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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穿成炮灰太子之后 一捧秋凉 6379 2024-01-05 10:05:56

宁修云在石桌前坐了一天一夜,自己与自己对弈。

他看着情绪十分平稳,好像只对面前的棋盘感兴趣。

护卫营一众来回劝了好多次无果,沈三甚至主动请缨,要前往西南深山寻找简寻的踪迹。

“胡闹。”宁修云语气淡漠地说,他虽然被简寻失联的事情影响,但也不会彻底丧失理智。

简寻本人至少还有在西南天险中历练的经历,而护卫营这群常驻国都的大启北部人,进到西南连绵的大山中,活着回来的概率比简寻更小。

宁修云自然不会让自己的下属去白白送死。

“派一队人守在南疆城外等着接应他,有消息再向孤回报,下去吧。”宁修云轻声说,他语气笃定,整个人却都紧绷成一根线,已经在濒临断裂的边缘。

沈三顿时气闷,他觉得太子这完全不是相信简寻会回来的状态,只是撑着一口气在等待简寻的消息。

万一简寻回不来……沈三甚至不敢想这个结果。

沈三将石桌旁冷掉的饭菜带走,在院外遇上焦急徘徊的沈七,对方一见他手上那根本没动的饭菜,表情瞬间垮掉。

她上前扯住沈三的衣领拼命摇晃:“你快想想办法,殿下身体本来就不好,这样下去怎么撑得住啊!”

沈七特意压低了声音,不希望自己的负面情绪影响到院内的太子殿下。

太子一整天水米未进,却还记得给自己洗漱,单看状态完全不会让人觉得这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就像是要时刻保持最好的状态,让某个人一回来就能看见他。

沈七快急疯了,但见沈三紧抿着唇不说话,便知道这位统领大人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她怒火上头,转身便走,咬牙道:“我去把裴三杀了给殿下泄愤,要不是他……”

裴延在今日稍早些时间就已经出发去前线了,现在快马加鞭或许还能赶上。

沈七还没走出去多远,便听身后的沈三一声利喝:“别闹了!”

沈七的脚步陡然顿住了,站在原地攥着拳头不再言语。

因为两人心知肚明,这只不过是对裴延的迁怒罢了。

太子也十分清楚这一点,即便裴延没有在议事的时候,提出那个计策,简寻也会选择这场南侵战役中最艰难的任务。

尤其是护卫营的人就更能理解这种险中取胜的想法,因为他们也是这样走来的,风险越高越容易赔上性命的任务,一旦活着回来,得到的东西会远超选择安逸度日的同僚。

沈三在河畔那夜血洗之中第一个暴起,何尝不是和简寻做出了极为相似的选择。

沈三叹息一声,说:“太子殿下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真撑不住之前,他会进食的,记得每天都要把饭食送去,也劝殿下回房歇息,夜里风冷,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

沈七猛地转身看他,“你想到办法了?”

沈三并不确定,“我们劝不动殿下,但或许有别的人可以。”

翌日晨间,沈三就把那位说客请来了。

沈七猫在院外鬼鬼祟祟,看着沈三将宁喧引到院中,马上就要走到太子的身侧,她忍不住嘀咕:“小孩子的话,能管用吗?”

沈三也攥着佩刀刀柄,也十分紧张,他咽了口唾沫试图自我说服,“应该可以。”

宁喧蹦蹦跳跳地来到了石桌边上。

宁修云原本甚至没听到宁喧的脚步声,直到鼻尖嗅到一股药香,他才有些奇怪地侧头。

宁喧站在他身侧眼巴巴地看着棋盘,跃跃欲试,“叔叔!今日能教喧儿下棋吗?”

宁修云沉默片刻,声音嘶哑地说:“好。”

宁喧欢呼一声,在另一边的石凳上坐下了。

宁修云把放得乱七八糟的云子收回棋罐,和宁喧新开一局。

然而宁喧却一下子便从棋路中发现了宁修云的心不在焉。

宁喧捏着一颗黑子,问:“叔叔不开心吗?”

