摇曳的烛火，却没有抬头去看雾谣的脸。
酒吧里有很多人，但因为空间很大的关系，这里并不显得吵闹，耳边的音乐倒是舒缓，气氛恰好，窗外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隐没在了乌云里。
他们讨论的是一件没有结果的事情，就好像现在被遮盖光亮的月亮。
“那你和墨橙冰呢？”雾谣抬起头，她已经擦掉了眼泪，她的眸子死死的凝视着他。
“也没结果啊。”林染的眼神那个无辜。
“滚床单了，我都知道，我问墨橙冰的时候，她也从来都没有避讳过，她在向我炫耀，呵呵。”
“又没有爱。”林染别过脸。
"你在说谎。"她说。
“不管是谎言还是真相，那又怎么样呢？”
“你对她好，你爱她，你对我好，你不爱我。”雾谣这么问着，过了一两秒，“我不比她难看，身材也一级棒。”
“那又怎么样？”
林染又点了一支烟，透过烟雾看着她的脸。
这明明就是小孩子在强词夺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种子种下去都一定要开花结果的。
“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死呢？”她轻轻的问。
你看，你把逻辑讲的这么明白，你把关系撇的这么清楚，你的道理讲的又那么好，我又说不过你，你是对的，那我放弃了，为什么，你连放弃的机会都不给我呢？
沉默片刻的时间，两个人点的酒都上来了，林染捧着杯子喝了一小口。
他不爱吃橄榄，所以把橄榄换成了青柠皮。
“你以前的愿望，既然都已经满足了，为什么要去死呢？”
“满足了，没有遗憾了，新的愿望，达成不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就是想让我觉得愧疚。"
“可你不是不在乎吗？”
“你完全可以不管我。”雾谣轻轻的咬住了嘴唇。
林染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样子不讲道理。”
“你说过，漂亮女孩子可以不用讲道理。”
“那你想怎么样？”
“和我做爱。”
"……"林染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感兴趣。”
“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林染又喝了一口酒，看着她的眸子，“你得讲道理。”
“我讲道理你也不会喜欢我。”
“这不就结了，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要实现的。”
“我想要。”
“那也没见你努力过。”
“你有搭理我？”
“我有回猫猫表情包。”
"你去死吧！"雾谣深呼吸了一口气，看着他的眼睛，可他还是那样子，眸子干干净净的，仔仔细细看过去的时候却又觉得很深邃，她总是猜不到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林染和她再一次陷入沉默。
两个人喝完了那杯酒，林染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已经有了朦朦胧胧一层水雾，他仔仔细细的听，听到了雨声沙沙的声音。
“走了，回家了。”
“你还是这样子。”
林染已经站了起来，朝着外面的走廊走去，侍者很贴心的递了一把伞，林染接过了那把伞，身后的雾谣跟着他走进了电梯，接着两个人一起下了楼。
雾谣看见了镜子里面自己的倒影。
毫无光彩。
电梯门打开，再走几步路，外面还下着朦胧微雨，他撑开伞，雾谣站在了他的身后面，固执的咬着嘴唇，他朝着雾谣歪了歪头，接着雾谣就走到了他的伞下面，两个人一起走在了马路边。
“你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呢？”雾谣的高跟鞋踩在了被水滴浸润的地面。
“我不是一个人，难道会变成一条狗吗？”
“好冷的笑话。”她微微缩了缩身子，林染今天是有开车来的，只是他现在很想走几步路，他喜欢下雨，雾谣就跟在他的身边。
“那你当时为什么会跟墨橙冰做？”
“因为我也是人啊，我也有欲望啊，都被她推倒了，那肯定顺水推舟咯，主要是她那天的白丝很犯规。”
“那以前看见我就是圣人？”
林染朝着她微笑，“那时候你还小。”
“我年纪大了以后，也没见你对我有心思吧？”
“因为已经有墨橙冰了呀，一个就够了。”
“不会腻吗？”
“怎么会？”
林染和她这么聊着，已经走到了一处公交站台，接着他在路边坐了下来，雾谣也坐在了他的身边，她伸出手收拢裙摆。
她的这条裙子倒是真的很好看，主要她的身材也能撑的起来，胸没有太大，太大会显得涩气，会少许许多多的仙气，她的妆容也精致，虽然是淡妆，但是也很心机。
林染又点了了一支烟，这是今天的第几支了？
面前的雨滴落在水坑里面，他认真的看着路灯下的雨，忽然笑了。
雾谣转过头去看他的侧脸，这家伙笑的那么天真，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我还是想不明白。”
“因为主动权一直都在我啊。”林染笑着回答。
雾谣一愣。
“你看，只要你爱我，当你说出了这件事以后，是否拒绝，是否接受，那都是我要做的选择，你就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的机会，墨橙冰就很懂事，她从来都不说爱我，所以就无所谓咯，只要她不说爱就不会被拒绝。”
