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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守节”

无名火 岿白 3843 2024-01-01 09:14:09

警方查了那位电工及其家人的账户流水。

没有大额入账。

电工被金钱买通纵火的嫌疑,暂且被排除。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放了消息出来。

说半个月前,茂峰和津州的一家电力安装公司签署了一份战略合作协议,茂峰未来三年内所有落地的商品房项目,电力工程方面的业务,全权委托给这家安装公司。

本来这也没什么,茂峰这样的大企业,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合作化为纸上铅字被戳上公章,这不过是他们众多个战略合作中并不足以引人注目的其中一个而已。

巧的是什么,巧的是,就是在那段时间里,那位电工去过这家安装公司。

那家公司所在街道对面的摄像头拍下了电工进去又出来的一幕。

警方顺藤摸瓜,查出来电工和这家公司签订了一份意向劳务合同,就在半个月前。

而且,职位相较现在,抬了两个级,拿的还是年薪。

这不比直接收一笔买断费来得更香么?

到这一步,逻辑已经非常清晰了。

茂峰的那位中层,负责和电力安装公司达成合作。

中层的侄子,则和电工直接对接,交代任务。

而电工,只要在上工的时候“手误”一下,便可得到茂峰许诺给他的体面工作、高薪厚禄。

他只要死不认账就够了,警方就算清楚其中的沟沟壑壑,也没法拿他们怎么样。

这也是茂峰有恃无恐的原因。

毫无疑问,这一场火灾,最终还是被定性为意外事故。

电工罚了一笔钱,同时也被原公司辞退。

“茂峰可太会了,”又过了些天,刘钊在裴宴时办公室里,和裴宴时共享刚刚得知的消息,“那位技术工被罚的那笔钱,他们通过那家电力安装公司,以入职奖励的方式,给下去了。”

这种钻空子的行为已是茂峰的常规操作了,裴宴时见怪不怪,他修长的手指在笔记本电脑的触控板上游移着,头也不抬地问刘钊:“通稿哪天发?”

刘钊答:“明天。”

“什么时候?”

“上午九点。”

裴宴时没再吭声了,他神情专注地看着电脑,手指偶尔会离开触控板,在键盘上敲击着。

因为知道裴宴时一会儿还有任务派给自己,刘钊便没离开,就在沙发上坐着,时不时说点什么话。

裴宴时有时候应他一句,大部分时候是没声的。

过了一阵,办公室的打印机发出运转的声响,不消一会儿,吐出两张纸。

裴宴时起身,走到打印机前,把那两张A4大小的纸拿了起来。

刘钊走了过去。

裴宴时将纸递给他。

刘钊接过,纸张还是温热的。

他低头,目光扫过纸上文字,下意识念了出来。

“2012年9月,金迪电力安装公司某施工队在永泉市建安街道C3路段进行线路作业时,因接地线装设位置不当,导致作业人员触电身亡。”

“靠,”刘钊惊呆,“这逼公司还闹出过人命呢。”

接着他又念了一条。

“2014年6月,金迪电力安装公司工作人员在开展上杆作业时,因未设置标志牌,导致路过车辆在即将挂上导线之际猛转方向盘,车子侧翻撞上道路中央的分隔岛,车主严重负伤。”

“嚯,还有这奇葩的呢,”刘钊忍着笑,“2015年11月,金迪电力和庆福机电共同组织检修人员对110千伏白秀坡变电站进行停电检修,金迪电力的员工张某和庆福机电的员工朱某现场大打出手,只因对方不停放屁臭味一波未消一波又起……”

说到最后,刘钊没憋住,哈哈大笑,乐了半天。

不止这些,这两张纸上,全是和金迪电力安装有公司有关的大大小小的乱七八糟的新闻。

刘钊把其他的新闻简单扫过一遍,惊讶完,他只剩下佩服:问裴宴时:“裴总,这犄角旮旯里的陈年新闻,你哪儿翻出来的?”

“一家能和茂峰朋比为奸的公司,你指望他们能有多干净,”裴宴时拿着自己的杯子,走到饮水机前给自己接了杯水,“在互联网上扒拉扒拉,想要什么没有。”

“这么好检索的吗?”

“术业有专攻,当然得找外援。像你刚刚说的第一条,涉及到死人的事故,就不好扒。”

“真是好素材啊,”刘钊啧啧叹着,没忍住再次奉上彩虹屁,“这搁古代,裴总你绝对是沙场上运筹帷幄、战无不胜的大帅!”