“没有……只是有点担心一个人。”宁修云回答道。

宁喧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了他母亲说的南疆军南征一事,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简叔叔和爹爹一起出征,叔叔你担心他。”

宁修云勉强勾唇:“是,喧儿真聪明。”

宁喧以往被他夸赞之后都会开心得手舞足蹈,这次却表情十分严肃,像小大人一样双手叉腰,抱怨道:“可喧儿觉得叔叔不聪明。”

宁修云眼睛有些干涩的痛,头昏脑涨,他单手支着颊侧,有些好笑地问:“喧儿怎么会这样觉得?”

宁喧绷着小脸,道:“我娘同我说,我爹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战场上十分危险,每次出兵迎战,都会有人回不来。但娘也说了,就算再担心,也必须要照顾好自己,爹爹出征不是为了让喧儿整日痛哭,而是希望喧儿能好好生活。”

宁修云一愣,稍稍直起身子,他注视着宁喧,想知道宁喧这番话是别人教的,还是看到他如此颓唐的一面有感而发。

宁喧说话条理清晰,没有半点畏缩,和他对上视线时,眼里也写满了不赞同。

——宁喧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然而一个小孩子都能看懂的事,却困了宁修云这么久。

宁修云不知道是情爱让他脆弱,还是简寻这个人让他脆弱。

让他简直不像他自己,而是变成了优柔寡断的陌生人。

宁修云没办法昧着良心假装自己已经不在乎了,他的的确确在为简寻担忧着。

良久,宁修云展颜一笑,道:“喧儿说的对。”

宁喧“嘿嘿”一笑,说:“那叔叔可要认真教喧儿下棋哦。”

宁修云叹息一声:“好。”

宁修云的这一天,便在和宁喧的对弈中过去了。

……

宁修云尝试让自己的生活走上正轨,将精力投放到别处,白日里还能勉强维持正常生活,几乎完全变回了那个理智的自己。

但等到夜晚时分,黑暗将他包裹,他也会放任自己沉浸于无边的思念之中。

他让沈五把小孔雀带了回来,就养在院子里,自己偶尔在石桌上提笔写字,写一些给简寻的信函。

他们之间坦诚相待的时间太过短暂,宁修云这个罪魁祸首直到这时才隐约感觉到了真切的遗憾。

他们原本可以在月余之前便相守,却兜兜转转,连偶尔倾诉爱意都没能做到。

人就是这样,总会在孤寂的环境中,不断回忆过往所做的错事,宁修云几乎是强迫自己去回想,他是怎么一步步用谎言诓骗爱人,试图将对方困锁在爱欲的囚笼中不许逃脱。

他自私又残忍,但命运也是公平的,让他独自受字字锥心的自我反问,让他独自感受患得患失的苦痛。

就这样过了二十几天,宁修云整个人都清减了一圈,宽大的衣袍穿在他身上越发空荡。

这日晨起,南巡的车队中前来催促的官员来了一波又一波,有的说巡视南疆已经结束应该启程归京,有的说南疆局势不稳、为了避免太子遭遇危险,请太子即刻返程。

总归是在南疆这个地方寄人篱下够了,便想回国都去做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了。

宁修云一概不允,并且言明,再有异议者太子会赏他一批宝马,预祝他回京之路顺利。

又送走了一批文官,宁修云坐在院子里,石桌上铺着一张宣纸,上面的人影背对着他,背上背着一张长弓,右手微抬,一只蓝羽鸽子站在他的手背上。

他没有画简寻的正脸,因为他想象不出,再度相见时、知道真相时,简寻会是什么表情。

宁修云正要填上几笔细节,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沈三大步走进院中,声音紧绷地说:“殿下,好消息,南疆军大破西南土司部族,西南土司已尽数伏诛,归于大启版图!南征大捷!”

宁修云心跳骤然加速,嘴唇开合几次才终于问出了声:“那他呢……?”

沈三话音一顿,斟酌道:“传来捷报的小将说,的确有一队人马成功绕到土司主寨,袭击并刺杀彭氏土司首领以及他的两个儿子,但因为遭到土司军队的反扑,在西南深山中失去踪迹,生死不知。”

“不过属下相信,这一定是简公子所为,简公子吉人天相,定然能成功逢凶化吉。”

宁修云没有听见沈三后面的话,他手里那只笔陡然掉落在桌面上,墨水在宣纸上晕染开来,向外浸透打湿。

沈三心中一紧,正要劝说几句,就见太子猛然转头看向他,眼中尤带寒芒,太子问:“你说西南已尽在宁楚卿掌控之中?”

