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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非惯性依赖 西荧星 3016 2023-12-31 09:35:29

餐食送来没一会儿,宋临景就也抱着合适的枕头回来了,连看都没看一眼景程欲言又止的表情,就径直进了次卧,等再出现在景程面前时,却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没有可怜,没有委屈,甚至连暧昧的触碰和漾着情意的注视,都被不露声色地敛了回去。

景程多次试图寻找话题,可宋临景的反应却仍是不咸不淡。

不过这倒也不完全怪对方,实在是景程选的那些角度,就让人提不起什么深聊下去的愿望。

最后他甚至破罐子破摔地问起了最近公司的股价,结果当然是被宋临景以“欣赏傻瓜”的表情行了个注目礼。

太怪了。

景程腹诽着。

他也搞不明白是哪一步出了错,原本黏黏糊糊都要往床上腻歪的氛围,在某个无关紧要的瞬间,突然就转了方向。

宋临景那点情绪来得急,散得倒也快,只不过散得同时,还把两人之间好不容易蕴起来的旖旎也一并带走了。

景程没滋没味地嚼着餐包,彻底放弃了交流,却还是忍不住偷瞄宋临景。

可“乱人心智”的宋总本人,倒是挺自在,不仅扯了把椅子用来搁电脑,边优雅地切着小羊排,边有一眼没一眼地浏览着文件,而且原本松松垮垮的浴袍,都突然服帖多了。

看不见锁骨,看不见胸口,更看不见人鱼线,严谨得跟防贼差不多了。

景程也不是小心眼到这种程度,就是对这种“戛然而止”的停顿有点无所适从。

困惑,不解,控制不了地总想惦记,却又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表面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心里实际上憋得恨不得把宋临景撕烂。

衣服撕烂也行。

景程勺子戳了戳黏糊糊的奶油烩饭,想起刚才还满脸欲求、跟自己开黄腔的宋临景,难免更烦躁了。

撕烂之后按在餐桌上亲,亲到眼尾发红、声音发颤,再好好问问姓宋的最近到底中什么邪了,上哪儿学了一身喜怒无常的怀毛病。

长得漂亮脾气怪、撩拨完就跑、管点火不管灭的混账东西不配穿衣服。

偏偏这人还是宋临景,本来他们之间就刚开始尝试新玩意儿,景程别别扭扭半个多月不敢下手,就是怕到最后闹得太难看,所以现在哪怕再不爽,到底还是没胆子在没摸清状况的状态下,跟对方胡乱叫嚣。

打不得,骂不得,凶不得,哄也哄不得。

这像话么?

不像话。

景程憋屈地在心里自问自答着,不过好歹把注意力从对方身上转移开了。

而借着额前碎发的遮挡,用余光观察着景程的宋临景本人,瞧见对方坐立难安的难受模样,倒是不露声色地微微弯了弯唇角。

……

饭后宋临景主动去了次卧,临走前,还试探性地亲了一下景程的额头,给倚在沙发上表情不悦的景程撇下句,“我不会越界,不会过来打扰你的,你好好休息”,都没等臭脸生闷气的景程反应过来,人家就跑没了影子。

等景程想追的时候,抬眼却只看到了宋临景的衣角以及合上的侧卧门。

行,很行。

景程在心里嘀咕道,咬牙切齿地走过去,猛压了一下把手,试图闯进去让姓宋的知道知道“谁才是最行的”。

结果门把手纹丝不动。

几个小时前还跪在自己面前“吞吞吐吐”、温顺乖巧的人,把门给反锁了。

“景程。”宋临景天生冷清的声音隔着墙传出来,有点闷,却更柔和了,像笼了层稀薄的雾,抚得人褪去燥气,心却更痒了。

“晚安。”

景程听到他说:

“做个好梦。”

……

第二天早上七点半,站在船头抽烟的景程,沉默地看着若隐若现的码头,眼下有一小圈不算明显的乌青。

不至于让他气色多差,只是看着脾气好像不是很友善。

做好梦……

做个屁。

傻逼宋临景。

景程皱着眉,盯着缓慢消散在空中的烟雾,心里忍不住地对人家骂骂咧咧。

他连梦都差点没精力做,翻来覆去到天蒙蒙亮了才睡着,迷迷糊糊在意识里准备给自己出口恶气,可才环上宋临景的腰,船长通知快

靠岸了的电话就把他震了个清醒。

昏昏沉沉地拉开房间窗帘,阳光碎金似的洒在海面上,也毫不吝啬地铺满了房间,景程昨晚赌气般地把另一道床具清去了衣柜里,眼不见心不烦。

而他这边的枕头旁,散落着的几张照片,也随着光线变化显出清晰的人像来。

想到这,景程叼着烟的嘴角都难免紧绷了一瞬。

昨天又被宋临景弄得一团乱,连最重要的事都忘记问他了。

照片中宋临景的身影驱不散似的,轮番在景程的脑袋里打转儿,搅得他今早连再次去尝试次卧那道门锁的胆量都没有,快速简单地收拾了一下,问都没问宋临景半句,便灰溜溜地往外逃。

没搞明白两人关系变化产生的节点,没搞明白他们睡过之后该怎么自然地相处,没搞明白宋临景昨晚为什么突然可怜兮兮地叫了停。

景程稀里糊涂被肉/体反应推着飘了好几天,暂时不需要再用那几张,显然会让事态更复杂的照片,继续给自己添堵了。

宋临景搞这种默默无言的陪伴能是什么目的?