裴宴时喝着水,抬了抬眼:“皇上、大帅,如果我没记错,你以前还编排过我是流连花丛的青楼风流客。”

“……”

刘钊眼皮一跳,预感不妙,老板这几天心情阴郁,起伏不定的,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当撤则撤。

于是他一边往门口退,一边笑嘻嘻地撂下最后一句话:“裴帅,前线告急,在下这就去打仗了!”

“……”

第二天上午九点。

几十家媒体跟约好了似的,线上线下齐齐开炮,全是关于此次梅竹公馆失火事故的报道。

其实梅竹公馆突发火灾的报道,从事发当日起就开始了,不少民众都在关注着事件的进展。一开始媒体把气氛烘托得很热,让民众都以为和企业之间的恶性竞争有关,该火灾有人为纵火的嫌疑,然而,就在前几天,这场火被警方定性为意外,民众看热闹的心理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现在,媒体突然公布了这起事故的更多细节。

三张照片。

茂峰与金迪的合作。

刚被辞退又几乎无缝入职金迪的电工。

巧立名目的入职奖励。

……

别说媒体的报道把这其中的逻辑分析得丝丝入扣,就算没有媒体引导,民众也足够脑补出一出企业之间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商界大战。

而其中,裴宴时搜刮出来的那些关于金迪的陈年边角料,在民众看来,更是“坐实”了金迪与茂峰沆瀣一气的可能。

一家“恶迹斑斑”的公司,与虎谋皮,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其实,像金迪这样的公司,干的就是和安全隐患打交道的行当,在行业里立足了这么多年,一些意外事故的累积,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裴宴时这个时候把这些东西作为给媒体报道添砖加瓦的材料提供出去,为的就是烘热民众的情绪。

企业之间斗得你死我活这种事,民众虽喜闻乐见、津津乐道,但也事不关己,只有当他们察觉到这些事与自己的身边人、身边事息息相关时,他们的激愤情绪才能被真正点燃。

而那些小人物的生死哀乐,恰恰就来自于他们身边。

裴宴时这把火添得恰到好处。

民众的情绪起来了。

一时间,茂峰为了争抢项目,买通他人纵火,与金迪这垃圾公司同流合污的新闻甚嚣尘上。

裴宴时早早就起床了。

他坐在落地窗前,看着高楼之下往来的车流。

阳光很好,晒得人忍不住眯眼。

裴宴时低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九点半,新一天的股市开盘了。

他放下手机,端起一旁的咖啡,喝了一口。

又过了半个小时,刘钊在手机上跟他报喜。

茂峰股价暴跌,这开盘还没一会儿呢,就跌了两个点,茂峰此时此刻怕是要疯了。

田梦梨和贺远东确实是要疯了。

他们以为梅竹公馆火灾被警方定性为意外事故的前几天,这事儿就应该过去了,完全没想到裴宴时并没有罢休,还给他们添了个如此“惊喜”的后续。

一整天,茂峰内部鸡飞狗跳,忙着公关。

然而这一波舆论的影响太大了,茂峰股价持续走低,难挽颓势。

晚上收盘,刘钊又来报喜。

“就一天,就一天啊卧槽!茂峰蒸发了两个多亿的市值,是谁被爽到了!我!!是我!!今天一天我就盯着他们的股价走势,看着那条呈波浪向下的线,简直引起了老子极大的舒适!”

裴宴时自然也是舒适的。

这些年,他在工作上,行事风格一贯如此。谁坏他的事,他必然以牙还牙。结束后,收获利好的消息,总习惯性地找个小情人放松一下。

这次,挨个看完手机上的“喜报”,裴宴时停下来,有片刻的茫然。

和秦炽吵了那么一架,现在过去找他,裴宴时有点拉不下脸。

通信录里那些男孩儿,被自己删得就剩单溪一个,单溪又在外地拍戏。

裴宴时点了支烟,站在落地窗前抽着。

看着城市灯火阑珊的夜景,他脑海里没来由地闪过一个问题。

如果单溪在,或者那些男孩儿又能联系上,他今晚真就挑一个过夜么?

为什么……想到这里的时候,有种说不上来的,微妙的抵触?

这让裴宴时心情越发烦躁。

秦炽从没答应过和他交往,他身体上、心理上,却已经下意识地要为这段关系“守节”?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道德追求了?

凭什么?

秦炽凭什么呢?