沈三:“是。”

宁修云说:“那你便同宁楚卿说,只要他帮孤找到简寻,他想要什么孤都应允。”

沈三愣住了,他想说不可如此,万一宁楚卿狮子大开口,想要太子之位呢?难道这大启江山太子也要为了简公子拱手相让吗?

但看着太子坚定的目光,沈三知道这件事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属下领命。”

*

与此同时的西南深山之中,简寻射出最后一根羽箭,箭矢穿过茂密的枝叶,直直地命中了一个追兵的眉心。

一声惊呼之后,跟在他们身后的追兵似乎意识到了密林之中的敌人并不好惹,为首的两人用方言交谈几句,随后追兵退走了。

简寻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身边仅存的几个战友惊喜道:“他们撤退了!”

边上有人低声提醒:“小心点!万一他们杀个回马枪呢。”

此时躲在密林之中的有十几号人,他们是这支小队刺杀彭氏土司首领之后仅剩的幸存者。

简寻喘着粗气,身后背着一个灰色包裹,额角鲜血顺着颊侧滑落,他体力几乎耗尽,此时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他们这一行并不顺利。

西南的深山的确险要,简寻跟着在一个小将队中,才走出去三天就因为一片树林中的瘴气折损了不少人。

那领头的小将明显也不了解西南深山中的情况,各种毒虫毒蚁让他们吃尽了苦头,在小将第三次领路带错方向之后,简寻不得已站了出来。

他知道在深林之中怎么寻路,怎么避开潜在的危险,走出去越远,原本对他有成见的同僚越是心服口服。

在简寻领路之后,他们的确成功突入进了土司寨中,但领头的小将急功近利,把队伍位置带得太深,刺杀成功之后又没能及时撤走,差点导致全军覆没。

简寻带着熟识的人从包围圈薄弱的方向撕开口子,才让他和身后的十几号人得以活下来。

但现状并不乐观。

简寻往身侧的树干上倚靠,防止自己倒下。

他伸手探入怀中,紧贴着心口的地方放着一枚同心结,一枚玉佩,一块孟家的腰牌。

这三样东西他之前都挂在腰侧,逃亡的时候差点弄丢,他就干脆放在了更安全的地方。

简寻确认了东西还在,又收回手直起身,但仅仅是这一个小幅度的动作,顿时就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口,让他没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本还在欢呼的同僚顿时紧张地围了过来。

他们能在追杀中走到现在,全靠简寻领路,并以一手百步穿杨的箭术逼退追兵。

但简寻也是他们之中受伤最重的,因为这人在杀了彭氏土司的老首领之后,硬生生一打二又将首领的两个儿子斩于刀下,堪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能冲出包围圈也是多亏了简寻。

而此刻,这个浑身浴血的人几乎已经是强弩之末。

众人脸上一片灰白,似乎已经看到了他们被困死在群山中的未来。

反倒是简寻自己,扶着树干直起身,说:“我们需要先找到水源,补充水分,再按照河流走向确定方位,等一会儿到了河滩边,麻烦各位帮我找几株薄荷,我需要保持清醒。”

“好……好。”有人讷讷应声。

众人在简寻平静的注视下再度稳住了心神。

简寻强撑着带着同僚往北走了三公里之后,最终还是在重伤和体力不支的情况下陷入昏厥。

他的身体沉重的要命,思维还有片刻的清醒。

朦胧间他听到跟着自己的同僚议论。

“他看起来情况不好,我们还要带着他继续走吗?”

“他之前说着这里距离南疆外的平原已经不远了,要不干脆我们拿了他背着的那彭氏首领和儿子的首级,回去把军功平摊吧?”

“……你们还是人吗!?要是没有小都统,你们会活到现在?”

“你们看——那是什么!?”

耳边似有一声狼嚎,在众人慌乱的脚步声中,简寻彻底失去意识。

*

简寻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见自己坐在父亲的床边,听他最后的教诲;他梦见自己和叔父吵架,执意弃文从武;他梦见自己与师傅远行巴蜀,危险重重;他梦见自己与傅景重逢,把酒言欢。

他梦见玄青观一见惊鸿,上元夜醉风楼中红烛帐暖。

然而渐渐的,那个月下和他相拥的人影逐渐模糊起来,另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对方手执长剑在夜色中直至自己咽喉。

他很思念他。

他在思念谁?

