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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穿成炮灰太子之后 一捧秋凉 3796 2024-01-05 10:05:56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几秒,敬宣侯表情一片空白,他引以为傲的聪明大脑没能理解太子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他要简寻?

简寻如今已经是太子亲卫跟随太子左右,还能怎么“要”?

难道……太子对简寻有意?

当朝太子宁远,年及弱冠未曾娶妻,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难不成是因为太子有断袖之癖吗。

敬宣侯心念百转,他恭敬地一行礼,打哈哈道:“殿下,寻儿如今已是您的亲卫,一应荣辱皆在您手中。”

他不深究太子话中暗含的隐喻,只希望能把这件事敷衍过去。

但宁修云显然不想善了,他一勾唇,道:“是

吗?简寻若真心待孤,便不会血洗玄青观这个有御赐牌匾的皇家‘福地’。”

宁修云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开始翻起了旧账。

敬宣侯知道皇室子弟都在乎颜面,像太子这种未来的一国之君就更是这样了,就连当年的先太子宁鸿朝那般光风霁月的人也不能免俗。

简寻在玄青观所行之举就是把皇室的脸面丢在地上再狠狠补上几脚,明知有皇室的影子简寻下手却丝毫不留情面。

别管最后有没有搜出对太子有利的证物,简寻这一桩事要不要追究全在太子一念之间。

但敬宣侯也知道,面前这人并不是循规蹈矩之人,否则便不会和他谈了这么多不敬嘉兴帝的言论。

敬宣侯转瞬便意识到,太子是想知道简寻削尖了脑袋也要当太子亲卫的原因。

简寻对皇室分明没有敬畏之心,却被敬宣侯与傅如深联手送到太子身侧,究竟是真的想向太子效忠,还是另有目的,在这位未来储君身边落下一个钉子?

敬宣侯脊背一寒,他说了太多本不该说的,此刻覆水难收,不给太子一个满意的答复打消对方的疑心,恐怕简寻和他都性命难保。

好在,简寻的确是带着目的去的,而这目的清清白白,没掺和进一点他的谋算。

敬宣侯想明白了,他表情一松,道:“殿下,寻儿的确是有所求才希望进入殿下麾下的。”

“哦?简卿所求为何?怎么不早点向孤开口。”宁修云眯了眯眸子,他就是想听这个。

简寻跟了他这么久,同桌、同屋、只差同榻了,即便这样那人还瞒得死死的,至今没有向他开口。

宁修云等不及了,既然有机会探究,当然要把真相问出来。

敬宣侯斟酌着言语,他觉得太子对简寻的态度很奇怪,以太子的能力,驯服简寻成为他身边的一把刀不过是使使手腕的功夫,何必多此一举来问他呢?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殿下,半月之前,寻儿和我说,他已经与醉风楼一个清倌私定终身、非卿不娶,寻儿自幼早慧,这是他第一次与我说他有所求,我便答应给他铺路,便找上傅如深,希望他帮忙把寻儿安排到殿下身边。”

“微臣斗胆,殿下必然已经知晓这醉风楼为何而存在。整个大启,寻儿想带回心爱之人,只有殿下能帮他。”

敬宣侯说出这些话时还很忐忑,这个理由听着有些儿戏,简寻一个好男儿,为了爱人努力想往上爬,这无可厚非,但和他血洗玄青观的狠厉放在一起,就显得有些违和了。

这般儿女情长,太子殿下恐怕很难相信。

他也有想过编个其他理由,但如果被太子识破,只会让太子更忌惮简寻,所以干脆据实相告。

最关键的是,简寻也不会演戏,他若说了假话,太子到简寻那里一试探,几乎必然会暴露。

但让敬宣侯没想到的是,他话音落下许久,都没能等来太子的回音。

是不相信还是在考虑要不要相信?

敬宣侯一抬眼,便见太子抿着唇,周身的气息都乱了。

太子身边的那个女护卫更怪,方才听到那么多秘辛还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这会儿笑得嘴角直往上扬,看着他的眼神还十分欣慰。

敬宣侯隐约从这视线中看出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敬宣侯:“?”他说错什么话了吗?

