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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穿成炮灰太子之后 一捧秋凉 4971 2024-01-05 10:05:56

宁修云还没有和敬宣侯这位简寻的叔父见过面。

他对敬宣侯的印象只有原书中所说的简寻少年时代的监护人。

原书正文一开始太子宁远身死,简寻帝王之路开始,关于江城的所有其实都只是简寻的回忆罢了,轻描淡写,一笔带过,毕竟和简寻的称帝之路没有多大关系。

所以宁修云也没办法凭借原书的剧情了解到敬宣侯的脾性。

再就是近些日子知道的,这人身体不大好,没到半百就已经疾病缠身,是个十足的药罐子。

太子如此大张旗鼓地南巡,敬宣侯身为侯爵却完全没有前来拜见,一大部分原因就是这人的确缠绵病榻,怕过了病气给太子。

顺便,这人与傅如深来往密切,这一点宁修云早便知道,他估计傅如深会下定决心在接风宴上孤注一掷,就是受了敬宣侯的指点。

傅如深手段更圆滑和缓,从他上任江城郡守以来,和江城世家周旋的过往经历就看得出来,这位郡守大人不是那么激进的人,一个人的脾性是很难在短时间内发生如此巨大的转变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傅如深还有另一个“同谋”。

敬宣侯足不出户,一身病痛,竟然还能将事态揣摩到如此地步,接风宴上的设计环环相扣步步杀机,行事之间还带着些隐约的癫狂之感。

……像是弥留之际急着达成某个目的,比以往更加不择手段。

而敬宣侯府已在江城矗立三年,如今的敬宣侯比江行松年龄略小,但二十几年

前嘉兴帝南巡时,以敬宣侯那时的爵位和名声,必然是前一次南巡的亲历者之一。

宁修云想确认原身的身世就必然要走这一遭。

但吩咐过之后宁修云又想起来敬宣侯和简寻的关系,神色复杂地补了一句:“记得备份厚礼,孤记得带着的行李中有不少昂贵的药材,去取一份来。”

沈七眨了眨眼,也想到了这层关系,简寻的身世过往在护卫营中不是秘密,他出身敬宣侯府的事人尽皆知。

“属下这就去办!”沈七愉悦地应是,决心一定帮太子殿下把这件事办得漂漂亮亮,殿下第一次见简公子的家人,自然不能太寒酸了。

于是等到宁修云被沈七迎上马车,就看到了装了半车的礼盒堆积成小山。

太子的车驾很宽阔,但放了这一堆礼盒,马车内瞬间就显得有些拥挤了

宁修云:?

他难得语带迷惑地问沈七:“这是你准备的‘厚礼’?”

是不是有点太厚了,看着不像是寻常上门拜访,反倒像是去求亲的。

沈七略显骄傲地点了点头:“这里面有药材,古董字画,宣城闻名大启的锦缎等等,都是属下精心挑过的。”

宁修云隐约觉得沈七情绪有些兴奋,但他没想明白是为了什么。

东西已经搬上了车,再撤下去反而浪费时间,他干脆点点头:“出发吧。”

“是!”

太子的车驾从侧门悄悄离开,特意避开了府邸附近各家派来的探子,宁修云自己被窥探不要紧,但敬宣侯本就身患重病,还是别给这位侯爷招惹是非了。

江城内的大型府邸几乎都在同一条街,唯有敬宣侯府偏僻些,马车跑了一段路,窗外的街景越发冷清了些。

到了目的地之后,宁修云只觉得敬宣侯府真是个好地方,远离江城内的喧嚣,清净得很。

宁修云下了马车,沈七和门房说明了来意,这位上了年岁的老人家才诚惶诚恐地把太子迎入府中。

他在前面领路,十分忧虑地说:“殿下,侯爷病痛缠身,一天只有几个时辰醒着,这个时间侯爷可能还在昏迷。”

宁修云只知道敬宣侯病得很重,但却不知道是这种古怪的病。

昏迷?这世上还有哪一种病症是会长时间昏迷的吗?

他有后世的学识,虽然没有深耕过医学,但重病的时候相关书籍也看过不少,还真没有听说过哪一种病是敬宣侯这种症状。

他心觉奇怪,便也开口问了:“侯爷得的是什么病?”