简寻的意识浑浑噩噩,一会儿是修云的身影,一会儿是太子的模样。

据说人只有快死的时候才会面临走马灯,他现在难道也是这样吗?

他隐约感觉自己到达了一个温暖的地方,因为失血过多而冷下去的身体也有了回暖的趋势,他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却好像有人轻柔地帮他涂上敷药。

那人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万分珍重,好似失而复得。

那人守了他很久,久到简寻以为对方不会离他而去,但他意识一阵起伏之后,他能感觉到手上的触感消失了。

简寻在昏沉中皱眉挣扎,周遭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好像有人在闲谈。

“你们不知道当时的情形有多危险,小都统昏过去,一群野狼围了上来,但那头狼一见小都统便又领着狼群掉头走了——狼都怕小都统,你说神不神!”

“你这吹牛皮也要有个度啊,太扯了吧?野兽哪会怕一个晕倒的人。”

“你不在场不知道当时的凶险,要不是后来将军派来搜山的人找到了我们,我们哪有命活啊。”

……

四周嘈杂的声音让简寻从困顿中挣扎着睁开眼睛。

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营帐灰白的穹顶,看着让人眼晕。

他脊背上拿到巨大的刀伤似乎已经愈合了一半,此时再起身,痛感远没有昏迷前那么强烈。

简寻环视一周,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单独的营帐中,他身上只着里衣,伤口都包扎得很好,隐约有股淡淡的药味。

简寻头有些发晕,但已经下意识开始寻找自己的重要物品,他四处看看,终于在另一边的矮桌上找到了干净的外衣和那三样东西。

同心结已经被血浸透,暗红色看起来十分陈旧,玉佩也磕掉了一个角,不详原来那么莹润光滑,腰牌……腰牌不见了。

简寻怔愣片刻,才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东西属于孟家,他是从太子手中拿到的,太子将东西取走了?

简寻喉头一梗,有些怅然若失。

他披上外衣,准备出去看看,刚一掀帘子,便看到营帐外原本聊天的兵卒们都向着某一方向奔去。

简寻随手拉住了一个人,问:“这位兄台,发生什么事了?”

那人表情兴奋地说:“你还不知道吧?隔壁七营的孙兄和他小情人闹掰了,好像吵起来了,我要过去看看。你也要去?”

那人上下打量了面色苍白的简寻一眼,深深感叹这人实在是身残志坚,都受伤了还要去凑热闹。

他对简寻招了招手,“那跟我来!”

简寻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片刻,还是跟着他向人群聚集的方向走了。

那人见他跟上来,没忍住跟他分享情报:“你听说了吗,孙兄那个小情人来头很大,人家看不上他所以才要求分开的。”

简寻点了点头,“略有耳闻。”出发去西南之前,简寻就听自己营里的兵说过这件事,但具体的他没听见。

那人摇头晃脑,压低声音说:“据说那小情人就是从前醉风楼的云公子,假死出逃和他走的,现在孙家不认孙兄,那小情人自然不会和他过苦日子。”

“云公子”三个子一出,简寻的脚步陡然停住了,他眼含震惊,不可置信地问:“什么!?”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说话的那个士兵。

那人一脸奇怪地看他:“你那么震惊做什么,这不是什么秘密了,喏,就在那呢。”

士兵伸手往人群中一指,一个蓝衣青年被另一人攥住手腕,死命挣扎。

他长相清秀,面部线条十分柔和,有着明显的异域风情,一双桃花眼仿若秋水,但眼中那满溢出来的厌烦让他的气质冷肃了些许。

“你放开!我说过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这个人很眼熟,和简寻印象中的那张脸有八九分相似,但从神情到仪态却都是大相径庭。

简寻耳边嗡嗡作响,已经听不清那两人在吵些什么了,围观的人起哄,孙姓的教头不肯放手,他们好像如众人传言的那样有过一段露水情缘。

这个人是云公子?是从前那个让孙教头为了他辞去军职返乡的人?是醉风楼名震江城的头牌?