宁修云也知道自己沉默得不正常,但这会儿他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呆子。’

宁修云无声地骂了一句。

他心机深沉故意设计一出戏,让“云公子”消失在江城,他有许多难以说出口的恶念,好像一滩淤泥,一旦暴露出来恐怕会让简寻恶心到呕吐。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澄澈干净的人,他手脏心黑,蓄意勾引,打着为简寻好的名号做自私的行径。

可简寻却是真的把他放在心尖上,好像为了和“云公子”厮守一生,什么他都愿意去做,即便是去给令他不屑一顾的皇室中人做下属。

简寻说的功成名就再来见他不是一句儿戏,更不是随意更改,君子一诺重于千金。

宁修云喉间一哽,说不出话来。

好像他那一颗精于算计的心猛然和简寻的一腔热血相撞,顷刻间疯狂鼓噪,快被那炙热的温度融化了。

可他宁修云是“云公子”吗?

是也不是。

“云公子”是他披上光鲜亮丽的人皮,为了夺取简寻的真心故意营造出的假象。

他比“云公子”要可恶千百倍。

宁修云长吁一口气,道:“原来如此。简卿应该早些告诉孤的。”

他深觉失态,还是在简寻的长辈面前,心里却生不出一点怨气。

宁修云完全能猜出简寻这么做的原因,那个呆子恐怕觉得自己还没有立过功,不能贸然向太子开口。

但简寻也不想想,他作为太子已经迁就过简寻多少次了,可惜这人完全没有体会到。

如果他再耐心一些,或许等简寻伤愈之后就会主动告诉他这件事。

“很好,很好,简卿是个忠贞之人。”宁修云一扶额,开口道:“前日简寻才立了功,这件事我会斟酌。”

敬宣侯表示理解,就算是太子想和醉风楼对上或许也会有些难度,太子考虑一番也是应该的。

他做不了什么,就只能在心里祝福简寻得偿所愿了,他自然也是希望自己有生之年能见到简寻大婚。

到了那时,他也能安心赴死了。

宁修云平复心神,看了一眼敬宣侯手中的那本账簿,意味不明地说:“侯爷可以放心收着那本账簿,等时机到了,孤会派人通知你,事情也不会让你白做。”

这话就是让敬宣侯心安顺便画个大饼了,但最终会不会兑现,还未可知。

若以敬宣侯牵头举罪证杀尽江城世家,敬宣侯便是众矢之的,是太子竖起来的靶子。

太子必然是希望他一力承担,若有一日败露,也能有个替罪羊。

敬宣侯笑了笑,并不在乎这些,他行将就木,只要能将江城肃清,也算是报了当年宁鸿朝知遇之恩。

为先太子复仇他没能做到,至少在他死前还能发挥一下余热。

“多谢殿下。”敬宣侯说道。

宁修云点了点头,道:“侯爷好生养病,孤带了些进补的药材,还望侯爷笑纳。时间不早了,孤要回府了。”

敬宣侯也没推辞:“谢殿下。”

事情一了结太子便离开了敬宣侯府。

敬宣侯第一次将来客送至正门口,看着太子的车驾远离才觉得尘埃落定,心情一放松脑袋便开始发晕了。

他本就是被侍从强行唤醒,能撑着和太子交谈这么就已经是极限了。

敬宣侯被门房搀扶着往回走,回到正院一眼便看到了墙边垒起来的一堆礼盒。

敬宣侯:“?”

“这是谁送来的?”

门房答道:“侯爷,这是太子殿下的赠礼。”

赠礼……至于这么多?他这条命有这么金贵?

敬宣侯昏沉中咬牙道:“派人告诉寻儿,让他得空回府一趟。”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希望是他的错觉吧。

*

宁修云回府之后立刻进了书房。

他扯了一张宣纸摊开,道:“沈七,研墨。”

“是。”沈七拿起墨条研墨,暗中揣摩,询问道:“殿下,需要召见简公子吗?”

