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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不敬

无名火 岿白 2854 2024-01-01 09:14:09

田梦梨穿着一袭一字襟蜻蜓花扣荷花绣的旗袍,如果不是她的表情很赤.裸地对眼前人表露出厌憎、怨愤这种情绪的话,她大概看起来会显得愈发端庄典雅。

“好久不见吗,我倒是不至于,”田梦梨看裴宴时的眼神,与其说像是以职场老板的身份看深恶痛绝的竞争对手,不如说,更像是邻里长辈满脸鄙薄不屑地睨着隔壁没有教养的野孩子,“最近裴总露面还挺多的,先是火灾现场,接着又是签约现场,我最近可没少在手机新闻里见着你。”

“可不么,”裴宴时轻笑,不疾不徐地接话,“不过田总未言尽,签约现场完了之后,我可是又到了一处火灾现场。”

前一个火灾现场指的是江月小区,他被录视频的路人不经意给拍了进去,只能算是乌泱泱人群里的一个路人甲,后一个火灾现场,他可是站在一众媒体的摄像头前质疑过火灾起因的蹊跷。

裴宴时这句话无疑是戳到了田梦梨的痛处。

虽然没让裴宴时和警方抓到实质性的证据,以致于走到司法那一步,但茂峰这一次,的确因为谋划这场不痛不痒的火灾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裴总不必在这里自以为是地提醒我什么,”田梦梨不提茂峰冤与不冤,只避重就轻道,“茂峰即便最近因为梅竹公馆火灾事件受舆论炙烤,也不过是百足之虫断了一条腿而已,算不得什么。”

茂峰遭受的这一波反噬虽不至于伤其根本,但也绝不像田梦梨说的这么轻飘飘,不过裴宴时并没有揭穿,甚至还顺着她说:“那当然了,茂峰家大业大的,这么点风波打在身上,就跟毛毛雨似的。”

“再说了,田总、贺董想做什么,一贯都是好手段,”裴宴时语气不无阴阳怪气,“别说杀人放火你们都能全身而退了,应付点舆论又算什么呢?”

他这话一说,像是踩到了田梦梨的尾巴似的,田梦梨原本就对他不善的神色,一刹变得越发厌恨:“裴宴时!话不能乱说,凭空捏造子虚乌有可是犯法的!”

看她这么愤怒,裴宴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轻“啊”了声:“不好意思啊,嘴一顺就脱口而出了,‘杀人’我收回,抱歉抱歉。”

田梦梨被他气得不行,怒目切齿,嘴唇都微微抖动,这副神色,和她身上那身高雅别致、赏心悦目的旗袍实在是不衬。

她像是花了不小的力气,才忍着没在这样的公众场合把怒焰喷在裴宴时身上。

“警方都没有实际证据证明梅竹公馆的火灾是茂峰指使的,”田梦梨克制着自己的声量,“你哪来的这副嘴脸血口喷人?!”

“是不是田总自己心里清楚。”裴宴时凤眸垂了又抬,手里把玩着空空的高脚杯,“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梅竹公馆这把火烧起来,于方行而言,不论裕景国际这个项目会不会告吹,总归也不是伤根本的事,方行也不至于铁了心地非得挖出来什么铁证。大家都在一条道上混,给对方生路,也就是给自己活路。你说是么田总?”

田梦梨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原本的愤怒似乎都被裴宴时这番妄自尊大的话给冲淡了几分。

“裴总,你真是好大的口气,你确实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但年轻人的自大,也该有个度。你方行是不差,但和茂峰这个老大哥相比,也不过就是个行业里的毛头小子。你哪儿来的脸觉得茂峰需要你给生路?”

她越说越觉可笑:“别说茂峰和梅竹公馆的火灾没半点关系,退一万步讲,这件事就算真是茂峰下边人做事不当导致的,警方查出来什么,茂峰自然就认什么。一场火而已,烧个配电室,不过就是折个人进去坐几年牢、赔几个钱,茂峰还能因为这么个事就破产清算了不成?”

“好一个一场火而已,好一个不过就是折个人进去坐几年牢、赔几个钱,”裴宴时重复了部分田梦梨的话,他真应该录下来田梦梨这番话,拿去给秦炽听听,看看是自己之前说的话恶心人,还是田女士的话更恶心人。裴宴时掀了下眼皮,看着田梦梨,“看来田总现在的日子过得真的很幸福,忘了前夫因为什么而牺牲,也忘了自己儿子如今从事的是什么职业了。”

裴宴时说的这些话令田梦梨反击得更加游刃有余。

“我前夫?牺牲?裴总你是怎么好意思拿这个来指摘我的?秦炽爸爸怎么死的,为了救谁死的,这个你最有发言权吧?”提到秦勤,田梦梨嗓音不自觉拔高,恨意从她脸上的每个毛孔里渗出来,碍于周围人多,她只能竭力压制。

微微停顿后,她继续道,声音低得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你说这火是茂峰指使的,说我无所谓放一场火、折一个人,那你呢?你裴宴时就不是这样了吗,你知道这火要烧,你却将计就计,你又比放火的人高尚在哪里?”

