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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非惯性依赖 西荧星 3249 2023-12-31 09:35:29

暑气将宋临景身上的热度遮盖,通过肌肤接触传递到景程这里时,已然分不清这股灼烧般的躁动源于什么。

拥抱是正常的。

两人之前也经常拥抱,只是从不会抱这么紧、这么久,嘴唇和耳垂不会暧昧地贴蹭,也不会由宋临景担任主动的那一个。

表达思念是正常的。

景程之前每次与宋临景分别一段日子后,再度见到对方时,他会毫不吝啬地对宋临景说“想你”,会用各种玩笑和逗弄让冷淡的对方给自己回应,可宋临景几乎不会如他所愿。

说话直白坦率是正常的。

他们之间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单方面的不满,只要提出来了,另一方就会迅速做出合理范围内的修正,但不会用这种发着黏、带着祈求的方式询问,他们都不是喜欢示弱的人,谁都不想看起来比较“可怜”。

所以不正常的大概只有宋临景。

几乎全年无休的人抛下了工作,买通了共友,做好了一切能做的准备,放下高姿态,站到自己的面前,摒弃了分寸感,不容拒绝地送出一个可以称得上越界的拥抱。

“这些影响只会是短效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因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颠覆。”

但现在看起来,那个吻可能真的被下了什么难以逆转的魔咒。

影响似乎并不是短效的。

景程刚重新建构好的心理支点才是短效的。

“哟!和好啦?”司天歌拎着箱子走到了两人身边,左看右看像在参观动物园,末了还不忘阴阳怪气地调侃一番,“进屋,进屋再继续。”

“三十来度的大太阳天,您二位也不嫌热,再抱一会,我九十多岁的邻居奶奶都知道你俩友情比金坚了。”

“差不多得了。”

景程:……

谢谢你,氛围杀手。

你真是个好人。

反应过来的景程按住宋临景的肩膀,把对方一推。

他其实没用多大的力气,可也不知道是景程对自己的判断出现了偏差,还是某个巧劲儿用得实在微妙,宋临景竟踉跄着往后一连退了好几步。

“卧槽,没事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景程条件反射般赶忙去扶,哪想到宋临景摇晃了两下就把身形稳住了,可景程却因自己的“热心肠”被对方抓住了胳膊。

“没事,不怪你。”宋临景手指搭在景程的腕骨处,安抚似的轻轻拍了两下,嗓音拧得不能更温和了,“是我自己没站稳。”

“别打架啊,有话好好说。”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司天歌,显然瞧出了这是个什么情况,但毕竟拿人手短,只好敬业地摆出了一副焦急担忧的做派,浮夸地一跺脚,添油加醋地帮腔道,“哎呀!宋总为了来见你,一连忙了三十八个小时没休息,人都累虚了,你不领情,起码别凶他嘛!”

景程:……

我不是,我没有,我轻轻一碰他自己就倒了。

“我现在合理怀疑你俩商量好了要组团讹我……”景程面色复杂地说道。

“这份心,日月可鉴!天地为证!”司天歌还在那里毫无感情地棒读,不仅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反而看起来还有点傻逼。

宋临景微弯的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良好的表情管理在猪队友的添乱中都有点失控:“……不虚。”

倒也奇怪。

看着宋临景流露出的不自在,原本还别扭得要命的景程,却瞬间舒坦多了。

“你写的词儿?”景程反扣住宋临景的手,动作强硬,缓缓将对方捏着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移开,待脱离桎梏之后,向侧方不露声色地撤了半步,挑着眉尾,语调微扬地调侃道,“文笔退步太大了吧,宋总。”

小心思被拆穿,宋临景倒也不羞不恼,只是把方才那点“弱不禁风”的可怜收敛了些,深邃的眼眸中笑意仍然浓烈:“没,我只提供了个思路。”

“剩下的全是司博士自行发挥。”宋临景瞥了瞥还在那“情义至深请您明查”的司天歌,接过对方手中景程的行李,淡淡说道,“从她的表现来看,我对她今年能不能顺利毕业,持怀疑态度。”

“我靠?!奶我,还诅咒我?你们是人么?”关乎到毕业,司天歌顿时结束了画蛇添足的表演,照着“不是人”的二位脖颈上,各赏了一巴掌,“坐我车,睡我床,耽误我时间,浪费我口舌。”

“能不能有点感恩之心?”

景程吃痛,“嘶”了一声,很给面子地放弃了跟宋临景继续抬杠的念头,敷衍地应付着:“知道了知道了,进去吧,热死了。”

宋临景没说什么,不过也没再做出什么别的举动,只是默默拎着景程的箱子,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屋。

室内空调开得果然正好,景程往沙发上一歪,心里那点烦闷顿时散了大半。

他看着宋临景一言不发、主动上楼帮他送行李的背影,忍不住有些出神。

明明宋临景以前这么对待他的,原本这些微不足道的体贴,景程可能连留意都不会留意,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对方的一切行为却像被放大了无数倍,连句再普通不过的“你休息,我来”,都能让他惦记个好几秒。

