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总会停的，太阳照常升起。
最早醒来的人是苏霓生，她一直都有七点睡醒的习惯，这是生物钟决定的，醒来的时候，玻璃窗上还挂着雨珠，雨应该刚停不久，而她的身上还穿着黑色的睡衣。
许微雨正搂着她呢，像是抱着一个大号的玩偶，把她给抱的紧紧的，苏霓生稍微有点喘不过气，大概是因为这个小她四岁的女孩胸怀太过伟岸，也不知道她跑起步来会不会觉得沉。
而林染不知道去哪了，好像身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人一样，苏霓生一怔，然后从许微雨的怀里面挣脱出来，喊了三遍林染的名字，没有回应。
许微雨一边揉着眼睛，一边环顾四周，是的，林染确实不见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大概是醒来以后，发现这样的场面，然后畏畏缩缩的跑了？
大有可能。
一夜深沉的睡眠，苏霓生的精神现在很不错，所以她有精力和许微雨继续battle了，卧室里的两个姑娘，都微微睁大着漆黑的眸子，看着彼此的脸，如果此时此刻还有个林染在这，那吵架一定会变得很有意思。
但可惜的是，林染不在这里，他跑了。
于是气氛变得有点微妙起来。
苏霓生的眉梢轻扬，看着许微雨，仔仔细细的凝视她的眼睛，然后问，“你老实告诉我，林染是不是就是鸦？”
“鸭？我可没花钱哦，我和他的关系才不是你想的那样，充满铜臭味。”
显然两个人说的鸦并不是同一个意思。
“别扯皮，我在认真问你。”
“我哪知道？”许微雨摊开双手，“我就见过几次那个戴着面具的鸦，我哪知道他是不是？”
许微雨早就知道苏霓生得问这个，所以也准备好了说辞，苏霓生认真的在她的脸上打量了好久，最后也没能看出个所以然来，这个问题也就只能暂时到此结束。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她将发丝缕到耳后，熟练的把许微雨手腕上的发圈拿起来系上。
“什么意思？”
“你这样的，想找什么样的男人不好找？你要好看的，个高的，还是有钱有权的，我都能安排安排给你介绍。”
“不要，我就要林染这样的。”许微雨抱住了她的胡萝卜抱枕，笑容甜蜜。
当然，在苏霓生的眼睛里，这被定为为挑衅。
“他到底哪点好？”苏霓生想不明白。
“哪点不好？”许微雨朝着她眨巴眼睛。
苏霓生深呼吸一口气，试图和许微雨讲道理，许微雨就是那种小大人，看着好像什么都懂，但是仔仔细细想想她的逻辑，本来就还是只是小孩子。
“你看，他那么花心。”
“哪里花心了？他又没谈恋爱。”
“据我所知他和别的女生约炮可不少。”
许微雨煞有介事的点头，“那确实渣。”
“所以？”
“所以霓生姐姐，你要不就不要这样的了吧？我想再盘盘，说不定我就让他收心了呢。”许微雨歪着脑袋，朝着苏霓生无辜的笑。
苏霓生撇了撇嘴，她倒是不着急，“反正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结果出来之前都两说呢。”
“所以你这是确信要和我抢了？”
“不是抢，是你压根就没法行动，不是吗？”许微雨凑到了她的身边，她倒是能够嗅到苏霓生惯用的那款香水的味道，很好闻。
苏霓生被许微雨这句话给戳到了痛处，当然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就这么凝视着许微雨的眼睛。
许微雨是猫，平日里喜欢蹦蹦跳跳，可一般你对她露出爪牙的时候，她就一下子溜的远远的了，可这一回，许微雨却没有后退半分。
苏霓生就这么和她对视了三十秒钟。
“随你咯。”最终苏霓生什么都没有再说。
她没法绑架谁，也没法去爱谁，所以她只能这样，她轻轻的拍了一下许微雨的屁股，“送我回家。”
“车钥匙就在那呢，你自己开嘛。”
“我穿着睡衣呢。”
“服了你了。”许微雨还是从床上坐了起来，嘴上不情不愿的念叨着，还是乖乖的开车送苏霓生回家。
……
林染当然是回家睡觉了。
他是醒的最早的，拖着疲惫的身体，下楼去买了一份灌汤包，抱着灌汤包上了出租车回家，然后倒头就睡，如果不早点离开的话，到时候那莫名奇妙的疲惫感，总会让苏霓生有所察觉。
或许她真的已经有所察觉，可只要她没有证据，林染就可以继续装着糊涂，这其实并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不是吗？
连续死亡的代价，是精神会极度疲惫，在半梦半醒之间，他做了许许多多的噩梦。
……
一场大火在孤儿院里弥漫，院子外站着的五个孩子，望着这场突如其来的火焰，没有人言语。
院长在这场大火出现以后，就已经消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院长去了哪，但每个人都知道，院长绝不可能是死在了这场大火里面，于是五个孩子遥遥的望着火焰，看着空气中漂浮的火星，看着这一切，最终是荆棘先往前走了一步，看向四个人。