换个人,或许会被田梦梨驳斥得哑口无言。

但裴宴时没有,他甚至特别自若地接了句:“我当然要比放火的人高尚了。”

“……”

裴宴时道:“我诚实啊,我承认自己利益至上、睚眦必报,我承认自己为了对付恶劣的对手从而对火失了敬畏心,我都承认。田总呢,田总敢承认吗?”

“……”

田总不敢承认。

哪怕面前没有对准她的摄像头,周围没有刻意窥听他们说话的第三者,田梦梨还是不敢承认。她摘不下她那层虚伪的壳。

对峙许久,田梦梨恍然明白过来什么,讥嘲地笑了声:“我印象中的裴总,不是这么容易虚心认错的人。换作以往,对火失了敬畏心这种话,你是说不来的。”

她联想到什么,盯着裴宴时,很确定地说:“我知道你最近又和秦炽联系上了,你还搬回未央巷了,是秦炽和你说了什么吧。”

听她提起秦炽,裴宴时眸色微沉。

田梦梨嗤声道:“我从小看着你长大,小时候你野得厉害,谁的话都不听。后来你有了方行,自己当了老板,又是个说一不二的独.裁者。我见过的,你最不像你的时候,就是你初中那几年。那时候你经常跟在我儿子屁股后头,他撵你你不走,他说什么你都受着,让你做什么你也都照做。以前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只当你因为他爸爸的事情良心难安想求点宽恕,只当你们是哥儿俩好。直到这些年听了你裴少的风流韵事才反应过来,原来你在那么个年纪,就对我儿子动了那样的心思。难怪你会听他的话。”

“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你们又聚到了一起。而且看样子,一向风流的裴总最近好像收敛了不少。不会又是因为我儿子吧?”

这是没少盯着自己呢。

裴宴时轻笑道:“田总一口一个‘我儿子’,叫得真亲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秦炽有多母子情深。”

“你还管得到我们母子关系好不好?”

“当然不是要管的意思,就是感叹一下,毕竟,我还是清楚,比起爱秦炽,你还是更爱你自己的。”

“裴总你话题偏得有点厉害。”

“偏了吗?我和你难道有什么正事要聊?”

“……”

田梦梨竟无语凝噎,她嘴唇微微动了动,准备撂句话终结这场令她不顺气的冤家路窄,裴宴时像是洞穿了她所想,突然道出一句话,吊足了她的好奇。

“田总,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喜欢秦炽,而你作为他妈妈,我却从没想过要讨好、奉迎你么?”

没想到裴宴时能当着自己的面这么直白地承认喜欢秦炽,田梦梨稍稍惊了下。不过比起这浅淡的惊讶,她更好奇裴宴时抛出的这个问题。

因为她自己也纳闷过。

裴宴时对她的“不敬”,并不是裴宴时成为方行董事长后,因地位与她平级,因商业上的残酷竞争,才慢慢衍生出来的。

早在初中时,他就表现出了很鲜明的,对她的不尊不敬、厌憎无理。

而田梦梨那时候,明明是他救命恩人在世时的妻子,理应是他该讨好、报答的对象。

田梦梨本来就不喜未央巷里这个野里野气的小孩,后来秦勤牺牲,她更是把这个孩子视作肉中刺一般的厌恶着,所以秦炽上初中那会儿,她偶尔回未央巷看秦炽,却遭这个小孩怒视,甚至是回嘴时,她觉得这孩子简直是没修养、没家教到了极致。

她曾好几次劝诫初中的秦炽远离裴宴时,但因为自己的再嫁,秦炽和她之间到底是隔了层什么,那几年,秦炽和她的关系始终透着一种尴尬的疏离。她说过几次后,见秦炽没听进去,也就没再提了,本来她一年到头也去不了几次未央巷,见不到几次那个碍眼的小孩。

现在裴宴时突然抛出这么个问题。

田梦梨不禁想,这其中难道真的有什么缘由?

她不由得神色微变,盯着裴宴时。

裴宴时倒也没停顿很久,手中那只高脚杯转了转,他语气幽淡地开了口:“田总,你可能没有注意到,在我和秦炽初一开学前,我曾经两次在未央巷以外的地方撞见你,那两次,我都听见你和你的现任丈夫贺远东说,没关系,他不重要。”

“……”

田梦梨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她花了好长一会儿,才勉强从裴宴时提供的时间线上,触及一点零星而微末的记忆苗头。

不过裴宴时话里的那个“他”,指的是谁,却是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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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我好想写快点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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