直到宋临景彻底消失在楼梯口,景程才终于舒了口气。

还好,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尴尬。

景程腹诽道。

不出所料,有司天歌这个第三方在场的时候,宋临景表现得趋近于正常。

虽然还是有点微妙的诡异,但几乎与从前他们小聚时差不太多。

加上姓司的在门口搞得那么一出,在茫然中飘了几天的景程,在这种与亲近朋友久违的热闹,仿佛终于慢慢落了地,也找回了主心骨。

恢复了平日里状态的他,甚至都有点想晚上主动找宋临景聊聊了,毕竟对方现在的反常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这类失去掌握的无措感是景程不喜欢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虽然景程享受自己的混乱和无序,可他却希望身边的其他事物是恒定的。

倒不用是那种无聊的死板,只要有可以遵循奉行的规律就好。

大概是从小浮萍般的生活留下来的阴霾,景程能独立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后,就一直刻意的保持着这种模式。

太过脱离控制的情况,虽仍能让他兴奋、雀跃、生出想要挑战的心思,但并不能带给他足够的安全感,而内在失衡这件事,不管放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见得能带来积极影响。

早就领会到自己的人生课题,就是寻找“自洽”的那个点的景程,合情合理地不希望现有的平静被破坏。

宋临景原本是他这个自我保护机制下最稳定、坚固的一环。

毕竟不管是在曾经的景程心里,还是其他旁观者的眼里,宋临景都恒定得不能更恒定了。

“喂,过来盛饭。”司天歌的声音打断了景程的思绪。

他闷闷地“噢”了一声,便被迫勤快地起身帮忙了。

司天歌承诺了八菜两汤,那桌上摆着的就是八菜两汤。

在这点上,对方倒真没有虚假宣传。

景程宋临景坐在餐桌的两边,司姓房主自然而然坐到了最中间的主人位,景程低着头,便想着明天登岛的流程,边往嘴里送着饭菜,一副坚决不看对面那人以免影响食欲的架势。

宋临景更是将“食不言”贯彻落实了个到位,除了偶尔偷着瞟景程几眼,时不时给对方夹菜被无情婉拒,基本就没其他互动了。

观察着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司天歌很想撂挑子,但毕竟拿了好处的,博士想毕业不仅要有过硬的专业素养,运气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秉持着“收钱办事等于积德行善”的准则,司天歌清了清嗓子:“我说两句。”

“虽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还是觉得,没必要闹得这么僵。”司天歌非常不娴熟地摆出副和事佬的模样,苦口婆心道,“你俩还能老死不相往来么?不可能的,认识这么多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关系绊着呢。”

“所以干嘛不好好聊聊啊,实在不行,你俩就把事摊开讲讲,让我这个旁观者,给你们判断一下到底谁对谁错。”

“怎么样?”

“不怎么样。”景程叼着鸡翅斜了她一眼,揶揄道,“你从哪学来的?小学生打架调解视频刷多了吧。”

司天歌被他气得直笑:“您也知道您二位这种行为很小学生啊?”

景程嘴张了又合,半天也没支吾出个所以然来,感觉这事儿怎么描述都不够恰当。

“那这样,我也不多管闲事,起码你俩在我家住的时候,尽量保持和平好吧。”司天歌退而求其次,主动给他俩安排起了“休战条款”,她朝宋临景使了个眼色,“你,给景程道歉。”

手一抬,又指了景程一下:“你,把宋临景从黑名单里弄出来。”

“我根本就没拉黑他。”景程嘀咕道,“他每天能自言自语一整屏,免打扰都不行?”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宋临景却捏起餐巾擦了擦唇角,随后抬头注视着景程的眼睛,认真且庄重地出了声。

“对不起,原谅我吧。”宋临景弯着眼角,柔着语调,示弱的态度明显。

景程被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打了个措手不及,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倒是先做出了选择。

“嗯。”

景程喉咙里习惯性地钻出了个肯定的回答。

宋临景像是没想到景程会这么爽快,眉梢微抬,露出几分讶异。

“行,那就先这样。”对自己的调解能力有十足信心的司天歌,满意地拍拍手,“我去地下室挑两瓶好酒庆祝一下,你们稍等。”

说完,便把两人远远抛在身后,自顾自地从后门走了出去。

室内又陷入了沉默。

宋临景光盯着景程不说话,景程懒得也不知道该找个什么话题聊,只好拎着叉子,无精打采地挑着掉落在盘子里的餐包碎屑。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宋临景竟是再次先出了声:

“我刚才的道歉并不诚心。”

景程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了,他错愕地抬起头,表情难免渗出些困惑。

显然是被对方的莫名其妙闹了个措手不及。

“关于那天的吻,我完全不后悔,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宋临景的目光仿佛挂上了细密的倒刺,在一寸一寸扫视景程的过程里,将对方牢牢禁锢在了原地。

他像只食髓知味后,坚决锁定住了目标,绝不会给猎物逃脱机会,也绝不会因任何原因而心生怜悯的大型食肉动物。

宋临景幽深的瞳仁里荡着没人能读懂的偏执。

景程听见对方叫自己的名字。

字与字之间绞缠着的晦涩欲/念连掩饰都不屑。

“景程。”

深知攻守之道的宋临景,找准了时机,毫无障碍地褪去了先前那副温驯的假象,他眼角带笑,极负侵略感地凝望着景程的眼睛,放缓了态度,但言语间的攻击性却依然令人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像是不容置喙的命令,又像是缠绵婉转的情话。

景程听到宋临景诚挚地表达着诉求:“你也没必要原谅我,因为……”

“我还想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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