真暗恋自己好多年?

景程不敢继续揣测,却又忍不住在记忆中给这个想法寻找佐证。

连他自己此时都有点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不想要宋临景的喜欢。

景程始终认为太过坚决持久的爱意是沉重的,是枷锁是束缚,即便宋临景一切示弱的行为,都表现出对方大概并不想给自己压力。

但即便如此,景程在从欲念中脱离后,也能轻松地想明白,自己这段时间的游移、逃避,本质上就是因为潜意识里的抗拒。

抗拒宋临景对这段友谊并不那么重视的可能性,更抗拒宋临景对这段“友谊”的定义,可能从一开始就与自己不同。

景程善于回应肤浅的喜欢,却困惑于该如何对待恒久、绵长、近似于“爱”的东西。

没见过,没体验过,没拥有过,所以恐惧于触碰。

人一直活在舒适区里没什么不好,精神空虚空洞没什么不好的,身边人来人往、所有的正向情感表达只是为了更沉浸地享受底层身体需求,也没什么不好的。

孤独才不好,失望才不好,尝试后失败甚至被质疑被嘲讽才不好,被亲密伴侣毫无愧疚地背叛才不好。

这都是景程从小不断摸索出的经验,是成长过程中身边环绕着的眼见为实,是由母亲一寸一寸塑造出的价值观。

听起来比童话中才有的“至死不渝的爱情”,要可信成千上万倍。

让景程没法果断拒绝的点在于,现在这个疑似要闯进自己“稳定”内核中、引诱似的想逐渐把自己往外扯的人,是宋临景。

景程承认宋临景对自己的特殊性,可昨晚在床上仔细回忆后,却又说不出对方由“母亲情人家脾气古怪的可怜小孩”,转变成“自己最重要的人”的原因在哪。

可能他从前真的是太孤独了。

有个不管从什么角度都该讨厌他的人,竟然愿意和他聊天、陪他玩、对他说“你没有错”,景程就能觉得自己大概还没烂得无可救药,就能把生活过得更有底气一些。

但也有可能只是因为时间。

十年的时间够发生太多事情,比如,他们原本只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但长时间断断续续的陪伴,让彼此产生了他们谁也离不开谁的错觉。

其实他可以随时放弃对宋临景因惯性产生的依赖,宋临景也可以在不深思熟虑的情况下,决定与他发展一段虚浮的暧昧关系。

理论上来说,他们确实可以。

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能对、也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有义务让一切看起来从容又体面。

景程对这套流程熟悉得不能更熟悉了,却因无法跳脱出时间在他身上施加的重量,才在宋临景这件事上变得优柔寡断、手足无措。

只不过从十六岁到二十六岁的这段记忆,让他觉得两人的友谊珍贵。

景程心里想。

也许他只是觉得自己最自由的这十年珍贵,觉得自己浪费着青春的洒脱珍贵,觉得自己的感受珍贵,而不是这段友谊珍贵。

也许他即便抗拒抵触,潜意识里却依然对“宋临景喜欢自己”这件事拥有期待,并在对方小打小闹的撩拨下迅速放弃抵抗,并不是因为他想要宋临景给他爱。

景程掐灭了烟,指尖一挑,弹进垃圾桶中间盛着水的凹槽里。

他可能只是想得到宋临景。

就像集邮一样,普通的收藏够数量后,就会想要更精美的,然后会想要稀有的、昂贵的、限量的,会在不断叠加的满足感中迷失,胃口越来越大,变成填不满的无底洞,最后遵从着人类贪婪的天性,着了魔似的想要独一无二的。

完美无暇的,没人拥有过的,高高在上难以触及的。

光是想想都口干舌燥。

景程任由混乱的思绪肆意发散,放空般望向逐渐靠近的岸边,拧开了刚刚离开船舱碰到Joe时,对方递给他的菠萝汁。

可还没等瓶口触碰到嘴唇,他的脸颊处就被什么温热的物体贴碰上了。

“空腹别喝这么酸的。”

熟悉的声音带着浅淡的笑意,在景程耳侧响起。

“喝燕麦奶吧,刚叫小厨房热好的。”宋临景从身后缓慢地环住了他的腰,再开口时,语气中已然找不见一丝昨晚后半程的疏离,“对不起,昨晚不是故意跟你闹脾气。”

宋临景下巴埋在他的肩窝里,动作柔和地蹭了蹭,有点凉的唇瓣在景程的耳尖碰了两下后,又讨好般地轻啄着他的颈侧。

不会太过暧昧,却又让人忍不住从心底泛起些软绵绵的亲昵来。

宋临景搂抱的力度逐渐收紧,之前那点微不可见的可怜又漾出了表面,他沉了沉声线,情绪复杂,态度却诚恳至极地说道:“景程。”

“我很嫉妒那些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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