问话时他时刻注意着这位门房的表情,但对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面带悲痛惆怅:“找过不少郎中来看,都说是侯爷当年失足坠河,寒气入体,以至于坏了根本,年岁越大这病症发作得越厉害。”

宁修云面带沉思,一个莫名的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但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已经到了侯府正院。

府里的小厮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敬宣侯还在昏睡中,按照平日的惯例,估计短时间内不会醒。

门房有些犹豫:“殿下,是否需要将侯爷唤醒,只是……可能需要些时间。”

门房的表情显而易见的纠结,若非太子身份贵重,他甚至不会说出这个提议,敬宣侯病骨支离,实在受不得折腾。

“不必了,孤就在这里等。”宁修云摆手拒绝,他自己就体验过病重的感觉,当然知道一个病人在睡梦中被吵醒有多让人生厌,自然不会去做那种恶人。

身后的沈七眼前一亮,暗中点头,果然,太子殿下对简公子的看重非同一般。

她目带狡黠,立刻向太子殿下进谗言:“殿下,听说简公子年幼时就住在敬宣侯府中。”

这里是简寻长大的地方,说不定府中还留着不少简寻幼时生活的痕迹,左右都是要等着,不如给太子殿下找些趣。

想必太子殿下也是愿意在府中走走的。

宁修云一愣,猛然发觉简寻那在故事中朦胧的过往如今就切实摆在眼前。

他一挑眉,转头问门房:“孤能四处看看吗?”

门房受宠若惊,太子虽然没提要看自家公子以前的住处,但他还是从太子主仆二人的对话中窥探出了一二。

只是他这老胳膊老腿的,记性也不好,干脆找了个从前伺候简寻的仆从,让对方带太子殿下到处走走。

不过敬宣侯府委实不是什么好逛的地方,虽然也是侯府的规格,占地颇大,但府内的各种建筑景致都有些破败了,想来主人家也没那个心思打理,好好的一个府邸却显得十分落魄。

府中除了敬宣侯住着的主院还有两个偏院,简寻幼时就住在其中一个偏院中。

沿着水榭长廊走了一路,穿过一片小桥流水,仆从带着太子一行人到了偏院。

隔着很远的一段路便能看到越过院墙的枫树,早秋时分,枫叶已经泛黄,顶端经常受到太阳光照的部分已然深红,瞧着像是一团火焰在烧灼着。

走进偏院,院中十分空旷,一棵枫树长在中央,看起来有些年岁了,树干粗壮盘结,深深扎根在泥土之中。边上整整四个兵器架子,上面各种刀枪剑戟都有,其中两个架子上的兵器规格比正常的小了许多,应该是专门打造给孩童启蒙用的。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东西了,连点其他的装饰摆件都没有,简陋得可以。

“简公子许久不回来了,最近几年都是在简家老宅居住,这边便荒废了下来。”侍从解释道。

虽说是荒废,但院子里也打扫得很干净,是个随时能方便简寻再次入住的状态,用精铁和木头打造的武器架子甚至没有半点腐朽的迹象,说不定已经换过几次了。

枫叶未到落时,零星几片叶子悠悠飘落,落在那陈旧的武器架子上。

宁修云看着院中的景色,明明没有什么值得欣赏的地方,他却仿佛能从这一方天地,窥到简寻少年时习武练剑的模样。

估计那人自小就是会板着脸的小大人,练武时尤为刻苦,把自己全部精力都倾注到这一件事上。

只是就和侯府的下人会称呼他为“简公子”一样,简寻在侯府的过往没受过多少委屈,但也逃不开“孤独”二字。

亲缘断绝,寄人篱下,再安稳的日子都透着一股子苦味。

宁修云幽幽一叹,他自己孤独了一辈子,从未觉得孤身一人有什么不好的。

但真的意识到简寻形单影只,却又忍不住心尖酸涩。

原书中青史留名的帝王,称帝前亲友寥寥,称帝后更是孤家寡人,好像逃脱不了这种魔咒。

沈七见太子目光幽深,隐约觉得自己出了个坏主意,简公子和敬宣侯府并无血缘关系,想来孩提时代也并没有多快乐。

她隐约觉得自己做了蠢事,正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找补,便有救星来了。

门房脚步匆匆地赶来:“殿下,侯爷醒了!”