那他的修云呢?他的修云在哪?

他果然在骗他,那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难道他说心悦于他,也是随口说的戏言吗?

简寻神色恍惚,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是非之地。

他脑中的思绪拧成一团乱麻,漫无目的地在营地中走着,耳边却突然传来鸟类翅膀拍打的声音。

简寻抬头看去,一只眼熟的蓝羽鸽子拍打着翅膀向某个方向飞去。

简寻下意识地跟了上去,越走周围的人越少,环境越安静,小孔雀直飞到营帐门口,守着的那位更眼熟,是太子的亲卫沈七。

沈七把帘子掀开,小孔雀飞了进去。

简寻看着这一幕,瞳孔骤然紧缩,紧张得差点忘记呼吸。

他脚下僵硬地走到营帐门口,沈七立刻发现了他。

“简公子。你醒了!”沈七见到他格外激动,“殿下正在等你。”

“……等我?”简寻嗫嚅着问出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沈七轻咳了一声,说:“你进去就知道了。”

简寻表情复杂,他看着沈七不自然的神态,忍不住猜测,这人不会是知情者之一吧?

沈七掀起帘子示意简寻请进,表情变成了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简寻踌躇片刻,走进了营帐中,抬眼便看到一人站在矮桌前,小孔雀落在他手背上。

青年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长发松松一束,散落的碎发贴在脸侧,白玉般的手指上站着蓝羽鸽子。

青年转身看向他,一双桃花眼里惊喜和忐忑交加,清丽的面容和他印象中并无二致,甚至明显能和方才见过的那个云公子看出差别。

青年比之少了那份举手投足间的妩媚,更恣意潇洒,像无忧无虑的富家公子。

那一身衣服在他身上显得更加宽大了——他消瘦了不少。

简寻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沈七说,太子在等他。

而营帐中只有修云一人。

他的修云,不是困顿于醉风楼的清倌云公子,而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宁远。

简寻突然想起,太子已经二十有一,但他好像一直不知道,太子的表字是什么。

青年将小孔雀放飞,缓步走到简寻面前,开口的第一句话便让简寻确认了自己的想法。

“萧郎。”他轻声唤道。

简寻攥紧了拳头,“你……”

他一句话没能说出口,面前的人便倾身凑了过来,紧接着唇上一片温热的柔软。

简寻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不满足于这个亲密程度,对方又在他唇上轻咬了几下,简寻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分开时他已经满面潮红。

简寻呼吸急促的看着面前的修云,发现自己的一只手不知何时揽住了对方的腰。

宁修云抬手抚摸简寻颊侧,微烫的皮肤让他忍不住轻笑。

简寻喉结滚动几次,执意开口:“我……”

宁修云再度贴了上去,双手虚虚环住简寻的腰,小心地避开了脊背上的伤口。

唇齿相贴,简寻在宁修云地带动下情难自已,营帐里响起一阵黏腻的水声。

宁修云明显感觉到掐在自己腰上的大掌逐渐使力,隐隐传来钝痛。

简寻好像在借着这个漫长而粘稠的吻来发泄自己突然得知真相的郁气。

宁修云腰被掐得疼,嘴唇也被简寻摩挲得发疼,但他没有主动叫停,直到简寻周身暴躁的气息逐渐平息下来,宁修云心里一块大石才刚刚落地。

简寻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宁修云腰一酸,扑在简寻怀里,他一瞬间觉得抓住自己的不是一个成年男人,而是一个刚刚饱餐一顿的猛兽。

宁修云趴在简寻肩上平复了一会儿呼吸,再直起身子,才发现简寻一直注视着他,好像害怕他会从他怀中突然消失。

两人四目相对,简寻明显欲言又止。

因为他看着那双水光盈盈的桃花眼,有一瞬间的心软。

——至少现在,别问。

简寻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这样的哀求之意。

但简寻已经不是从前的简寻了,有一件事他必须向宁修云确认。

宁修云在心中叹息一声,知道阻止不了,一股心虚缓慢冒了出来。

简寻果然还是开口了。

“你不是云公子。”

简寻目光灼灼:“所以除了我,你没有过别人,对吗?”

宁修云眨了眨眼,表情逐渐迷惑起来。

你就只想问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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