林染的声音很玩味，雾谣仔仔细细的想着，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她缓缓的回过神来，再转头，“所以呢？”
“所以现在已经晚了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林染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忽然就把她给搂到了怀里面，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要好好活着。”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话？”她的声音好倔强。
林染伸出手，轻轻的捧住了她的脸颊，在她转过来的瞬间，林染已经凑了过来，亲吻她的嘴唇。
雾谣可是初吻。
以前一起睡觉，趁他睡着了的时候偷偷亲的不算。
所以她微微瞪大了眼睛，一点都不熟练，所以十几秒钟以后，林染就退了回来，“你好笨，所以就这样。”
“笨？”
“对啊，好笨，所以无聊。”
“我……第一次……接吻。”
“哦。”林染捏了捏她的脸，
雾谣的心跳开始噗通噗通，与雨声混杂在一起，她自己都听不清，她根本就不知道林染到底在想什么，这个男人可以在两年里渐渐疏远她，也可以现在忽然就搂着她毫不讲道理的亲上来。
雾谣的小腿轻轻的踢了他一下，接着就被林染抓住了脚踝。
这样的动作稍显暧昧。
雾谣的眸子变得幽怨。
“那下一次呢？下一次亲我是什么时候？”
“我和你说过的，哄小女孩要隔些时间一次次的哄。”
“我已经不是小女孩了。”
“嗯，我也觉得。”
明明是在这么回答，口气却无比敷衍，雾谣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她坐在他身边一起看雨，直到雨停，林染站了起来，“你怎么过来的？”
“走路。”
“那我送你回去吧。”林染朝着他停车的地方走去，雾谣坐在了他的副驾驶上，说了一个方向，接着林染开车去了她家楼下，夜深了。
“今晚过后，你又是要消失不消失要死不死的样子了吧？”
“今晚还没过去，你怎么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雾谣解开了安全带，转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那你能陪我睡觉吗？”
“想想。”
林染也就想了一秒钟，然后也解开了安全带，下车，和她一起上了楼，雾谣住的地方很大，那么大的地方空空荡荡，林染想上来的原因，是因为她养了三只猫。
故事的终结好像又走到了奇怪的地方。
雾谣去换了一身黑色的睡裙，荷叶边的蕾丝设计，穿在她身上倒是很清纯，纤细的锁骨，修长的双腿，却又透出几分魅惑的气息。
她有句话说的倒是中肯，她的颜值和墨橙冰倒是确实差不多。
就在她的房间里面，雾谣钻到了被子里，窗外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了起来，林染去洗漱了一下，也钻到了被子里面，刚钻进去，雾谣就已经凑到了他的怀里面。
“要抱抱。”
林染顺手搂住了她的后背。
“你都很久没有抱过我了，上一次这么抱我还是一年以前。”
“原来都有那么久了啊。”
“很久很久了。”她小声的念着。
“你觉得我又蠢又笨还幼稚，可我……就只是因为喜欢你而已，就只是……喜欢你而已。”
“我不和你常联系……是害怕你不怎么搭理我以后，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每一次聊天记录结束都是我的最后一句。”
“我也会很想你啊，其实……好久好久以前，我的愿望就不是做大明星了，我只是想呆在你身边而已。”
她的声音变得那么小，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猫。
“我们偷偷做好不好？不告诉墨橙冰。”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这件事呢？”
“很重要。”
“以你的性子大概率会悄悄摸摸的不经意的让墨橙冰知道。”
“所以你就是害怕她吃醋？”
“倒也不是。”
“就是。”
“不是。”
“就是。”
“不是。”
“你看，那你敢碰我吗？”雾谣微微仰起脸。
林染熄灭了床边的台灯，把脸颊埋在了她的胸口。
“我困了，下次再说，睡觉。”
“先亲亲我。”
“哪？”
雾谣愣了一下，随即脸颊浮现出几抹晕红，“哪里都可以？”
“一会儿别再吵我睡觉就行。”
于是雾谣轻轻的伸出手，将她的肩带剥落，白嫩的肩膀，酥软的胸脯，反正在黑夜里什么都看不清晰。
她的呼吸变得浓重，呜咽在黑夜里变得清晰，她好像忽然体会到了墨橙冰的快乐，可她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林染忽然就又改观了。
她还是觉得像是只被捡回来又丢掉的猫。
现在重新捡回来了，哪天说不定又会被丢掉，猫猫不能靠可爱留住主人，那猫猫就没有了任何的能力。
“继续往下。”她在轻声的下达指令，声音却又急促不堪。