宁修云迁就病人,没让敬宣侯前来拜见他,而是跟着门房去了正院。

敬宣侯穿了一身稍显正式的衣服,站在院中等他,他见到这人的第一眼便忍不住皱眉。

敬宣侯看起来很年轻,完全不像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没有多少皱纹,只是被病痛折磨得形销骨立,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那张脸隐约能看到年轻时风雅俊逸,却已然被岁月消磨了大半,颧骨凹陷,唇带青紫。

而让宁修云蹙眉的,还是他一头不正常的白发。

宁修云第一反应是白化病,但白化病会让人时常昏睡吗?

他心中千回百转,面上不漏分毫。

敬宣侯礼数周全,俯身要拜,宁修云立刻拦下:“侯爷免礼。”

“谢殿下。”

敬宣侯没有推辞,两人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他轻咳了几声才问道:“微臣一直在病中,未曾迎接殿下,还望殿下恕罪。不知殿下今日前来是有何要事?莫非是寻儿惹了殿下不快?”

“并非如此。”宁修云摇了摇头,说:“简寻做事周到,孤很欣赏他。不过孤今日来此的目的也和简寻有关。”

宁修云沉吟一声,屏退众人,只留下沈七在侧,他道:“孤想知道,当年简寻父亲面圣,揭发江家在当年秋闱中徇私舞弊一事的前因后果。”

敬宣侯猛然抬头,苍白的脸色都带了几分血气,他心中震惊,不知道太子是如何知晓这桩陈年往事的。

简寻父亲当年拿着江家的罪证,本以为胜券在握,但嘉兴帝却极其敷衍,对江家多番维护,彻查江家的事到底是不了了之。

这件事牵涉到嘉兴帝,那位帝王当年为了粉饰太平,虽然并未出现流血事件,但相关人员都被下了封口令,向外透露这种丑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到底是谁讲这种阴私说与当朝太子的?莫非是简寻吗?

简寻对太子宁远,已经信任到这种程度了吗?

敬宣侯没急着回答,他反问道:“关于此事,殿下了解多少?”

“孤知道江家手中有把柄,所以今上当年并未对江家动手,孤也知道,你与傅如深都希望借孤之手,将江城世家一举倾覆,但因为有过去的一遭,孤下手总要斟酌。”宁修云模棱两可地说着,他并没有提起自己的生母,想试探敬宣侯当年的一次南巡是否还藏着更多秘密。

敬宣侯陡然沉默了下来,似乎在权衡面前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是否可信。

宁修云没什么耐心,他抬手向沈七一招。

沈七立刻会意,她将藏在衣袖里的一本染血的账簿交到敬宣侯手中。

敬宣侯犹疑地翻开,只看了几行字便骤然握紧了书页。

——这是他们曾经苦寻无果,记录江城世家罪行的玄青观账簿。

这东西居然在太子手中。

原来如此,敬宣侯一直不明白为何太子对简寻青眼有加,如今看来当初简寻血洗玄青观时或许正巧被太子的护卫撞见,对方甚至给简寻收了尾,拿到了这唯一的罪证。

敬宣侯稳住心神,长吁一口气,道:“殿下高义……只是您若想彻底肃清江家,恐怕今上才是最大的阻碍。”

敬宣侯双目陡然锐利起来,说话毫不留情面,他审视着面前的青年,不想放过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这番大不敬之语并未让太子动摇分毫。

宁修云:“孤早就有所猜测。侯爷但说无妨。”

敬宣侯轻叹一声,说:“江家最可能拿到的把柄,大概是今上争夺皇位之时戕害手足兄弟一事。”

“当年的先太子宁鸿朝,今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是被今上派人毒杀。”

敬宣侯张口道出一个惊雷,宁修云顿时讶异:“侯爷是说,江家也参与其中?”

