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猜想，需要证实一下。”路明非说，“麻烦你去马路上带回几具‘王将’的尸体。”
风间琉璃点点头，什么也没说就转头离开。
这一切其实是风间琉璃的计划，路明非的要求。
因为路明非在那个雅间里提出的条件，他要见到王将，为了引出这个男人，就安排樱井小暮故意透露了路明非到来的消息。风间琉璃说极乐馆里有王将的眼线，那个老东西一直监视他。
风间琉璃还说王将是个疑心很重的人，所以为了一切的真实性，风间琉璃也会有自己的准备，于是他就变成了一幅被控制的样子，只有这样王将才会现身在路明非面前。毕竟一个疑心重的阴谋家，发现一个“大佬”来到大本营，还和有叛逆之心的大将军秘密谈话，搁谁都得提防。
更何况在风间琉璃得阐述中，路明非得知这个老东西似乎很在意白王的圣骸，这简直就是必杀技啊。
路明非深受那个世界的洗礼，对于鬼的不择手段那是见多了，只要是具备人类的特质，就会有弱点……一个人，无论是政治家还是阴谋家，只要找到他在意的东西，就能打败他。
不过……
路明非看向门外，风间琉璃已经出去外面捡尸。他开始好奇这个男人的经历，因为从刚才的情况判断，很明显可以看出王将是有能力控制那个妖娆男孩的情绪的，怪不得风间琉璃一直想杀死王将。
很快风间琉璃扛着一具无头尸体走了进来，放在路明非面前。
“只找到这具尸体，其他尸体都不方便带过来了。”风间琉璃说，“你的手段很暴力，比源稚生强很多。”
“但我不会开口就想到源稚生。”路明非笑了一声。
风间琉璃顿住，然后说，“你究竟猜到了什么？如果你能破解王将不死的秘密，我们就有办法杀死他，阻止他的阴谋。”
“当然是控制他们啊。”路明非讲两具尸体摆在面前，静静的看着两者，仿佛在端详艺术品。
一旁的风间琉璃突然露出惊容，他死死盯着路明非。
他是一名身经百战的混血种，即使面对刺杀或者人海，他都有足够的自信面对，因为这样的高手天生就是战场绞肉机，也是战场雷达，只要出现在视野内的敌人，就能将其锁定。
但这一瞬间，风间琉璃很确信自己找不到路明非了，路明非仿佛消失在了他的感知里，如果路明非要暗杀他，恐怕只有刀刃入体的时候才能发现……但他又确确实实的用肉眼看到了路明非……
太反常理了。
此刻两具尸体在路明非的视线里透明了，毛细血管、肌肉层、五脏六腑全部呈现在路明非的眼底，这两具尸体就像被解剖的残骸，摆在了手术台上。
“原来如此。”路明非轻声说。
“你发现了什么？”风间琉璃连忙问。
“我只是用了排除法……”路明非站起来说，“这两具尸体不是同一个人，而王将也没有用精神类造成‘夺舍’或操控的能力。”
“怎么确定？”风间琉璃问。
“这是我的能力，我通过他们的内脏使用程度以及内部细节，推断出这两具尸体不是同一类型，这说明能排除克隆手段。”路明非说，“而我另一个能力排除了王将有使用精神系能力的嫌疑，那么没人操控的个体，为何要说自己是‘王将’呢？”
风间琉璃阴沉这脸，他想到了很多。
“奈良时代有一种群体叫影子，当时的执政者为了统治各大家族，以忍者、剑客、影子作为主要暴力手段……”风间琉璃说，“所谓的影子其实就是死侍，但比现在认知的死侍更诡异，每个执政者为了防止政敌的刺杀，都会培养大量的影子。”
“而这些影子的主要作用，就是伪装执政者本人，代替执政者走到台前，传递本体的话……他们就是一群替身。”
“按你这么说，王将可能就是用这种替身？”路明非神情凝重，“但如果是真的，一个影子的培养成本应该很高，从影子本身的用法来看，这就是一个绝对可信的替身符，不太可能像王将这样当消耗品。”
“不。”风间琉璃摇摇头，“古代培养影子的方法，大多是从小就纳入为奴，然后通过日积月累的培养后让这些长大的孩子从根本臣服与主人……但也有例外，某些政客是没那么多世间培养影子的，他们会利用利益或者比生死更高的交易换取某些人的臣服。”
“但后者不是会反噬吗？”路明非说，“一旦本体死了，分身立刻就会成为本体，这样的事情也是风险。”
他们都在想办法求证和否定，这是高智商对话的一种，通过批判辩证的讨论确定一个事实。
其实路明非已经从心底确认这就是影子在了。
“但现代不同。”风间琉璃说，“古代的局限性迫使了影子培养的难度，但现代不一样，可以洗脑……”
这回路明非没反驳了，他低头看着两具尸体。
“如果王将利用影子做成这一切的，那么会不会还有一个可能。”路明非说，“这个老东西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出现过。”
“你来的太早了。”风间琉璃脸色难看，“如果早点发现，完全可以有机会在最后关头杀死他，但王将现在知道了我们的关系，他绝对不会才出现。”
“谁说的呢？”王将的声音。
路明非猛然转头，眼眸里暴出锋锐的光，看向门外走进来的人，白色面具、诡异的微笑。
王将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和类似醒堂木的东西，这是木梆子，东方的一种乐器。
梆！
“快跑！”风间琉璃大喊。
王将敲响手中的木梆子，诡异的声响回荡在极乐馆内，空气里仿佛肉眼可见的震荡起来。
不，这是视线错觉！
路明非猛然惊醒，他觉得头颅剧烈的疼痛，仿佛天地的空间割裂摇晃起来，情不自禁的捂着头颅往后倒退。这一刻复杂的体感蔓延，就好像听觉一下子空明了，只能听到木梆子有节奏的在响，令人作呕的晕眩感覆盖了脑海，视线不停在清晰和模糊间切换，借着扭曲的视线他能看到风间琉璃有着同样的反应。
“哦！？”王将愣住了，接着转为惊喜的大笑，“哈哈哈！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从那里出来的孩子。”
这是……怎么……回事……
路明非眼前一黑。
王将缓缓走向路明非，伸出手就要抓向他的衣领。
“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物，居然也诞生至那里。”王将如魔自语，“太好了……”
就在他要抓住衣领时，幼小的手先一步抓住了王将的手腕。
王将愣住。
一个穿着和服的小女孩，黑发无风悬浮，兽瞳里尽是疯狂的杀意。
接着更恐怖的杀意笼罩住了王将，王将缓缓回头，十几号人站在他的身后冷冷的看着他，大多数人都抱着同样制式的长剑，除了个别人握着双刀、镰斧……他们就像遥远的看客突然降临到这里，凝视着肮脏的小丑。
“你不应该唤醒他的。”男孩的声音，“他的灵魂早已成为彼岸，任何妄图触碰者，都将受到彼岸意志的审判。”
王将猛然抬头，瞳孔一缩，仿佛看见灭世的魔王。
一个穿着短款西装的男孩坐在木梁上，右手端着马丁尼向他致敬，如同送行。
“拜托了，将你肮脏的手，远离路君的身体…”紫发少女拔剑而立，面无表情，“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