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排除掉了那些存在噪音、化学污染等诸如此类有硬伤的烂尾工程后,裴宴时当初在选择相对合适的烂尾楼接盘时,地理位置上很是考究。
这个考究,不仅是指交通、环境方面,更重要的,是这六座楼的一个整体布局。
首先,裴宴时选择的这六座楼,向内,几乎辐射到了津州三分之二的地理面积,向外,还辐射到了周边的一些县市。
其次,这个选址还扣了一个点。就是,每一座楼,周围三公里范围内都分布有一所甚至多所幼儿园或小学。
“教育部门可以定期发起一些公益活动,让学校组织学生走进乐巢,和老人互动,甚至做义工。”裴宴时徐徐道,“儿女不在身边,和女儿儿子同辈的人,和孙子孙女同龄的小孩对孤寡老人而言,也都能给他们带去欢声笑语。”
“中国人大多有浓厚的故土情结,都希望老来落叶归根,如果因为一些原因,不方便或不愿意和儿女的小家生活在一起,独自一人或老两口又都不愿意居家养老时,绝大部分老人,都更愿意选择本地的养老院。”
“这个时候,幸福感就成了老人或他们的儿女选择本地养老院最重要的标准。”
“怎么提高老人的幸福感?”
“第一,让他们不孤独,也就是我刚刚提到的,常有年轻人、小孩儿相伴。而我们的选址,恰恰照顾到了这点。”
“第二,服务到位,餐饮、医疗、保险,还有老人的心理辅导、生活照料等方面,都需要做到绝对的精细化、人性化。”
……
裴宴时一手插兜,一手握着遥控激光笔,随着宣讲内容的深入,一页一页地翻着ppt。
他站的位置不固定,偶尔会走动,姿态从容,极其放松。
讲到后面,他在主讲台边上站定,单手撑在台侧,拿激光笔的那只手再次轻摁了一下,投影屏幕跳转到写着“感谢聆听”四个字的ppt末尾页。
同时,他说:“四月份的时候,方行竞拍到一块地,在广新区,原计划开发综合性体育俱乐部,审批的流程还没走。我们现在打算把这块地拿出来,重新规划。它的位置很合适,放到乐巢这个项目里,恰好可以填补乐巢在津州三分之一地区的辐射缺口。”
说完这段,裴宴时把激光笔放到主讲台上,两手插兜,整个人看起来越发自若。
最后,他目光再次扫过席下众人。
“所以,请各位领导们相信,我们方行,有诚心,也有信心把乐巢这个项目做好、做强,未来道路上,还仰仗诸位的支持和指引。谢谢。”
……
宣讲结束后,是领导们的提问环节。
一个烂尾楼的遗留问题已然不少,更别提裴宴时一下接盘六个。
这里头涉及到的工程量,无疑是巨大且困难的。
领导们一个接一个的问了不少关于项目统筹上的问题,裴宴时逐一解答。
随着交流渐深,一问一答变成了双方探讨。
起先探讨的核心还围绕项目的推进来进行,到后来,聊到了国计民生,地产行情低迷,人口老龄化,生育率严重下滑……
不知不觉间,已是日暮西沉。
有位领导的老婆打来电话,问到饭点了怎么还没回去。
双方讨论的话题这才开始往回收拢,再次聚焦到了乐巢这个项目本身上。
最终,确定完政府的扶持方向和力度,保证了方行项目方案的可实施性,以及运作资本的充足后,裴宴时让李秘书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意向书。
这类议会上,如果政企双方就探讨的项目能达成一致,通常都会当场签订协作意向书,待之后再走更正规的签约仪式。
意向书被放在席间第一排的一张桌上,被推至一位有绝对话语权的领导面前。
那位领导细细翻看了一番。
其中有一条:若乙方无项目本身之过失,甲方不可因外在不可控因素收回乙方对项目本身的主体开发和运营权。
领导的目光在这条上面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片刻后,落笔签了字。
李秘书在旁递了方印泥过来:“程书记,麻烦您再盖个手印。”
盖手印更正式,领导没说什么,拇指在印泥里摁了下,又落在纸上。
手印盖好,指尖退开纸面的时候,领导察觉到什么,拿起桌上这份意向书,发现下面还叠着一份同款意向书,唯一的区别是,不同名。
领导起先稍愣了下,接着恍然大悟。他摇头失笑,抬手指了指裴宴时:“裴总,还得是你啊。”
在座一堆政客,裴宴时一个生意场上的商人,这种全员大佬的饭局那也不是随便就敢攒的,回头就算是人手点份麻辣烫,也得遭人检举麻辣烫里掺了金粉。
所以会议结束后,裴宴时安排着,把人该送的送了,送不过来的,给帮忙叫了车。
一顿周到的忙活后,天彻底黑了下来。
裴宴时身边就剩一个李秘书,老刘让他给安排着送领导去了。
“裴总,给您叫了车,您一会儿要用餐吗?要是有想吃的餐厅,我打电话让人先准备着,过去了直接就能吃上。”李秘书说。
裴宴时说:“不用了,我今晚去未央巷。”
“好的。”
没等多久,车到了。
裴宴时让李秘书一起上车,先让司机把李秘书送回了家,接着再调头去了未央巷。
这会儿是六月底,天气热了不少,晚饭过后,未央巷里不少人在屋外待着。老人唠嗑,小孩嬉闹。
裴宴时一路走进去,在未央巷夜晚昏黄的灯光下,他一身白衣黑裤,人高腿长,长相又优越,显得格外吸睛,三两步就惹来一记注视。
有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原本端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张着嘴一口一口地吃爷爷喂到嘴边的汤饭。见到裴宴时,大眼睛霎时瞪得圆溜溜,唰一下站起来。
在裴宴时经过她面前时,小短腿往前迈了俩小碎步,一把攥住裴宴时的裤脚。
裴宴时顿住脚步,侧头垂眸瞧她一眼。
小女孩嗓音糯糯的:“哥哥~”
裴宴时今天心情不错,还怪有耐心地问了句:“怎么了?”