敬宣侯解释道:“毒杀先太子一事乃是江家老侯爷一手策划,江家当年看似放弃从龙之功,实则暗中支持今上,原本的帝位基本并无悬念,宁鸿朝是文武双全的奇才,当年的皇子之中无人能出其右,今上更是平庸,只占一个‘长’,是先帝的第一个儿子,早便没有了竞争储位的能力。”

“因而今上从未放弃过谋夺帝位,与江家老侯爷勾结杀害先太子,并传出流言,说先太子宁鸿朝突发重病,弥留之际希望大哥能继承帝位。先帝疼爱幼子,爱屋及乌便对今上有所移情,可惜今上的确没有才能,只能将当初的手足兄弟一一杀尽,最终夺得帝位。今上继位时,便有传言说他杀孽太重、克亲克子,不堪为帝。”

“不管殿下信与不信,事实如此。”

敬宣侯不卑不亢,说了一番大逆不道之言,脸上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言语间对嘉兴帝的嫌弃和厌恶几乎毫不遮掩。

宁修云沉默片刻,轻笑一声,道:“原来如此。侯爷说得如此笃定,仿若亲生经历过。孤猜测……侯爷这一身病痛便是因为与先太子一同中毒,后又死里逃生。侯爷为报当年之仇,才在暗中传出流言,可惜你势单力薄,完全无法与今上抗衡,流言在今上登基几年之后便被掐灭。”

敬宣侯展颜一笑:“殿下聪慧。鸿朝死前还蒙在鼓里,让我代他活下去,替他辅佐他兄长,但今上以让我养病为由将我遣返回江城,估计是想让我自生自灭,却没想到我苟活至今,真是……造化弄人。”

他之前的话语中并未谈及自己,但太子居然能从蛛丝马迹之中察觉到他在其中的影子,如此敏锐,难怪有对江城世家动手的想法。

敬宣侯忽然觉得极为讽刺,今上最厌恶聪慧之人,对自己的亲弟弟深含妒恨,却没想到看重的孩子比起像他自己,更像当年的宁鸿朝。

宁鸿朝唯一的软肋便是亲人,敬宣侯并不希望太子也如此心软。

宁修云听了一堆嘲讽嘉兴帝的话,完全没有一丝动摇,他不在意嘉兴帝做过什么亏心事,但对敬宣侯当年造出的流言很感兴趣。

“侯爷能将流言传出,便说明这流言原本就有迹可循?”

敬宣侯府落败,先太子党尽诛,然而在这种状况下敬宣侯还能让对嘉兴帝不利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应该不止是手段,而是流言句句属实。

敬宣侯也没想到他更在意这个,他解释道:“殿下应该知道,今上做王爷的时候便已经有了两个儿子,在登基的第一年接连夭折。但今上好命,登基第三年如今的三皇子便降生了,流言不攻自破,微臣也毫无办法。”

宁修云双手环胸,脑海中各种线索串联起来,他有了一个极其大胆的猜测,值得他为了这个猜测去做一场豪赌。

宁修云语气平静地说:“孤认为,江家并没有能威胁到今上的把柄。”

敬宣侯点点头:“的确,以今上的狠心,有这种把柄在,江家留不到今天。”

他这话说完,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太子对嘉兴帝一直称“今上”,话语之中竟然全无亲近之意,半点都不像一对父子。

以他对嘉兴帝的了解,对方应该更偏爱与他一样愚笨的孩子才对,最好能依附于他任他拿捏才好。

从太子宁远曾经那些传言来看,对方在嘉兴帝眼中的确是这种形象,但如今看来,太子一直有所藏拙。

敬宣侯不由得有些欣慰。

宁修云不太死心,话锋一转,问:“侯爷可知道孤的母亲,先皇后的事情?”

敬宣侯表情迷惑:“先皇后乃国都贵女,微臣并不了解。”

宁修云不由得有些失望,看来敬宣侯并不知晓先皇后的来历,也不知道江家如今还拿着这份把柄。

先皇后一事做得这样隐秘,整个江城或许都只有江家知晓,便显得更加不同寻常。

“那此事便好办了。”宁修云指了指敬宣侯手中的账簿,说:“等到时机成熟,孤希望侯爷能站出来揭发此事。”

敬宣侯呼吸一滞,虽然在拿到账簿时便有猜测,但真的有机会亲自惩办江城世家,他有些难以言喻的激动:“微臣领命。”

“但是。”宁修云突然又是一个转折,摸了摸下巴,语气悠悠:“孤把这个机会交给侯爷,礼尚往来,孤要简寻。”

敬宣侯:“?”

礼尚往来是这个意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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