裴宴时狠狠抽了两支烟。

把最后一只烟头抵进烟灰缸里,裴宴时拿上手机、车钥匙,出了公司后,直奔夜阑会所。

裴宴时是夜阑会所的大会员,经理一见到他,笑得那叫一个灿烂,热情地把他往会所最顶级的包厢里领。

裴宴时这次目的明确,一来就简明扼要地让经理把底下最好的男孩儿都叫上。

经理从善如流地带了一波男孩儿进去,个赛个的盘靓条顺、舌灿莲花。

裴宴时扫了一圈,让都留下了。

他点了两个看着顺眼的,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左右两侧。

俩男孩儿立马上前,贴着他坐下。

“开几瓶酒。”裴宴时对经理说。

经理眉开眼笑地把烫金、镂空、刷边多重工艺加身的精致酒水册子送上。

裴宴时接过,简单翻了翻,眼也没眨地点了几瓶最贵的。

六位数的价格,经理笑得眼睛都找不着了。

经理点了个人跟自己一起去拿酒和吃食,剩下的人,很快就进入状态,使出吃奶的劲儿发挥自己的职业素养开始逗这位皮相好、钱包实的大金主。

裴宴时配合着他们的逗乐,一圈下来,小费都砸出去十几万。

没一会儿,酒上来了。

有男孩儿启开酒瓶,把瓶嘴递到裴宴时嘴边,裴宴时喝了一口,自己接过瓶子,仰头闷下去大半瓶。

几个眼色好的,一下便看出来这位爷今天心情不好。

表面上的和煦只是暂时的,这酒灌多了,传闻中他那阴鸷的本性指不定就显露无疑了。

男孩儿们互相叮嘱着,有些怕事的,只管自己不扫兴就行,不敢太刷存在感。但也有想攀点好处的,卯着劲儿往裴宴时身边蹭,话说得甜腻腻的,手也不太老实。

有些人喝多了,会变得宽容好说话,有些人阴戾的一面则展露无遗。

今晚的裴宴时属于后者。

所以当一个男孩儿把手放到他大腿上,来回摸着还造次地往上时,裴宴时皱了皱眉,他摁住那只白嫩嫩的手。

在男孩儿说着“裴少,怎么了嘛”的时候,裴宴时拎起他的那只手,轻飘飘地甩开,然后,一脚狠踹了过去。

男孩儿瞬间被踹倒在地,吃疼地捂着胸口。

周围的男孩儿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给惊住了,全都愣愣的。

“我是你们能随便碰的?”裴宴时眼尾被酒精熏得很红,他神色阴郁地盯着那人,又扫过在场的男孩儿们,语气十分森然,“都给我滚出去。”

话音一落,男孩儿们面面相觑、胆战心惊。

裴宴时砸了个酒瓶:“滚!”

这下没人再犹豫了,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包厢很快空了下来,只剩下电视里播放综艺的声音。

裴宴时一口一口地喝着酒,转眼又是大半瓶下肚。

他躺倒在沙发上,胃里翻江倒海,喉咙跟火烧似的。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端很快接起:“喂。”

不是秦炽的声音。

“你谁?”裴宴时问。

那头的人显然看了通信录的备注,知道这端的人是谁,笑说:“裴总,我啊,周凭。”

裴宴时径直问:“秦队长呢?”

“队长啊,”周凭说,“洗……诶,出来了。队长,裴总的电话。”

一阵短暂的窸窣声响后,电话那头传来秦炽平淡的声音:“什么事?”

裴宴时开口即质问:“为什么晚上有其他男人在你家?”

秦炽像是十分无语,沉默片刻,回:“我已经归队了,在队里。”

“你不是单人宿舍吗?”裴宴时又问。

秦炽耐着脾气:“聊事。”

说完又问:“你嗓子怎么了?”

“我在喝酒。”

“在哪喝?”

“你过来么?”

秦炽没说话。

裴宴时又道:“夜阑,你知道吧,我就是在这里,又遇到了你。”

秦炽声音很冷:“你在那,就只是喝酒吗?”

“嗯?”裴宴时笑了笑,“当然不止,我还点了十几个男孩儿。”

秦炽又沉默了。

裴宴时问:“你们队里管得没那么严吧?你能出来么?”他嗓音又低又哑,“能的话,你过来把我领走,不然,”顿了顿,“我待会儿挑个漂亮又贴心的,今晚就在这儿过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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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总一日一日陷得更深,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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