旁边小女孩的爷爷过来,一把将小女孩抱了起来:“陌生人你也瞎叫。”
那老人说完孩子又给裴宴时道歉:“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
裴宴时倒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赵伯。”
这个赵伯就是当年帮忙让裴宴时进伞厂做了一天零工赚了张动物园门票钱的那位。
赵伯一时没认出他来:“你是?”
裴宴时由着人打量自己,也不自曝姓名。
倒是几米开外随着音乐晃手晃脚在跳单人广场舞的一位大妈插进话来:“老赵,这是裴家那孩子。”
未央巷里曾经就住过一户姓裴的,后来家里还出了大事故,谁能不记得呢。
赵伯瞬间就想起来了:“唉哟,是你啊,小时?”
裴宴时点头,浅笑:“亏您老还记得。”
“这么多年没见,大变样了,刚才真没认出来。”赵伯感慨着。
怀里的小女孩蹬着腿,双手扑棱棱朝裴宴时的方向伸着:“哥哥~呜哥哥~”
赵伯摁住小女孩,冲裴宴时说:“我这孙女从小就喜欢好看的东西,见着就走不动路了,估计是看你长得俊。”
裴宴时伸手,捏了捏小姑娘肉嘟嘟的小脸蛋:“有眼光。”
这话刚说完,余光瞥见什么。
裴宴时偏头,看见巷子拐角处的垃圾投放处前,秦炽手拎一袋垃圾,正往里扔。
扔完,秦炽看了他一眼。
裴宴时冲秦炽抬了抬下巴。
秦炽收回目光,转身,只两步路,身影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裴宴时和赵伯他们简短地寒暄了一会儿,就去追秦炽。
刚拐到秦炽家所在的这条支巷,就见秦炽迈脚进了家门。
裴宴时进门的时候,隐隐闻到秦炽家里还没完全散去的饭香味。
秦炽刚洗完手,甩着手上的水渍,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对上视线,裴宴时问他:“罗姨今天不在吗?你自己做的饭?”
秦炽说:“他们单位组织旅游去了,这两天不在。”
裴宴时“哦”了声,问:“我没吃饭,有点饿,秦队长给口吃的么?”
秦炽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视线收回的同时,往厨房的方向走:“蛋炒饭,泡面,选一个。”
裴宴时跟过去:“蛋炒饭吧。”
有现成的白米饭,秦炽把米饭捣散后,敲了两个鸡蛋搅拌,又切了些葱花、火腿粒,很快就开火、热锅、下油。
裴宴时倚在厨房门口,看着秦炽熟练地翻着锅铲。
这番动作时,连带着手臂上的肌肉线条都有细微的起伏。
裴宴时看着看着,想起两天前和秦炽在山里度过的那一夜。
情浓时,他双手攀过秦炽的肩背,抓过秦炽的臂膀,他知道秦炽肌肤骨骼的触感,劲瘦紧致,有种令人难以忽视的勃发的力量感。
裴宴时的目光在秦炽身上逗留得越久,心思就越歪。
又因为他和秦炽之间已经不清白了,面对自己的歪心思,他不再仅满足于曾经的口头调侃,而是直接行动说话。
裴宴时走了过去,撩起秦炽的短袖下摆,去摸秦炽的腰。
察觉到秦炽的身体微微一僵,裴宴时无声地笑了下。
接着,他把脑袋往秦炽肩膀上一搁,唇畔凑近秦炽耳边,嗓音很轻地开口:“秦队长,真的没有想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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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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