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剥虾的手顿住了，缓缓抬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明明？你这是怎么了……”老唐被路明非瘆人的目光看的发毛。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吃吧。”路明非轻声说。

老唐似乎看出了路明非心情不好，但身为兄弟就懂得体谅，他一直都知道怎么去迎合别人，迎合是一门很重要的生存能力，他当年就是靠这门能力活下来的。于是他也沉默了，静静的剥虾，他知道路明非需要他的时候会开口。

客厅里陷入寂静。

路明非认真的品尝嘴里的虾肉，他买的是香辣味的，爱玩游戏的人都喜欢吃辣，吃辣能提神，他曾在网络上看到有说辣椒其实是种痛觉，并不属于味道系统，能提神是单纯痛的，就像古代悬梁刺股的孙敬和苏秦，如果他们那时候有辣椒，估计就不用这么受罪。

这个世界，如果从龙族角度去看，龙族本该就是这个世界的起始，人类才是后来崛起的主宰。龙族历史中的四大君王，就如同人类各朝各代的皇帝一般尊贵。反而混血种才是异类，夹杂在人类和龙的中间，如同行走在独木桥上的独行者。

路明非胡思乱想，他最终还是将思绪拉回眼前，拉回他早猜到的事实。

老唐是诺顿，他弟弟是康斯坦丁，所以……王座上有两位君王吗。

路明非心绪复杂，他查阅的文献里有提到过类似的概念，上面说王座其实是四张空荡荡的椅子，因为四大君王没人愿意坐上那个位置，龙族的历史是一本互相吞吃的历史……所以四大君王，其实有八位，他们不愿意吞噬彼此，留下了空荡荡的王座。

那自己是什么，路明泽是什么。路明非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和路鸣泽的关系，如果说四大君王都是类似兄弟的关系，那神秘的路鸣泽是不是其中之一……而自己是不是也和老唐一样，是一位失忆的王。

如果这是真相，路明非觉得自己有些接受不了，他路明非可是坚定的人类党，但现在有人告诉他自己可能是个龙。这太离谱了，好比你成为了某国将领，带动全国兵力攻打敌国，打到一半的时候，敌国突然跑来跟你说你是他们国家的继承人。

这是三流小说才能出现的桥段吧，现在居然有可能真实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哥哥，你在苦恼吗？”路鸣泽的声音。

路明非转头，黑发的男孩穿着黑色西装，正剥壳吃小龙虾。

“居然是香辣味的，不错不错，但其实蒜蓉味更耐吃，香辣味吃多了就会感觉很腻。”路鸣泽大方评价，还不忘抓起老唐的衣服擦手。

“你……和我，到底是什么存在？”路明非冷冷地看着他。

“哥哥是从康斯坦丁还有诺顿联想的吗？”路鸣泽忙着吃虾。

“不然呢？四位君王有八位，而且都是兄弟关系？如果这是真的，你和我又是什么。”路明非想了想，补了一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你更神秘的存在吗？”

路鸣泽呆了，“哥哥居然这么聪明了？”

“你最好把你要讽刺的话塞回去！”

“哎呀！哥哥你猜对了，四大君王是有八位。”路明泽说，“但不都是兄弟关系，还有姐弟关系，姐妹关系或者……父子关系。”

“我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话。”路明非额头暴起青筋。

“好吧，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哥哥，我和你都不是龙王。”路鸣泽神情认真，黄金瞳微微发亮，“而且世界上比我神秘的家伙多的是啦，哥哥不要总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你身边哪个人不神秘？”

路明非看了一眼老唐，老唐保持着剥虾的动作，他刚把虾壳拨开张大嘴，路鸣泽就来了，于是保持着这个诡异的姿势一动不动。

“除了老唐，还有别人？”路明非问。

“是啊，楚子航啊，凯撒啊，陈墨瞳啊，芬格尔啊……”路鸣泽掰着手指数，最后发现手指不够才抬头，“他们都很神秘哦，甚至其中的某些人接触到的神秘，比你想象的还要深。”