并拢的双腿微微分开。
光线那么昏暗。
可到这就停下了。
她轻轻的念着，“你平时就是这么欺负墨橙冰的吗？”
“嗯？这对墨橙冰来说只是小打小闹。”
雾谣这才想到，墨橙冰平日里和她聊天的时候，墨橙冰在她提问的时候，毫不避讳讲述的东西，她觉得自己特别像小丑，明明那么讨厌墨橙冰，可她和墨橙冰还是表面上的好姐妹，不对，那家伙对谁都冷冷淡淡，只是对她莫名的有问必答，所以她一定是故意的。
这个有心机的坏女人。
“好了好了，别闹了，今天把你救下来的时候，我的力量已经枯竭了，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我也要睡觉的。”
“嗯？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睡觉了。”
“上一句。”
“我说我现在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雾谣忽然就坐了起来，伸出手按住了林染的肩膀，她当然知道林染不喜欢在无意义的事情上说谎，所以，她直接坐了起来，即便现在衣裙的吊带，已经滑落到了纤细的腰肢，她一下子抬起腿跨坐在了林染的身上。
“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她重复了一遍林染的话。
林染的表情忽然就变了，“你想干什么？”
“我很想干什么呀。”她的笑容变得一点点的阴沉起来，宛若阴森世界下的魔女，"反正我也没有害怕的事情，大不了，你恢复力量了以后，你要是舍得，你杀了我咯？"
她这么说着，朝着林染扑倒下来，亲吻他的脸颊，嘴唇，手指溢散的能量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没有了一点点反抗的能力。
终于。
她朝着林染扬起嘴角。
“我，坐下去了哦。”
“我友善的提醒你，最多两个小时以后，我的力量就恢复许多了，到时候……你会被我按在床上狠狠打一顿。”
“哎呀，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害怕吗？”
她轻轻的咬着嘴唇，眉毛一点点的皱起来，仿佛世界在一点点的下沉，坠落到不知道什么地方，仿佛是深渊？还是地狱？谁知道呢。
最终她的腰肢挺直，床边的灯被她打开，她的手紧紧的压在他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可即便如此，她朝着他露出了如愿以偿，终于得逞的笑容。
“终于……”
她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
“做到啦。”
“你在哭吗？”林染忽然问她。
“很疼。”
“那就乖乖起来睡觉。”
“才不要呢，疼和痛苦是两码事，哎呀，林染先生……看来你也做不到掌控一切，做不到总把自己给置身事外嘛。”
她这么含糊不清的说着，明明疼的眼泪都在眼眶打转。
“亲一下会好一点。”林染忽然说了句无厘头的话，雾谣愣了好几秒钟，她凑过来。
她总算从不熟练变得渐渐熟练起来。
原来接吻真的可以止疼。
……
后半夜又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可知晓。
雾谣醒过来的时候，外面有一层白茫茫的雾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雾了，明明她记得睡过去才没多久，她下意识的朝着身边伸手，身边却又空无一人。
林染不知道去了哪。
她一下子坐起来，她的衣服被整理的整整齐齐，垃圾桶里丢着纸巾，房间里倒是很暖和，可她像是发疯一样的，忽然喊他的名字好几遍，刚喊出声来，脚步声响起，门打开，林染站在门边，身上还系着个围裙，“醒这么早，不多睡会儿？”
“我以为你走了。”
“再怎么无情，那也得明天再消失。”林染朝着她这么笑着，雾谣气的随手抓起一团床边的小布料朝着他丢过去，被他稳稳当当的接住，顺手丢到一边，“再睡会儿吧，粥还得一会儿才熬好。”
“你过来抱抱我，我害怕。”
“昨晚坐下去的时候不害怕，现在又害怕了？”
林染走到了她的身边，解开围裙，雾谣抱着被子坐在床边，过了好几秒钟，她忽然问，“我会不会怀孕呀？”
“不会。”
"哦……那我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啪起来怎么样？”
“你没有正常一点的问题吗？”
“比之墨橙冰如何？”
“不堪一提。”
雾谣扑上来咬他了。
这家伙太欺负人了！
可林染就只是笑，接着就把她搂到了怀里面，任由她这么咬着自己的肩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你是你，墨橙冰是墨橙冰，你很乖很可爱。”
“我才不可爱。”
林染看着她抬起头，都沉默了一两秒钟。
这次接吻倒是不约而同。
雾谣的手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攀附的越来越紧，像是缠绕的蛇，身上却又散发着迷人的香味。
明明是猫才对。
猫又蠢又骄傲，又高冷又黏人，总是任性胡闹，偏偏又总是让人生不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