“那，既然院长也消失不见了，我们就此分开吧。”
这个提议大概是获得了所有人赞同的，只有林染站在那，稍微有些不知所措，灾厄看了一眼，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是这里年纪最大的孩子，要比林染还大上二岁，他的表情略显疲惫，眼眸昏沉，却又透着几分兴奋，这样的表情就显得很诡异了。
“以后我们还会再见吧？”
“我想会吧，哥哥。”
灾厄双手插兜，轻轻的哼着歌，远离了这片火海。
蔷薇抬起头，看着他的侧脸，过了几秒钟，她伸出手抓住了林染的衣领，“哥哥……你会带着我一起，在这个世界种满蔷薇的，对吧？”
林染低下头，看着她的脸，“这一点都不好玩，不是吗？”
“我觉得很好玩。”她是最任性的妹妹，也是院子里最受宠的那一个，在与他对视几秒钟以后，蔷薇就凑到了荆棘的身边，看着她，“哥哥不带我玩，姐姐，你会带我玩吗？”
荆棘的眼神冷冷淡淡，“滚远点。”
于是蔷薇退了一歩，她有些惧怕荆棘，在看了林染一眼以后，她也转过了身，与灾厄消失在了不同的方向。
林染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他转过头，朝着魔女小声说，“喂……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吞噬一切吗？”魔女的声音很轻。
“不……就……去试试过普通人的生活。”
“不感兴趣。”魔女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紧接着，她也转过了身，消失在了不同的方向。
于是这里就只剩下了荆棘和林染，荆棘坐在了马路边，和他一起望着面前的火海，围观的人很多，他们隐没在人群的角落，荆棘打了个响指，她的手里多出一支烟来，接着她拍了拍林染的肩膀。
“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最后却谁都没想陪着你呀。”她的声音玩味，略带戏谑。
“没关系。”他摇摇头。
“说是这么说嘛。”荆棘缓缓的吐出烟圈，明明还稚嫩的少女，动作看上去却又这么熟练，她望着林染的眼睛，轻轻的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领，然后就这么吻了上来。
烟熏的味道，少女嘴唇淡淡的温热，她在林染的嘴唇咬了一下，于是淡淡的血腥味渗透了出来，她退回去的时候，笑容妖冶，“记住味道了吗？”
“记住了。”
“以后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我欠你一个很大的人情，到时候会还给你。”她站了起来，细嫩纤细的双腿折射着火光，林染抬头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瞳里也满是迷惘，却又很快被驱散，于是干干净净的就只剩下了光亮。
她把手上那抽了一半的烟递给了林染，接着轻轻的说了再见。
角落里就剩下了他最后一个人，他坐在角落，看着灰暗的天空，火光冲天的模样，看着灭火结束后的一堆废墟，他走到人群里面，冷静的说着孤儿院里面的一切，最后他被新的福利机构收养，却再也没有过新的朋友。
就这样，一年，一年。
世界还是那么动荡不安，可少年没有那些中二的妄想，他还是活在黑夜里面，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他戴上面具成为了鸦，那是他另一个身份，另外一个暴戾的，凶残的，沾满鲜血的身份。
……
再醒过来的时候，林染望着面前的女人，愣神了大概有足足五秒。
因为面前的女人，没穿衣服。
或许还不不只是这样，如果触感没错的话，现在在搔弄他脸颊的，应该是一只灰色的猫尾巴，那只尾巴软软的，长长的，少女漆黑的发丝上还藏着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林染伸出手，缓缓的捏了一下那只耳朵。
“喵。”
“会说话？”
林染这么问着，可魔女现在就只能发出两声喵喵的叫声来，不只是这样，她现在的脸颊还很红，身体在不安分的扭动着，像是一只发情的猫。
林染忽然乐了。
“谁让你偷喝我的血的，乖乖变回去，我帮你解决。”
少女娇嫩的身躯还在他的怀里摩擦着，她的嘴里还在发出喵喵的叫声，大概是已经失去了神智，双腿不安分的扭捏着，腰挺的笔直，手指缓缓的，不经意的下挪，于是林染的床单打湿。
林染爬起来，拉上了窗帘，无奈的坐在了电脑边，打开了电脑，然后戴上耳机，把游戏音量开大，不看不想。
一个合格的猫娘应该自己解决发情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