被他点名的人几乎都是路明非在乎的，这叫什么，皇帝下发砍头名单，上面写的全是认识的亲朋好友。

路明非有些急躁，“他们的事情是什么？”

“不能说哦哥哥，说出来就会被祂发现。”路鸣泽表情阴郁，“但是哥哥不用怀疑一件事情……我们都不是龙，相反，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想屠杀祂们的存在。”

最想屠杀龙的存在，这本身就不是一般的存在。

“我不该问你。”路明非深吸一口气，“向谜语人咨询问题应该是我做过最愚蠢的事情了。”这是报应，他现在不仅疑问没被消除，新的疑问越来越多。

“我是特地来给哥哥解惑的哎。”路鸣泽郁闷状，“连小龙虾都没吃几个……对了，吃小龙虾怎么可以没有可乐啊。”他说完手里就出现了一瓶罐装百事，扑哧一声打开，然后仰头喝了一口，打了个饱嗝。

“你赶快走吧，我不想问你了。”路明非不耐烦的挥手赶人。

“可是我想问你啊。”路鸣泽好奇的看向他，“哥哥，祢豆子是谁？你什么时候经历了我不知道的一切……呼吸法是来自那个地方吗？”

路明非汗毛倒立，然后眼神冰冷地盯住路鸣泽，“滚，立刻。”

“你看，最神秘的其实是哥哥不对吗？”路鸣泽无奈地说，“其实我能感觉到你的情绪哦，类似你也能感知别人情绪，但我不一样，我是替你承担了你承担不了的……悲伤。”

“真是，感激不尽。”路明非说，“再见。”

“真绝情啊。”路鸣泽站了起来，他看向角落里的男孩，康斯坦丁的脸上出现了挣扎的表情。

“哥哥，临走之前我有个忠告。”路鸣泽说，“命运之线是无法斩断的，属于龙的宿命怎么逃也逃不开，你只是暂时将它延迟……当然，决定权永远在你手上，毕竟……”

路鸣泽的表情高深莫测，“哥哥才是世界上最大的怪物。”

深夜的卡塞尔灯火通明，诺顿馆此时站满了人，所有鬼杀队成员在今晚都聚集起来，身穿队服，神情肃穆的看向演讲台上的凯撒。

诺诺、芬格尔和奇兰站在凯撒身后，他们的表情出奇一致的严肃，仿佛准备出征。

“今晚12点，校董将发布‘关于S级学员路明非叛逃卡塞尔’的文件。”凯撒沉重地说，“5位校董联合批准了文件，并要求卡塞尔派出执行部专员，以及各地雇佣兵组织追杀路明非。”

在场无人发声，静静地等待凯撒接下来要说的话。

“他们给路明非安插的罪名有以下几个。”凯撒说，“一，路明非勾结龙王，倒戈了龙类阵营，放走青铜与火之王的两位君主，康斯坦丁，诺顿。”

众人倾听。

“二，路明非血统存疑，身体素质与行动能力超出常规混血种标准，疑是血统超过界限，定罪为反人类，校董方说他们掌握了关键证据。”

“三，呼吸法疑似远古龙族祭祀的战斗技术，通过第二点和第一点，怀疑路明非真实身份是龙族某位君王的直系亲眷。”

“四，路明非私自偷取藏书馆书籍……这条的确有，但其实是我做的。”

“五，路明非叛逃卡塞尔，已经证实在大前天夜里逃往了纽约。”

“六……”

“足够了。”诺诺打断了凯撒的话，“这五条罪名足够了，校董的目的很简单不是吗？他们想掌控卡塞尔，掌控鬼杀队，掌控路明非，现在掌控不了，他们就打算将其毁灭……这五条罪名以外的其他罪行只不过是额外赠送的。”

“是的，后面还有旷课迟到，以及私自占用诺顿馆的罪名。”凯撒说。

“校董现在想毁掉这里，那我们就打翻他们，他们不是说罪名吗？”诺诺看向凯撒，“那就给他们一份‘罪名’。”