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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非惯性依赖 西荧星 2063 2023-12-31 09:35:29

宋临景在巷尾站了很久,久到不远处的两人甚至已经停止了亲昵。

他总是在这样关键的地方错过些什么。

十六岁暧昧懵懂的表白时机,十七岁不会控制情绪循序渐进地提防情敌,十八岁目睹喜欢的人与别人接吻,但追根溯源,其实他当时当刻的被刺痛,都是有先前的错误所衍生出的后果。

怪不得任何人。

只能怪自己。

宋临景看到林霁微抬起头,指尖轻柔抚过景程的鬓角,被染上薄红的眼尾弯出意味深长的弧度,唇瓣试探地反复触碰景程的脸侧。

宋临景甚至隐约觉得,林霁是发现了在角落偷看的自己,才故意这样做给他看的。

但这大概只是他自我意识过剩的错觉,由被遏制的悸动萌生,被不甘心滋养,最后在嫉妒的推动下变得面目可憎。

盛夏夜晚,连风都格外浪漫,树叶摩擦枝丫的声音卷着两人的交谈,飘进宋临景的耳朵。

“你家今晚有人么?”林霁笑着问道。

景程的声音显然因情动而泛出点哑:“周管家一直在。”

“哦~太遗憾了。”林霁看向景程的眼睛稍作停顿,再开口时,字里行间满是意有所指的暗示,“那等过两天你十八岁生日吧,我送你点……”

“成年人该拥有的礼物。”

景程显然听懂了对方的暗示,他表情中闪过一丝什么,关于这点却没拒绝也没答应,像是种默认,只不过在日期上有些争议:“生日那周要去找宋临景,我们约好的。”

林霁面色一僵,显然对此有些不悦:“朋友而已,至于这么腻歪么。”

“好几个月才见一面也算腻歪?”景程显然有些困惑,但还是耐心解释道,“比较重要的日子我们总会呆在一起,时间久了,习惯了,习惯了的事我就不想改。”

宋临景心脏像是被重重攥住了似的,有些闷得透不过气,甚至有种想要走到景程面前,问问对方对自己除了“习惯”,难道真的没有其他感情了么?

如果没有,为什么要对自己那么特别,为什么要事事将自己放在第一顺位,为什么要主动给予自己那么多越界的亲昵。

如果有……

那为什么要接受别人的吻。

宋临景不自觉地向前挪了半步,可就仿佛是被监视着一举一动般,几乎是瞬间,他口袋中手机传来的震动,便将他恍惚的意识撕扯回笼。

看着屏幕上的“母亲”二字,宋临景平生第一次产生想直接挂断的念头。

可就这么短短几秒的错神,再抬起头时,原本半倚在墙边的两道身影却已然消失了,大概是进院子里去了。

宋临景终于稍微寻回了几分理智,他沉默地往反方向走了几步,终于在通话被自动挂断前按下了接听。

“母亲。”宋临景语气如常地问候道,声音带着些许微不可闻的低落。

“见到景程了么?”宋惟没有责怪他的冲动,只是冷淡地问道。

“见到了。”宋临景如实作答。

“满意了?”宋惟继续问道。

可也不知是宋临景心态出了问题,还是的的确确感受到了,他竟莫名觉得母亲的语气中蕴着几分隐晦的讥讽。

“嗯。”宋临景言简意赅,“我明早就回学校。”

宋惟也轻轻“嗯”了一声,撂下句“不要再给任何人添麻烦”,就准备结束通话,可宋临景却突兀地再次开口,问出了一个听起来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介绍林霁给景程认识。”宋临景问道。

宋惟像是没料到儿子会这么直白地到自己这里讨答案,竟是不由地怔了怔:“我做什么,有义务向你解释么?”

“但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宋惟停顿片刻后,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答道,“因为觉得小程和阿霁性格上会很合得来,因为为了保护小程的安全将他关在家里,有个有趣的人陪他,他才不会无聊得到处乱跑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因为阿霁之前见到小程,对他印象很好,来拜托我给他制造些小小的机会。”

“你还想听其他原因么?临景。”

宋临景沉默良久后,几乎没有任何多余情绪波澜地给出了否定的回答:“不必了,母亲,我明白了。”

可宋惟却像仍觉得不够似的,字里行间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不咸不淡地继续给宋临景提着醒:“小程妈妈的事,是我与你父亲间接导致的,并且你父亲当年是为履行与我很久以前定下的婚约,抛弃了他们母子,而小程前些日子的车祸,以及之前的几次没来得及闹大的意外,都是因为与你我走得太近,被那些人迁怒到的。”

“不管从哪个层面来说,我对这孩子都心存愧疚,想他开心、健康、无所顾忌地任性生活,没有问题吧?”宋惟轻飘飘地反问道。

宋临景没说话,像是种默认,更像是种无声的反抗。

宋惟仿佛知道他到底在心里不满些什么似的:“我的立场天然尴尬,你与小程之间更是横亘了太多,你年纪还小,我没理由信任你有能妥善处理这样一段复杂情感关系的能力。”

“之前我觉得你拎得清,也可以理智地衡量利弊,所以从没跟你挑明了说这些,但……”宋惟浅浅地叹了口气,“我还是高估了你。”

“只要你还没有将人生决定权从我的掌控中完全拿回自己手里,我就会对这件事进行干涉。”

“我希望你不会让我浪费太多精力在这些上面。”

“临景。”宋惟像是有点无奈,“还是那句话,你从出生到现在获得的一切,都是倚靠家里的资源,你所谓的‘优秀’‘出众’‘天赋过人’,都是在我荫蔽下的产物,你不要觉得委屈或者不公平,我走到今天的位置没有一步轻松容易,你必须超过我。”

“只有拿到绝对的话语权,才有资格探讨‘公平’的定义。”

“有想得到的人事物,不要祈盼着上天施舍垂怜。”

“你要去争、去抢,但不是在这样一个你自己都只能随波逐流的阶段,现在,去做你该做的事情,直到没有任何人能阻碍你的那天……”

“你和我,我们都能获得真正意义上自由选择人生的权利。”宋惟的语气冷淡中却隐约蕴着一丝微妙的恳切,“在那之前一切都是不确定的,盲目冲动的追求,不管对你自己,还是被你喜欢着的人,都是注定带来痛苦的束缚,是一种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

“好孩子,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对吧?”

听筒处传来细密的电流声,本就断断续续的夜风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树叶的窸窣弱了下来,蝉鸣倒是换着花样儿地吵得热闹。

不知沉默了多久,宋临景才终于抬起一直低着的头,他转过身看向被花藤树影遮蔽了轮廓的宅邸,瞳仁中荡着些眷恋地寻找着景程房间的窗子。

看着屋内漫出的光亮,宋临景沉了沉语气,态度认真且坚定地答道:“我明白了,母亲。”

“您说得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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