方才在敬宣侯府中宁修云明显的异样连敬宣侯都感受到了,何况是跟在太子身边的沈七。

似乎听了简公子的事情之后,殿下有所动容。

然而宁修云却没应下,他拿起狼毫拎在手中,似乎在思索如何下笔。

“孤要给他一个惊喜。等孤写完,你再去叫他。”

“是。”沈七乐呵呵地应了。

宁修云沾了点墨开始书写,沈七站在边上,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些许宣纸上的内容。

沈七拿着墨条的手猛地一抖,随着太子奋笔疾书,她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她抖着手把墨条放在砚台边上,后退几步猛然跪地。

“殿下恕罪!还请殿下三思……此事万万不可!”沈七声音都恐惧地变了调,太子殿下必然知道她能瞥见那些字。

那些字……大逆不道,但凡不是太子亲自所写,换成任意一个人都够死上几百次了。

就算是太子,这也是兵行险着,一旦公之于众根本没有回头路可走。

宁修云轻哼一声,“你怕了?别怕,孤不会做自断后路的事。”

沈七声音颤抖:“属下不怕死,但殿下千金之躯,就算不管此事也未尝不可。”

宁修云恰在此时停笔,他看着桌面上写满字的两张宣纸,道:“召见简寻。顺便派人去驿馆把裴延请来。”

沈七知道太子不会改变心意,她长叹一口气,“属下知道了。”

和沈七的恐惧相比,宁修云此刻轻松多了。

这张宣纸上所写的,是他要送给简寻的礼物和赔罪。

他拎着宣纸到正堂等人,宣纸平放在桌面上,墨迹干透之前简寻便到了。

这人虽然带着一身伤,但脚下生风,看着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衣袖和手上都沾了点墨,好像之前也在写字。

宁修云一挑眉,心说他们可真是心有灵犀。

他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简寻行礼。

简寻来这里是为了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他。

宁修云舌根泛酸,瞥了一眼简寻的唇,忽而伸手放在了自己脸上的铁面具上。

简寻一抬头便看见这幅场景,心生疑惑:“殿下?”

这个动作他有些熟悉,之前在西山营帐里太子也是这样,好像要揭下面具一样。

——揭下面具。

简寻瞳孔一缩,眼睁睁看着太子将那个碍事的铁面缓缓摘了下来。

那动作仿佛在他眼中放慢了百倍,从太子那眼熟的下半张脸开始,一点一点,五官全部展现在他眼中。

这是一张和修云完全不相似的脸,眉眼秀气,有几分俊美却完全达不到让人一眼荡魂的地步。

“傻了?”太子殿下懒洋洋地问。

简寻也是在此时才发现他下意识屏息了,看到这样一张陌生的脸,他才发觉自己心中居然还藏着些许隐秘的期待,落空之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属下……”他嘴唇嗫嚅,心说这真是他能看的吗?

宁修云勾唇,狡黠道:“看到了孤的脸,你就跑不了了。看看这个。”

他将桌面上的一张宣纸递给简寻。

简寻动作僵硬地接过,下意识便打开了手里的宣纸。

“上乃下诏,深陈过往之悔……江家阳奉阴违,篡改秋闱名单,徇私舞弊,有简家儿郎上表陈情,朕感念江家过往之功并未追究,实乃朕之过也……”*

简寻只看了短短几行,手立刻颤抖起来。

——这竟然是一封太子代笔的“罪己诏”。

诏书的前半段,说的便是简寻父亲举报江家徇私舞弊却被粉饰太平一事。

简寻脑海中一瞬间窜出许多疑问,太子如何知道简家旧事,太子为何代父罪己,太子又缘何将这草拟的稿子交给他看?

太子为何……以此诚意待他?

简寻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许久都不回忆往事,不愿回忆,也不能回忆。父亲曾在弥留之际告诉他,要好好活着,不要陷在他的死亡中,他自作自受,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跟着陷入泥沼。这个郁结于心最终身死的男人,终于在死前觉得懊悔。

悔他不该活得清正、那般宁折不弯,悔他不该一辈子在忠君的路上撞了南墙也不回头,悔他不肯认清现实沉溺于失败中,悔他辜负妻子所托,终究将儿子孤零零地留在了人世间。

可他到底有什么错?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父亲无错,是嘉兴帝错了。即便天下人都觉得是父亲僭越,简寻也一直认为,是皇帝错了。

一个昏君,怎配得到诚挚的忠心。

这样念头简寻从未和任何人说过,而今天,终于有另一个人郑重其事地肯定了他隐秘的恶念,告诉他是皇帝错了。

宁修云目光幽深,看着他轻声说:“孤文采平平,简卿可将这份草拟拿给敬宣侯修改,可好?”

简寻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只言片语。

他被他郑重的视线盯着,突然有种十分荒诞的感觉。

就好像,他是在被太子珍视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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